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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地基下的无头男尸
作者:
青花铜镜
九零年代初某年十月五日下午三点一刻,京西市刑警队队长赵子蒙接到东关区远先桥派出所所长章明槐的电话。
下午两点半钟左右,远先桥派出所值班员刘晓微接到一个报警电话。
电话的内容是:信和集团的工人在拆迁工地拆除一座老宅,准备开挖地基的时候,在老宅正房东屋的地砖下面发现一个深洞。
工人找来手电筒,打算进洞看看,结果发现洞底下躺着一具男尸,死者光着上身,下身的衣着完好。工地负责马上叫停了挖掘工作,同时向远先桥派出所报案。
章所长便带着几个手下赶往案发现场。经过简单的勘查(仅限于目测),尸体刚开始腐烂——空气中已经有了一些异味,死亡时间大概在半个月左右。
章所长用一根竹竿试了试洞的深浅,洞的垂直深度在两点五米左右,洞在洞壁下面向北水平延伸(因为章所长没有下到洞中,所以不知道洞的长度)。
两个工人还在石板和土(石板盖在洞口上;土覆盖在石板上)下面发现了十几块陶片、几十块青花瓷片和一个锈迹斑斑、残破不堪的古铜镜,一个散了架的压扁的漆盒,还有一个摔碎了玻璃的马灯。
章所长预感到案情重大,所以才打电话给赵子蒙赵队长。
赵子蒙,三十八岁,身高一米七八,外貌身形完全是“帅大叔”的标配:矫健的身材,利落乌黑的短发,俊朗的脸庞棱角分明,描墨似的浓眉,眼睛犀利有神,看人、看东西的时候,习惯性地弯成一条桥。
因为眼睛的缘故,赵子蒙的脸上从来没有缺少过笑容,即使是在遇到困难、案子陷入僵局的时候,他都不会将内心的焦虑和忧郁摆在脸上。
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大家只要看到赵队长的笑容和淡定从容的神情,心里面便有了底,就不会慌乱。
平时,赵子蒙人冷峻,话很少,但只要一接触到案子,他马上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走路脚底生风,做事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说的恐怕就是赵子蒙这种人。
赵子蒙虽然年轻,却在京西市公丨安丨局刑侦队队长的任上已经干了六年,之前,他在一个县的公丨安丨局当刑侦科长,因其屡破奇案大案,多次受到省厅的表彰。
六年前,京西市公丨安丨局局长王东找省厅领导点名要了赵子蒙。
在这六年的时间里,赵子蒙和他的战友们侦破了一个又一个疑案,迅速成为全国公丨安丨系统中响当当的队伍,他们的团队被誉为“神鹰大队”。
“赵队长,这很像是一起盗墓凶杀案,盗完墓之后,盗墓贼之间发生了火拼。”
“盗墓凶杀案?”信息太多,也有点错乱,赵子蒙一时有点消化不了。
“对,这里的居民说,在117号的后面的山上有一座古墓——这种传说早些年就有了——工人们发现的洞口应该是一个盗洞口。”
“如果是盗墓贼之间的火拼,那么,死尸可能不只一具。”
“我也是这么想的。”
“章所长,我马上就带人过去,你们先把现场保护起来。”
“我们已经在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工人们发现尸体以后就停下来了。”
“章所长,我们的车子应该怎么走?”
“现场在离子山南麓的怀古村后村,在怀古村前面的护城河边有一个三岔路口,我派一个人到路口去接你们。”
“行,一会见。”
赵子蒙挂断电话以后,走进办公室。
“队长,什么情况?”说话的是副队长令狐云飞——令狐云飞双手抱在胸前。
其他人都围了过来。
赵子蒙走到令狐云飞的跟前:“云飞,怀古村的拆迁工地发生命案,咱们现在就到现场去。”
赵子蒙同时扫了一眼大家,“云飞,项代沫,马健平,萧路含,林狄,我们先行一步,陆千,你到法医处叫一辆运尸车,多带几个装尸袋,尸体可能不是一具。”
“是,我随后就到。”陆千道。
几分钟以后,一辆吉普车驶出市公丨安丨局的大门,驾驶汽车的是项代沫,令狐云飞坐在副驾驶位上,赵子蒙和马健平坐在第二排座位上,萧路含和林狄坐在最后一排座位上。
半个小时后,汽车驶上了岳阳路。
警车沿着护城河行驶了几分钟以后,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令狐云飞已经看见了章所长派来接大家的人。
前方有一个三岔路口,在一个梧桐树下,站着两个身着警服的人。
项代沫放慢速度,不一会,汽车在梧桐树下停住了。
赵子蒙摇下车窗伸出右手和其中一个年轻的警员握了握手:“辛苦了,是章所长派你们来接我们的吗?”
“你好,赵队长,章所长派我俩来接你们的,我叫秦大召,他叫茅向峰。”
“留一个人在这里,后面还有一辆车。”
“向峰,你留下,我先领赵队长他们过去。”秦大召钻进车门,坐在赵子蒙的旁边。
按照秦大召的指引,汽车上了右边的公路。
“秦大召,你把情况简单地说一下。”赵子蒙道。
秦大召指着远处的山道:“在离子山的南麓,有一片老旧的居民区,今年夏天开始拆迁,一个月前,所有的居民都搬走了。”
“拆迁,建什么?”令狐云飞道。
“建住宅小区。这一带的房子历史久远,最早的房子有三百多年了——据说是明代的建筑。”
“历史久远的老房子,应该算是文物吧,市政府不是应该保护的吗?”林狄道。
“房子是些有年代,但破败的厉害。在咱们这个城市,这种老旧的房子太多了,如果都保护起来,政府还怎么搞城市建设,建国际化的大都市呢?。”
“不过,117号的房子和其它房子相比,要好多了,只可惜独此一家,古建筑专家也来看过,如果再有一些这样的房子,而且是靠在一起的话,就有保护价值了。”
“洞口是敞开的,还是封闭起来的呢?”令狐云飞道。
“是封闭起来的,洞口上面盖着两块石板,石板上覆盖了很厚一层土,还有一些碎砖头——凶手在做完案以后,对洞口做了一些处理。”
“冯经理说,本来,他们是不打算在那里挖地基的,在原来的规划中,那里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公园,只需要把房子拆了,用土平一平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原来的规划改变了。”赵子蒙道。
“对,原来的规划中,只建造八幢楼房,后来,开发商又增加了一幢,还要将山脚切掉一个角。如果按照原来的规划,这个盗墓凶杀案恐怕很难再见天日——这大概是天意吧!”
“这应了一句老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项代沫道。
“既然已经规划好了,为什么要改变呢?”马建平道。
“开发商当然是想多建一幢房子、多卖钱啰!”
“小秦,拆迁户和附近的居民是不是都知道原来的规划呢?”赵子蒙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这——人人都知道,在拆迁之前,原来的规划公示过,开发商在建造房子之前,不都是要公布规划示意图的吗?电视台还报道过这件事情呢。”
赵子蒙表面是在闲谈,实际上是在了解案情——任何一个案子的发生,都会有特定的背景。所以,熟悉案子的背景非常重要,这是赵子蒙从长期的刑侦工作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老规划是什么时候公示的呢?”
“是八月底。九月初,具体时间要问冯经理。”
“新规划是什么时候公布的呢?”
“新规划大概是在国庆节前公布的,新规划还在告示栏里面,冯经理就在案发现场,问问他就知道了。”
令狐云飞明白赵子蒙的意思:“这帮人应该是在117号搬走之后,在新规划公示之前动手的。”
“应该是这样,等他们看到新规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所以采取了很多反侦查措施。”项代沫道。
“赵队长,我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们看到的是一具无头男尸。”秦大召道。
“无头男尸?章所长在电话里面没有提到这一点。”赵子蒙略带回忆道,“难道是他忘记了?”
“章所长打电话给您的时候,没有看见死者的全貌——人在洞口上面是无法看见死者全貌的,死者的肩胛骨以上的地方被洞壁遮挡住了。刚才,章所长趴在洞口,将头探到下面看了看——结果发现尸体上没有脑袋。”
赵子蒙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另外五个人的脸色一下子严肃凝重了许多。
工人只是在洞口发现了一具无头男尸,洞中说不定还有情况。很显然,这个案子比赵子蒙想象的要大得多。
秦大召的话还没有说完呢:“赵队长,我们听当地的群众说,他们听老辈人说,离子山上好像有古墓。”
“是古墓群吗?”项代沫道。
“不知道,离子山上有古墓,这是早就有的传闻,至于是不是古墓群,谁也不知道。”
秦大召接着道:“附近的居民早晨喜欢上山晨练,吃过晚饭以后喜欢到山上去散步,青年男女夜里面还喜欢到树林和竹林里面去谈恋爱。”
“有人在树林和竹林里面看到过一些坑洞,很可能是盗墓贼寻找古墓时留下来的。现在看来,传说中的古墓可能就在案发现场附近;还有人说117号最早的主人是守陵人。最早,这里只有几户人家,怀古村是后来才有的,过去,这里荒僻的很。”
“117号房子有多少年历史了?”
“靳教授说有三百多年了,117号是明朝时期的建筑。”
“靳教授是什么人?”赵子蒙第一次听说靳教授。
“他是南方大学考古系的教授,专门研究古建筑,我前面提到的古建筑专家就是他,怀古村后村的古建筑是留还是拆,就是在靳教授的团队实地考察的基础上做出的决定。”秦大召解释道。
“盗洞在117号地基下面,这个案子有点意思。”项代沫道。
“117号有院子吗?”令狐云飞道。
“有院子,还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在拆之前,靳教授拍了很多照片——你们看过照片以后就知道了。”
“盗墓贼在117号的屋子里挖洞,有屋子和院墙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够聪明。”赵子蒙道。
“古墓一定在117号的附近——或者就在117号的下面。”马建平道。
“他们是怎么知道古墓在117号附近——或者117号下面的呢?这帮盗墓贼肯定不是一般的盗墓贼。”项代沫道。
“他们在117挖洞,挖上来的土是怎么处理的呢?”马建平道。
“是啊!土方量一定不小。”林狄道。
“到现场,你们就知道了,117号院子里面的土比院墙外的土要高一些——土方量不是很大,但肯定是从盗洞里面挖上来的土,他们把挖上来的土放在院子里面,因为有院墙的遮挡,一般人是不会发现的。”
“再说,附近的居民早就在规定时间内搬完了。他们的算盘打的很不错,施工队一进场,推土机、挖掘机一起上,是不会有人在意——也无法看见院子里面的土的。”
“照这么说,盗墓贼是在117号搬走之后就开始动手的?”马建平道。
“这个结论暂时还不能下。也不能排除其它可能。”令狐云飞道。
令狐云飞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明白令狐云飞的潜台词。
“云飞说的对。这帮盗墓贼应该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我们这次算是遇到厉害的角色了。”赵子蒙也同意云飞的看法。
“赵队长,章所长已经将开发商、挖掘机司机、当时在场的工人和几个当地的居民,还有117号三个邻居召集在一起等你们呢。对了,靳教授也来了,他还带来了一个文物专家。”秦大召他们的前期工作很给力。
“非常感谢,辛苦你们了。”赵子蒙由衷的感谢伙伴单位的支持。
“不辛苦,我们也只能做一点准备和铺垫的工作。章所长还让工地的负责人在现场架起了四盏两百瓦的电灯,看时间,现场勘查工作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章所长考虑的很周到啊。”赵子蒙道,“他把我们想到的都想到了,我们没有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我们一到现场就拉起了警戒线,因为章所长事先打了招呼,工人在施工的时候非常小心。”
“传说山上是有古墓,117号的地势比较高。章所长担心地基下面有古墓,事实证明,离子山上确实有古墓,还不是一般的规格和等级。”
“哦?你们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呢?”赵子蒙预感到此案不同寻常。
“墓室里面的宝贝一定不少,要不然,盗墓贼也不会选择在117号挖盗洞,更不会在盗完墓后火拼——火拼无非是想多分一点东西,如果是一般的陪葬品的话,他们用得着杀人吗。”
“挖掘机在挖土的时候,没有挖到一块石头,当地的老百姓也说离子山是用土堆起来的,什么样的山只有土没有石头呢?”秦大召道。
“靳教授在实地考察的时候就跟开发商和章所长打过招呼,只要挖掘机接触到山脚下的土,就一定要特别小心,因为靳教授事先打了招呼,章所长就派了两个人在工地转悠。”
“工人们如果挖到东西,保不准会私自藏匿起来。今天,他们挖到洞口和一具死尸,如果只挖到洞口的话,他们很可能会继续往下挖。”经秦大召这一番叙述,赵子蒙心中大致勾勒起案件的轮廓。
汽车驶进一条比较窄的石板路的时候,坐在车上的人便能看见前面的呈红溢黛的山林。
时值秋天,该变黄的树叶全变黄了,和那些长绿的灌木和竹林混杂在一起,远远看去,确实让人赏心悦目。
“秦警官,那就是离子山吗?”令狐云飞道。
“不错,那就是离子山。再有一支烟的功夫就到了。”
“山不是特别高吗?”项代沫道。
“是啊!大概有两三百米高吧!山不高,但树木非常茂密。还有很多竹林,117号的后面就有一大片竹林和杂树林。”秦大召道。
“方圆十几里,只有这么一座山,确实有点突兀。这座山不像是地壳运动之后自然形成的。”令狐云飞道。
“如果离子山下有古墓的话,应该不是一般的古墓,这么大一座山,土方量一定非常大。费这么大的劲堆出一座山来,看来,老百姓的传说应该是真的。”林狄道。
“萧路含,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林狄道。
“我在听你们说呢?”萧路含摸了一下耳朵。
自始至终,萧路含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其实他一直在认真听着大家的对话。
萧路含今年二十八岁,长相俊朗,人很斯文,大眼睛,高鼻梁,身高一米七五。
这个小伙子在说话的时候有一个习惯行动作,那就是喜欢摸耳朵。
两年前,萧路含毕业于全民公丨安丨大学,他是子承父业,他的父亲萧长松原来就是赵子蒙身边最得力的干将。
几年前,因为积劳成疾,最后病倒了,到医院一查,得的是肝癌,手术非常成功,但身体已经不适合再跑现场了,没有事情做,他又不愿意,局里面就安排他到法医处指导工作。他自己也想再发挥一点余热。
萧路含从小受父亲的影响,读中学的时候就确立了做刑警的理想。
这小子最突出的特点是记性特别好,只要是他看过的资料,都会牢牢地记在自己的脑子里面。
因为这个独特的优势,他能将所有信息进行综合分析,然后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
萧路含毕业后能分到市刑侦队来,除了他父亲萧长松的原因之外,主要是赵子蒙爱才如命,萧路含的实习生活就是在市刑侦队渡过的。
毕业以后,赵子蒙直接把萧路含要来了。
萧路含性格内向,爱思考,平时专心做事时很少说话,但毕竟毕竟年轻,有些时候还是很活跃。
石板路走完之后,眼前是一个十字路口。
“秦警官,车子怎么走?”
“一直往前走。”
汽车穿过一条比较宽的柏油马路,上了一条更窄的石板路。
“赵队长,这里就是怀古村。”秦大召道。
“果然是老城区,连路都是石板路,这样的路在我们京西市已经不多了。”项代沫道。
“这里的房子怎么还没有拆啊!”马建平道。
“现在的规划只拆一部分,只拆靠近山脚的一部分——这里叫怀古村前村,现在拆的是怀古村后村。等第一期工程结束之后,这里肯定是要拆的。”
汽车的速度一下子慢了许多,除了道路狭窄的缘故以外,路上出现了很多人,这些人都朝一个方向——朝离子山方向去的。
慢一点的人退到路边让汽车先行通过,速度快一些的人,甩开膀子奔跑着。这些人应该都是到案发现场去看热闹的。
这些人中的一部分是被突然出现的警车吸引来的。
车行一千多米以后,视线突然开阔起来,路也变得宽了不少,很多房子都被夷为平地,断墙残垣,破旧门窗,横七竖八,到处都是。
远处,停着两台推土机和一台挖掘机。
“这些门窗木料怎么都不拆下来啊?”林狄道。
“这些不需要拆下来。”秦大召道。
“这是为什么?”
“这些木料和门窗有白蚁,谁都不会要的,要不然,市政府也不会在这里搞拆迁啊!117号的房子在怀古村算是最好、最大、最气派的古建筑,要不是因为白蚁,靳教授肯定舍不得拆。”
“原来是这么回事情。”项代沫道,“那这些门窗、木料总要处理吧!”
“开发商打算把这些门窗木料集中在一起焚烧,不用火烧,白蚁是不会灭迹的。到现场,你们就明白了,所有的木料门窗都被白蚁蛀空了,砖头和瓦就是靠木料门窗支撑了,木料和门窗都朽了,时间一长,房子肯定会倒。”
“秦警官,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说话的是萧路含。他的问题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请教不敢当,你想问什么问题?”
“117号是私产吗?”
“我正要说这件事情呢。117号这宅子原来是私人的房子,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房主把房子交给公家了,后来就成了区房管所的房子。”
“因为房子太老,白蚁太多,曾经住过很多人家,但住的时间都不长。这些人是实在没有房子住,才在这117号凑合一段时间,门窗、柱子和房梁里面差点被白蚁蛀空了。耳朵灵的,夜里面睡觉,都能听见白蚁啃噬木料的声音。”
“所以,有些人家一旦找到房子,很快就搬走了。”
“原来房主姓什么?”
“原来的房主姓朱,听怀古村的老人说,姓朱的在这里住了很多代人。还有人说姓朱的祖上是守陵人。”
“守陵人?”令狐云飞突然来了兴趣。
“对,很多人都这么说。”
“既然是守陵人,为什么不一直守下去了呢?”马建平道。
“三百多年呢,能守几代人,已经很不容易了,后代子孙就更难说了。人总得生活吧!后代守陵,谁给他们发工钱呢?”
“朱家人到什么地方去了?”赵子蒙道。
“到香港去了。”
“能到香港去,朱家肯定不是普通人家。”项代沫道。
汽车越往前开,路上的人越多。
终于,坐在车上的人看到了黑压压一大片人,在人群中,还有一台挖掘机和推土机,挖掘机和推土机上站满了人。
一些被推土机推了一多半的墙垣上蹲着、坐着、骑着一些人。还没有来得及处理的树上也有不少人。
现场人头攒动。
吉普车在一堆废墟前停了下来。
令狐云飞和项代沫打开车门,冲出副驾驶室;赵子蒙等人先后下了车,马建平和萧路含的手上各拎着一个刑侦箱跟在后面,林狄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照相机。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案发现场——即117号面南背北,坐落在一个缓坡上。
这座住宅紧靠山脚,其地势比怀古村后村所有房子都要高一些,117号的房子已经全部推倒,只剩下一点低矮的墙垣,院墙也剩下墙基——在117号院的后面是一个小山丘。
山丘上覆盖着茂密的竹林和树林,竹林中夹杂着几十棵高大的冬青树和香樟树,所以,看不见山丘的轮廓。不过,从冬青树和香樟树的树冠和竹林的轮廓线看,山丘应该是圆形——因为冬青树、香樟树的树冠所勾勒出的线条是一个圆弧形。
难道117号院后面的小山丘的下面就是古墓?
赵子蒙当时在心里暗自琢磨着:盗洞口在117号的下面,墓室能远到哪里去呢?
既然117号过去是守陵人住的房子,那么,他们住的房子距离古墓肯定不会很远。
如果太远的话,挖洞的土方量就会很大,盗墓贼不会这么傻,把大把的时间耗费在挖盗洞上。
秦大召说的没错,从现场的情况看,怀古村后村的建筑物被白蚁侵蚀的问题非常严重。
路边随处可见一些房梁、柱子、排山、行条、椽子和门窗,这些木料上有密密麻麻的的芝麻粒大的孔洞,有些孔洞里面还有带翅膀的白蚁往外爬,一些木料已经被白蚁蛀空了。
人群越集越多。
“赵队长,章所长来了。”秦大召道。
从前面走过来一个人,此人就是章所长。
章所长将警帽拿在手上,警服敞开着,他的额头上有一些细密的汗珠,后退发际线上零星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脑门上。
章所长的年龄在五十五岁左右,他在远先桥派出所工作了二十几年,在所长的任上干了十几年。他对辖区内的情况非常熟悉,这从秦大召刚才的只言片语中也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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