夜夜与我亲昵的俊美男人

作者: 美好生活

  又加了一天班,疲累将我紧紧锁在其中,我眨动了两下酸涩的眼皮,抱着枕头滑进了被子里。
  就在我快要闭眼入梦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一阵衣衫摩挲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漆黑的夜里,唯有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和路灯光微弱地照亮了跟前的空间。
  我的床边……竟然站了一个人!!!
  恐惧骤然罩住了我的神经。
  啊!
  我想要尖叫,唤醒我的合租室友,又或是惊醒房东……但是我却惊恐地发现,我的喉咙里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我只能徒劳地张张嘴。而那个人已经发觉到了我的意图,他微微皱了皱眉,身子前倾,像是要俯到我的身上来。

  光倾泻到他的脸庞上,借着影影绰绰的光芒,我看清了他的眉眼。
  斜飞入鬓的剑眉,神光照人不敢逼视的凤眼……组合在一处,显得俊美无匹却又冷漠无情。
  这个人身上……有种很怪异的味道。
  就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有种说不出的古典韵味。

  他是谁!
  怎么会有作这样打扮的一个男人出现在我的床边?小偷?杀人犯?还是神经病?可无论哪个身份,都实在让我无法与这张脸联系起来。因为这个男人实在长得太好看了。
  我撑住床沿想要坐起来,但这个男人已然俯身下来,他的身躯将我罩在了底下,但是我却惊恐地发现,墙上映出来的……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
  他是谁?不,他是人吗?
  我满脑子塞满了“见鬼”两个字,身体因为微微战栗而使不上力气,嗓子里更是发不出半点的声音。

  男人伸出了手,他按住了我的肩膀,随后微微皱眉,像是在疑惑该怎么处置我一般。渐渐的,他的手掌移动起来,直到放在了我的脖颈之上……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那双手,实在太凉了……就像是死人的温度一样。
  惊恐让我睁大了眼,甚至眼睛泛着酸,也许下一刻眼泪便会夺眶而出。
  我委屈的模样也许取悦了跟前的男人,他的眼角微微弯了弯,像是在笑。但就算是这样,他的手也丝毫没有停顿,反而是更为直接地伸入到了我的衣领之中。
  这时候我有些后悔穿了过于宽松的衣服,他的手长驱直入,毫无阻隔地触到了我的皮肤。
  冰凉和温热的触感相碰撞,我忍不住战栗得更加厉害了。
  难道我要被一个鬼给非礼了吗?我咬咬牙,多少有些不甘心。
  我拼命地想要恢复四肢的行动力。
  如果有力气,我一定猛地坐起来,然后再猛地掀翻这个男人……
  就在这时候,我注意到男人的表情似乎变得怪异了起来,他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然后跨坐上了床,我感觉到身上一沉,竟是被他彻底压在了身下。
  就算我有力气,也掀不翻他了!恐惧再度席卷了我的大脑,我的指尖微微颤抖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男人身上的死气,和未知的恐惧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来,我害怕地攥紧了被子,一面唾弃自己的没出息,一面又憎恨这个男人的手太过放肆。
  他的手指冰凉,慢慢的在我的皮肤上滑动。我在心底打了个激灵,冰凉的触感却轻而易举地让我的身体暖了起来,甚至是火热了起来。
  暧昧又情.色的味道,从我的身体滑过。
  我竟然不自觉地想要放松下来,去迎合对方。
  就在这时候,他的手突然钻过了我的被子,指尖轻轻地滑弄过了我的手指……然后停在了我的背上,他摩挲着我的背,就像是碰见了什么爱不释手的美玉,忍不住把玩再三。
  我的心跳更快了,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他只要再近一点,就能轻而易举地脱下我的睡衣……
  也许接下来我会被剥个干净。我想要闭上眼,不愿意看自己落入这样的境地中。但可怕的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的双眼始终都无法合上,哪怕是生生瞪到酸楚,也无法合上……我忍不住死死地蜷缩起了脚趾,脑子里的弦登时绷到了极点。
  我他妈怎么能失身给一只鬼!

  滚开!
  快滚开!
  我在脑海里发出了尖叫声。
  而就在他的手要顺着背脊继续往下时,尖叫声终于不再是在我的脑海中作响,而是如同冲破了某个封印一般,从我的喉咙里喊了出来。
  “啊啊啊!”
  随着尖叫*声落下,我身上的重量陡然消失……而我猛地坐立起来,抬头看过去,却发现自己根本不在家中,更不在什么床上。此时我身下坐着的是一张长椅,而我身在公交站。周围空无一人,夜色漆黑,秋风吹来,卷走了地上的落叶。
  我忍不住缩了缩肩,抱紧了自己。
  原来……原来做梦了啊。

  我叫喻安雯,出生在守灵人世家,因为是个女孩儿的缘故,所以没资格继承家业,也正因为这样,我才得以走出家族世代驻守的大山,正常地进入城市上学、工作。
  我刚刚从一所三流大学毕业,幸而有着一张不错的脸,于是得以在一家广告公司担任文秘工作。所谓文秘,就是老板需要你打杂的时候就得打杂,需要你写报告的时候就得写报告,需要你陪酒的时候你还得陪酒……看似轻松的工作,实则繁杂琐碎极了。
  今天就因为经理临时指派的任务,我不得不加班写报告写到了晚上十一点,于是也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疲累之下,我竟然在公交车站台的长椅上睡着了。
  其实由于特别的出身,从小到大我就免不了做一些奇怪的梦,只有这一次的梦是前所未有过的。我竟然梦见自己险些失身给一只鬼!真是太丢脸了!

  都怪这该死的加班!
  “阿嚏——”正腹诽着,一阵寒风陡然卷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心底的满腹不快也因此被打断了。
  我无奈地掏出手机,打算叫一辆黑车。只是等手伸进口袋的时候,我骤然发现口袋里没有钥匙。
  看来落在公司了……得,还得去公司走一遭。

  我叹了口气,返身往公司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黑夜中刮过的寒风似乎更冷了,像是能透过层层衣衫,将寒意一直浸透到骨头里去。
  我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黑夜里,最容易撞鬼了。
  等我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了。

  我的影子在走道上拉得长长的,偶尔我低下头去都会被自己的影子吓一跳。
  在心跳越来越快的影响下,我赶紧打开了办公室里的灯,然而伴随着灯光亮起的还有一声尖叫。
  那是女人的尖叫声。
  我吓得后退了一步,心脏瞬间缩紧。
  “你干什么?”

  听见这声质问,我松了一口气。这是同事邹月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我一边反问她,一边快步走了过去。我的视野很快变得宽阔起来,紧接着我看清了邹月在做什么。
  我不自觉地皱紧了眉。
  蹲在那里的还有另外一个同事,张晓红。
  被两人围住的空地上,摆了一张木盘,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只看了一眼,我就觉得眼睛犯晕。那木盘上还放着一支毛笔。而距离她们不远的地方,还点了四根蜡烛,蜡烛的火光微弱,像是随时都会熄灭一样。
  她们疯了吗?
  她们竟然在请笔仙!
  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但却不知道该斥责还是劝诫她们。

  这两人平日和我的关系都不大好,这时候不管我说什么,恐怕她们都不会听。
  “看什么看?”邹月冷声道:“没见过请笔仙吗?”
  我干脆利落地转过了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俯身专心去找自己的钥匙。
  就在这时候,灯“啪”的一声熄灭了,我的眼前顿时漆黑一片。是她们关掉的?还是跳闸了?又或是其它?走在街上的时候那股浸骨的寒意,仿佛又重新笼罩到了我的身上。我忍不住咬紧了牙,一边飞快地伸手去摸手机。
  手机呢……手机在哪里?
  在我锁紧眉头的时候,安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了两个女人的声音。

  “笔仙笔仙……”
  “请笔仙告诉我……”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灯是她们为了继续请笔仙而关掉的。
  我收回手,继续找钥匙。心中对她们的行为颇为嗤之以鼻。笔仙可不是这样请的,若是这么玩儿,还不知道会请来什么玩意儿,她们可实在胆大。

  正想着,办公室里突然卷过了一阵风。
  办公室里常年空调,很少有大开窗户的时候……这阵风从哪里来?
  我心中一悸,指尖触碰到了冰冷的钥匙。我条件反射地将钥匙牢牢捏在了掌心,然后直起了腰。
  邹月和张晓红陡然间没了声音,周围寂静得可怕,我勉强抬头朝着她们的方向看了过去,幸而还有微弱的烛光,借着烛光我瞥见了她们的影子。
  就在我正要放心的时候,邹月她们背靠的那面墙上,渐渐又浮现了一个高大的影子,这个影子何其高大,整面墙也只能映出他的上半身。
  我的心跳骤然乱了起来,呼吸也不自觉地收紧。

  这个影子是属于一个男人的,他蓄着长发,长发垂落在宽阔的肩膀上,显露出与这个时代迥异的气息来。
  一股可怕的威压如洪水般朝我涌来。
  哪怕只单单是个影子,我却已经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狠戾、冷酷之气。
  我脑子里陡然灵光一闪,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觉得他像极了我梦中那个差点令我失身的男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脸颊不由红了红。都这个关头了,我竟然还在想那只男鬼!
  就在这一刻,邹月和张晓红的尖叫声终于响了起来——饱含惊惧,声音尖利得几乎要划破人的耳膜。
  她们的尖叫声打破了凝滞的寂静,那个影子紧跟着动了起来,我发现影子映在墙面上的面积越来越大了,就像是……就像是他在一步步朝着我们走近。
  但是谁也听不见脚步声,更看不见人身,若非邹月两人尖叫得实在卖力,我会以为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错觉,毕竟因为我的特殊出身,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做这样的噩梦,眼前总有几次涌现幻象……也许这次是做了个梦中梦也说不准呢?
  可当我抬手掐了自己一把后,手上传来的疼痛告诉我,这不是梦……
  这是真的!
  我真的撞鬼了,并且还是在旁边有两个专业拖后腿的同事的情况下。
  “跑啊!还傻站着叫什么叫?”我嘶声喊道,随即自己先一步转身,朝着那扇玻璃大门跑了过去,我的步伐从来没有这样快过。
  邹月和张晓红也如梦初醒一般,赶紧拔腿朝着我的方向冲来,只是她们的身体、心理素质都远不如我,被我甩开了一大截。
  而就在这时候,我发现了一个更加令人惊恐的事实。
  那个人,或者说鬼,他似乎是从玻璃大门外来的,我的步子要是再快一些,说不定能和他撞个正着……
  我不得不顿住了脚步,身后的两个人全然不知危机就在前面,她们还没头没脑地想要冲到玻璃大门外。

  既然唯一的逃路被堵死了,那还能怎么办?我苦笑一声,在原地站定。
  邹月和张晓红还当我吓傻了,嗤笑一声正要冲出去……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个人(鬼)彻底走入了我们的视线之中。
  邹月和张晓红才是真正吓傻了,她们站在那里张大了嘴,呆若木鸡。
  而我胆量比她们强上一些,我抬起头勇敢地朝着对方打量过去。
  紧接着我却也呆住了。

  因为跟前这个穿着一身玄黑色宽大衣袍的男人,眉目俊美不似凡间人,并且……他的眉眼和我梦中的那只鬼,何其地像!
  男人察觉到了我打量的视线,他冰冷的目光直直掠过了邹月两人,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的心不自觉地揪紧……然后一股眩晕感袭上了心头,就在我晕过去之前的最后一刻,我隐隐听见男人冰冷的嗓音极为不悦地道:“……人?”
  我当然是人,不是人,还是鬼吗!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了。我猛地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请假!当然不能就这样休息下去!
  正好这时候护士走了进来,我立刻坐直了身体询问她我的手机在哪里。
  护士一面将手机递给我,一面低声说:“你再好好休息一会儿吧,今天早上是你同事送你来的。”
  我心下一动,按住手机抬头问:“还有其他人和我一起被送来吗?”
  “有啊。”护士说着露出了惋惜的神色:“还有两个女孩儿,说来还挺奇怪,其中一个女孩儿送到医院来没多久就心脏骤停了……现在都查不出什么原因。”

  我的心脏猛地一紧,颤声问:“……那个女孩儿叫什么?”
  “好像是姓张吧……”
  张晓红!张晓红死了?我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同事,但是突然听见她的死讯,心底也还是涌起了一阵悲伤,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些微恐惧。前一晚我是怎么晕过去的?张晓红是怎么死的?难道是被活活吓死的?
  那个男人走出来的时候是吓人了些,但他那张脸绝对和吓人挂不上钩。任是谁看见这样容貌俊美的鬼,都很难被吓死吧。
  我闭上眼回忆了一下那晚看见男人的时候……当时因为太惊慌了,没来得及将他打量完全,但实际上我的脑子里已经深深印下了他的模样,只要翻找记忆,我就能想起来……那晚男人手中似乎还拿了一支笔?
  竟是有些像是神鬼小说常出现的判官笔。
  我好歹也出自守灵世家,自然不会质疑鬼神之说,只是毕竟少有接触过这些东西,这个时候只觉得有些茫然。如果那真的是判官笔,难不成那个俊美的男人还是地府判官不成?若真是这样,那男人没理由害死张晓红啊。除非是……当时现场另有东西,而男人是为了追那东西而来……
  越想我就越觉得是这样,心里渐渐地跟着鼓噪了起来。我想要去看一看张晓红,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犹豫了一下,出声问护士:“我那位姓张的同事,现在在哪里?”

  护士好笑地看着我:“当然是在医院的停尸房啊!”
  “我能去看看吗?”
  “当然能,不过你的身体……”
  “我已经没事了。”说完,我握紧了手机赶紧下床走了出去。
  护士没想到我说去就去,等我都走出病房了,她还呆在了原地,好半天,她才嘟哝了句什么,像是在说什么小心……
  小心什么?这大白天的,正是医院人气最旺的时候,还真没什么需要当心的。虽说医院历来都是阴邪极盛之所,但关于医院的鬼怪传说永远都是发生在黑夜里。
  所以没什么好畏惧的。
  我从别的护士口中问到了停尸房的楼层,然后迅速走进了电梯。停尸房在地下一层,之所以会设在地下,应该是为了避免有病人或者病人亲属误闯被吓个半死。但是设在地下一层……这是嫌死人身上的阴气还不够呢吗?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地下一层的照明很亮,亮得几乎有些刺眼了。过于明亮的光驱散了地下一层的阴森恐怖,我心里顿时放心了不少,缓步走了出去。
  这一层楼只有停尸房和守尸保安的值班室。
  我先走到了值班室外,里头开着灯,但却没有人。我只能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停尸房的门外。

  门上竖着门牌,那是一块灯牌,哪怕是在黑夜中也能放出光来,做得就跟楼道里“特殊通道”的灯牌一样,上面的绿色字放着莹莹绿光。
  这个灯牌的年代似乎有些久远了,“房”字头上的一点都消失不见了,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尸”盖住了“方”。
  我不自觉地蜷了蜷手指,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我应当等张晓红的亲人来了以后,跟他们一起来停尸房看的……但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我将这份后悔压了下去,然后走进了停尸房。
  就在这时候,我听见了人的说话声。
  我正要松一口气,但是等听清那人口中在说什么话之后,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一个沙哑的男声低低地念叨着:“来到这里的,哪个不是死了的?您早点又投胎去吧,委屈什么呢?就别来这里作乱了……别来作乱了……我多给您烧点纸钱,您快些揣着钱走吧……”
  这是守尸体的保安在说话?
  我被他口中的话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如果是在青天白日下听见这些话,我半点感觉也没有,但是在这样的地方,他那沙哑的语调就足以让我觉得背脊冒汗。
  我张了张嘴,喊出了声:“……这里、这里是停尸房吗?”
  我小心地朝前迈了两步,于是也看清了那个背对着我蹲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男人大约是没想到停尸房里会有别的人,他被我的声音惊得猛地蹿了起来:“——谁!”

  “我……我来看一个人。”我冲着他挤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因为有着一张不错的脸蛋,我很清楚自己的笑容向来是无往而不利的。
  对方脸上的怒色果然有所减少,但这保安的脸上也不见半点笑容,他阴沉沉地道:“这里除了我一个活人,哪里还有什么人?”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这保安说话怎么这么刺人?算是白冲他笑了!

  “我来看我的同事张晓红。”心底再不满,我也知道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当然不会直接地和对方起冲突,反而是将口吻放得更软和了。
  保安皱眉念叨了两声:“张晓红?张晓红?张……”念到这里,他的脸色骤变,然后语气粗暴地道:“这里没什么张晓红,你快走吧!”
  护士都说人在停尸房,这保安的表情明显也是知道张晓红的,怎么偏偏矢口否认?不就是再见一面她的尸体吗?
  我心底的火气蹭蹭往上窜,好不容易才勉强压下去了。
  “他们都说张晓红在这里……”
  还不等我将话说完,保安就已经再度粗暴地打断了我:“说没有就没有!还不快走?”
  我暗暗对比了一下我和对方的身板,要是真的发生冲突,我肯定打不过这个男人……还能怎么办?只能乖乖返回病房,等张晓红的亲人来这里再作处理了。
  我收拾好情绪,大方一笑:“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找错了……”说着,我就返身往外走去。
  一阵冷风突然从背后吹来,冻得我打了个哆嗦。我条件反射地往后看去,却见屋中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他们相叠在一起,哪怕头挤头,脚踩脚也满不在乎。
  这些人的面孔惨白,眼珠子像是裹着许多的血丝一般,在惨白的日光灯下放出了瘆人的红光。而他们此时正一致地盯着我,眼神冷漠而麻木。

  一股寒意渐渐从我的心脏爬了上来,随即往四肢百骸蔓延开去……
  明明刚才还没有的……
  “你……你看见了吗?”我咽了咽口水,嗓子干哑地问。
  “看见什么?”

  “很多人……”
  那保安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却并不说话,只转身蹲了回去。
  他看不见他们……
  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那些人动也不动,只看着我。
  不,他们不是人。他们是……鬼。只有鬼才能够身形相叠,哪怕头挤头、脚踩脚,都毫无反应。
  我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护士口中的“小心”。小心?究竟是要小心什么?
  我抬起头,再度对上了那些人冰冷的目光,直看得我头皮发麻。
  这个鬼地方……我不想再待下去了。我用力咬了咬舌尖,直到舌尖渗了点血出来。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让我的头脑更加清明。
  我没再看那保安,转头快步走出了停尸房。
  不可避免的,我又路过了保安的值班室。就在这一刻,我鬼使神差地朝着里头又看了一眼。里头当然还是空无一人的。只是里头的床帘突然晃动了两下,露出了背后的……人手。
  那是一只手!
  一只苍白没有血色的人手,就那样支棱在那里。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朝着屋中的火炉看去。
  停尸房阴冷,值班室里靠火炉取暖,而此时火炉上放了一口小锅。我来的时候,隐约记得那口锅还在煮,而现在大约是因为火熄了,所以锅里的水没有再沸腾了,也因而暴露出了锅里煮的是什么东西……

  黑、红、白三色交叉。
  那一锅杂烩,怎么、怎么有点像是人的肢体?
  黑红是血肉,白色是脂肪……
  我吓得一激灵,根本不敢再看,顿时整个人都仿佛魂不附体一般,连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只能麻木地朝外快步走去。
  快!
  快跑!
  跑进电梯!
  那个保安说不定是个疯子!
  寂静的走廊里,除了脚步声以外,我只能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声。没有那个保安的脚步声……但我却仍旧觉得心悸,我的脑子里开始回放保安阴沉沉瞥向我的那一眼。那一眼令我如芒在背。
  这个地方太可怕了!
  我甚至可以不畏惧鬼,但却害怕他这样比恶鬼还要可怕的人。
  我匆匆进了电梯,就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我看见那个保安似乎朝着这边走过来了,白晃晃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将他那张阴沉的面孔衬得毫无生气。
  我的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幸好电梯的速度很快。
  我听见“叮”的一声,是医院的一楼到了。
  一楼大厅里人来人往,那个保安就算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怎么样……我骤然松了一口气。
  等看见门一开,我就赶紧冲了出去。
  因为动作太过迅速,我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同时往电梯门走过来,当我注意到眼前一有个人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闪避了,只能直直撞入那人的怀中,而对方也敏捷地伸出手环住了我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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