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不尽,剪不断,理还乱

作者: 梁云

  第一章
  云飞、浪卷、风劲、潮涌,水面上巨浪排空,江天上乱云翻滚,大潮平天阔,水天一色,撼人魂魄。
  风咋起,呼啸过后,云雾渐开,远远望去,江中一叶扁舟,一个渔人,举棹击水,那叶扁舟,随波滔起伏,涌上浪尖,迎排空巨浪,落入峰谷,起伏跌落,好不惊险,胆小之人,那里还敢朝江里望去。
  江水浑浊,江风强劲,江岸蜿蜒,远望去,奇峰耸立,近看来,江边水阔处,也有一人戴着斗笠,划着船桨,迎着江水中的偏锋,起伏回转,转瞬间,又一排巨浪掀来,那人飞舞双桨,掉转船头,对着江心里那叶扁舟上的年轻后生喊道;“晋晚生,当心那,今日可是大潮。”
  声音渐行渐远,到了那叶扁舟里,只剩下翻江倒海般的呼啸声,扁舟里的后生,仿佛是浪里蛟龙,魁梧的身材,套着一条短裤,腱子肉,拧成疙瘩,俊美的脸庞,似有三分文弱之气。
  轰隆隆,哗啦啦,更大更猛烈的排空巨浪,再次掀起,那叶扁舟就像水滴一样,和波浪融为一体,好半天,江中只有波浪,不见小船,另一条小船上的汉子舞动双桨,想靠近被卷入江水里的那叶扁舟,反被巨浪向岸边推去。
  片刻,轰然一声,被打入水中的那叶扁舟和人又冲到了水面上,叫晋晚生的后生,仍然屹立在船上,舞动双桨,上下翻飞,豪情像江水般涌上心头,抖了抖脸上的浪花,迎着滔天巨浪,高声喊道;“噫吁嘘!八面来风,万顷波涛,能奈我何!”
  靠近江边的小船,被一排巨浪推到了岸上,船上之人跳船,抛缆,眨眼间把小船拴到了岸边一棵粗壮的榕树上,接着他把双手撮成喇叭状,揪着嘴唇对江里玩弄波涛于股掌之上的年轻后生喊道;“阿生,玩够了,回来吧!”
  江心里没有回声,刚才明明还在浪尖上大声喊叫的晋晚生和那叶扁舟眨眼间又不见了。
  上岸的人,是张有旺,和晋晚生生住邻居又是好朋友,也是在江里讨生活的生死弟兄。他们同住在只有三户人家的张湾村,此时,阿旺踮脚,远望,摇头说道;“这小子,玩昏了头,”随即,扭头朝前面的一排竹舍走去。

  被骇浪卷入江底,本是寻常之事,晋晚生倒踩扁舟,憋住一口气,舞动双桨,随着水势又来到了江面之上,呼啸的江风停下了,巨浪变成了波涛不惊的浪花。
  晋晚生兴趣未退,举棹刺水,抬望眼,猛见江面上升起了浓雾,浓雾中,他见前面也有一条小船,初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好邻居,好伙伴张有旺呢,于是,他紧划了几浆,脚下那叶扁舟立刻箭一般射向前面那条小船。
  孰料,他快,前面的小船更快,眨眼间又落下了他一箭之地,晋晚生有些糊涂了,往日里划船没有自己快的阿旺哥,今日这是怎么了,他那里来的力气,一下子能把船儿划得飞起来一般。
  晋晚生在后面高喊;“阿旺哥,等等我!”
  前面小舟之上的人,回头、张望,阿生隐约看到那个人的脸色黝黑,看不清脸庞,前胸后背又宽又厚,似乎看不到腿,身高能到自己的肩膀就不错了。
  不是阿旺哥,又是谁?匪夷所思•••
  前面突然传来歌声;“那时那日此门中,桃花树下初相逢。只见仙人种桃树,未闻仙人看花红。”
  声音浑厚,晋晚生听得真切。
  前面唱歌之人猛然回头,浓雾中,晋晚生发现那人的眼睛宛若两盏渔火,待要细看,前面小船上的那人,像似怕他认出来,猛地转身,口中却依然唱道;“朝朝期待仙人顾,日日桃花笑春风。忽闻仙踪一朝至,桃花人面分外红。”

  江中放歌本是常事,晋晚生虽觉奇怪,却因兴起,来不及多想,他正要以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来和之,未待他张口,不料,又是一个排空巨浪,眼见前面那人,又一转身,显然是不想迎面被大浪击中,就在瞬间,眼尖的晋晚生看到了一副龟鳖似的面孔,上面布满了纠缠在一起的黑色胡须,咧到腮边的大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他是人吗?不好说,不是人为何能操弄小舟在江面上疾驶?好办,撵上他就都清楚了。
  阿生舞动双臂,把船桨抡得像大风车一样,小船在浪尖上,御风而行,还有一箭地之遥,前面的船里的矮个子,扭转身躯,不再看追赶他的阿生,身下的小船在波浪的簇拥下,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乘风破浪,后面是一连串更大的波涛。阿生也来了狂性,他挥舞双桨,不停地划船,不停地追赶。
  前面的小船儿渐行渐远,却依然传来那浑厚的歌声;“桃花谷里桃花仙,桃花美人树下眠。花魂酿就桃花酒,君识花香皆有缘。美酒消愁愁不见,醉卧花下枕安然。花中不知日月短,岂料世上已千年。不入浊世凡尘染,情愿枝头做花仙。
  春来三月香风送,便是花奴问君安。”
  晚生狂追,穿波涛,跨巨浪,那条小船儿在他手中,上下翻飞,何人见过这种场面,晋晚生正追得兴起,猛然抬头,发现江面窄了许多,两岸景致一览无余,水面波平浪静,云消雾散,宛若到了另一处地方,这是那里?晋晚生辨不清认不明。

  晋晚生停止了挥舞的双桨,任由脚下的小船儿随波飘荡,小船儿飘呀飘,飘到了一处极为狭窄的河道里,晋晚生就像迷糊了一样,不知不觉间他了忘路之远近,更忘了是追前面的小船来的,只是抬眼朝前望去,这时,另一番景象立刻扑面而来,岸是一处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让人心旷神怡。
  阿生被桃花林之美景所吸引,继续前行,一直走到桃花林的尽头。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于是,晋晚生从船上跃下,沿洞口处走了进去。
  初极狭,仅能够够他一个人通行,等到他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就见眼前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远眺,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乃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见晋晚生,乃大惊,问所从来。晋晚生一一作答。
  于是,第一个遇到阿生的人便邀请他到家中做客,并且设酒杀鸡款带他。
  酒席间,有一美女,年方十七、八岁的样子,眉若弯月,眼似横波,身材窈窕,皮肤白皙,美若天仙,她来回穿梭,倒酒上菜,并不时用眼光瞄着晋晚生,这家主人见小女子在不停地看着晋晚生,介绍道;“吾之女儿也。”
  晋晚生急忙站起来,对那个姑娘双手作揖道;“小子晋晚生,张湾村人,不意间至此,还望见囿。”
  姑娘立在当堂,一时惊呆,过了须臾,才反应过来,立刻纳首对拜曰;“原来是阿生到了。小女子阿桃,未见过生人,一时呆愣,见笑见笑,”言罢,红了脸颊,倒退着走了出去。等到最后一道菜上来之后,那个美丽的姑娘似乎对晋晚生更上心了,就好像是故人一样,故意在晋晚生身后站了一会儿,等到晋晚生和那家主人酒酣耳热之时,她竟然站在晋晚生身边,殷勤地给晋晚生倒酒布菜。
  等到晚间,村中之人听说从外面来了一个人,纷纷走来询问晋晚生外面的事情,那个姑娘见家里的人多了起来,这才离开晋晚生,躲到了别的房间。
  晋晚生待姑娘走后,和村子里的人唠起,才知道他们的先祖是为了躲避秦时战乱,率领妻子儿女和村子里的人来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从此再没有出去过,遂与外人间隔。

  听了村里人的话,晋晚生不免有些疑惑,他们见晋晚生不十分相信,脸上显出不解的神色,于是问道;“现在是什么朝代?”
  这时候晋晚生才反应过来,这个村子里的人不知道秦朝灭亡后,又经过了汉代和魏晋等好几个朝代,从他们来时到现在应该过去了几百年的光景。
  明白过来的阿生,把自己所知道的外面的世界都告诉了村子里的人,那些村人都感叹万分。
  话说到半夜,村子里其他人相约从明日起,轮番请晋晚生到家中做客,
  村里的人散去后,那个姑娘出来服伺晋晚生睡下。
  第二日,村里又来人宴请晋晚生,就这样,晋晚生在村子里停留了很多天,不过,每到夜晚,都是那个姑娘来请晋晚生回到她家睡觉。
  这一夜,晋晚生从别人家里做客回来较晚,阿桃的父亲已经睡去,阿桃一如往常那样给晋晚生打水洗手脸,等到晋晚生要洗脚的时候,阿桃却突然蹲下来帮助晋晚生洗脚,慌得晋晚生一下子把脚从水盆中拿了出来,逗得阿桃姑娘咯、咯、咯、笑个不停。
  笑声,悦耳动人,笑脸,灿若桃花,晋晚生看呆了。
  阿桃姑娘笑了好半天,突然又幽幽地说道;“没想到,你们外面之人,诸多防范,令人不胜烦恼,哪有我们桃花源里好,只要姑娘相中了小伙子,就可以跟着小伙子到他家去。”
  晋晚生听了阿桃姑娘的话,一时忘记了刚才的尴尬,不由得问道;“小伙儿相中了姑娘如何是好?”
  阿桃说;“也可以呀,只要姑娘同意,小伙儿就可以到姑娘家去。”
  晋晚生又好奇地问;“若是小伙儿家里贫穷或者姑娘家里贫穷,双方家长反对如何是好?”
  阿桃姑娘闻听晋晚生的话又笑了起来,见到阿桃又笑了,阿生不由得又呆呆地看起她来,阿桃见晋晚生看她,越发咯咯地娇笑起来,直到阿生觉得不好意思,把目光从阿桃姑娘的脸上移开,阿桃才停止了娇笑,拿来一个板凳坐到晋晚生身边说;“我们桃花源里没有贫富之差,每一家的房子几乎都一样,土地和耕牛也是一样多,就是人口不见增多。”
  晋晚生见阿桃姑娘坐到了自己身边,怕自己晚间喝酒的酒气熏到阿桃,就悄悄挪了挪他身下的凳子,然后说道;“你们村子里的人口为何不见增多?”
  阿桃听了晋晚生的问话,长叹了一口气,才说;“谁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有很多姑娘结婚嫁人后却不愿意生育,有的干脆就不生育。”
  晋晚生问;“为何?”
  阿桃说;“我们这儿有个奇怪的现象,凡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寿命都短,生过一个孩子的女人能活到六十岁就很不错了,要是结完婚不生孩子的女人能活到一百岁左右,还有啊!”
  阿桃说到这里,站起身来四处看看,又把屋子门关严实以后,这才紧挨着晋晚生,把朱唇贴在晋晚生耳边,吐着香气,悄悄说道;“我们桃花源里另有一处风景,叫做花仙园,里面流水潺潺,百花盛开,四季如春,我们这里的老祖宗立下了一个规矩,凡是终生不结婚,不嫁人的姑娘,活到一百岁,就会有一艘花船来接她到花仙园里面去居住,只可惜,花仙园是决不允许外人踏入半步的,即便是我们桃花源里的人有事情要禀报,也只能是站在花仙园门口,通过曲水流觞来传话。”

  阿桃姑娘说话的气味,似幽兰般芬芳,像青草那样清新,晋晚生一时陶醉,竟然和阿桃姑娘紧紧挨在了一起,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来问道;“阿桃,那里面年岁最大的姑娘有多少岁了?”
  阿桃闻听晋晚生亲切的叫她阿桃,立刻陶醉起来,她不错眼珠地盯着晋晚生说;“你再说一遍我的名字!”
  晋晚生想也没想,接着又轻声叫了句;“阿桃!”
  “哎,阿生弟弟你真好!”阿桃姑娘立刻抓住晋晚生的手把嘴唇贴在晋晚生的脸颊上暖暖地说着。
  晋晚生立刻感觉身体酥、稣、酥,软软麻麻地,好像被雷电轻轻击了一下,他闭上眼睛说道;“你应该叫我哥哥才对!”
  阿桃姑娘立刻点着晋晚生的额头说道;“小弟弟,你才多大年岁,你知道我今年有多大年岁了吗?”
  晋晚生一时语塞,阿桃姑娘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接过刚才的话题说道; “阿生弟弟,你不是想知道花仙园里谁的年龄最大吗,我告诉你,你可不许惊讶,听我阿爸说,我们的族长也就是当家老祖宗到今年已经是二百八十岁了。”
  晋晚生立刻惊奇地问;“你见过那位老祖宗吗?”
  阿桃说;“不要说我,就是我祖奶奶都没有见过。”

  晋晚生问;“你去过花仙园吗?”
  阿桃回答;“没有,我听村里的长辈们说,没有那艘花船来接,任何人也进不去。”
  晋晚生问;“那里面生活着多少位姑娘。”
  阿桃摇头说;“不知道。”

  晋晚生这才想到应该问问阿桃姓啥,也好给今后留个念想,他就顿了顿,迟疑着问道;“敢问姑娘贵姓?”
  阿桃没有一点为难的样子,很痛快地回答说;“小女子姓胡,古月胡。”
  回答完晋晚生,阿桃姑娘又拉起晋晚生的双手,盯着他不错眼珠地看着,让晋晚生觉得阿桃姑娘的那双眼睛简直就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潭水,眼珠转动,惊起涟漪,碧波荡漾,晋晚生不由得想钻进她那潭碧波粼粼的潭水里,晋晚生的手在轻轻用力,两个人搂抱在了一起。
  一股温暖的泉水包围了晋晚生,晋晚生激灵一下,这才想起来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不然的话,自己岂不是白来了吗,他强忍着那阵冲动,问怀里的阿桃;“什么叫作用曲水流觞来传话?为什么非要有花船来接才能进花仙园?”
  阿桃听到晋晚阿生又提出了问题,身体一阵颤抖,唉地轻叹一声,裹住晋晚生的嘴唇,半天才松开,接着又用手握着晋晚生,缓缓说道;“你这个俏冤家,大好时辰让你白白虚度,偏偏在不能说话的时候你说起话来,真是天意,无可奈何花落去。”
  阿桃姑娘说完这些,极不情愿地离开晋晚生,迟疑着站起身来,整理衣襟和腰带,然后,看看晋晚生,又轻轻推开房门,走到外面看了看,接着又去了她阿爸睡觉的房间转了一圈,然后才回来说;“这是我们桃花源里的秘密,本不该告诉你,可是,可是,谁让我们有了肌肤之亲呢!”

  阿桃姑娘说到这里,顿了几次,最后涨红了脸,她用那双丹凤眼死死盯住晋晚生,像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最后把嘴贴在晋晚生的耳朵上,吐出一股兰馨之气,才说道;“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我才能告诉你这个秘密。”
  晋晚生看着阿桃姑娘娇艳欲滴的模样,驿动的心早就不能自拔了,此时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他连想都没想就说;“好,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
  阿桃闻听,立刻又来了活泼劲儿,她有些调皮地对晋晚生说;“刚才,你为何不接着问我多大年岁了?”
  晋晚生照实回答;“我觉得问一个姑娘的年龄不礼貌。”
  阿桃听了晋晚生的解释,笑盈盈地说道;“就你们外面之人的说道多,规矩多,我们这里就没有那么多规矩,我告诉你吧。”

  刚说到这里,阿桃却又笑着扑到了晋晚生的怀里,抬起那双迷人的大眼睛看着晋晚生说;“我先让你猜一遍我的年龄,如果你猜到了,我现在就回答你的问题,如果你猜得不准,那就还要遵守刚才的约定。”
  阿生忙说;“好,好,我猜你今年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阿桃姑娘听了晋晚生的猜测,在晋晚生怀里笑得花枝乱颤,半天过后,她笑着说;“你确定,我到底是十五岁还是十六岁?”
  晋晚生说;“十六岁。”
  阿桃姑娘立刻显出更调皮的样子问;“你确定,不再变了吗?”
  晋晚生信心满满地说;“当然,你最多也就十六岁。”
  阿桃听了晋晚生的话,突然一改刚才的笑模样,问道;“你今年多大年岁了?”
  晋晚生说;“我今年十八岁。”
  阿桃立刻接了一句说;“是个大小伙子了,不过我却在想,你是要称呼我为阿姐呢,还是要叫我阿姨呢?”
  晋晚生疑问道;“你说什么?”

  阿桃没有搭理晋晚生,而是自顾道;“你还是叫我阿姐吧,等你喊完了阿姐,我就告诉你我的年龄。”
  晋晚生惊讶,十分惊讶,他断定阿桃姑娘没有和他开玩笑,他不由得紧紧抱住阿桃,看着阿桃那双深邃的大眼睛说道;“我尊你一声阿姐,你真敢答应。”
  阿桃姑娘故意绷着脸说;“你叫啊!”
  晋晚生一咬牙,张开嘴叫了一声;“阿姐。”
  “哎,好弟弟,”阿桃立刻绽开了桃花一样的笑脸,接着,又把头埋在怀里,很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阿生弟弟,抱紧我,俯下头,让我告诉你我的实际年龄。”
  阿生依言,紧紧抱住阿桃姑娘,把耳朵贴在她嘴唇上,阿桃姑娘扬起双臂,搂抱着晋晚生的脖子,此时,阿桃姑娘的衣襟自己开了,里面春光无限,晋晚生不由得喘不上气来,他感觉一阵眩晕,正待闭上双眼,阿桃姑娘吹来的幽兰之气,让他立刻又清醒过来,这时候,就听阿桃姑娘在他耳边吹着香气,轻声说道;“阿姐今年正好三十岁。”
  晋晚生听后,半信半疑,先是惊讶,继而称奇,半天合不拢嘴,接着又问了一遍;“真的吗,阿桃姑娘,你怎么能有三十岁呢?”
  阿桃姑娘闭上双眼回答道;“你若不信,可以去问我阿爸。”
  晋晚生一时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就在这时,阿桃姑娘轻声说道;“你这个俏呆子,阿姐那里会骗你,快把嘴张开。”

  晋晚生依言张嘴,阿桃姑娘把朱唇对准了晋晚生的嘴,轻轻地,一屡兰麝之气,一点点进入到了晋晚生的心肺之中。
  晋晚生立觉,兰麝之气,所到之处,四肢百骸通透无比,身体跃跃欲动,飘飘欲仙。
  晋晚生不停地吸气,尽情地享受,突然,他感觉自己身轻如燕,怀里抱着一只凤雏,他想飞,却不料,内心里猛然间冒出一个想法,要是能知道桃源里的秘密就好了,他的想法刚刚出现在脑海里,就觉得阿桃姑娘用香舌翘起他的舌根,一缕声音传到了晋晚生心里;“把我抱起来,让我双脚离开地面,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样,我才能告诉你我们桃花源里的秘密,不然的话,我们老祖宗就能知道我在泄密。”

  晋晚生如奉圣旨,毫不费力,双手抱起阿桃姑娘,如沐春风,如临温柔之乡,晋晚生浑然忘了自己还抱着阿桃姑娘。阿桃姑娘在晋晚生怀里,旋转起来,恍惚间变成了一个婴儿,像是在看着他欢笑。
  晋晚生立刻睁大眼睛,凝神静气,他再看怀里的阿桃姑娘,却见阿桃依然是阿桃,衣服却不见了,晋晚生想问个明白,眨眼间怀里的阿桃姑娘又变成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婴儿,婴儿看着他啼笑,声音悦耳动听,听着,听着,晋晚生在婴儿的啼笑中感悟到了一丝别的声音;“静心凝气,坐到板凳上,抬起双脚,把双脚架到另一个板凳上。”

  晋晚生照办,等到他坐到板凳上,又把双脚架到另一个板凳上之后,却见阿桃姑娘依然还在自己的怀抱之中,只不过是把头埋进了自己的怀里。
  寂静,银针落地似有声。
  晋晚生看着怀里的阿桃姑娘,却见她把嘴贴在了自己的心口窝上,霎时,一股涓涓细流流入了晋晚生心田之中,晋晚生正感觉奇怪,还没来得及细想,一个细小微弱的声音出现在他脑海里;“阿生弟弟,你们外面所谓的曲水流觞,就是士大夫闲来无事,饮酒作乐,或者吟诗作赋时,找一处小溪流淌之风景秀丽之处,把酒盅放入溪水之中,溪水把酒盅冲到谁的面前谁就要喝酒吟诗,可是这样子。”

  晋晚生,三岁跟随阿爸下水,五岁踏波逐浪潜入江里抓鱼,七岁在惊涛骇浪中戏水,十五岁,父亲被洪水卷走,从此,他一个人在大江里讨生活,在变幻莫测的波谷浪山上嬉戏,和江水作伴,于风雨同行,大江就是他的家,江风和巨浪就是他的好朋友好伙伴,遗憾的是,他就是没有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阿桃姑娘说的读书做官人的事情,他那里能够知道呢!于是,晋晚生就照实说道;“这些事情,我却不知道。”

  阿生话音刚刚落下,又看到阿桃花姑娘的小嘴里伸出了舌头,添了他一下,接着那个微细的声音又出现了;“阿弟,你不知道我也不怪你,谁让我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打渔人呢!我告诉你吧,我们的曲水流觞和你们的可不一样,在我们桃花源深处,有一个神密的小溪,平日里水深刚到脚背,溪水里长满了水草还有游动的金色鲤鱼,旱天它不干涸,雨水暴涨之际,里面的水也不见多,每到旱季我们就用小溪里的水浇灌农田,可是,等到村子里有的姑娘年满一百岁之时,到了端午节那天清晨,那条小溪里的水立刻暴涨起来,活脱脱变成了一条大河,不过,无论河水有多么宽,多么深,却不会溢出河床。这时候,河里面就会出现一条花船,那条花船会自己漂浮到那个姑娘家的门前,姑娘刚走出屋子,就会从花船里跃出一条金色的大鲤鱼来,把这个百岁姑娘驮到花船上。”

  晋晚生听呆了,禁不住大声问了句;“那是条什么样的花船?”
  就这一句话,惊得阿桃姑娘在晋晚生怀里一阵颤抖,接着不停地*,用手撕扯晋晚生的衣服,晋晚生吓傻了,不知如何是好?他木然了,不敢看阿桃,却有了一种另类的感觉,滑溜溜的身体相互交叠,还有把手伸进鲇鱼洞里扣住鲇鱼腮那样的感觉,晋晚生忘乎所以,只能任由在他怀里颤抖的阿桃姑娘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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