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之道,一步一个脚印,马虎不得,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作者: 马小乐

  一丝晚风越过山头,带着股乡野清凉,缓缓地吹向离山脚不远的佛堂村,多少驱走了点儿夏夜的闷热。
  佛堂村东有一条河,常年清流水,芦苇遍布。
  就是这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村南岭地上的一个独家独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闲谧。
  月亮在云堆里钻来钻去,惹得院角栅栏里的鸭子们伸头探脑,还间或“嘎”地一叫。躺在竹篱笆院门后迷糊的大黄狗被惊醒,立刻警觉地抬起头来“汪汪汪”一阵狂吠,尔后站起身来,抻着两只前爪拉了个懒筋,抖了抖皮毛。
  “叫你个球!”堂屋里传来一声吆喝,随即走出一个模样俊俏的半大小伙子,手里拿着本《周易算经》,一步三摇地来到大黄狗面前,有模有样地训斥起来:“是不是又想山娃子家的阿花了臭阿黄,没出息!”
  大黄狗好像听懂了话,喉咙里轻轻地发出一声“呜嗷”,趴了下来,把头埋在两腿之间。

  “哟呵,好个狗东西,能懂人话啊。”半大小伙子自笑着,话音未落,抬手“啪”一声猛地打在胳膊上,骂道:“他娘的,这荒郊野外蚊子可真多。”说完,蹲下来摸了摸大黄狗的头,“阿黄,好好看着家啊,我到村里买盒蚊香去。”
  半大小伙子,叫马东。
  马东三岁时父亲出去打工,结果在外找了个小女人就再也没回来。他母亲一看日子没法过,气恼之下拍屁股离家走人。之后,马东跟奶奶过了不到两年,老人家竟也撒手人寰。村里同族的叔辈马和平膝下无子女,就把马东认了干儿子收养。三年过后,没想到马和平自己也有了个娃儿。要说人不偏心是不可能的,自打马和平有了自己的骨肉,对马东就不是那么太在意了,任着他折腾不怎么管教。结果马东在上初二时,半路上拦住女同学摸了人家一下,就被学校除了名。马和平怕马东在家整日游手好闲惹是生非,还会坏了自己的孩子,于是就在村南的岭地旁承包了一片果园,盖了三间房子,鸡鸭鹅狗养着,小葱小菜也种着,收拾得也像模像样,让他住到那里去看果园。马东倒也乐意,没人管好啊,快活自在,反正吃喝不愁,到了饭时就回村里的家,吃完饭嘴巴一抹便走。

  此刻,月光还算亮堂,隐隐约约能看见不远处山的影子。走在田间小道上,路两边成排的杨树被微风吹着,叶子“沙沙”作响。小渠道和田地里的青蛙小虫子唧闹成一片,欢快得很。
  甩着膀子的马东挺惬意,觉着眼前的一切都是他所有,没人跟他抢。
  村里有两个小商店,马东喜欢到村长家的店里去买东西,因为能看到村长的女人。村长的女人叫张翠翠,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还能看出花的妖媚模样,走起路来是前面晃悠后面颤,村里的男人瞅见她眼睛就发直,不过碍于村长的威严,一个个都只能过过眼瘾。而张翠翠好像也喜欢故意卖弄自己的身姿,无论是下地干活还是在商店里,哪怕只是转个身,都极力甩动着。
  刚到村头,马东的脚步声惊起了几家狗叫声。
  “狗仗人势,家门口逞威风,明天带阿黄来咬你们个屁滚尿流!”马东歪头啐了口吐沫,边说边继续沿着大街走。

  没想到的是,村长家的小商店竟关了门。
  马东很失望,站在店门口摸了摸口袋里的两个硬币,悻悻地骂道:“狗日的,这么早就关门回家干事,也不嫌热。”骂完后,便抬脚便往另一家小商店走去。
  刚走几步,马东突然停了下来,他觉得有必要到村长家一趟去,喊个门。因为村长也喜欢村民们都到他家的店里买东西,多少都有赚头。
  村长叫高明楼,整天就知道吃喝,走到哪儿手里都夹着香烟。村里的男人背地里都眼红地说:好酒让他喝了,好菜也让他拱了。

  “嘿嘿,今天就让他少拱一会,扫他娘的兴!”马东边走边想,自得其乐。
  马东的脚步很轻,刚走到高明楼家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出一阵“稀里哗啦”的落水声,他眯着眼从门缝里往里看,啥也没瞧见,可那声音还时不时响起。
  估计是有人在洗澡,马东暗想。这一想可不要紧,他脑袋里闪现出了张翠翠的样子。
  借着月光兴许能瞧一瞧!马东猫腰摸了几块砖头,在院外墙根下垒起来,然后轻手轻脚地站了上去,扒着墙头往里看。
  水井池子边有一个白花花的身影,应该是张翠翠,高明楼没这么白。这时,洗澡的人咳嗽了一声,不错,就是她!

  马东眼睛眨都不眨,看得心要提到嗓子眼了,真恨不得自己就是张翠翠的两只手。
  一直看到张翠翠穿上了大裤头,马东才觉着嗓子很干,便缩回脖子咽了下口水,可没想到脚下一晃悠,砖头倒了,“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响声惊动了张翠翠,“哪个狗日的偷看我洗澡!”话音一落,她披了件上衣,抽下门闩拉开门就跑了出来。
  这张翠翠在村里怕过谁啊

  马东起身想跑,可脚脖子被丝瓜藤绊住了,等他绕开的时候,张翠翠已经到跟前了。
  “好个小驹子,原来是你啊,这么小就不学好,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一顿!”张翠翠俯身掐住了马东的脖子。
  “翠翠婶子,我是来喊门买蚊香的。”马东连连告饶。
  “喊门怎么喊到墙头上去了”
  “我看里面没亮灯,又听到院里有动静,不知道咋回事,就瞅了瞅。”

  “那你都看到我在洗澡,还瞅个没完没了”张翠翠说着放开手,蹲了下来,柔和了些声调,“好看啊”
  “……好!”马东恍然点了点头,直勾勾地盯着张翠翠。
  张翠翠低头一看,慌忙拉了拉衣服,刚才出来得匆忙,忘记拧纽扣了。“咿,你还看!”她伸手捏住了马东的鼻子。
  “翠翠婶子,我……我没看啊。”马东不由地伸手捉住了张翠翠的手腕,软溜溜的,还有股香味,便使劲揉捏了起来。
  “哟哟哟,个小东西,毛还没长齐就想女人啦!”张翠翠说着就笑了,“你说,你毛长齐了么”
  马东还没来得及回答,巷子口传来了一声咳嗽。

  张翠翠忙轻声道:“你表叔回来了,明天你在果园么,我找你去买几斤苹果。”
  “在,在啊,我哪天不在果园子里呢。”马东不住地点着头,“翠翠婶想吃苹果只管去,谈啥买呢。”
  “小东西,还挺会来事儿的。”张翠翠起身,又弯腰小声:“在这别动,一会你再走,要不你表叔非打断你腿不可。”说完,急忙转身走到门口。
  高明楼也到了,“翠翠,你干嘛呢”
  “不知哪儿的野猫发春了,跑到墙头上叫唤,我出来看看。”张翠翠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
  “妈的,谁家的猫敢到我家来叫春”高明楼晃晃悠悠地向马东那边走过去。
  马东屏住呼吸,吓得小心“扑扑”直跳。
  “还过去干啥早被我一石头打跑了。”张翠翠上前拉住高明楼,“又在哪喝猫尿了”
  高明楼打了个酒嗝,笑嘻嘻地说道:“在范支书家喝的,他那宝贝女儿范小冰今年不是考上什么县重点高中了嘛,请客呢,今晚先请了村领导班子,明天后天都有酒场,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就连小冰的同学都要请!”
  “行了行了,瞧你那没出息样,见着酒就跟没命似的!”张翠翠把高明楼拽进了院内,“哐啷”一声上了门闩。
  马东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赶紧爬起抬脚就走,心里美得很,觉着明天能有好事。不过,他马上又叹了口气,“奶奶的,蚊香还没买,今晚可怎么过呀。”
  路过村支书范大伟家门口时,院子里灯火通明,还时不时飘出阵阵肉香,厨子们在准备明天的菜肴呢。马东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起来,他使劲吸了几口香味,咽了口唾沫,自语道:“哼,范小冰,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考了个高中嘛。”
  嘴上是这么说,其实马东心里还是挺佩服范小冰的。他俩同岁,一块上的学,范小冰学习就是上路,年年都是三好生,马东就不行了,整点别的是一把好手,可看到书本就头疼。而且,范小冰除了学习好外,长得也很好看,眼睛大,脸蛋圆,下巴尖,再加上穿得也亮丽,让马东很是着迷,经常在放学的路上偷偷跟着她看。不过马东又很痛恨范小冰,因为她娇生惯养,有点刁钻。有时老师布置的作业他来不及做,就拿范小冰的抄,范小冰也不说不答应,暗地里却悄悄将答案都改成错的,等他抄过之后又都改了过来。结果呢,他的作业簿上满是红叉叉,还被老师狠狠一打。就为这事,马东真是气坏了,可是气归气,他还是很喜欢范小冰。

  “这谁啊,叽里咕噜地说啥呢”范大伟冷不丁从院子里走出来,猛一问还吓了马东一跳。
  被吓着的马东有点恼羞成怒,不过面对村支书得满脸带笑。

  “是我,马东,回村买蚊香的,果园子里蚊子特多。”马东一副讨好的口气,“范书记,这么晚了还没睡”
  范大伟根本不理会马东说什么,只是用很失望的口气道:“小东西,我还以为是谁来贺喜的呢。”
  马东一听这话心里直骂,可嘴上还得甜着,要不年底分地的时候尽得些薄地头荒滩边,长不了好庄稼。“范书记,这贺喜是肯定的了,全村谁都得来贺,小冰考上县重点高中,是你们家的荣誉,更是村里的荣誉!”他立刻恭维道,“以前咱村里还没有人考上过呢!”
  范大伟被这么一说,心头不免沾沾自喜,“东子,这么晚了蚊香买到了没有,没买到我给你拿一盘。”
  马东眉头一抖,赶紧回答:“范书记,我还真没买到呢,商店都关门了。”
  “小冰,拿盘蚊香来!”范大伟回头便对屋里喊了一声。
  马东一听甭提多开心了,能从范小冰手上接蚊香,就是美。

  很快,范小冰颠着小步跑出了院门,“爸,你要蚊香干嘛”
  “给东子,一个人住荒郊野外的,没蚊香还不给蚊子吃喽!”范大伟一副大善人的模样,“这个高明楼,唉,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疼不到心里噢。”
  “爸,说什么呢你。”范小冰人小鬼大,知道范大伟说得不妥,“人家疼的时候你看不到。”说完,晃了晃蚊香,向马东走过去。
  “小冰,恭喜啊,你为佛堂村争光了!”马东伸出的手有点颤抖。
  “就你嘴会说。”范小冰没好气,“马东,这话你说给我爸听吧,我看不爱听。”话音一落,就把蚊香丢到马东手上,回身进屋。
  “这孩子,都惯坏了,不知道个好歹!”范大伟数落范小冰话中,透出些得意和自豪,“东子啊,冲你刚才贺喜的话,明天也来喝酒,怎么着和小冰也是同学了。”
  “哎哟,好,范书记,我一定来一定来!”马东点头哈腰地走了,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往果园子赶去。心里高兴啊,今晚是撞上好运了,不但看了张翠翠洗澡,还受到了村支书的喜宴邀请。
  快到果园的时候,马东听到阿黄叫了两声。难道不成家里去人了他撒开腿大跑了过去。
  院门是开的,肯定有人来过,屋里好像还有人影。
  “谁啊”马东大声问,顺便给自己壮壮胆,“我可牵着狗呢,放开了咬死你个狗日的!”
  “兔崽子说啥呢!我是你干爹!”
  “哦,干爹啊,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马东抬脚进了院子。
  马和平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夜猫子托生的半夜跑出去欢个屁事。”
  “到村里买蚊香呢。”

  “不是有蚊帐么”
  “破了好几个洞,不管用了。”
  “你干娘不是刚买不久么,怎么有好几个洞肯定是你小子抽烟给烧的吧!”
  马东摸摸头,没说话。
  “蚊帐花不少钱呢,别不在意。”马和平没多说怨话,“蚊香买到了么”
  “没,商店都关门了,不过范大伟给了我一盘。”
  “范书记”马和平几乎不相信,“他给你蚊香了”
  “是啊。”马东很神气地说道,“他还请我明天去喝酒呢!”
  “请你”马和平眼睛一瞪。
  “我和小冰是同学,请我还有什么不对”
  “嘻,小样美得你,我看八成是范书记喝多了,说胡话呢。”马和平拍了下马东的头,“赶紧屋里头睡觉去,明天早起,还有活要干呢。”

  马东点点头,进了屋里,上床后拿起《周易算经》又看了起来。
  “你小子,整天看这些个破玩意,有本事以前多看看学习的书,也像小冰一样能考出点明堂来多好,那样你干爹我多有面子!”马和平劈手夺下马东的书扔到一边,“唉,没那个机会喽!”
  这会马东的心思并不在书上,他脑子里还想着范大伟的话,“干爹,照我看范大伟根本没喝醉,不是在说胡话,他确实是让我明天到他家喝酒的。”
  “好好好,那你去看看,不被轰出来才怪呢!”马和平不耐烦地说。
  马东知道和马和平说不到一起,于是摸着后脑勺笑了起来,问起了别的事,“干爹,今晚怎么跑到果园子来睡了”

  “跟你干妈干了一架,那个臭婆娘越来越不像话,我整天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她还整天要瞎折腾,不是找打么!”马和平气呼呼地说。
  “干爹,你说啥意思啊”马东不太明白。
  马和平皱着眉头看了马东一眼,“去去去,小孩子懂啥,我犯得着跟你说么。”
  不说正好,马东也懒得听,点了蚊香,翻个身也就睡了。
  次日,一声鸡啼,又撩开了新的一天。
  东方鱼白渐起,佛堂村还在沉睡。
  果园子里薄雾轻荡,已经熟透的苹果透着微红,像笑开了脸的小姑娘。果园里还有少许海棠,黄绿色的小果子沉甸甸地挂在枝头,看上去幸福而又恬淡。果树底下还有些西瓜香瓜苏瓜梢瓜,马和平打理这些瓜果那是没得说,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
  果园周围的大片庄稼都郁郁葱葱,长势正浓,果园南的一大片花生,长得最疯狂,青啦啦的秧子像充了气一样,达到了鼎盛时期,它们全部的养分已经开始向花生果传递,再过个把月,花生就要收了。
  太阳冒出了头,马和平已经在院子里劈了一大堆柴火,看看时间差不多,就喊马东起床,“东子,起来准备回村吃饭!”
  “我再睡一会。”马东迷迷糊糊地说。
  “还睡个屁,上午一大堆活呢。”马和平扯起嗓子,“要不早饭不要吃了”
  马东很不情愿地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干爹,上午有啥活啊”
  “那果树地的排水沟都淤死了,得赶紧开开,万一要下了雨遭了涝,来年还结什么果子”马和平直着脖子说。
  马东一听脸就长了,那活纯粹是累人的,果树枝子压得人直不起腰来,弯着身子挖土,不出几下就腰酸背疼。
  没办法,不上学在家就是干庄稼活的料,马东跟着马和平回家。
  沿河边小路往村里走,马东看着河里随风摇摇摆摆的芦苇,听着里面水鸟的叫唤,别提多羡慕了。小鸟们多自由,芦苇荡里呆够了,河岸上还有大片的庄稼地,想飞哪儿就飞哪儿,捉虫嬉闹,没人管。

  正走着,山娃子从河堤坡爬了上来,手上提着个蛇皮袋,愣头愣脑地张望。
  “山娃子!”马东走过去大叫一声,吓得山娃子一哆嗦,“提啥东西,鬼头鬼脑的跟贼一样。”
  山娃子紧紧抓住袋子,“啥东西都是我捉的,又没偷。”
  马和平也凑了过去,扒开山娃子的蛇皮袋一看,眼睛一亮,“好家伙,这么雄壮的旱鳝鱼,做个下酒菜吃完保准满村跑,女人瞅着就得躲,要不第二天得撇着腿走路!”
  “干爹,为啥要撇着腿走路啊”马东笑问。
  “小孩子不懂别问。”马和平随即转过脸笑嘻嘻地对山娃子道,“山娃子,把鳝鱼给我,我那果园里随便你去,吃多少都行,尽管把肚子吃满了,就是不能往家里带!”
  山娃子瞪着个大眼,琢磨了半天,“我给你一半,然后到你家果园也吃个半肚,咋样”
  “嘿嘿,这小子不呆啊。”马和平摸了摸山娃子的头,“你留一半要干啥呢”
  “留给我爹,要不他会揍烂我屁股。”
  “呵呵,行吧,一半就一半。”马和平折了根柳树条,剥成滑溜溜的条子,穿了三条大鳝鱼。
  “和平叔,你别单拣大的拿啊!”山娃子看着马和平手上提的鳝鱼,很舍不得。
  “那还不一样,你到我果园里也拣大的果子吃,拣最大的!”
  山娃子犹豫了一下,说:“那行!”
  马和平提着鳝鱼欢天喜地往家奔,马东跟在后累得大口喘气。
  “孩他娘!”马和平一进门就大喊起来,“看我弄来啥了”
  “你还回来干啥啊,有本事就呆在果园子里头!”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灶堂里冲出,随即一个粗粗胖胖的女人拿着水舀子走了出来。女人身材是富裕了点,但模样还算周正。
  马和平也不说话,把手里的鳝鱼提起来晃悠了一下,“你还叫啥呢,看看这,晚上给我炖了,看你还有啥意见!”
  女人一听,眼一竖,“你瞅你那样,当孩子面乱说些啥呀。”说完,她看了看旱鳝鱼,语气平和了不少,“昨晚捉的”
  “还捉呢,旱鳝鱼能那么轻易捉么,要是那么轻易捉,它就没那么神奇了!”马和平小心地把鳝鱼放进墙角的一个泥瓦缸里,盖上了厚实的盖子,末了又搬了块石头压上去,“这玩意,跑了才叫那个怨恨,过年吃饺子都不香!”
  “瞧你那没出息样!”女人露出了笑脸,“到底打哪儿弄的”
  “从山娃子手里骗的。”马东插了一嘴。
  马和平听了眉毛一竖,“去去去一边玩去,那能叫骗嘛我用瓜果换的!”
  女人“噗哧”一声乐了,边朝灶堂里走边道:“看来,山娃子他爹也不行了。也难怪,你瞅那山娃子他娘那个劲,前凸后翘中间细,啥样的男人能经得起折腾亏得是山娃子他爹在乡里教书,隔三差五的才回来,不然还不早累趴下”
  马东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这下可全懂了。照这么说,那村长高明楼不也得多吃点这旱鳝鱼嘛,他满村跑找女人,消耗可大呢。
  想到高明楼,马东就想到了张翠翠,昨晚她可说今天要到果园里找他的,没准还会有好事。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嘿嘿直笑。
  “笑你个球!”马和平抬手假装要打马东,“屁大的娃儿懂啥”
  马东一缩头,跑进屋里找弟弟马二宝,他那里有好吃的点心,可以捏几个尝尝。
  “早饭熟了没”马和平叉起腰,对他的女人秦晓玲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呐,早吃完好早下地干活啊。”
  “熟了,这就上桌子。”秦晓玲端着一盆稀饭走出灶屋。
  没多会,开始吃早饭。

  马和平吃得快,离开饭桌就进了牛棚,拖出几把铁锹,“咣当”一声丢在院子里,“东子,等会你找把顺手的,今天得把排水沟整出来。”
  “我还得到支书家喝喜酒呢!”马东大口嚼着咸菜,他还没忘昨晚范大伟的话。
  “什么喜酒到你喝了”秦晓玲问。
  “信他呢,范支书家那娃儿小冰不是考上县重点了嘛,昨晚他到村里买蚊香碰到了支书,人家喝醉了说今天要他去喝酒,他还真信了。”马和平打了个饱嗝,“再说了,就是去还能空着手啊。”
  “谁说我喝醉了呢!”马和平话音未落,范大伟就跨进了门,头昂着,高高在上的样子。
  “哟,范支书啊,进屋里坐。”马和平连忙迎了上去,掏出平时舍不得抽的“大丰收”香烟递了过去。
  “把你的烟装起来,今天抽我的。”范大伟推开马和平的手,掏出了“玉溪”,“这一盒要不少钱呢。”

  “哎哟,我抽这烟不可惜了嘛。”马和平接过烟,先给范大伟点上了火。
  “范支书,你吃了没,没吃屋里喝碗稀饭呗。”秦晓玲也走了出来,“范支书来家里有啥事不”
  “那当然,没事我来转悠啥。”范大伟美美地吸了口烟,“我来请东子去喝酒的,不管怎么着他也是小冰的同学,今番小冰到县里读高中,也是该庆贺庆贺。”
  “我就说嘛,我们村还没有人到县里读过高中呢,小冰考上了,那是我们村的脸面!搁以前来说,那就是文秀才了!”马东拿着粗面饼,边吃边走到了院子里。
  “哈哈,你看东子多会说话,这娃儿,将来肯定也有出息。”范大伟咧着嘴大笑。
  “他还有出息呢,连初中都没读完。”马和平脸上挂着笑,“将来能养活他自己就不错了,还谈什么出息呢。”
  “和平,你这就错了吧,这人啊,你不能往死里看,得往好处想,没准哪天东子时来运转,让你磕掉了下巴也不想到呢。”范大伟一本正经地说。
  “呀,范支书你可真会说,水平就是高。”秦晓玲在一旁帮着腔。
  “行了,那啥,我也不多说了,今个中午让东子去我家喝酒去。”范大伟说完抬脚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点着手指头道:“记着啊,啥也别让东子带,空着手就行。”
  “哎呀,范支书你可真是的,谢谢你看得起俺们家东子啊。”马和平笑着将范大伟送出了门,回头进来时脸就拉长了,“唉,又得一百块,那是一个子都少不了的。”
  “他不是说不让东子带啥的么”秦晓玲问。
  “没见识!”马和平挺起腰杆竖起了脖子,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头发长,见识短!听话要听音,你没看他临出门还不忘关照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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