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企业退休人员的遭遇

作者: 不是花

  引子
  隔壁老马去年年底正式退的休,从那时起我们做了邻居。
  退休后的老马不要上班,想几点起床就几点起床,想在哪里发呆就在那里呆个够,或者.坐在家里、或者到处闲逛都能拿到足以生活的养老金,老马庆幸自己真的是活在了一个好时代!从退休的那天起,老马就好像又重新回到童年,他发誓要好好享受一下退休之后的生活,好好弥补一下失去的欢乐和我行我素的自由。他进到山林中逮鸟(老马抓鸟、训鸟的特技本书以后的章节里还有详尽描述),更经常地在江边、湖边垂钓,夜晚去棋牌室打打麻将,或偶尔到卡拉OK厅与好友一起唱唱歌,并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参加老同学、老同事各种名目的聚餐,日子过的确实很滋润!很充实!

  老马的退休生活着实让人羡慕不已!他真是一个快乐的人、一个勤劳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后来我还知道:他也是一个性情中人。
  老马是在退休之后买了这套二手房搬过来住的,我和他就成了房门面对面、两家还共着一堵墙的邻居。
  老马的钓鱼技术相当不错,每次钓鱼归来必有斩获,而这些钓来的鱼大部分都会落入我家。这是因为老马的老伴今年春节过后去上海照看他们刚出世的孙子去了,而老马实在舍不得目前这种既潇洒又痛快的生活,宁愿一个人留在了家中。老马说钓鱼的人不爱吃鱼,而我爱人和我女儿补充高蛋白和脂肪的主要来源就是吃鱼,说是四条腿不如两条腿的,两条腿的又不如没有腿的。自从我和老马做了邻居,我、我爱人及我女儿就常常能吃上刚离开水的新鲜鱼,而我也就时常请老马来我家吃个饭喝个酒。

  我和老马的友谊就这样开始和延续的,可说得上是相当和谐。不过,最近我发现老马好长一段时间没怎么出门,而且春天到了他怎么还穿一身灰不溜秋的冬装?那张灿烂的小孩脸为什么布满了悲容。完全变了一个人嘛!
  今晚我费劲地敲开老马家的门要一探究竟。老马见了我竟老泪纵横,告诉我他最近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一回学行侠仗义斗城管创退休文学留名声
  老马退休之后一直活得风生水起,过的神仙日子,怎么一回事突然间情绪一落千丈?我进到他屋里问起老马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事?老马满脸愁容、情绪特别低落,他拉我在沙发里坐下然后悲悲切切地说,正是这种让旁人羡慕的生活触动了他的心事。
  老马说:“这个样子,一帮退了休的人在一起正经事不干,天天就是找乐子、寻快活,每天都如此,一天一天就这么过,天天都在这样过,好像是在等着什么、盼什么似的。你说,我们还会盼到什么?还会等来什么?不就是在等着死的那一天吗?”说着,老马的眼泪又滚下来:“原来,我现在这个样子活是在等死啊?我的天啦!还不至于吧?”
  不至于、当然不至于,这是你老马想过头了。我赶紧宽慰老马,你身体好,爬山游泳年轻人都不比不过你,你轻松乐观,不像我们上班族有压力,再加上,现在的医疗技术越来越先进,老马你肯定长寿那是没问题的。
  老马叹了口气说,我倒不是怕死,人活再长也难免一死。只有承认和接受了死,才能从容地生啊。老马说:“我们50后能活到现在不容易,你知道吗?我不能就这么坐着等死!”
  对呀!我接着老马的话说,你们小时候没饿死、长大后没病死、文丨革丨中没折腾死、下岗后没愁死真的不容易,难道现在还会被闲死了?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那就快快乐乐过好每一天吧,对不对?
  老马从对面的沙发中站起身走到我跟前说:“不对!我们从小受的教育和你们不一样,我们都是有理想、有信仰的人。”
  我们也有理想!我反驳老马,我和我老婆的理想往近里说是买一部宝马车,往远里说是周游全球,而我女儿现在想的是明年考上北大。
  老马不屑一顾说,你们考虑的都是你们自己,他接下来说的话让我在瞬间颠覆了对他的认识,一下子对他肃然起敬。
  “我们活,不光是为了自己过得快活!我小时候的好几个同学几十年前死在了越南。现在我上不了战场不要紧,但是我肯定不想在在安乐中等死!我死之前一定要为老百姓做下点什么,死了之后还给这个社会留下了点什么。”
  哦——,吼——!老马还有这般雄心壮志?可毕竟只是个退了休的普通人,老马死前死后的这些话你能实现得了吗?
  看到我怀疑的目光,老马自己反倒慢慢平静了下来。他替我倒了杯水,自己也端杯水重新坐到对面沙发上,开始讲述他自认不凡的经历。
  老马出生和成长在理想闪光、人人狂热的年代。到了该上学的年龄他也入了学,但不需要读书和考试;到了该上班的时候也进了工厂,但上班不需干活。无忧无虑的童年、轻松惬意的青少年,这可不是每一个地球人都能享受到的!回忆起那段日子,老马觉得无比的甜蜜。老马话锋一转,问题的关键还在于他并没有虚度那段时光!不上课不考试,书还是看的,看喜欢看的小说和历史书,多少还积累点文学素养吧?上高中时,老马曾经在县里的大会上对着台下上千人有声有色的讲述儒法斗争故事。老马看了我一眼继续说,进了工厂之后不是不用干正经活吗?那就做点不正经的吧。老马当时在工厂里做的还是技术工种,干钳工活的,利用工作时间他会做一些家用的菜刀啊、打鱼用的鱼叉啊,钓黄鳝的挂钩啊一类的东西,反正用的是公家的材料,就当是练练手,一举两得。还真不用说,老马露出得意的神色,告诉我说,我老马正是凭了这练出来了的手上功夫,在工厂倒闭后很快就在沿海一家私营企业找到工作,还做上了模具工,技术难度高,薪水也还可以,这样老马才能在养活全家老小的同时还能存下点钱,才能在退休之后从一个小县城来到这长江边、庐山下的这座城市里买下这套房,稳稳过起他的退休生活。

  我算是够幸运的了!老马说,我的有些同事就很倒霉的。下岗后有的找不到工作、有的虽说找到了工作也就是卖苦力,还有更差的,靠做个早点或是贩点菜卖来养活一家人,起早贪黑,整天还被城管追得团团转。
  听老马讲到这,我感慨地附和一句:
  “除非是吃皇粮的,比如公务员,反正有国家养。如果是普通人,还是要像你这样掌握一门技术好,不怕这个社会怎么变总能找到一碗饭吃。说起这城管实在可恶,自己也是老百姓,何苦对社会底层的人过意不去。”

  “哦,你说得对。”老马眨巴了几下越眨越亮起来的眼睛,嗓门也提高了:“哼,我去做个无证小贩,贩什么呢?在这个城市里最好是贩鱼,李逵挨过打的码头还在吧?听说浔阳楼也还在呢,我打算从李逵挨打的码头把贩鱼到宋江题反诗的酒楼。”说着说着,他呼啦一下脱掉棉衣,一把卷成团甩到茶几上,豪气万丈地说:“我要与只会欺负小商小贩的城管斗智斗勇,见识一下传说中的这帮家伙是怎样的三头六臂?我要替穷苦百姓出口恶气。”

  想不到老马一大把年纪还这么意气用事,还想学梁山好汉做草莽英雄呢!我相信了这话:人年龄越大行为越古怪!为了不打击他的积极性,我装模作样的认同老马的经历颇为不凡,应该能有更大作为。年少的的时候还会编讲历史故事呢,十多岁就能在千人大会上发言真不简单,若换了是我早吓得嘴巴和腿跟着一起哆嗦。
  老马抢下我的话:“什么年少的时候,我给你讲吧,上班之后,工厂还推荐我还参加过县里的文学创作培训班,正大八经学过文学创作。”
  哎呀呀!那你马王称得上是一个大文豪了!既然你有这般才华,我建议老马可以到媒体上发表发表文章来针砭时政、分析现实、倡导先进,为推动社会进步出点力,这可比你去逗城管玩有意义得多!
  老马张大嘴巴看着我,过了好一会才说这么圣神的事怕不是他这种人能做得了的。
  我告诉老马,现在是人是鬼都可以从事写作。你不知道吧,发表一篇文章简单的要死,门槛比起你那个年代低得多,像网络啊、微信啊等什么的,只要你会操作,你就可以在上面发表你的文章。

  我这一番话说得老马脸上又亮了几分,他连声说:“对对对!我看我就创办一个退休文学,就利用你刚才说的那些新媒体,读者针对那些退了休的人。现在的老年人都会上网、都能玩微信。”
  他又站起来走到了我面前,这次是满脸笑容:“怎么用那些新媒体,你可得把我教教会。”
  完全没问题,我立即应承下来。虽然我从未在互联网和微信上写过什么,但懂得怎么操作。
  老马的神情恢复到常态,我起身准备回家。老马见我要走突然喊住我,犹犹豫豫地说他当年从县城文化站学的是三突出,用这种创作手法写出的东西恐怕现在没人看了。他说还不如趁身子现在还骨硬朗干点实在的,来个路见不平一声吼,能帮百姓多少是多少。
  这个老马,看来真把我随意说的话当真了。说实话,我是没把他说要去当小贩卖鱼当一回事。既然这样,那就更应该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老马,让他做出一番深思熟虑的思考之后郑重选择。我坚持要走,出门之前忍不住留下一段话:老马,我建议你还是先写写看吧,毕竟当一个作家比做一个鱼贩子有出息。你一个人没事的时候尽管躲在房间里敲敲键盘,干这活用不着你去装神弄鬼。
  屋里只剩老马一个人的时候,他在客厅渡起了方步,这是他每当要做出重大决定时的前奏。约莫过了5、6分钟,老马大步流星跨入他家的书房,在一张长条桌前入座,随手打开了他儿子留下的电脑按钮。看这架势老马已下定决心从事写作,真是个说干就干的人,这种工作作风是他在沿海打工练就的,同时练就的还有他做事的韧劲以及他的工作方式,一副模具需要精雕细作,老马认为一件文学作品也是如此,要经历由粗到细、再由细到精。使用电脑对老马来说并不陌生,做模具工的时候,企业的技术人员曾教他用过,写文章用电脑主要是打字,提高打字速度,是用电脑写作的基本功。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老马除了吃喝拉撒几项活动之外,几乎全部时间都坐在电脑前,不停地练习打字,同时也把心里想的话变成电脑里的文字。

  一天又一天平静度日,老马一心一意地坐在电脑前敲键盘打字。直到有一天,老马的腰间隐隐感到疼痛,这可能与他久坐有关,出现这种状况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这辈子从来就不曾有坐这么久的时候,因此老马开始并不把这当回事,认为就是没坐惯引起的。而且老马一向信奉身体有病现别忙找医生,最好能扛过去,这样可以增强身体免疫力,以后就不会犯同样的病。因此,腰疼的初始阶段老马并不怎么在意。这样大约又过了一周,疼痛加剧,在起床和弯腰时老马会不由自主地哼出声来。虽如此,也没正经把它当回事,心想再坚持几天就挺过去了。突然一天,疼得他连走路也得咬着牙、晚上睡觉无论哪种卧姿都痛苦地难于入眠,要想在床上翻个身竟比登天还难!夜深人静不能入睡,老马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他满然间醒悟到:病毒或病菌的侵袭或许靠良好的体质和坚强的毅力抗得过去,但如果是其他病因呢?如果腰椎间长了一根歪骨头?长了肿瘤?或是一节腰椎正在坏死?想到此,老马实在不能原谅自己的无知和轻率!再挺下去可能送了性命,轻者也会落下半身瘫痪!冷汗很快湿透了他整套内衣。那天晚上老马接下来想的都是天亮后如何以最快的速度赶赴医院看病救命。

  老马好长时间没进过医院,那套繁琐的就医程序彻底把他搞得晕头转向。但在见到了医生之后,老马顿时感受到了莫大的安慰。看病医生的态度与其说是和蔼还不如说是慈祥更为贴切,医生那关切的表情和声调就好像他正犯着和老马一样的腰疼。听过老马的诉说之后,医生建议立即做一个MRI检查,可彻底查出病因,当然检查费用也会很高,他关切地问起老马的经济状况是否还可以?多好的医生啊!不光关心你的病情还关注你荷包里装了多少钱。老马尽管拿的只是企业退休人员养老金,可你还能有其他想法吗?人人常说到了此时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老马现在一点口味也没有;想玩什么就玩点什么——腰疼还能玩啥?就把这MRI检查当作是一种最后的高级享受吧!光听这洋名便不难猜到它与现今世上高新的医疗技术密切关联!

  老马缴过费后才知道那玩意原来也有翻译过来的中国名,叫做核磁共振,收费员说是从美国进口来的检查设备,特别灵验。核磁共振检查室是一间密封的白色大房间,透过墙上又宽又大的玻璃窗,能看到隔壁房间站立了几个白衣白帽白口罩的人,他们两手交叉抱在胸前,帽子和口罩的中间只能看到两只眼睛,正滴溜溜地向这边房间扫描扫视。又厚又重的房门在老马身后自动地合上,感觉像是进入了盖世太保的审讯室,而那台核磁共振机,更像是一件超级刑具摆在房间的中央。在操作人员指引下,老马躺倒在一张活动床上,被自动送进机器张大的嘴巴。机器内腔的上半部分是半圆形的,这种形状使老马想到在电影电视里见过的外国棺材式样。更具黑色幽默的是:随着一阵阵振动,四周发出的声音就像他儿子小时候喜欢听的美国儿歌,开始是《铃儿响叮当》,后来又一首象《天上星星亮晶晶》。

  享受十几分钟后,自动床把老王从机器里送出来。没等你下床,操作人员神态异常严肃地告诉老马还得补加检查项目,不容分说地启动按钮又将他送入“棺材”之中。
  此时的老马脑子里一片空白……

  难道真的得了重病?老马再无心欣赏什么曲目了,一动不动地躺着,像一只被宰的羔羊。等到第二次送出来,他迫切打听检查结果,却被告知先去补交检查费。两次加起来的费用快相当于老马一个月的养老金。看到交费确认发票之后,操作员再次满脸诚恳地告诉老马还须加做一个胸部检查。老马非常恐怖地严词拒绝,他坚持必须先让治病的医生看过检查结果。
  医生看过结果后满脸轻松,告诉老马他得的是一种富贵病:腰椎间盘突出,需要做牵引治疗,只要交过治疗费立即就可以做。老马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只是不明白他这么一个远谈不上富贵的人怎么会得上富贵病?趁在专门的床上被固定时,老马问起护士这腰椎间盘突出为什么叫做富贵病?护士很有礼貌地对老马解释:你这当然是富贵病喽!躺在这么舒服的床上,享受我们国家最先进的按摩仪为你按摩。一看你就像个大老板,富贵人啊!否则的话,这病也只需要卧床休息10天半个月,自动也会恢复。

  老马听到女子的呼唤激动得险些又栽倒在地:哇塞,(老马在沿海打工学会的感叹词))!她把我认出来了!她知道我是谁了!天啦,我靠!蚂蚱这个名字只有她才才有资格叫。老马叫蚂蚱,而她叫蝴蝶,这是两人小时候互相给对方起的绰号,约定好了不准告诉其他任何人,这一秘密被两个人保存了半个世纪。眼前的女人如果不是胡莹还会是谁?老马立马应一声:
  “哎—。是我蚂蚱,我是蚂蚱。”

  这一声答应得如此响亮、如此声情并茂,引得从旁走过、跑过的人都侧目回看。而且,几乎就在老马答应的同一瞬间,刚才那只狂吠不止、长发飘飘的小白狗不再叫唤了,它跳起来急速跑到女人脚下,中年女子一弯腰亲热地将它揽入了怀中。
  周围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老马一脸窘相。中年女子没笑,她慢慢把脸转向老马:
  “你说什么?你是蚂蚱?哈,蚂蚱是我的狗狗啊。”
  “你的狗狗叫什么我管不了,反正我是蚂蚱,而你呢,我叫得出:你是蝴蝶!”
  中年女子惊得嘴巴张得老大,望着老马不停地摇头,好像不愿意相信不相信老马说的话是真的,她把那条名贵的德国狐狸犬紧紧搂在怀里,又好似在压制着内心的激动。
  把这么秘密的、属于老马专有的绰号命名了她的一只宠物,内中含义无需解释,只有两人彼此心里懂得。原来一个人关注、守候另一个人还可以选择这种方式!这令老马万分感激!他心中有太多的话想要对眼前的女人说,老马立即走上前在她耳边说:
  “蝴蝶,你跟我来吧,那有一个房间。”
  当胡莹一听到蝴蝶二字,瞬间就明白遇上谁了,只是从不曾想象过会在这种场合下相遇。缘分吗?最多是朋友间的缘分吧,自己和他从来没有过男女间的情分!扪心一问,能把他的绰号用在自己心爱的狗狗身上,说心里不曾有过他也说不过去。鬼差神使吧!胡莹不由自主地、一声不吭地跟在老马身旁,老马的嘴巴不停地问这问那、说这说那,胡莹任凭他自说自话,一概不予回答。等两人走到了直道旁边主席台下的一间屋前,一直到到老马开锁进门,等到屋里的灯亮,胡莹才跨门进了屋。房间里很乱,不像是天天有人的样子,但烧水壶和一次性纸杯摆在显眼位置,老马进门后一面忙碌一面口中还在重复刚才的话,说来说去,无非是问:胡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呀,这么些年你都在哪,干些什么啦,还有凡是任何两个多年不见的人见了面都会问的那些话。灯光下,胡莹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抱着她的小狗又亲又搂,就是连眼睛都不朝老马这边看一下。

  水烧好了,老马倒了两杯,刚等他坐下,胡莹突然转过脸:“你看够了吧?也问够了吧?该我来审问你了。马元,哦,蚂蚱,想不到真是你,多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老啦?哈哈哈哈......”
  “都老了呵。嘿嘿,我老的快,比你先老,你看上去最少要年轻十岁。”老马知道胡莹只比自己小一岁,眼前的她已看不到当年的花容月貌,如果不是一跤摔痛了痛出她的招牌表情,老马是不敢与她相认的。她还在往年轻里打扮:眉毛是画上的,画得很粗,故意遮盖稀松的眉毛;嘴唇上抹了口红,抹的不浓,自然地透出原本的红艳;绿色为基调的紧身运动衣有三个地方是粉红色,看上去像是在运动衣外又加了套比基尼;她的身材虽然有些发福,却还凹凸有致,洋溢着一股肉感的活力。

  “蚂蚱,你还记得小时候我说过将来你会有出息吧?没说错!哈,难怪江湖上寻不到你的踪迹,原来躲到象牙塔里去了。快告诉我,哪一年开始做老师的?”
  “你看错了!我没当过教师。这办公室是我的一个邻居用的,他在这所中学管后勤。蝴蝶,啊,胡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吧?这里没别人听见。”

  “哈,那是必须回答的,有什么怕被人听了去。见了失踪这么多年的的老同学,我还能有什么隐瞒。我现在家在省城,做了好多年的服装买卖。”胡莹告诉老马,后来服装生意越做越大,干脆开起品牌服装专卖店来,还不止省城一家,在省内的一些城市还开有连锁店。胡莹和她老公每年会去这几个城市走一走,解决一些连锁店生意上的事情。然后胡莹开始问起老马。
  胡莹问:“你呢?听说你高中毕业没多久就进了县里的一家国营工厂,那可是铁饭碗啊,多少同学想去去不了!你的命真好!怪不得你不再理我。后来呢?”
  老马答:“我哪里会不理你?那年你一走就从没回来过,也没告诉过我你在省城住的地方。你说后来?国营工厂的后来都差不多。工厂倒闭后,后来我四处流浪,到处打工。”
  “好潇洒呀!哪年流浪到这座城市的?”
  “我和我老伴,哦,我老伴你没见过,我们在同一工厂上班。她退休的早,我呢去年才退休。退休后我就和老伴商量来这里买房,户口也迁来了,家就住一中附近,走路10来分钟的距离。对了,忘了问你住哪?”
  “哦,我在这里买了别墅,就在学校隔壁。这里离南湖近,空气好,幽静。一溜达就可以进到学校,没想到今天会碰到你,哈,真有意思。从幼儿园、小学再到中学,你都是跟我关系最近的男同学,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见面。我也忘了问你:你老伴呢?你们不是一起出来锻炼的吗?”
  老马把儿子和老伴的情况讲了一遍,还告诉了为什么来到运动场倒着走的原因。然后,老马其实心里迫不及待、嘴上装着漫不经心的问起胡莹的家人。
  “儿子在美国呢,找了个洋妞在那定居了,难得回国一趟。”
  老马最想知道的还是她那口子的情况。胡莹告诉他说:“做地下工作者去啦,去年走的。要不我也不会一个人到这操场上来,以前都是和我老公吃过饭后沿南湖岸边走一走。”

  “哦,那太不幸了。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问题挑起你难过。”
  胡莹笑着说,已经不难过了,没有他我也照样活,我有我的活法活得挺自在,就像我老公原来也有他的活法活得人模狗样一样。老马听了有点摸不着头脑,所以把话题岔开:“我知道了,你怕再去湖边散步会引起你的伤心,所以才来这运动场的。”胡莹还是笑着说:“什么伤心!只是感觉有点孤单,因为见不到有单独一个人沿湖边散步的。”胡莹抱怨,操场上走路跑步更加没劲,提不起她的兴趣。本来胡莹计划在这住上几天,因为乏味,她打算明日就回省城去。但现在遇见了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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