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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与她共享一世繁华
作者:
小仙女
夕阳下的小山村,温馨而安静,袅袅的炊烟,微风浮动下的白杨树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沿着河边小路归家的老牛停下来啃着路边的青草,在被主人拍了一下后才又悠闲的往前走。
王村坐落在一片平原之上,村子被一条小河绕了半圈,河面不宽,但是碧波荡漾,河岸两旁的田地都是村子里最肥沃的土地,能在这里有几亩田的人家都是在村子里日子过得殷实的,比如王长吾老汉家就在这里有几十亩地。
王老汉有两个儿子,长女早已经出嫁,大儿子家的长孙王志旗是王老汉夫妇的心头肉,不过最近这两个月,因为这个宝贝孙子,一家人的日子却是过得愁云惨淡。比如此刻这个一溜青砖大瓦房的院子就处在一片混乱中,西厢房里传来一个女人痛哭的声音,她一边哭一边骂:
“坏了良心的一家子,把我刚出生的女儿扔掉,今天不给我找回来,我就跟你们拼了,谁也别想活,我娘家还有几个兄弟,不会饶了你们这伙黑心肝的。”
皮肤微黑的老太太杨氏听了这话,气得拎起桌子上的一个黑瓷碗摔到了地上,碎片四处飞溅,吓得站在她旁边的大女儿跳了一下脚,低声劝道:
“娘,你别气坏了身子,二弟妹骂的没错,我们不该把二妞扔掉,说不定找个郎中诊治一下,二妞还真能活下来。”
杨老太猛地一拍桌子,怒道:“生个孩子还没有老鼠大,连个哭声都没有,奶也不会吸,怎么活的下来。”
这个边哭边骂的女人是这家的二儿媳妇冯氏,旁边劝解杨氏的是她的大女儿王宝珠,王宝珠是长女,已经出嫁多年,和二弟妹冯氏关系亲近,因前几天大弟妹赵金梅为儿子王志旗去拜佛求了个下下签,经解签得知是和有孕之人相克才导致王志旗一直缠绵病榻,宝珠担心二弟妹受欺负,故而赶回娘家照顾。
昨日午后大媳妇赵金梅又在院子里指桑骂槐说冯氏怀了怪胎克了她的儿子,脾气暴躁的冯氏被激怒,不顾已经怀胎八个多月,冲到院子里与赵氏争吵,结果导致冯氏早产生下了一个瘦弱的女婴,一家人手忙脚乱之时东厢房里又传来了赵金梅的哭喊声,已经病在床上三个多月的王志旗突然晕了过去。
七岁的王志旗长相清秀,聪明伶俐,在学堂读书时常得先生夸奖,是杨老汉夫妇的命根子。自从王志旗病倒,杨老太太日夜忧心,多番请郎中诊治都不见效,因此当赵金梅从庙里回来说王志旗是被孕妇所怀怪胎所克时,杨老太太心里就已经信了八九分,今天早上冯氏刚刚早产,王志旗就晕了过去,杨老太太顿时对赵金梅的话深信不疑,在赵氏的一再哭求怂恿之下亲自将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婴抱到村外扔掉。
其实此刻杨老太太的心里不是没有悔意,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当她扔掉孩子时看着女婴皮包骨的脸,心里也有些心疼,可是想到自己钟爱的长孙,她还是狠下心把孩子放到草地上转身走了。
然而当听到冯氏哭骂声中提到她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娘家兄弟时,杨老太太慌了,她心里又怒又怕,怒的是冯氏居然敢威胁自己,怕的是她知道冯氏那几个兄弟人高马大,性情粗野,若真的因此打上门来,自己的三个儿子必定不是对手。
王宝珠在旁边看出了母亲的惊慌,她本就与冯氏亲密,故而乘机劝道:
“娘,志旗此刻已经醒过来了,你就告诉我把二妞丢在何处,我去寻回来,找个郎中诊治一下,若真的没救了,也好堵了二弟妹的嘴,免得日后生出事端。”杨老太太迟疑了一刻,终于说出了丢孩子的地点。
宝珠得了母亲的默许,匆匆赶到村西沟渠旁的林子里,许是因为女婴虚弱的发不出一点响声,几个时辰过去了,竟然没有引来野物叮咬,只是小脸上爬了好些个蚂蚁,宝珠心疼的险些掉下泪来,试探一下发现孩子竟然还有微弱的气息,她欣喜的把女婴抱在怀里,解开包被,把女婴身上的蚂蚁清理干净,再包好被褥,匆匆往家中赶去,希望能尽快让小侄女吃上一口奶,多点活下去的可能。宝珠不知道的是此刻她怀里的杨家二妞,早已经不是那个瘦弱女婴的原身了,那个瘦弱的女婴在杨老太太把她丢到林子里边不久就去世了,此刻附在杨家二妞身上的是一个已经三十岁,来自千年后世的林雨桐的灵魂。
细密的雨丝给春末的傍晚增添了几许愁绪,霓虹灯下的都市较之往日安静了许多,临江市睿智禧苑小区的一座两层独栋别墅里,林雨桐站在客厅阔大的落地窗前,沉默的看着花园中那几株牡丹花树,那几棵花她精心照管了几个月,虽然春末可是依然花满枝头。
林雨桐本不是爱花之人,却因老公顾青阳酷爱花花草草而爱屋及乌,两年前买下这栋别墅后,顾青阳对别墅里精致的装修和满屋子的高档欧式家具似乎都懒得欣赏,只嘱咐林雨桐要好好照看那一院子的花草。当时林雨桐还笑他花了几千万不是为了买房子,而是为了买那一院子的花草,而顾青阳只是笑笑,并不辩解。那时的林雨桐和顾青阳都是33岁,结婚十年,也在商场奋斗了十年,虽满身疲惫,却也赚得了无数人羡慕的财富,夫妻恩爱,夫唱妇随,两人并不着急要孩子,一心盼着事业有成能给孩子最好的生活条件后再生孩子。
买下这栋别墅三个月后,林雨桐正式从公司财务经理的位置上退下,回到家中开始备孕,从那时候起,陪伴林雨桐最多的就是这满院子的花草,每天除了照看花草,林雨桐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厨房为老公和自己做美食,她和顾青阳在大学时就在一起了,那时候他们双方都是家境清贫,连学费都是用的助学贷款,生活费更是少的可怜,常常一盘素菜配着几个馒头就是两个人的一顿饭。毕业后租住在简陋的出租屋中,周末买上一只鸡几个土豆,和着两人最爱的辣椒炖上一锅麻辣鲜香的土豆鸡块,就能让两人吃的大汗淋漓相视而笑。
半年前,林雨桐终于怀孕了,而且B超显示她怀了双胞胎,这让夫妻两个欣喜若狂,一向节俭的林雨桐终于同意老公请保姆,自己安心的保胎待产。保姆韩阿姨手艺不错,家常菜都是信手拈来。可是林雨桐还是习惯在顾青阳回家吃饭的晚上,亲自下厨做上三四个菜,简单却温馨的吃上一顿晚饭。韩阿姨虽然心疼她大着肚子做饭,却劝不住她,只能尽量的把能做的准备工作都做了,减少林雨桐的工作量。
新年来临,林雨桐已经怀胎四个多月,虽然医生说经过保胎,两个孩子的发育情况良好,只要好好休息注意营养就可以了,可是顾青阳还是改变了以往每年春节回老家陪伴父母的习惯,陪着林雨桐在临江过年,连同保姆韩阿姨都没有休息,依然在顾家别墅里寸步不离的照顾林雨桐。除夕夜里顾青阳给工作的无可挑剔的韩阿姨发了五千块钱的大红包后,三个人一起开心的看着春晚吃年夜饭。
因为林雨桐怀着孕,三个人的除夕守岁只是象征性的持续到了晚上不到十点就结束了。顾青阳帮着林雨桐洗了澡,让林雨桐侧躺在床上休息后,他自己才进浴室洗漱。林雨桐顺手拿起顾青阳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想给妈妈打个电话,她和顾青阳的手机都没有设置密码,平时两个人的电话,也都是随便用。林雨桐正在拨妈妈的号码,突然手机提示收到了一条微信视频信息,她还以为是朋友发的搞笑视频,就直接打开了,而视频的内容却让她瞬间崩溃了,视频里顾青阳和一个陌生的女子正在宾馆的床上云雨,女子高耸的胸脯和娇喘声如同利剑瞬间在林雨桐的心头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她只觉得血液不停的往头上涌,胸口闷得喘不过气,身子一歪就无法控制的摔到了床下,她用手托着肚子想呼救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是不停的流泪。
顾青阳从浴室出来时,就看到林雨桐无声的倒在地上流泪,床头的手机里还在播放那令他惊怒交加的视频,他疯了一般的冲到林雨桐身边,抱起她就往楼下的车库冲,他一边跑一边留着泪吼:
“彤彤,听我说,我是被人算计了,你一定要坚持住,为了我们的孩子。”
新年的第一天,清晨的阳光照进产科的贵宾房里,林雨桐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没有眼泪也不说话,似乎一夜之间就老了十岁的顾青阳胡子拉碴的跪在床边,几个小时不停的解释和劝慰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但是此刻,他还是意识到林雨桐不会原谅他了,妻子一向是个完美主义者,尤其在感情上更是容不得一丝玷污,十三年的恋爱和十年的婚姻终在今天走到了尽头。
当保姆韩阿姨匆忙赶到病房后,顾青阳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妻子终究是不肯再看他一眼。
望着夜雨中的花园,林雨桐渐渐的泪流满面,三个多月过去了,她始终走不出失去孩子的痛苦心境,也因此不愿意原谅顾青阳。就算她在心里相信他是被人算计了,却依然无法正视他。顾青阳越来越无法面对林雨桐的冷淡,他选择了逃避,几天不回一次家,偶尔回一次家,就是把冰箱给她塞满,把冰箱中上一次剩下的吃食清理出去,因为爱做饭的林雨桐已经很少进厨房了,所以放进冰箱的东西就总是剩着,林雨桐出院后不久就辞退了韩阿姨,自己每天安静的待在阔大的房子里,日渐消瘦,每次洗澡都有大把的头发掉下堵在下水孔,唯一不变的是她依然在每天打理顾青阳钟爱的花园,只是那花园,顾青阳已经许久未曾踏足了。
轻轻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林雨桐提起脚下的旅行箱离开了屋子,旅行箱里装满了她给两个未出世的孩子准备的小衣服,孩子流产时她因为大出血切除了子宫,这辈子她不会再有孩子了,这一箱婴儿服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感觉得到温暖的东西了。
汽车行驶在过江大桥上,细密的夜雨打在挡风玻璃上,林雨桐紧握方向盘,始终未去擦脸上的泪水,终于要离开这个城市了,从上大学开始,她在这个城市待了十四年,其中的十三年顾青阳都陪伴在她身边,而当她下决心离开时,顾青阳不在,陪伴在她身边的只有未出世孩子的衣服。一辆深红色的大货车从林雨桐左侧的对向车道迎面驶来,超重的车身在雨中打了个滑,不受控制的冲过隔离带,向林雨桐的车撞过来,大货车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终于悬空左前轮停在了桥边,而林雨桐的车则被撞得翻滚着落入江水中。江水渐渐的灌满了车厢,在闭眼的那一刻,林雨桐心里没有害怕,反而有一丝甜蜜:
“宝贝们,妈妈来陪你们了。”
安静的躺在王宝珠怀里的林雨桐其实意识是清醒的,若说她在林子里被王宝珠抱起来时还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路上宝珠絮絮叨叨的祈求上天保佑孩子活下来以及宝珠对赵氏的咒骂,已经让林雨桐意识到自己确实穿越到了一个暂时还不确定的朝代,她不但没有到天堂见到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反倒是自己穿越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林雨桐心里十分的郁闷,对上一世孩子的思念,对上一世父母的愧疚以及对顾青阳的怨恨都让她无法接受现在的自己,她想哭,可是她虚弱的连一丝哭声都发不出,也许这样也好,这个虚弱的身子估计活不了多久了,再死一次,也许就能回到正确的时空。想到这里,林雨桐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再死一次。
王家的院子里还是一片鸡飞狗跳,这种混乱随着宝珠和林雨桐的归来达到了顶峰,赵金梅尖声的咒骂王宝珠看不得她儿子好,冯氏又气又急,一边哭,一边紧紧的把林雨桐抱在怀里,宝珠也是气得哭,却不敢反驳赵氏。她一个已经出嫁的姑娘,本就在家里没什么地位,若不是记挂着与冯氏的情谊和可怜小侄女,她也不会顶着赵氏的白眼,硬要在娘家住下来。而她那个懦弱的二弟,林雨桐的父亲只是蹲在西厢房的门口,低头叹气,偶尔抬头看一眼大嫂,眼神里竟然含着愧疚,他一向不喜欢妻子的火爆脾气,反而对精明的大嫂赵氏言听计从,这次也是一样,他也隐约怀疑是自己女儿的出生加重了侄子的病情。但是作为父亲,林雨桐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是个女孩让他很失望,但终究有些不舍。
此刻的林雨桐已经心如死灰,她本就不想活了,而这个鸡飞狗跳的家庭更坚定了她去死的念头。前一世虽然家境不好,但好在父母慈爱,对她和弟弟一视同仁,硬是咬着牙供她上完了大学。没想到她居然穿到了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古代,还生在这样一个畸形的家庭。因此当冯氏几次三番的把**往她嘴里塞时,她都拒绝吮吸,其实早产的冯氏本也没有多少奶水,就算林雨桐肯吸也吸不出来多少,何况她也没有力气吸,只是一心求死。
林雨桐出生的第三天下起了大雨,天气骤然冷了起来,冯氏因为产后虚弱加之伤心连一丝奶水也没有了,而在气温骤降的这个早晨,王志旗又一次发起了高烧,王家的院子里再一次陷入混乱,镇上的李郎中在东厢房中开了药方后,只说了句:“成不成的就看今天能不能把烧退下来了”就摇摇头离开了。王老爷子坐在堂屋的高背椅子上,旁边是一脸阴沉的杨老太太,两个儿子都默不作声的低头坐在两侧的矮圆凳子上,赵氏从东厢房冲进堂屋,大哭道:
“爹,娘,求你们把那个扫把星送走吧,我的志旗要是没了,我也不活了。”赵氏一改往日的精明,竟是直言不讳的一边哭一边骂,王老爷子被哭得烦心,加之担忧长孙,最终还是对二儿子王元辉说道:
“老二,等雨停了就把二妞送走吧,这样三天了都滴水不进,想也是活不下去的。”王元辉艰难的点了点头,他在这个家一向没有地位,对着大嫂尚且胆怯,对父母亲更是言听计从。
“爹,只是二妞还有些气息,直接扔了怕我那几个大舅哥不肯罢休。”王云辉终于鼓起勇气说完了这句话就不敢再吭声了。
“送到西边山上的庵里吧,活不活的下去就看她的命了。”王老爷子说完这句话就起身进了东间的卧房,整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夏日的天气,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午后雨过天晴,王元辉借来邻居家的驴车,宝珠在疲累的冯氏睡着后,悄悄的把在王家待了三天、尚未取名的林雨桐抱出了西厢房,上了驴车。
颠簸的驴车摇醒了气息奄奄的林雨桐,只听宝珠轻声道:“二妞,不要怨爷奶心狠,姑姑也不舍得把你送到庵子里,可是没办法了,你到了庵里,好好活下去。”几滴眼泪落在林雨桐的小脸上,她死寂的心里荡起了一点涟漪,比起冯氏,林雨桐对这个姑姑倒是有些感激,虽然她已无生念,可是这个姑姑总是在她垂危的关口拉她一把,她的絮叨让宝珠看到了女人善良又坚强的一面,相比爷爷奶奶和父母,宝珠似乎永远都对她抱着极大的希望,一直都相信她能好好的活下去,林雨桐心里浮起了一丝丝的温暖。
满山翠绿的晋云山距离宝珠娘家所在的王村大概四十多里路,当王元辉的驴车赶到山脚下时,已是夕阳西下。宝珠抱着林雨桐,王元辉抱着一个小包袱,里边包着几件婴儿衣服,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在盘山的小路上,走了一个多时辰后才看到了参天古木掩映下的惠慈庵。惠慈庵是这附近有名的尼姑庵,香火鼎盛,以往有灾荒年时,也常有养不起孩子的父母把孩子送到庵里求条活路的,这种人家往往是生计艰难但是又不舍得把孩子卖去为奴为婢,才会不得已而为之,只是从前年开始,这一带都是风调雨顺,乡民们日子好过很多,已经鲜有把孩子送往庵里的事情出现。
惠慈庵门口,宝珠把林雨桐连同小包袱放在台阶上,就含泪和王元辉一起躲到远处的大树后,悄悄等待着。
最后一丝晚霞消失在天边,惠慈庵中响起了悠扬的钟声,随着大门缓缓打开,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尼姑出现在门口,看到门口台阶上包着婴儿的包袱,她们似乎有些吃惊,虽然以往也有家境困难的人家把孩子偷偷的送来,可是这两年年景好,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情况发生了。
虽然惊讶,但是主持慈悲,以往有婴孩送到的话总是妥善照管。所以两个小尼姑小心翼翼的一个抱起林雨桐,另外一个拿起包袱进了庵,惠慈庵的大门随之又关上了。树后的王宝珠和王元辉在看到林雨桐被抱走后略略放心了些,他们不知道这个尚未取名的孩子能否活得下来,在王宝珠看来,她是希望并且相信二妞能活下来,而王元辉的感觉,更多的是少了个麻烦的轻松,他不敢反抗父母,也怕得罪大哥大嫂,总之不过是个养不活的女儿,因为孩子体弱不会吃东西才送到这里,又不是扔了,也可堵了妻子冯氏的嘴,免得那几个凶悍的连襟因为这事情教训他。
惠慈庵的大殿里,大师姐静心师傅正带着众弟子在做晚课,今天大师姐讲的是地藏经中的观无量寿佛经,惠慈庵的一百多位弟子都一脸肃穆的聆听师姐的讲解,抱着林雨桐的两个小尼姑静静的立在大殿的门外,等着师姐做完晚课,好向主持禀报捡到林雨桐的事。足一个时辰过后晚课才结束,随着众弟子有序退出大殿,小尼姑抱着林雨桐进了大殿。
静心大约三十四五岁的年纪,身量纤瘦,面孔白净,显得一双大眼尤其引人注目。她是大师姐,也是主持静慧师太最得用的弟子,因其从不持宠生娇,教导众位小师妹时也是公平严肃,所以在庵中很有威望,平日庵中诸事都是她带着几个资历稍长的师妹打理,只有在遇到大的事情时才需向主持请示。
平日里,惠慈庵的早晚课大都是由静心主持,静慧师太只在举行一些重大法事时才会出现,所以,虽然今日师太已经一整天没有出禅房,众人也都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只有静心知道,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师太不仅没有出禅房,也整整一天没有进食了,而这种禁食,还要持续两天,期间也不许任何人打扰。
每一年的这几天,静心都很煎熬,既担心师傅的身体又不敢违背师傅的命令,每一次禁食结束,师傅似乎都又一下子苍老许多,令静心无比的心疼。前些日子师傅感染了风寒,毕竟五十岁的年纪了,竟是一直低烧不退。静心原本以此为借口,劝师傅今年的禁食推迟些时日,却被师太拒绝了。
今日子时末,静慧师太如往年一样由静心陪着步出卧房,进入禅堂打坐。静心因为发现师傅虽然虚弱但持续了两日的低烧已经退了,心略略放宽了些。可是这一整日下来,静心越来越担心刚刚大病初愈的师傅是否经得住这一整日的水米不进。因此当两个小师妹抱着个婴儿出现在面前时,静心眼前一亮,也许这是个好的契机,可以让她有理由打开师傅禅房的门。
怀抱着林雨桐的静心惴惴不安的走在去禅房的路上,她不确定此时打扰师傅是否会惹怒她老人家。虽然师傅对庵中的弟子很是慈爱,对她更是信任有加,多年来对她更是连重话都没有一句,可是她知道师傅每年闭关的原因,也知道每年的今日都是师傅痛彻心扉的日子,所以即便今年师傅病了多日,她也不敢极力劝阻师傅闭关禁食。可是师傅毕竟上了年纪,今年又赶巧在这几日病了一场,所以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借着弃婴的事情去探望一下师傅,哪怕只是看一眼确定师傅没有晕倒,她也可以放心些。
专供主持参禅的这个小佛堂位于惠慈庵的西北角,小小的一间庵堂,庵堂被一大片竹林环绕着,沿着竹林中的小径走上百十步远就能到师太的卧房,禅堂没有窗户,关上门的话,如果不点灯,屋子里漆黑一片。静心推开禅堂的门时,看见禅堂里只有正中佛龛旁的两盏灯亮着,昏暗的屋子里,师太的身影沉默而安静,只是更显瘦销了。静心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她轻轻走到静慧师太身后,轻声说:
“师傅,门口捡到一个女婴,弱得都快没气息了,不得已才来打扰你给看看。”
只听一声叹息,静慧师太道:“静心,你这孩子,还是不放心我。”说完挣扎了一下想站起来却没能起身。静心慌忙把孩子放在旁边的春凳上,上前把师傅搀扶起来。
静慧师太已经五十多岁了,和蔼的面孔,一身干净的灰色法衣,虽然五十多岁了,因常年潜心修行,显得一身的仙风道骨之气,平日待庵中的弟子极其慈爱,更是一视同仁,很得众人爱戴。因师太颇通医术,这些年每每有弃婴送到,总是由师太先查看一番,没有大碍的才交给庵中几个年岁较长的尼姑去照管,而那些身体有恙的孩子,师太总是要亲自照管一段时间,待情况稳定了再把孩子交给静心抱走照顾。
静心扶着师傅在凳子上坐下,把林雨桐抱给师傅,静慧师太摸着林雨桐皮包骨头的手腕把脉良久,轻叹一口气说:“这个孩子的身体是弱了些,可是她活不活得下去得看她自己。”静心有些愣住了,不明白师傅后半句话的意思,而其实已经醒过来的林雨桐却完全明白了师太的话,一瞬间,所有的委屈一起涌上心头,泪水决了堤般的流个不停,静心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她不明白这个一直安静的无声无息的孩子怎么听了师傅的话就突然间哭成这样却又不发出一点声音。
静慧师太起身把林雨桐接到怀里,对静心说:“这个孩子有救了,你安排人熬些米油送到我的卧房里。”静心连忙点头,扶着师傅走出禅堂,微风拂面的竹林小径上,林雨桐用力睁开眼睛,当她模模糊糊的看到抱着她的静慧师太的脸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因为师太的脸竟然和她前世的母亲长的一模一样,连右边眉毛尾部的那颗小小的黑痣都一样,年纪也和前世的母亲一样大概五十多岁。林雨桐甚至怀疑自己是又死了一回,又回到了前世母亲的身边,可是前世的母亲是一个朴实的农家妇女,而眼前静慧师太的一身灰袍和僧帽提醒她,什么都没有变,她还停留在她尚不知道年代的古时,唯一改变的是她遇到了和前世母亲长的一模一样的静慧师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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