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315年

作者: 守北谷

  “啪!”
  一声清脆的鞭响在空旷的郊外中回荡着。
  牛车上的赶车人,不时地把手中的鞭子抡得脆响,口中还不停地吆喝着,催促牲口前进。可那老黄牛却任由他手里的鞭子打得“格叭”炸响,却也只是缓缓抬着腿,嘴里还不住地流着白色的涎水,显然也是累极了。
  车上的老农和气喘吁吁的老牛,就这么在田间坑洼的小路上缓缓前行着。

  空中的乌云挡住了太阳,使得阳光惨淡,悄无声息的林荫中似乎正凝着泪珠般的水气,让本就阴郁的空气显得更加沉闷起来。
  那只顾赶车的老农没有注意到:在林间的半人高的杂草从间,一个人影正死死的盯着他,只见那人嘴唇轻咬着,而下巴正无意识地微微颤抖着,面色中甚至还带着些浓郁的惶色。
  “辫子,特么居然是辫子……”
  心中存着的那分侥幸像是玻璃杯一般,被那老农后脑的那根细细的东西一下甩得粉碎,朱明忠两眼发直,喃喃的自语。
  那老农的脑袋整个显得光洁滑溜,也就靠这后脑勺顶部还有着一块硬币般大小的一撮儿头发,而那撮儿仅存的头发也被他给扎成了一个细细的、长不过尺余的小辫子……
  ——金钱鼠尾!
  只看牛车上老农的发式,朱明忠便知道,自己穿越到了清朝,该死的清朝——而且还是最为坑爹的清初!

  只有清初才会留这种“正宗”的金钱鼠尾,辫子戏的那些前半部分剃掉,后半部分辫成粗长发辫人的阴阳头,不过是晚清才有的“发式”,清初发式就是老农头上的那种丑陋至极的金钱鼠尾。
  盯着渐渐远去的老农,朱明忠猛的一下瘫做在林中草地间,“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这十个字反复于朱明忠的脑海中回荡着!
  现在正是清初,自己这个发形若是被人发现了,可就……这八斤半的脑袋一准就被人给砍了!
  望着那夕阳,朱明忠的唇边不住的喃语着,只是一脸疲惫的坐在草地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此时,回忆着自己的遭遇,朱明忠依然有些茫然,他的眉头皱成一团,反复思索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作为一个三流学校毕业大专生,刚一毕业便意味着失业,毕业以来一直窝在城乡结合部,原本寻思着找个工作,可未曾想工作不是干两月便失业,就是被人骗了介绍费。到后来反倒是因为碰到几位老乡,靠着他们解决了生计。因为爷爷曾当医生的关系,且在家乡倒也算是颇有名气,所以他们自然以为朱明忠懂医术,不过是因为耳濡目染下的“家学”他确实也懂那么点,总是帮忙指点着那些住不起医院的老乡们发烧感冒时应该买什么药。

  刚开始只是热心,可慢慢的热心却变成了生计,虽说没有行医许可证,可就靠着给进城务工的农民工当“家庭医生”治个发烧感冒之类的小毛病,倒挣点儿小钱,今个和以往一样,在一个病人家里给其挂了瓶吊水后,又被对方挽留了下来,盛情难却之下,便喝了起来,都是出门在外的,谁也不比谁高级,海阔天空的神侃瞎聊,喝着廉价的白酒和啤酒,发泄着对世道到牢骚。
  后来夜深了,在离开病人家时自然也喝高了,步履瞒跚的朝家的方向走去时,因为贪图近路,便从小公园穿过,在小公园里酒醉难当的自己,忍不住在路边猛烈的呕吐起来,呕吐造成的头痛使他几乎丧失了意识,最后重重的倒在地上就浑然不觉了,灵魂仿佛走进了天堂,飘渺在虚幻的世界里……

  再然后,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全都变了,自己便置身于一片荒野,然后,然后……自己便来到了几百年前。
  “当务之急,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一把剃刀,然后……然后再,再从长计议……”
  朱明忠在心里默念着,虽然一天没吃饭,但是在片刻的惶恐之后,他的心下便做出了一个决定,还是先想办法活下去再说……
  尽管意识到这个眼下最重要的问题,但朱明忠却想不出怎么搞到一把剃刀,打开一旁的医疗箱。在医疗箱旁甚至还有小半袋蔬菜,那是病人家的心情,说是什么是刚从老家带来的,自家地里种的,这就是当“家庭医生”的好处,很多时候除了药费之外,总不会空着手。
  箱子里除去些常用药外,还有一个伤口缝合用的手术包,不过只有手术刀、手术钳……剪刀,想起包中的剪刀,就在朱明忠正准备用剪刀剪去头发时,一摸头,他的脸上便是一阵苦笑,自己这头可怎么剪啊!
  卡尺头……独自在外生活的朱明忠,为了便于打理,留着的不过只是几毫米的卡尺头,这样的头发别说是剪了,顶多也就是刮的份!
  “轰!”
  一声当头响起的雷鸣,只震的面带苦笑朱明忠浑身一颤,接着豆大的雨滴便落在他的身上。

  听着空中的阵阵霹雳,看着阴雨间如火蛇般的闪电,心知不能呆在树林中避雨的朱明忠连忙收拾好医疗箱,便往朝着林外跑去,在这片树林的尽头边缘,有一座破旧的草屋。跑的时候,他倒也没忘记那半袋子蔬菜,这会已经感觉到有些饥肠辘辘的他,知道,怕能充饥的也就是这半袋子青菜了。
  倾盆的暴雨就像是积郁在胸中已久的怒气,终于落了下来。一道道闪电撕裂了黝黑的穹苍,一颗颗雨点珍珠般闪着银光,笼罩了黑暗的土地。
  在这暴雨中,十几个手持兵刃穿着白衣白袍的兵卒,瞧着远处官道边年久失修的土地庙,便急忙跑了过了。这座“土地庙”显然是一副香火久绝的样子,荒废的庙里只有一张残破的贡桌。
  “斩千刀个,雨下的这么大!”
  躲入庙中,许远达骂咧咧的嚷了一句,他这一嚷不当紧,腹间的伤口一动,顿时痛的他咧开嘴来。
  “绝家子的,……”
  “许大哥,你说,这一次咱们能光复中原吗?”
  “一定能,这次国……”
  “有人!”
  突然,门边的一声惊喊,却让庙内歇着众人连忙持兵刃站起身来,腹间受伤的许远达更是连忙站起身,和其它人一样,纷纷闪躲在寺内。
  “好像只有一个人!”
  透过雨幕,依躲在窗边的黑子悄声说道。

  “那人穿的有些古怪!”
  “嗯!”
  许远达哼了一声,眯成缝的眼睛透过墙上的孔洞瞧着那越来越近的人,轻声吩咐道。
  “抓活口!”
  “老儿子的,好大的雨……”
  手举着医疗箱,顶着倾盆大雨的朱明忠急匆匆的跑着,湿身不要紧,可千万别淋病啊。心下嘀咕着,可就在他前脚刚进门,突得只觉眼前一道黑影袭来。
  “啊!”
  先是腹间传来的剧痛刚让朱明忠痛出声,双腿膝盖后面便又是一阵剧痛,惨叫一声人便摔倒在地上,不待他弄清楚怎么回事,冰凉的刀刃便架在他的脖颈后。
  “别动,再动杀了你!”
  福建话?不对,是客家话!
  得益于大学宿舍里有一位福建同学,朱明忠倒是听出这人说的是客家话。不过这会痛得说不出话来的他听着背后的话声,虽说感觉有些奇怪,可就这么被人用刀抵着脖子,那里还敢动,别说动了,甚至就连后背都冒出冷汗来。
  难不成,这,这就被抓了?
  要被砍头了!

  第一次,朱明忠发生自己的人生可真特么是个“杯剧”,两次高考失利与医学院失之交臂后,最后不得不上了个三流专科学校,学了个没有什么前途的专业,毕业后工作没找成反倒成了“无证游医”,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有了点小名气,结果又穿越了。
  穿越你就穿越呗,可谁知道刚一穿越,还没等自己冒出雄心壮志来,就面临着要被砍脑袋的危机。
  难不成这就是史上最悲剧的穿越?
  好了,酝酿了半年多,新书终于发布了。每每翻看史书的时候,看到中华文明数度陷于永夜的时候,总想写点什么,也许这是一种永不会淡去的痛,这是无语的第一本“明末”的小说。嗯,这是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而且充满热血,我想在那个时代,也许只有那种义无反顾的热血,才能拯救我们的民族。
  刀!
  架在脖颈间的刀,即便是在这个夏日也显得冰冷非常,只是朝着他有脖颈一架,就让他整个人只觉后背冒出一股冷汗来。
  刀刃是锋利的,略微一动,皮肤处便传来刺痛,也是冰冷的,那冰冷的刀锋似乎能够冻结他浑身的血液一般,让他只感觉骨子里发冷。而更为骇人的还是那刀身处隐隐传出来的血腥味。
  作为医生,即便是个无牌的“江湖医生”,对于血的味道,也不会觉得的陌手,那淡淡的血腥味,尽管有些“沉旧”,但这会却刺激着朱明忠的嗅觉,让他体内的肾上腺素分泌迅速激增,心脏更是怦怦的急剧跳动着!
  吾命休矣!
  在心底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朱明忠的脑海中浮现的不是那些网络小说中横刀立马、力挽狂澜建立不世之功的“前辈们”,而是论坛上所谓的“史上最悲剧的穿越”。
  可,那不过只是网友的笑言,而这刀上的血腥味却是实实在在的告诉他——这刀见过血,杀过人,

  至于,杀他……就像是杀死一只小鸡似的。只要向前稍一使劲,就可以轻松的刺穿他的颈动脉,然后血就会像喷泉似的喷出来。
  么的,老子怎么这么背?
  当朱明忠这般感叹着自己的命运居然如此悲剧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用余光打量着擒住自己的这些人。
  已经适应了破庙里光线昏暗的朱明忠,这会才看清庙内站着十几个手持兵刃的人,这些人是兵?
  不过他们的这身打扮怎么看怎么古怪?
  瞧着他们身上的白衣,尤其是其中几人头上的发式,朱明忠更是愣住了,那是……那是汉式的衣冠,这,这怎么可能!
  先前自己明明看到金钱鼠尾,他们,他们怎么还可能留着头发!
  “队长,我瞧这人穿的古怪一定是东虏的奸细!”
  东虏?
  虽说他们说的是客家话,可得益于曾与室友学过一些客家话的关系,朱明忠倒勉强能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东虏应该就是指满清了,他们,他们是汉人?
  那,那个赶牛车的老头是?
  难道现在明朝还没亡?
  是明末的时候?
  这里是辽东?
  虽说心里疑惑,可心知当下有性命之危的朱明忠连忙急声大喊道。
  “将军,我是汉人,我是汉人!”
  这会朱明忠倒是有些庆幸自己当初想到福建发展的念头,同室友学了一段时间的客家话。虽说早已丢个差不多了,可这会事关身家性命的时候,那差不多都还给室友的客家话顿时便冒了出来。
  “将军,我是汉人哪!”
  不知是因为碰到自己人的激动,还是想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保住这么小命,呼喊着的朱明忠甚至当真投入感情来——居然流出了泪!
  可天知道,那泪水是因为面朝地,大声呼喊时尘土飞进眼里所致。
  “呼……”
  发现尘土的妙用,他甚至还特意吹了口气,以便让自己哭的更加的“发自内心。”更撕心裂肺一些……

  不过这副模样看在旁人眼里,那似乎全是因有揪心扯肺之痛,方才能发出这般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瞧着这人这般泣不成声的模样,看在许远达的眼中,顿时只让他心底一软,这人看来到也是个忠义之人,便想起出征前上官的叮嘱来,
  “剃发者为难民!”
  可不就是难民,他们在东虏役使之下,不知遭了多少罪!心底这么一软,许远达便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汉人!”

  听着这人说的有些生硬的客家话,
  虽好奇他怎么会说客家话,但是撑着身子许远达,还是走近看着这人的脑袋,甚至不及分长的头发,再看着其脑后,也是剃得光秃秃的,头发只余分长,想着那些留着金钱鼠尾的难民,这头发显然是自行剪辫后新长出来的。在东虏治下之民,敢剪下发辫的可不就是心怀大明的义民!
  再瞧着他身上的短袖白衣,这人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说是难民吧,可这身上的衣裳也太古怪了。
  “你是什么人?”
  “我……”
  抬起头来,瞧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人,看着他腹间白衣上的一片血红,满面泪痕的朱明忠连忙急声说道。
  “我是医生,我是医生!”
  医生,没错,自己是医生!
  “医生?”

  一声疑问传入耳中时,朱明忠便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怒斥。
  “你这奸细,当我们是傻子吗?这东虏变我汉人衣冠多年,你这人……大哥!”
  医生?
  不待许远达问出声来,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晕倒在地上,随着他的晕倒,那怒斥声顿时而变成急呼,这破庙中的众人更是连忙冲去扶着摔倒在地的许远达,将他抬到那条满是灰土的贡桌上躺着。
  “大哥!”
  “队长!”
  在众人的急呼声中,抱着队长的黑子瞧着还趴在地上的朱明忠嚷道。
  “你这人,快过来瞧瞧我家队长,要是队长有何不测,非砍了你的脑袋!”

  虽瞧着是恶言恶语,但朱明忠却从其话语中感受到对方言语中的恳急,只不过是借恶声加以掩饰罢了,也算是“行医”多年的朱明忠,那里会不理解“患者家属”的心情。
  “是,是,小,小人这就,这就去……”
  朱明忠连忙爬起身来,提着自己的医药箱走过去,先摸了下伤者的头,没有发烧,这意味着伤口没有感染,那就不是因为外伤发炎感染所致。再瞧了眼他腰间的伤处,包扎伤口的棉布被血渗的通红,血似乎还在不停的浸着。
  “一定是伤口没止住血了!”
  想到古代中国虽有伤口缝合,但却因流传等各种关系鲜少有医生使用,这些军汉更不可能懂得,于是朱明忠便急忙开打医疗箱,待他刚打开手术盒,不待他想拿起盒中的剪刀,另一个面色黝黑的壮汉便把刀一扬,刀尖直指朱明忠。
  “你想干什么!”
  刀锋指来的时候,朱明忠再一次闻到那股浓浓的血腥味,相比于之前的那把刀,这把刀的血腥味更浓,但他反而不怕了。

  “这位将军是伤口没有缝合,我自然是要给他的缝合伤口!”
  这会重新回到自己熟悉的行业,朱明忠反倒是不怕了,毕竟用为民工的“家庭医生”,他处理过太多的外伤,对于这种外伤自然是轻车熟路。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朱明忠深吸口气,然后用手指将面前的刀尖推开,冷声说道。
  “要是想让他活命,就不要打扰我!”
  刀尖就这么被人给推开的黑子,愣了愣,便诧异的问道。

  “缝?这人是衣裳吗?若是……”
  不待眼前的壮汉说完话。
  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朱明忠就已经直接用剪刀剪开包扎伤口的棉布,棉布刚一松开便看到一个半尺长的满是血污的伤口,伤口处的血污还有些草木灰,这是典型的“中国式处理”,即便是在21世纪,也有许多农民工用烟灰处理伤口,不过它的作用主要是止血,并不能阻止伤口感染。
  但现在因为伤口太大,草木灰并未能止住血。所以他之所以会晕倒,完全是因为失血过多。
  “想让我救你们队长,就别在那碍手碍脚的!”
  在自己熟悉的领域中,重新找回自信的朱明忠的言语中带着医生特有的自信,当然还有一丝骄傲,虽说他只是一个无证行医的“黑医”,可平素里被病人们用言语捧着,自然也养成了那么几分医生的派头来。
  他这般一说,再加上那不同寻常人的气质,只让周围的兵卒无不是面面相觑,那里还敢再说什么。
  见终于安静下来之后,朱明忠便取出酒精清理一下他的伤口,腹间的剧痛,让失血过多的许远达“嗯”的一声再次痛醒,正在他刚想动时,一个声传到他耳中。

  “别动,想活就别动!”
  嘴上这么说着,看了眼伤口,朱明忠才松下口气,只是皮外伤,于是便取出碘酒处理了一下伤口,接着又取出缝合针,纫上缝合线,然后开始为他缝合伤口。十五六厘米的伤口只需要二十来针,在众人的惊讶中,朱明忠一针针的缝着伤口,不过动作很慢,之所以放慢速度,却是为了弄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用手术钳夹着缝合针缝合伤口时,朱明忠不时的用余光打量着周围的这些人。
  首先,这些人穿的都是白衣,不过那白衣看起来却只是在一块白布中间剪出个洞,然后罩在衣上,腰间只是系着根一条白布条,就像乡间办丧事时穿的那种孝衣一般。

  明末的时候,有那支军队穿着白衣?
  再瞧着他们的武器,除去大刀长枪外,还有,瞧着其中四人手中的武器,嗯,应该是鸟铳吧!
  应该不会是农民军吧!
  可若不是农民军,他们又是什么人?他们说的是客家话,难道说,这里是福建?
  福建……难道是郑成功!

  想到那位后世让无数国人心神往之国姓爷,想到每每谈及其无力回天的悲叹,朱明忠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内心的激动,难道,自己是在福建?郑成功……不,是朱成功!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们会不会是别人的队伍?
  “嗯……”

  思绪万千的朱明忠显然没有想到缝合伤口的痛楚,缝着的时候,居然把许远达给痛醒了,就是他想要挣扎的时候,差点没缝偏的朱明忠心下一恼。
  “别动,连这点痛都受不了,怎么光复我大明江山!”
  光复大明江山!
  原本痛的浑身是汗的许远达一听,那里还敢再动,只是瞪着那双牛眼,紧咬了牙口,甚至连大气都不再喘,生怕这郎中看轻了自己。看着这位自称“郎中”义民,现在,他倒是真相信此人的身份了,不是因为他剪掉了脑袋后面的那条老鼠尾巴,而是因为对方的这句话。

  “这……人,人当真也能缝?”
  瞧着这人像缝衣裳似的把队长的伤口一针针的缝着,黑子和其它人一样无不是呆的目瞪口呆。至于队长的痛苦,全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当然能缝,这种外伤若是不加以缝合,伤口愈合的慢不说,还有可能让人流血致死!”
  接过那壮汉的话,朱明忠试探着问道。
  “不知诸位将军是何人麾下?为何到了这荒郊野岭的?”
  虽说心知这人是试探,但许远达还是如实的说话。
  “我等既然到了这江阴,自然是国姓爷麾下……”

  江阴!
  国姓爷……什么!
  听着那三个字,尽管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朱明忠那拿着缝合钳的手瞬间一颤,
  国姓爷!
  郑成功!
  或许对于明末清初的历史并不怎么了解,可对于郑成功,但凡稍了解历史的人都不陌生,这个名字在后世,就是民族英雄的代名词。
  江阴!
  下一瞬间,内心深处的激动却又被另一种不安所取代了!
  难道是江苏……不对,是南直隶的江阴?

  国姓爷!
  郑成功什么时候到过江阴?
  郑成功收复台湾,收复台湾之前,他做了什么?厦门?金门?不对!再往前,再往前,这里不是福建,不是福建!
  是,是北伐!

  对!是北伐!
  难道说,现在郑成功正在北伐?
  “大明,大明……”
  郑成功北伐,不就是大明最后一次中兴希望吗?现在,难道说已经兵败南京了……
  “先生,你这是……”
  瞧着手指微颤,似有些激动的医生,许远达疑惑道。不过他脱出而出的“大明”却让他放下心来,这人虽说衣着打扮奇怪,可也是心怀大明的忠义之士。看着他那如和尚似光头时,心知他曾经剃发,可却又已经重新蓄发,而他们不过是刚刚打进长江,这江阴还未光复,由不得他谨慎对待。
  也许这人就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才会剪掉辫子想来投奔。
  “你这郎中,为何停了?”
  “啊……这就是好!”
  急忙麻利的将最后一针缝好,再打上个结,朱明忠又从医疗箱中取出一块纱布沾了些碘酒平铺在伤口处,最后又用棉布条将加以包扎,然后才站起身来。
  “将军,你这外伤差不多了,只待七天后折线就行,嗯……”
  话音落下,朱明忠又从中箱内取出一板头胞,正准备给他药时,才想起古代人从未用过任何抗生素,身体没有任何抗药性,用这药有些浪费,于是便将那板头胞放了回去,然后取出一袋儿童用的阿奇霉素颗粒,撕开倒出半袋说道。
  “这半包药,你按五天吃,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七天后,将军定能生龙活虎,重新上阵杀敌!”
  “不过只是些小伤,那用得着七日!”

  许远达脸上带着笑着,煞有兴趣盯着朱明忠说道。
  “你既然是医生,那为何会来这!”
  “为何来这……”
  谁他么知道为什么来了这,心里叫着苦,朱明忠的嘴上义正词严却说道,
  “在下听闻国姓爷挥义师北伐入长江,沿江满虏更是闻风而逃,所以在下便割了辫子来投奔国姓爷,未曾想在这碰到几位军爷。”
  好吧,即便如此,那就当个义士吧!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不用担心没有辫子被砍了脑袋。
  “你想从军?”
  许远达的神色显得有些古怪,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个郎中,郎中主动从军,可还真没见过。
  “这,这自古那有郎中从军的?”
  朱明忠立即驳斥道,
  “怎么,难道国姓爷军中,就没有郎中吗?就不需要我这个神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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