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语缉凶:我是一名警犬训导员,我能听懂它们的语言

作者: 逸安不怀

  日期:2019-07-25 14:03:06
  001章:废弃工厂
  这是一座废弃的食品加工厂,位于距离市中心20多公里的乡镇工业园。
  我独自站在巨大的厂房顶棚下,眼前只有三两道光线从顶棚的缝隙斜劈下来。借着这点微弱的光线,我看见数十个锈迹斑斑的铁桶,胡乱的摆放在四周,桶体裂开的缝中淌出粘稠的油状原料,大多都已凝固。
  在厂房中央,一条十米宽、五米长的空水槽壁上,依稀能够看见一圈黑色的印痕,我估摸着这个水槽曾经应该盛满了油水混合的液体,蒸发后在这封闭的室内挥散不开,所以这里才有那么浓重的潮气味。

  和这个气味比起来,另外一种类似于尸体腐臭夹杂着鱼腥的气味,更让人产生逃离这里的冲动。我捏着鼻子,环顾一周,湿冷透过我的衬衫侵入骨髓,如果不是地上还散落着食品包装袋,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里与食品厂两字相互挂钩。
  此刻不知怎得,我的脑袋里像是灌了米糊一样,昏昏沉沉,四周的场景好似蒙上了一层迷雾,让我摸不着看不清。
  “喂!站住!”
  就在我快要晕厥的时候,一声清亮的女人声音,将我的意识拉扯到现实当中。我惊愕的顺声望去,脑中清醒大半,随即看到一道曼妙的身影,飒爽英姿的向我快步走来。
  来者是一名女丨警丨察,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下身穿着牛仔裤,上身穿着一件敞开的皮夹克,露出里面的天蓝色警用衬衫,精致的五官像是一名技艺精湛的大师精心雕琢过一样,一头齐肩短发,让她给人一种很是干练的感觉。
  “你是什么人,外面不是写着无关人员不得入内吗?”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警戒线,用质问的语气对我说话,像是在盘查一名嫌疑犯。
  半个多小时前,我偷偷溜进来时,这里只有一条无人看守的警戒线。而现在周围多了一群衣着统一的丨警丨察,闪烁着红蓝灯光的警车停在他们后面,还有一众人站在警戒线外,伸长着脖子朝我这里张望。
  “我叫林轩,是……”我准备告诉女丨警丨察我的身份。
  “小林,没想到你比我先来现场!”
  没等我的话说完,一名方脸的丨警丨察从一辆警务车上跳下来,似乎看出了我和女丨警丨察之间的误会,他笑着替我介绍道:“这位是特警警犬大队的特邀指导老师,是一名研究动物行为学的专家。”
  眼前这个男人我认识,叫张震,是靖城市刑侦支队的队长,我来到这里的原因,也正是因为他。
  日期:2019-07-25 14:15:11
  两天前,市里一个七岁的男孩失踪,父母报警后,警方排除绑架的可能性,怀疑是走失或者诱拐。已经过了失踪找寻的黄金时间,警方那头还没有一丝线索,所以今天上午接到一名群众的电话后,心急如焚的张震调了十多名丨警丨察赶到了这里。

  有群众说在这里看到了一个男孩出现过,年龄和身高特征极像失踪的那名男孩。
  我现在所在的这栋厂房面积倒是不大,但是周围还有别的建筑物和废墟,张震原本是想让警犬来完成搜索任务,可是警犬大队那些训练有素的警犬们,一到这附近就乱了阵脚,有的甚至还出现腹泻和呕吐的症状,于是张震便请了我这么个所谓的“专家”,来这儿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张震没待几分钟,就有些扛不住废厂房里面的气味了,他转身对那名女丨警丨察招了招手:“陈沁,让大家都带上口罩工作!”
  陈沁回车上取了一包一次性口罩分发给现场的警员们,最后还剩下一只,她朝我这里瞥了一眼,又凑到我身边,并没有马上把口罩递给我,而是直言不讳的小声问道:“原来你就是林轩,我听同事说起过你的名字,听说你能听懂狗说话?”

  我没有搭理她,从小到大,这样的闲言碎语一直充斥在我的身边,我早已经习以为常。
  我晾下陈沁,走到张震的身边:“张队长,我可以帮你把案子结了,不过你答应我的事情……”
  我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拿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来谈交易,是件很无耻的事情。况且我现在在警犬大队工作,按理说张震是我的上司,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
  “你放心,等案子结束了,我答应给你看的档案,肯定不会食言。”张震倒是没有在意。
  我点了点头,被刺鼻的气味呛得咳嗽了一声,陈沁很不情愿的把口罩扔到我手里。
  我边戴口罩边解释道:“其实这件事很正常,狗的嗅觉细胞是人类的1200倍,同时大脑中负责分析气味的区块约占大脑的10%,所以它们感受到的刺鼻气味,会损伤大脑中枢神经,严重的就会呕吐甚至永久丧失嗅觉,我比你们也就先到二十多分钟,刚才在这里时,要不是陈沁同志朝我喝吼了一声,让我打了个激灵,我现在恐怕已经被这里的气味闷的晕倒了,人都难以忍受,警犬更不行。”

  “那怎么办?”张震的口鼻捂得严严实实,含糊不清的说:“你也看到了,咱们刑警队就这么点人,如果真要地毯式搜寻,肯定要去市局调人。”
  说到这里,他话锋突然一转:“实在不行,我也只有自己想办法了,你先回去吧。”
  我一听,张震这话可是一语双关,字面上的意思是要去调人来搜,实际上是告诉我,如果你帮不上什么忙就走吧,当然,答应你的事也不用想了。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不慌不忙的从荷包里掏出一枚哨子,说道:“普通的警犬搜不了,我的狗可以。”

  “你的狗,在哪里?”张震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
  我用嘴巴抿住哨子一端,用力的吹了一口气,哨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在四周回响了几次,久久没有停息。
  没过一会儿,一个堆放的纸箱,突然被什么东西撞倒在地,箱子内的罐头都散落出来,然后一道玫红色的影子,从箱子后闪了出来。
  那道飞影奔到我身边时,才稍稍停缓了速度,围着我转了一圈,之后定在我的腿旁。
  这时张震和陈沁才看清楚,在我身边的是一只四肢健壮,毛发透亮的 。它的毛发棕色中带着一点玫红,像是一抹晚霞辉映在它的身上。它坐立在我旁边,脑袋大概起到我大腿的位置,一双宽大的耳朵耸拉着盖在它脑袋的两侧,炯炯有神的灰色眼睛正冰冷冷的盯着我面前的陈沁。
  方才陈沁对我颇有“敌意”的一幕,可是都被它看到了。
  陈沁张大着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警犬队的狗一到这里就病恹恹的模样,她可是亲眼所见!
  “阿轩!我有发现!”
  伴随着几声犬吠,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优柔而低沉,与陈沁的声音截然不同。而张震和陈沁依然神色各异的盯着我身边的狗,未做反应。
  显然他们都听不见这个声音。
  日期:2019-07-25 14:16:50
  002章:它们的声音
  每一种动物的声音,都能传达某一种意思或是信息。
  而在所有动物中,唯犬与人类最为亲密。它们数量庞多,无处不在,嗅觉灵敏,善于搜寻踪迹,也会在你不经意间,目睹你的所作所为。换句话来说,如果谁能听懂它们的语言,将会得到任何你想要的讯息。
  而我偏偏就是这么个人。
  小时候的我不会哭也不会闹,不与人说话,行为刻版,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妈都把我当做自闭症儿童来对待。

  辗转各地,还花费了家里大半的积蓄,所有的治疗方案都止步于检查阶段。医生都说我这并不属于自闭症,可是结论却又分歧不一,有的说我是脑电波异常,属于万里挑一的怪胎;有的干脆说我精神异常,有妄想症。
  总之就一句话,我已经无药可救了。
  好在长大一些后,我的情况有所好转,这段经历便慢慢从我家人的脑海里淡出。
  只有我自己还清楚记得,那段时间我究竟面临了些什么。我依然能回忆起,当时我脑海里有成百上千的声音,无时无刻都不消停,那种感觉就像是无数台电视机摆放在我面前,开启最大的音量,而我拼命想辨听其中的某一个声音,却如同在海水里捏住一粒沙一般困难。
  自从那些声音消失以后,我不用再忍受如此折磨,但又多了一个对我来说不知是福还是祸的天赋。
  陈沁说的没错,我能听懂狗的语言。说实话,我也不确定这到底是我天赋异禀,还是从头到尾都是我的幻听。
  方才我脑海里出现的女人声音,就是玫瑰的。玫瑰是我养的一只母性寻血猎犬,我和她已经朝夕相处三年了,对我而言,她已经不是我的宠物,而是我的朋友。
  陈沁他们还没有赶到这里时,我已经让玫瑰搜索了一遍,此刻玫瑰告诉我有所发现,我以为是找到失踪的男孩了,于是借着弯腰抚摸玫瑰耳朵的姿势,小声问道:“找到孩子了吗,在哪里?”
  “没有找到小孩,我是说那边下面有东西!”玫瑰冲着厂房中央的水槽叫唤了几声。
  日期:2019-07-25 14:24:30

  我皱了皱眉头,玫瑰的嗅觉是所有犬类中最灵敏的,她的判断不会有错,如果真是这样,恐怕我们这次是白跑一趟了。
  我找陈沁要来了失踪男孩曾经穿过的衣服,递到玫瑰的鼻子前让她嗅了嗅,然后让玫瑰再次搜索一遍。
  玫瑰撒开长腿,眨眼间就跑的没了影,我留意到陈沁一直跟我保持着距离,不知道她是害怕狗,还是害怕玫瑰盯着她看的敌意眼神。
  张震在我身边踱步几圈,期间还接了两个上级询问进展的电话,挂掉电话后他忍不住问我:“小林,到底有没有把握找到?”
  我摇了摇头,“估计是找不到,不然玫瑰早就已经示警了。”
  话音刚落,陈沁突然抬起头,目光掠过我望向某处,紧接着她明晰的眼眸一震,语气急促的说道:“那只狗在干什么!”
  我急忙回头,一眼就看见玫瑰不知什么时候跳进了空水槽中,四肢有一小半都陷入在如同沥青一样的黑色油渍中。她原本顺滑光洁的毛发,沾染了不少粘稠油渍,拧结在一起。
  玫瑰目标明确的直奔水槽中间,随后她抬动前腿,把凝结的油渍往外刨,还不时用脚在油渍内探索,似乎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我朝她大喊道:“玫瑰!回来!”
  也不知道那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东西,对玫瑰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让她对我的话都充耳不闻。

  张震两道浓眉皱的有棱有角,面色都有些温怒,他满怀期待的把我“请”过来,就是听说过我在警犬大队的名声,想让我一展身手,他也好大开眼界。
  而此刻,他的眼界确实开了,他眼睁睁的看着一只“疯狗”在油污里打滚,连主人的命令都不听。恐怕他心里早就骂开了,这是什么狗屁专家!老子养的狗都比他养得听话!
  玫瑰的举动,着实让我心头惊了一下,我迅速向玫瑰跑了过去,站在水槽边上,攥着手心,紧张的看着玫瑰继续在油渍里乱刨。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跟着她跳进去时,玫瑰突然高昂起头,前脚往上抬动了一下,挑起来一个细长的物体。
  日期:2019-07-25 14:25:45
  那东西溅起的恶心油渍差点沾到我身上,我定眼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尽管上面覆盖着一层油污,但是还是能辨认清楚,那是一支人的手臂。

  难怪刚才我总觉得厂房里有一种腐肉的气味,原以为那是某种食物变质的味道,没想到是这不起眼的水槽下藏着一具尸体。
  我的胃抽抽了几下,险些吐了出来。
  陈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身后,跟我这个愣头青比起来,经常出没于凶案现场的她,表现的很是镇定,只是眉宇间时不时流露出几分匪夷所思的神态。
  “这怎么会……”张震的脸色急遽变化,急忙掏出电话通知队里的法医。
  二十多分钟后,一辆疾驰的警车停在场外,法医带着他的助手赶到现场。
  两个助手穿着密不透风的橡胶连体衣,跳进了水槽中,我没有好奇去看他们抬动尸体的动作,而是找陈沁要了一条毛毯,给玫瑰擦了擦身子。
  陈沁围着水槽勘察现场,眯着眼睛不放过周围的任何蛛丝马迹。而张震站在法医身后,不停的催促初步检验结果,现在一个案子突然变成了两个案子,他比谁都要着急。
  尸体在水槽中,原先应该是被水泡着在,只是水槽里的是油水混合的液体,时间一长,液体便出现水油分层,等水分蒸发之后,上面的一层黑色油液正好覆盖在尸体上面,所以才没有让我们发现。

  现在尸体被助手打捞上来,放在一条塑料袋上,法医带着两层口罩,蹲在地上,伸手翻开了死者的口鼻。尸体已经高度腐烂,而且还沾着粘稠的油渍,那法医手指刚一牵动尸身,尸体上的腐烂人体组织就连同着油渍剥落下来,就像是尸体在融化一样。
  我回过头,隔着口罩都能看清楚那个法医拼命的与自己的面部肌肉搏斗,估计他胃里早已翻江倒海了。
  法医让助手用干净的水稍稍把尸体冲洗了一遍,这下才能依稀辨清尸体的本来模样。我看到尸体泡的有些膨胀,松松垮垮的头皮上连着长头发,判断死者是个女人。
  “看出什么了吗?”张震撮着手掌,急不可待。

  “死者身上暂时没有发现明显致命伤,从腐败程度上来看,至少是死亡5天以上,具体的结论要等解剖的结果出来。”法医知道越是心急越是容易出差错,回答的很不确定。
  我暂时没去多想,一丝不苟的用毛毯擦着玫瑰的毛发,无奈那油渍太顽固,根本就擦不掉。
  我心里不免有些苦恼,把毛毯翻了个面,哪知玫瑰趁着这个空隙,突然从我手中挣脱,四肢飞迈,身影疾驰如风,一头又跳进了水槽当中。
  我站起身,把毛毯丢在地上,得!白忙活了!

  这次玫瑰没有待多久,跳进去后就叼着一个东西返回我了身边。
  那法医正准备让助手把尸体抬上车运回去,一回头看到玫瑰嘴里叼着的东西,眼睛忽然一亮,大声制止了助手:“等会儿!先看看这个!”
  日期:2019-07-26 11:00:29
  003章:鱼腥味
  一群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玫瑰的身上,玫瑰甩了甩身子,嘴里咬着一张扁扁的卡片,四肢很有节奏的迈动。走到我身边时,她的头往下一弓,松开嘴,把那张完全看不清内容的卡片搁在我脚下。
  我正要弯腰把那东西捡起来,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喊出“别动”。我的手猛地缩了回去,一抬头就看到那个法医同志连跨两步,抢先用带着手套的手把地上的卡片拾了起来。
  他让助手递给他一瓶水,拧开盖子,小心翼翼的把水往卡片上面浇。
  这张卡跟我们平常进出单位佩戴的工作证差不多,外面套着一层胶套,经过清水冲洗后,我看到里面有一张登记照,下面几行写着些文字。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卡片很有可能就是死者的证件。
  显然抱着这个想法的人不止我一个。那法医看过卡片上面的内容后,脸色轻松了不少,他把卡片往我们面前一杨:“这张证件胶套顶端挂着一个开口张开的小铁圈,而我刚才尸检的时候,正好发现死者脖子上挂着一条尼龙绳带,我想证件就是从死者脖子上的绳带上掉落下来的。”
  他取来密封袋,一边把证件放进去,一边继续说道:“证件是工作证,上面有死者的照片还有姓名,而且公司名字叫东润食品厂,正好就是咱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
  溺亡的案件和别的案子不同,因为往往尸体都在水中泡过很长一段时间,大部分的线索都已经消磨的一干二净,所以要想在尸体上找到什么,难度不言而喻。
  比起尸检、痕迹检,确认死者的身份信息才是溺亡案件中的重中之重。而现在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死者的身份证明,还和东润食品厂牵连在一起,至少现在就能判断死者是在工作或者上下班期间死亡——一般人平常时间根本不会佩戴工作证。
  张震接着法医的话问道:“既然你没有在死者身上发现伤痕,那么有没有可能是意外死亡?”
  “您请讲。”法医想听听张震的推测。
  “我是逐一判断的,首先排除自杀,从登记照上不难看出,死者生前衣着整齐,还画着淡妆,想来是个爱美的女性,就算是要自杀,也不至于选这么脏的池子。”张震思路很清晰,推断有理有据。
  我蹲在地上,轻轻在玫瑰后背上拍了一下,压低声音:“去找找尸体身上有什么线索。”

  玫瑰身形一溜,避开法医和张震的视线,绕到了被裹尸袋包裹的尸体边上,隔着袋子轻嗅。
  张震没有察觉玫瑰的举动,他走到水槽边上往内探望了一眼:“这池子虽然有大概两米深,但是四边并不大,死者如果是被人推下去,那么她在里面往上抬起手臂,手掌完全能够抓住水槽的边缘,槽壁并不光滑,死者即使一时半会儿上不来,也可以借力往上攀一攀,足以让头保持在水平面上,因此排除他杀。”
  我瞟了一眼水槽内面,觉得张震的推断没有漏洞。
  “最后一点,有可能这里不是第一现场,而是死后抛尸。但是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傻到把尸体丢到这里处理,这儿虽然看上去荒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毕竟是工业园的地,随时有环境、开发区管委会等部门过来查看,这样一来,尸体不就被发现了吗?所以我觉得死者应该是在工作中突发疾病或者晕厥,跌落进水池,而正巧身边又没有人看见。”
  张震一股脑说了一大堆话,也不知道他平常就是这样,还是因为有我这个“专家”在场,他有意显摆一番。
  不得不说,张震的心思很缜密,能将现场的位置和环境结合起来,成为有利的说服点。

  日期:2019-07-26 18:45:36
  我看到那法医听张震说话时频频点头,似乎很支持他的推断。而我虽然觉得张震的话没有错,但是他逐一排查的法子,是建立在自己的主观意识上的。
  谁说爱美的人自杀的时候就绝对不会选择肮脏的地方?
  杀人的凶手也可能只是第一次作案,心理紧张,选择抛尸的地点有误而已。

  人在生死面前,内心3发生常理难以解释的事情很正常,更何况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不正常的人存在——比如我。
  “还是先回局里,等验尸结果出来后再做确认吧。”法医脱下手套,准备带着尸体回市局。
  他的工作态度还是很严谨的,不过我从他的语气中还是听出来几分懈驰,心想张震的话已经开始主导他接下来的工作重点了。
  法医这行最忌讳先入为主,张震的推论很大程度上把案子定性为意外死亡,那么这位法医同志回去后很可能就朝这个方向探究。他不会再去找尸体身上其他细微的破绽,只要找到意外死亡的证明,这个案子就结了。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其实还是很矛盾的,一来我现在根本就没有证据推翻张震的话,另外跟他们比起来,我其实就是个“外人”。我的工作按理来说不属于刑侦方向,我要是不拿出点证明出来就去质疑领导的判断,不免今后张震会给我穿小鞋。
  然而我已经淌上了这趟“浑水”,那么我不能让自己坐视不管,万一案子接下来的进展真的像我所想的那样,死者岂不是蒙冤了?

  就在我一筹莫展时,玫瑰冲我轻叫了一声,我看见她抬着头朝我摇尾巴,知道她有话对我说。
  我装作不紧不慢的向玫瑰走去,期间张震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玫瑰,没有说话。
  我走到玫瑰身边,与张震和法医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玫瑰待我靠近后,高耸的鼻子往尸体那边一摆:“她身上有很重的鱼腥味。”
  “是吗……”

  我嘀咕了一声,有意向尸体迈近两步,然后用鼻子猛吸了一下,充满腐败的气味顿时直往我肺里灌,那“酸爽”的滋味,差点没让我当场背过气。
  我剧烈咳嗽了几下,蹲下身紧紧捂住鼻子:“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方才看了一下,这食品厂有做过鱼罐头,尸体身上肯定会留有鱼腥味。”
  玫瑰晃了晃脑袋:“不对,是两种气味,你所闻到较为明显的气味,是海鱼的腥气,而这个女人身上还有淡水鱼的土腥气。”
  我带玫瑰去过海边,所以她能分辨出两种鱼腥味不足为怪。
  我皱了皱眉毛,目光挪向别处,随后定格在之前被玫瑰撞倒的一堆未开封的罐头上。我走过去捡起来一个,扫了一样上面的字样,心里有了几分眉目。

  罐头包装上写着“鲱鱼罐头”四个大字,这种小类食品近两年作为网红食品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臭”是其的特点,依托人们的猎奇心态,销量貌似还不错,所以国内也有一部分厂家开始制作这类食品。
  我看着包装盒上头小身扁的鲱鱼图画,陷入沉思。鲱鱼是冷水性中上层鱼类,平时栖息较深海域,而海鱼体内的氧化三甲胺——挥发后就是我们所闻到的腥气,比淡水鱼的要浓,两者差别很大。
  玫瑰嗅出了死者身上淡水鱼的土腥味,结合死者的职业——不是卖鱼的,足以证明这里并不是第一现场,案发现场应该有淡水鱼的存在。
  我把罐头塞进了背包里,望向张震的背影,现在我能确认死者为非意外死亡,完全是依托所学的动物学知识加上玫瑰的嗅觉。可是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告诉他们。
  总不能正正方方的走过去,告诉张震:喂!我家的狗说死者是他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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