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恋四年的女友离我而去,奔向了富贵与前程

作者: 白京落

  “詹老师,我的毕业论文为什么没过?”
  江怀予望着面前那张满带笑意的脸庞,以往皆是觉得亲切,可此时看来,他只感觉到恶心。
  詹明复坐在椅子上,轻轻提了提眼镜,平静地承受着自己学生所剐来的眼神,仿佛没瞧见一般,只是苍老的面容之上,笑意盈盈。
  “江怀予,这人呐,有时候就得认命,矮个子受高个子的欺负,生来注定。”
  江怀予双眼通红,浑身颤抖不止,拼命地攥紧着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也深深刺入他的内心。
  他疯狂抑制着自己的愤怒,清秀的脸庞苍白可怖,深吸口气,他嗓音沙哑地说道:“如果是我的问题,我绝不会来打搅您,可我明明看到楚辰发表的那篇论文,无论题目还是内容,都与我交给您的那篇一模一样!”
  詹明复却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满是褶皱的脸上,充斥着夸张的神情。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江怀予,你可别因为楚辰同学的论文过了,自己没过,就心生妒忌,跑来污蔑别人,别人楚辰同学的爸爸可是局长,家风严谨,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有娘生,没娘养?”
  话音落下,江怀予心底那最后一丝侥幸,此刻亦是随着他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绝望与僵硬。
  “詹老师……”
  二十出头的他,此刻却是带上了哭腔,只希冀着自己这般可怜的姿态,能唤醒导师些许的良知。
  詹明复一时神情冰冷,沉声喝道:“滚出去!”
  言毕,便是拿起桌上嗡嗡作响的手机。
  江怀予麻木地点点头,转身往门外走去,背后传来欢声笑语。
  “楚局长啊,没事没事,作为楚辰同学的导师,我自然得照顾好他……哎哟,您真是太客气了……”
  江怀予轻轻带上了门,面无表情,瞧不出丝毫情绪。
  只是那门柄之上,一片鲜血淋漓。
  整整四年,一千五百多天,自今日之前,或者说,是自江怀予发现了那件事之前,詹明复的形象,在江怀予的心中,不止是慈祥的导师,更是一个和蔼的父亲。
  从小母亲病故,父亲失踪,与爷爷相依为命的他,只有在面对詹明复之时,才能体会到那种无微不至的关怀,也正是因此,他才会将詹明复视为自己心底最重要的那种人,才会将毕业论文毫不犹豫地交给詹明复修改。
  他机械麻木地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夏日浓郁,花草盎然,那些穿过密叶缝隙的阳光,浅浅烙印在他的脸庞,只觉灼热与痛苦。
  江怀予想起了很久之前,詹明复在课上说过的一句话。

  “无论岁月还是历史,永远只会记住胜者。”
  毫无疑问,他输了,而且是一败涂地。
  手机铃声缓缓响起,犹豫片刻,江怀予从裤兜里掏出那台老旧的手机,当瞧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原本苍白的脸庞,竟是泛起了些许潮红。
  他连忙呼了几口气,挤出一丝笑意,接通了手机。
  “然然……”
  随即,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便从电话那头传来。
  夏语然,一个大一时期,便出现在了江怀予生命当中的名字,古都大学历史系的系花,手持考古锤的女神,万千男生心目当中,不可触及的存在,最后却与除了成绩优异之外,一无是处的江怀予在了一起,这是所有人打破脑袋都想不到的事。

  就连江怀予自己,有时都会充满疑惑,自己家境贫寒,外貌普通,为什么夏语然放着那么多优秀的男生不要,偏偏选了自己呢?
  想到最后,仍是一无所获,江怀予便只当是礼物,一份上天赠予自己最好的礼物。
  四年相恋的时光,江怀予始终恪守本分,毫不逾越,或许是天性的懦弱使然,亦或是夏语然完美得不敢亵玩,有时就连夏语然都敢大着胆子开黄腔,可他却始终小心翼翼,就像是害怕打碎自己最为珍贵的宝物那般。
  今日本该是江怀予最黯淡的一天,可当夏语然的电话打来,江怀予的心中,一时光芒万丈,那些阴霾悲伤,痛苦绝望,此刻仿佛都没有这般深刻了。
  他笑着接起电话,只是当那方的声音传来,江怀予的笑容竟是逐渐收敛。
  “为什么?”
  他本想怒吼,可话到嘴边,却只是弱不可闻。
  “江怀予,你不会真以为我看上了你吧,你撒泡尿看看自己的样子,穷酸可笑,有哪点配得上我,要不是为了这几年的免费作业,我连陪你演戏都嫌恶心。”

  电话那头,声音依旧清脆动人,话语却是这般尖酸刻薄,江怀予的手掌微微颤抖,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将平日里的夏语然,跟此时电话那方的人结合起来。
  “我听说了,你毕业论文竟然没过,这样一来,不止毕业成了问题,就连你报名的研究所也不会要你了,你的前途算是完了,我也没必要陪你耗下去了,看在你这几年给我当牛做马的份上,奉劝你一句,趁早滚回你那个小乡镇,要是回去晚了,说不定你那个老不死的爷爷,什么时候咽气了都不知道。”
  听闻此言,江怀予再也无法忍受,他浑身颤抖,面目狰狞,像个疯子般嚎叫。
  “夏,语,然!”

  却是电话那头缓缓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紧接着是夏语然的娇笑。
  “宝贝儿,你在跟谁打电话呀?”
  “还能有谁,江怀予那个白痴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玩意儿,真是笑死人。”
  “跟个废物有什么好聊的,我们还是来做点有趣的事吧。”
  “讨厌,你真坏……”
  通话戛然而止,停在了一处令他人心悸,却令江怀予心碎的阶段。
  如夏语然嘲讽的那般,江怀予杵在林荫道上,神情呆滞,颓然无力,宛若一架日久失修的傀儡,被主人给无情的抛弃。
  既是可笑的疯子,又是悲哀的小丑。

  他,一无所有。
  夜幕深沉,漫天繁星之下,江怀予手持酒瓶,一摇一晃地走上了高速。
  “詹明复……楚辰……夏语然……”
  恍惚之间,他一遍遍地念读着这些名字,像是要将他们烙印在灵魂当中。
  “去你妈的老天爷,去你妈的人心,都是狗屁!”
  他一边囫囵地吞咽着酒,一边语气凄惨地嘶吼。
  当浓郁的光线划破漆黑,喇叭声,尖叫声,摩擦声,鸣笛声,皆是奔涌而来。
  最后一刻,车灯打在江怀予的脸上。
  “我在地狱等着你们……”
  不知想起了谁,他一时泪流满面。

  像是睡了很久一般,江怀予缓缓醒来。
  入目一片白茫,他只觉浑身无力,别说挣扎着起身了,就连开口说话,都花去了他此时全部的气力。
  “这里……就是地狱吗?”
  “醒了,护士长,他醒了!”

  一阵银铃般的嗓音响起,言语之间,带着激动的情绪。
  江怀予一愣,铆足了气力,挣扎着抬起头去,却是望见了两座高耸的雪峰。
  疑惑片刻,便瞧见雪峰隐去,一双如泛秋水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自己。
  “这个人还真是命大,这么惨的车祸,就断了几根骨头,哎,别说长得还挺好看的……咦,他干嘛这么盯着我?”
  江怀予呆呆地看着趴在床边的小护士,心中却似有雷霆万钧,因为他发现小护士并没有开口,可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却不断在自己耳边响起,而且语句的组合,都非常奇怪,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就像是……听见了她的心声。
  “滚一边去,别打扰病人休息,又不是你撞的,你在这咋咋呼呼什么?”
  原本趴在江怀予床边的漂亮小护士,听到这句话,轻轻答应了一声,便直起身子,退到了一旁,而江怀予这才瞧清周身的模样。
  浓郁的消毒水味,洁白的室内装饰,立在床边的吊瓶,还有两个护士。

  江怀予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没有死在那条高速路上,而这里也并不是所谓的地狱,只是医院的病房。
  惆怅之余,江怀予却震惊地发现,当那小护士挪开目光,悄然退到一旁,先前那些奇怪的声音,竟是全然消失无踪。
  而此时,那辱骂小护士的年长护士,却是望了过来,此时江怀予的脑海当中,萦绕着一个想法,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而为了印证这个猜想,他深呼口气,迎面对视而去。
  “他是不是把脑子给撞坏了,一副白痴样,咦,还敢看老娘,信不信把你眼珠子都给抠了!”
  这是江怀予所听到的声音,可当那护士长笑意盈盈地开口,同样的音色,不同的话语,却是缓缓传来。
  “您好,请问您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
  “最好没有,少耽误老娘的时间!”
  如平地惊雷,江怀予愣愣出神,他晃了晃脑袋,又朝着漂亮的小护士看去,小护士眉头微皱,二人面面相觑。

  “真是奇怪,他干嘛又看我?”
  小护士满脸疑惑,却仍是唇齿未张。
  若不是全身疼痛,丝毫动弹不得,若不是除了自己,还有两人在场,此刻的江怀予,简直都要尖叫出声来。
  在猜测与印证之下,他发现自己竟然拥有了——读心术!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死,反而还得到了这种神秘的能力,但江怀予深切地知道,冥冥之中,有些东西悄无声息地作出了改变。
  于江怀予而言,这是一个机会,一个翻云覆雨,步步登高的机会,而于世界而言,这究竟是灾难亦或福缘,在江怀予看来,都不重要了。
  因为一日之内,他便一无所有,就算这突如其来的读心术,不是上苍的眷顾,而是恶魔的诱饵,他也会紧紧地攥住,就算结局是地狱,他也毫不畏惧。
  只因他已是瞧见过了,比地狱更为恐怖的——人心。
  “詹明复……楚辰……夏语然……”
  他默念着这三个名字,低下头去,神情冰冷。

  若是有熟悉江怀予的人在场,便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眼神变了,不再如以往,像小鹿般的胆怯懦弱,而是如同一条恶龙,眼眸当中孕育着深渊。
  没有得到江怀予的应答,护士长轻哼一声,便走到小护士身边,冷冷说道:“病人刚醒,不能吃油腻的食物,不能随意走动,照看好他,如果出了什么岔子,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护士仿若受到惊吓的小白兔一般,缩着脑袋,小声地应答着,甚是可爱。
  虽说凶悍,但这护士长瞧上去却也不坏,可就在她方才轻轻回头,瞥向江怀予的时候,江怀予分明清楚地听见了。
  “这小骚蹄子,仗着自己生得好看,就四处勾搭男人,指不定是被谁玩腻了的烂货,就把你丢在这照顾一个傻子,看你还怎么去勾引陈主任,我呸,跟老娘抢男人,你算老几?”

  话语声声,不堪入耳,而待那护士长收回目光,声音便再次消失,江怀予沉默良久。
  若是他未猜错,他所获得的读心术能力,有着释放的前提,那就是被读心之人,必须望向他的眼睛。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四下默然之时,护士长便是款款向外走去,却是骤然碰到了隔壁空床位边的吊瓶支架,惊慌当中,她连忙将其扶正,却是听见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声响。

  小护士本想去搀扶护士长,可此时轻轻一瞥她的脚下,竟是顿时愣住了,精致白皙的脸庞之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仿佛瞧见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竟是如同被触及了逆鳞一般,护士长松开手中的支架,慌张的将小护士一把推开,便俯下身去,匆忙捡拾了起来。
  “护……护士长,那些是病人的药吧?”
  小护士被推搡得跌倒在地,可由始至终,她的目光都从未曾挪开。

  听闻此言,护士长一时愣住,随即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抬起头来。
  瞧见眼下这一幕,江怀予脸色逐渐阴沉。
  他没有听到护士长此时的心声,却是清楚看见了,她那冰冷的眼神。
  “你在胡说些什么!”
  仿佛被踩尾的猫儿一般,浑身炸毛,护士长冲过去,便是一巴掌甩在小护士脸上。

  小护士捂着泛红肿起的脸庞,两眼汪汪,忍着疼痛,小声地说道:“明明就是,前先日子,院里核对药品的时候,就说有些处方单与使用量对应不上,只是一直查不出原因来,没想到竟然是护士长你干的!”
  听得小护士的话,护士长一时慌神,脸上阴晴不定,只是眼神当中的冰冷,却是愈发浓郁。
  沉默片刻,仿佛决定了什么,她猛然望向跌坐在地的小护士,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小护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到,顿时大惊失色,连连往后挪去。
  “你……你想干什么?”
  却是突然响起一声轻咳,护士长与小护士同时愣住,随即不约而同地朝着江怀予这方望来。
  经过方才良久的休息,江怀予已然感觉恢复了些许气力,便是倚靠着枕头,坐起身来,冷冷地盯着护士长。
  护士长身躯猛然一震,因为当她望向江怀予时,只觉得毛骨悚然,汗毛竖立,仿佛被什么恐怖的事物给盯上了一般,而当她瞧向那双眼眸,只是一眼,便连忙挪开了目光,心底顿时浮现了一些奇怪的情绪,恐惧,羞赧,疑惑,茫然,千丝万缕,挥之不去,就像是赤身裸体,任何秘密,一览无余。

  江怀予并未出声,只是平静地观望,可护士长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由始至终,病房之内,都有着三个人的存在。
  若有人想做些什么,除非最终只剩下她一人,不然这件事便不是秘密,既然不是秘密,便总有大白于天下的一日。
  护士长的脸色一时变得煞白,却是略微沉默之后,神情逐渐柔和,继而两眼带泪。
  她连忙俯身将小护士扶起,嘴里小声哀求着:“妹妹,都是姐姐的不是,姐姐知道错了,只求你别把这事声张出去,不然姐姐这辈子就算完了,就让姐姐自己去跟主任解释,好吗?”
  小护士因护士长的举措,有些发懵,呆呆地望着眼前那个哭泣的女人。

  “妹妹,姐姐虽然凶了点,但平日里也待你不薄,你就当帮姐姐一回,实在不行,我给你跪下成吗?”
  言毕,护士长便作势要跪,小护士赶忙将其搀住,嘴里沉声说道:“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但你必须得保证,主动去跟主任坦白一切!”
  护士长连忙点头,长篇大论,好一通发誓之后,小护士这才心满意足,漂亮的脸庞之上,笑意盈盈。
  随即护士长便是急匆匆地走出门去,可当她背影消失的瞬间,原本面无表情的江怀予,此刻的脸色,竟是阴沉如水,那双深邃的眼眸当中,满是凌厉。
  幸得方才那护士长临走之前,满是怨恨地瞥了他一眼,不然就连他也不知道,这世上竟有如此恶毒之人,不仅要对付小护士,就连江怀予自身,也是护士长阴谋中的一环,而且还是至关重要的那一环。
  因为,她要让江怀予……去死。
  宽敞的病房当中,一片寂静,江怀予倚靠坐在床上,面色平静如水,实则内心早已是波涛汹涌。
  只是对视了最后一眼,亦是只听见了那一小段心声。
  他只知道护士长想让自己去死,却并未听见详细的手段与过程,所以接下来的一切,他都得加以防范,所幸他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而是拥有了读心术的江怀予,只要护士长敢出现在他身前,稍微的对视之下,所有的秘密便无所遁形。
  胆敢直视恶龙者,唯有被吞食。

  思索之间,却是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江怀予直直望去,便瞧见了可爱的小护士。
  她拿着一瓶药水,心里想着些什么,并未瞧向江怀予,只是轻巧地走向病床这方。
  “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江怀予轻声问道。
  小护士猛然抬头,愣愣地看着江怀予。
  “这人真的好奇怪呀,我才不要告诉他我的名字。”
  心里这般想道,她眉头微皱,装出一副冷淡的模样,轻轻撇过头去。
  却是未曾看见,病床之上的江怀予,仿佛松了口气一般,挪开凝视的目光,嘴角带笑,轻声念叨着什么。
  像是一个名字,一个小护士的心声当中,无意吐露的名字,白鲸落。
  非常奇怪,却又很美。
  瞧见江怀予这般古怪的模样,白鲸落撇了撇嘴,便垫着脚尖,仰起头去,摘下了支架上的吊瓶。
  却是一时腾不出手来替换,也不好意思随手放置在病床之上,顿时杵在原地,不知所措,漂亮的小脸蛋微微皱成一团,可爱得想让人捏上几下。
  被白鲸落这一举动弄得哭笑不得,江怀予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手去,柔声说道:“我先帮你拿着吧。”
  瞥了他一眼,犹豫片刻,白鲸落缓缓递出那瓶新的药水,便低头摆弄旧的吊瓶。
  江怀予一边听着女孩内心那些幼稚的话语,一边接过药瓶,原本冰冷的脸庞之上,牵扯出了些许笑意,紧绷的神经,也缓缓放松下来。
  却只是一瞬间,江怀予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古怪,他缓缓低下头去,看着掌中不禁攥紧的药瓶,一时愣愣出神。
  疑惑,震惊,再到阴沉,最后竟是扯出了一丝冷笑。
  而白鲸落亦是处理好了旧的吊瓶,顺手拿过江怀予手中的药瓶,便给重新挂上。
  待她转过头来,却只瞧见一张清秀的脸庞,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而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有着一种魔力,只是看上一眼,便能穿透自己的内心。

  她一时之间,羞红了脸,慌乱地别过头去,心里却是这般念道。
  “虽说有些奇怪,但人可真好看……”
  这般想到,白鲸落连忙晃了晃脑袋,把那些怪异的想法通通甩开,又心虚地瞥了一眼江怀予,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眸,倚靠着枕头躺下。
  白鲸落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因为只要望着那双眸子,自己便仿佛没有丝毫的秘密,却又不知为何,轻松之余,竟是还有着一丝莫名的失落,沉默片刻,她小心翼翼地收拾好东西,转身往大门走去。
  突然之间,她像是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一时顿住了脚步,转头望去,随即小脸煞白,满是惊慌。
  只见江怀予躺在病床之上,浑身竟是疯狂地抽搐起来,面目狰狞,龇牙咧嘴地呻吟,仿佛正在承受着巨大的苦痛。
  白鲸落只是个刚入医院不久的实习护士,哪里见过这种景象,一时手足无措,直到江怀予拼命地挣扎几下,便如同死去一般,归于平静,再无半点声息,白鲸落这才惊呼一声,准备跑上前去查看,却是一道声音骤然自门外传来。
  “白鲸落,发生了什么?”

  她转过头去,便瞧见护士长站在门外,神情冰冷地观望着一切。
  “护士长,护士长……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我刚给他换好吊瓶,然后他就……就这样了,你快来看看吧!”
  白鲸落泪眼连连,语无伦次,漂亮的脸蛋此刻也没了往日的光彩。
  护士长脸色顿时一沉,快步走向病床,只是略微瞟了几眼,便转过头去,对着白鲸落沉声说道:“他……死了。”

  仿若晴天霹雳,白鲸落捂着嘴泪流满面,只觉浑身无力,便是瘫坐在地。
  突然有人闯入,看着病房内的景象,疑惑地问道:“张护士长,白护士,这是怎么了?”
  白鲸落只是痛哭流涕,绝望地说不出话来。
  护士长却是一脸焦急,连忙说道:“陈主任,出大事了,可能是白护士换错了药,导致病人死了!”
  陈主任惊呼一声,赶忙喊道:“我去叫院长来,你们千万不要声张,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出去!”
  护士长连声答应,待陈主任火急火燎地离开,她双臂环胸,居高临下,轻轻瞥了眼白鲸落,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而白鲸落只是瘫坐在地,捂脸痛哭,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一生,已经算是完了。

  片刻的功夫,陈主任便又是匆忙赶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白大褂的老人家。
  “院长,就是这!”
  待二人走进病房,陈主任一把将门带上,焦急地说道。
  “张迎春?”
  院长一眼便瞧见了站立在病床边的护士长,顿时眉头微皱,因为护士长的为人,他自是心知肚明,只是平日里上通下达,不好点破罢了。
  不知为何,当院长冷冷望来,张迎春一时有些心虚,迟疑片刻,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指着瘫坐地上的白鲸落,便是破口大骂道:“平日里我就让你格外小心,药物更换这事能马虎的吗,可你就是不听,还非说我指手画脚,现在好了,病人死了,我们医院的名声也让你败坏完了,你满意了吧!”

  院长脸色顿时一沉,望向痛哭的白鲸落,冷冷喝道:“怎么回事!”
  听得院长这般语气,张迎春心里一时窃喜,脸上却仍是焦急,连忙说道:“对呀,白护士,院长都来了,你就快点说吧,看看这事怎么解决才好!”
  一旁的陈主任瞧了眼白鲸落,暗自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说道:“院长,都出人命了,这可不是小事,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
  院长轻轻一摆手,沉声说道:“先听听她怎么说。”
  白鲸落身子一震,抬起头来,看着在场几人神情各异的脸庞,抽咽道:“就是……就是我从配药室……拿了新的药来,才给他换上没多久……他就……就……咦?”
  指着病床那方,白鲸落的脸庞愈发苍白,却是突然瞧见了什么,她顿时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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