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的掌舵人:张仪

作者: 狂飙燮上甲

  日期:2019-09-07 12:32:42
  我们认为张仪只会耍嘴皮子,然而能说会道的人在我们身边比比皆是。
  我们认为张仪只是个纵横家,然而研读国际的人在我们身边比比皆是。
  是什么让张仪能够胜过我们,除了运气还有什么?
  我会在接下来的故事中为大家揭开:

  张仪,是决战的掌舵人
  日期:2019-09-07 12:36:36
  第一节 暗潮汹涌
  楚国郢都城下,一天深夜。

  外面飘起了虚幻的雾,但依稀还可以看见半轮朦胧的月,若隐若现,竟带有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昭阳的府上此刻却是高朋满座,热闹非凡。楚国的各位高官今日应昭阳的邀请,来到他的府上好吃一顿。而此刻这些高官们也已经是醉了三分了,脸上浮现出了浅浅的红晕,满口的酒气,时不时还带出一些污言秽语,惹得是哄堂大笑。
  此刻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舞女的身上。
  楚地的女子自是与北国的女子不同。这个“宽柔以教,不报无道”的“南方之强”,无论何时何地,都弥散在一片情感炽热、光陆怪离的世界中。
  这些舞女穿着深衣,时而做祈祷状合掌,时而纤腰一握,似翩然欲飞。“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她们在众人的眼前大肆放纵着奇美与浪漫,与府外的那一轮明月相互地映衬着。
  昭阳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正位上,闭着眼仔细地听着乐师敲打的编钟,演奏的曲子是《阳春》和《白雪》。昭阳很喜欢这两首曲子,尽管他对这两首曲子并不是很了解,但他确实享受曲高和寡的感觉,也许只有这样的乐曲才配在他的府中演奏。
  下面的人推杯换盏,而昭阳一人闭着眼睛,有节奏地用手在桌子上打着拍子,嘴里时不时跟着哼唱起小调,这倒是一副有趣的画面。
  今天昭阳老爷子是真的高兴,连平日里那些门客都能够蹭上一口饭吃。

  张仪坐在一个角落里,他没有心思享受乐曲的高雅,也没有兴趣去看舞女的曼妙,他只想好好地享受这丰盛的晚宴。尽管他是魏国的贵族后裔,但是一个穷书生的出身让他平日与“奢华”这两个字离得很远。张仪盯着这一桌的佳肴出了神,陷入了深深地沉思。刚从鬼谷子那里毕业出山,他想要大展宏图,但是却接连碰壁。自公孙痤担任魏国的相国后,朝廷已经慢慢成为了子夏创立的西河学派的朝廷了,贵族把控朝廷已经成为不可逆的事实,张仪一介布衣,又怎么可能再跻身进魏廷呢?

  于是他来到了楚国,他听说楚国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国君贤明、上下一心。张仪当年跟随鬼谷子读书时就曾感叹楚国的强盛,他幻想过如果有一天能够辅佐楚王成就一番霸业,就像管仲辅佐齐桓公一样,这才是大丈夫一辈子该做的事业啊。
  “诶张仪,你说这楚国人还真是蛮夷,这周礼上讲晚上不喝酒,这帮南蛮子还真不管这套。”旁边的一个门客看到张仪发愣,不知他怎么了,于是拍了拍张仪的肩膀,硬生生的找了一个话题。
  张仪吓了一跳,转过头故作声势道:“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在上柱国昭阳的府上,你怎么这么口无遮拦。你来楚国日子还少,像我这样,见的场面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了。”说着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随后便继续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日期:2019-09-07 12:37:42

  那个门客表面上绷着脸,内心早就憋不住想笑了。这张仪和他都是一同来到昭阳府上没有几天的人,而且他也是刚从魏国赶来的,现在居然装出一副自己什么都懂的神气模样。他越想越好笑,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音。
  张仪顿时皱起了眉头,想怒斥那个门客两句,可无奈这时候嘴里都被饭菜填满了。那个门客感觉自己做得有一些过,刚要赔个不是,就看见张仪腮帮子鼓鼓的,眼睛又瞪的像两个球。这副模样直惹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而张仪只好一边努力地咽下嘴里的饭菜,一边连忙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再笑了,可这只能让大家笑得更开心了。
  “各位,”昭阳厚重但已经微带醉意的声音从正位那里传开,偌大的府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今日老夫宴请诸位是因为老夫得到了一个宝物。”昭阳笑着,招了招手,一个仆人恭敬地用双手托出来了一个盒子。
  “诸位可想知道这盒子里是什么啊?”昭阳故意卖了个关子,颇具得意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里面肯定是无价之宝啊。”“是啊,您老人家好福气啊。”“您就别吊我们胃口了,快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紧接着其他的人也都跟着附和。
  张仪自顾自地低头啃着鸡腿,嘀咕道:“什么无价之宝,我看盒子里就是一破烂,哪里比得上这一桌珍馐。”
  “你们真的想看吗?”昭阳神秘地笑着,说着不紧不慢地打开了盒子,用双手从里面捧出了一块碧玉,然后用宽大的袖子在上面轻轻地擦拭了一番。
  “诸位可知这是什么?”昭阳举起来给大家看。
  这块玉的美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好像从水中浸过一样光泽、柔润,处处都透露出一阵阵的灵气。
  “这是和氏璧!”一个人惊呼道,声音也因为过于激动而变得有些颤抖。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这可是传世之宝啊。

  相传卞和曾在荆山脚下发现了一块璞玉,先后献给了楚厉王与楚武王,结果因为玉工的误判,被冠以欺君之罪而砍掉了双足。最终楚文王命人剖开这块璞玉发现真的是稀世之玉,遂命名为和氏璧。
  张仪对这块玉也是略有耳闻,探出身子低声问道:“这玉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邪乎?”
  “那还能有假?据说我祖上还与这位卞和相结识呢。”一位门客插嘴道。
  “哎呦这位张大人一定是有自己的高见咯?”另一位门客已经喝的烂醉如泥,瘫倒在了地上,虽然吐字已经很不清楚了,但还是没有忘记半开玩笑地去讥讽张仪。
  张仪白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会。他感到自己很委屈,就因为他在与鬼谷老师学习时喜欢偷同学的东西,结果处处不招人待见,但这也是穷怕了啊。
  日期:2019-09-07 12:38:01
  听到这么多的赞美之词,昭阳更显得意气风发,他捋着自己的胡子,借着酒兴道:“今日老夫也不扫大家的兴,这块玉你们传着看看吧。”说着一挥手,示意仆人将它传与众人观赏。
  这位碰着盒子的仆人壮着胆子凑上前,附在昭阳耳边轻声地劝道:“上柱国,这可是无价之宝啊,这底下人多手杂的,我怕……”
  昭阳瞪了他一眼,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传给众人看。这位仆人知道这是昭阳喝醉后做出决定,又违抗不得,到时候若是真出了什么问题,他恐怕是性命难保,真让人两难。
  编钟的声音再次传进了人们的耳朵,清脆却不尖利、轻灵却不浑厚。一次次的敲打伴随着和氏璧传经一个又一个人的手中,而真正享受这可以与心灵产生共鸣的天籁的人,恐怕不会是昭阳府上的这些势利之徒了。
  舞姬、美酒、佳肴、月夜……多么的美妙啊。张仪陶醉于这一切,然而早已喝得不省人事。什么和氏璧,那不过是显摆他昭阳地位的一块破石头,张仪这么想着,伏在桌子上,逐渐进入了梦乡。
  日期:2019-09-07 16:34:15

  离宫里正烛光辉煌,歌声婉转,舞姿动人。秦国国君嬴驷坐在裘皮上,手中端着盛满美酒的玉爵,细细地品着。
  美酒相伴、佳人歌舞,这无疑是令人向往的,但嬴驷却没有一丝的快乐,有的只是莫名的空虚,甚至是害怕。他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模糊,好像是要在苍茫无尽的宇宙中抓住什么,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白天,他刚刚车裂了商鞅,车裂了那个先君最倚重的臣子,车裂了那个为秦国做出了贡献的商君。嬴驷站在宫墙之上,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盯着被紧紧栓在五匹马上的商鞅。
  “乱臣贼子,其罪必诛。”嬴驷淡淡地说道。
  嬴驷说的声音不大,但却让听到的每一个人都如被凛冽的寒风刮过一样,从心底害怕起这个秦国的新君,其手段之狠毒、处事之精明在此时一览无余,远超孝公,恐怕这以后的日子更是不好过了。
  商鞅呆呆地望着天空,望着这片他曾为之付出了自己毕生心血的秦。他心里此时再没有任何的波澜了,只想尽快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行刑!”一声命令划破了这压抑的气氛。
  “功过是非,留与后人评说吧!”商鞅高声叫嚷道,随后便是一声凄惨的叫声。
  血喷溅到了天上,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洒落在地上,慢慢地滩成了一大片。人们惊叫着,捂住了眼睛不敢去看。地上只剩下了残缺不全的零散的肢体与成河般的血液。
  秦国变天了,秦国已经变完天了。
  接下来的秦国,该何去何从,臣子们不知道,连嬴驷本人也陷入了迷茫。
  “秦君深夜唤臣前来,不知有何事?”嬴疾走进离宫时迈开的步子拿捏的很合适,既作为一个武将那样迈开了步子走,以显示应秦君的召见是刻不容缓的,又遵循着周礼那般不敢走的太快,其实他并不是看重那已经不再合时代潮流的周礼,而是来到这离宫,也有必要显出几分沉稳。嬴疾走到秦君面前,施以大礼,恭谨地问道。
  嬴驷挥了挥手,示意那些歌女乐工退下。离宫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灯火微微摇摆的声音。
  “公子疾啊,你说商鞅是个功臣吗?”嬴驷盯着手中的玉爵把玩着,没有看嬴疾。
  日期:2019-09-07 17:55:23
  “商鞅虽然有功于秦,”嬴疾一边说一边偷着用眼打量着秦君嬴驷,见秦君没有什么意见,继续说道,“但是他居功自傲,功不及过。”
  “不,他可是大功臣。”嬴驷把玉爵放在一旁,站起身来,绕到自己的君座处坐下。
  “臣不解。”嬴疾道。
  “哈哈哈哈,智囊这是跟我在装糊涂啊。”嬴驷大笑道,“来人,给公子疾看座。”
  “谢秦君。”
  “这商鞅啊也算是个功臣,但是能力太差了。我大秦若真想在这大争之世有所作为,靠他?你说能行吗?”嬴驷略带癫狂般地说笑着,“所以,为了给更好的人才腾出位子,寡人必须杀了他。”
  “经秦君一点拨,臣好像明白一些了。”嬴疾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嬴疾虽然年岁并不大,但却在秦宫中素有“智囊”的称号,他早就谙熟君王的那套心理,所以该装糊涂时他是一定会去装的。
  “哈哈哈你明白?寡人都不明白你明白?”嬴驷继续发疯般的笑着。这个秦国的新君就是这般癫狂,但他却是异常的清醒明智。
  嬴疾不语。
  “寡人问你,”嬴驷挺直了身板,像猫一样眯起了眼睛,用一种近乎诡吊的语气问道,“这商鞅究竟是不是因寡人的政令而死啊。”
  “商鞅自取其祸,就算秦君您不杀他,早晚有一天也会如他所说的那般‘作法自毙’的。”嬴疾深知嬴驷这句话蕴藏的杀机,虽是嬴驷的弟弟,但君臣有别,还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便好啊。”嬴驷听罢将身子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重新举起了玉爵,缓缓说道:“公子疾,你说日后秦国这路该怎么走啊?”
  嬴疾皱了皱眉,略思忖道:“臣以为自献公、孝公变法后,秦国国力强盛,当以东出为主。”
  “东出……”嬴驷仿佛被说中了心事,喃喃道。
  离宫的灯火依旧在微微地摇摆着,摇摆着,似在诉说着什么。秦国的大业,嬴驷的大业,便从这一个普通的晚上开始了。

  日期:2019-09-08 09:05:48
  魏地的雨,下得淅淅沥沥。正如这纷乱如麻的天下大事,时刻都困扰着魏王魏罃。
  此年是魏罃在位的第三十二年,秦军进攻魏国的岸门,魏军战败,魏将魏错被俘虏。
  刚刚散朝,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魏王终于不得已承认了事实:魏国已经衰落了,在自己的手中。当他在朝堂上听到魏国再次战败的消息,他很是沮丧,以至于相国惠施说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他没有说话,独自一人向寝宫走去。
  走廊里以檀木为梁,宫壁也是淡雅浅棕色,仆臣们有序地排列着,处处显示出一派王室的庄重。
  壁画上面画有魏国先祖毕万的画像,一个年轻的将军一马当先,弯弓射杀敌人,神情自若,威风凛凛。正是毕万随晋献公征讨下了那些魏、霍、耿等周围的小国,才有了魏氏显赫的今日。后来魏文侯更是将魏国的霸业推倒了顶峰。
  可那都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
  这个雄心勃勃的魏王罃,虽因为想统一三晋而使魏国陷入了四面出击的困境,然而他却没有气馁,他坚信只要努力一定会有天助的。
  “我王啊,现齐君任用邹忌为相,国力强盛,已成为天下最为强大之诸侯。我王可与齐君会盟,互尊为王。”惠施追赶上魏罃向他谏言道。

  “那齐国桂陵、马陵,重创我魏军,寡人报仇还不及,相国你居然让寡人与齐君结盟?”魏罃停住脚步,转过头来责问道,“你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还是故意提出这事来恶心寡人。”
  “臣不敢,臣的意思是……”惠施忙解释道。
  “罢了,你从朝堂一路上追到寡人的寝宫前也该够了吧。”魏罃皱起了眉显出了几分不耐烦,“要说等寡人先睡醒一觉再说。”
  “臣不许。”惠施犟道,“臣一定要把话说完。”
  “好好好,你说。”魏罃压住心中的不快耐着性子听他说。
  “大王您难道一直不都在想统一三晋,重复往日我大魏国的光辉吗?”
  “无一日不卧薪尝胆。”魏罃被点到了痛处,瞪着眼睛说道。
  “臣提出的魏齐联盟之事正是为我魏国有朝一日能够统一三晋啊。”惠施道。
  魏国被齐国接连两次重创后,损兵折将,魏罃也是痛定思痛,想要恢复魏国的霸业。很多臣子都曾提出了强魏的方案,但终究也跳不出李悝的那一套,都是自强谋求发展。这次却完全不相同,惠施提出了用外交的方式来强大魏国的提议,这颇让魏罃感到眼前一亮。
  日期:2019-09-09 06:09:43
  “哦,你说说。”魏罃开始好奇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向惠施靠近了一些。
  惠施抓住这一机会,谏言道:“我王您想,那齐国是东方大国,而近日一直在打击赵国,所以臣以为,齐国必定是要向东延伸自己的势力以达到可与楚国对抗的国力。那么我们魏国不如就借齐国给我们带来的势,整合我们魏国的领土,进而统一三晋,恢复往日之光辉啊。”
  “惠相你的意思是,”魏罃沉思了片刻,捻着自己的胡须道,“利用齐国。”
  “我王圣明。”惠施拱手道。

  “那齐国这蕞尔小帮以前欺负我们大魏国的仇就不报了吗?”魏罃想到桂陵马陵两场战役,心中仍是忿忿。
  “这正是臣接下来要说的。”
  “快讲。”魏罃催问道。
  “在说之前,臣想先给大王您讲一个故事。有一位很精明的猎人,他看到了一只老虎,刚想要捕猎却又发现了另一只。一只老虎尚且还可以应对,但是两只却会难以招架了。于是猎人舍弃了自己筐里的一块肉,两只老虎为争食撕咬起来。等到它们打累了,猎人轻而易举地擒获了这两只老虎。”惠施讲的头头是道。
  “惠相啊,你的意思是说这魏国就是这猎人,齐楚就是那两只老虎。寡人只需要放下暂时的仇恨,是这样吗?”魏罃问道。
  “正是这样。不如我们先暂且向齐国折节,这样的话楚王必定发怒,就会发兵攻打齐国了。”
  “那下次你就有话直说,绕来绕去的。”魏罃拿白眼扫过惠施,继续道:“那就有劳相国你前去周旋下此事吧。”
  “还需要去齐国。”惠施补充道。
  “你心里明白不就完了吗。”魏罃此时被惠施逼得有些哭笑不得。
  “臣一定要让大王您知道。”
  “好好好,寡人知道了。您老人家赶紧、麻溜的,回到您家中也歇息歇息吧。”魏罃向打法瘟神一般送走了惠施。
  “臣告退。”惠施施礼后便缓缓退下了。
  惠施明白,自此不论是魏国还是他自己,都不会再有以往那般安逸的日子了,后面的路将更加的难走,而且一招不慎满盘皆输。魏国也开始掺和进了新一轮的大国博弈中了。
  魏地的雨,依旧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并不准备停下来。
  日期:2019-09-09 18:23:56
  宴会本来是一片祥和,大家都沉浸在美人美酒之中。昭阳睁开了那已有些倦意的眼睛,向旁边的一个仆人问道:“这和氏璧传了大半天也该都赏完了吧,你下去把那玉收回来吧。”
  昭阳醉眼迷离地望着这觥筹交错的场面,自己笑了起来,他想起了自己的戎马一生。他虽是昭氏,是楚国的公族,但他没有因此成为纨绔子弟,反而从小便立志要辅佐楚王重现当年庄王那样的雄图大业。现在人生已经过半,他也算是实现了当年自己的理想。金戈铁马、舌枪唇剑、案牍劳形,几十年的岁月在他的眼中匆匆地划过,宛如流星划过幽深的天际,只让观看的人留下无尽的回想。而他辛苦操劳半生,楚王赏赐的这块和氏璧,也是他功名最好的体现。

  “不好了,那玉……”这位仆人跌跌撞撞地跑到昭阳的面前,附在他的耳旁轻轻地说,但只说了一半便不敢再说下去。

  “嗯,怎么了?玉怎么了?”昭阳被从回忆中叫醒,一时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那玉……不见了。”仆人把头低下去不敢正视昭阳,生怕看到他那双眼睛里会喷出火来。
  昭阳听到后什么也没说,用手极其颤抖地举起了酒爵,一口气饮干了爵中的酒,随后用袖子擦了擦嘴,一双眼睛无神地盯着前方。昭阳唤来一个仆人对他说:“一会宴席结束了,给我好好地搜每一个人的身,听明白没有。”
  “上柱国您不必,我赌定是张仪偷的。”这位仆人信誓旦旦地说。
  “哦张仪?这是谁?你为何赌定是他偷了我的和氏璧啊?”昭阳站起了身走上前去问道。

  “必定是他。我刚才看见他就偷偷摸摸的往自己的怀里藏了什么东西,而且我听说张仪这个人在上学的时候就不务正业,整日做一些偷鸡摸狗的营生。”这位仆人讲得头头是道。
  “嗯,那就先把他拉下去审一审。”
  一两个卫士冲了下来,由于是从后面绕了过去,所以没有惊动其他的宾客,把躺在桌子上熟睡的张仪架到了一件屋子内。
  张仪睁开了惺忪地睡眼,不解地问道:“这是哪啊?你们要做什么?”
  “上柱国的和氏璧丢了!肯定是你偷的。来人,帮我把他先吊起来!”一位仆人大声呼唤帮手,随即便来了两三个身强体壮的人,三下两下就把张仪吊在了屋梁上。

  这时候张仪才明白过来,大呼冤枉但是已经没有人再听他的了。混乱中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服,从张仪的怀里顺势一掏,却掏出一只鸡腿来。
  “怎么是鸡腿,和氏璧呢?”一个声音凶狠地问道,仿佛吊在屋梁上的不是一位门客,而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这时候张仪看到了他们的手里多了一条皮鞭。
  大事不妙,今天就要交代了。张仪心想。
  “哎呦!那玉真的不是我偷的啊。你们真的抓错人了。”张仪被吊着在一旁大声叫嚷着,皮鞭像雨点一样重重地砸在张仪瘦弱的身体上。
  日期:2019-09-09 18:24:33

  “这就是你们打我的理由?”张仪大叫道,“我的命好苦啊!我真的没有偷。你也看到了我怀里揣着的那就是一个鸡腿啊。”
  “还在这狡辩!说,把玉藏哪了?”皮鞭继续重重地砸在张仪的身上。一声皮鞭划过空气的声音,一声张仪的惨叫和大呼冤枉,黑暗的屋子里,这两种声音有规律地交替着,形成了一支独特的乐曲。
  这时昭阳背着手走了进来,抬起头望着吊在梁上的张仪。这位鞭打张仪的仆人见到上柱国来了,便退到了一旁。
  “说吧,和氏璧藏哪了?”昭阳用官腔问道。
  “我真的没有偷。”张仪咬紧牙关,眼中满是对昭阳的愤恨。
  “不承认?那就接着打吧。”昭阳一挥手,便背着手离开了,后面立刻传来了那熟悉的“乐曲”。
  半晌过后,张仪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满身是血,可和氏璧的去向却还是没能知道。
  昭阳得知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把他赶出府邸,送回他家去吧。”到了宴会结束,昭阳也没有再看到和氏璧,他这一声功名的象征,便就此消失了。但他不知道的是,他丢失的不仅是一块和氏璧,更丢掉了楚国崛起的机会。
  张仪从昏迷中苏醒了,他躺在了府邸外不远的一处草地上,很明显这是被扔在了这里。他抬起头看着这片星空,深邃得仿佛不可以去探测,无数的星挣脱出这片黑暗闪烁着自己。夜的气息慢慢地散开来,在空气中浸润,弥散出一种伤感的气息。
  星空是那样的明镜透彻,星也是那样的耀眼,就像泪花一般。张仪的视线渐渐模糊了,他吃力地用手揉了揉眼睛,发现那竟然是自己的泪光。到现在已经虚度了二十多年的光阴,到现在却仍是一事无成,还被别人诬陷成为偷窃的小人。大丈夫活在这个世上,哪能这样过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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