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谲无比的四号别墅

作者: 荣果

  中华民国二十九年五月二十六日,上海。
  黑夜死一般的寂静,天上正下着瓢泼大雨,电闪雷鸣,犹如银蛇狂舞,大街小巷早已杳无人烟。
  午夜时分有个中年男子正惊慌失措地到处逃窜,后面有一个黑影紧追不舍。他逃到了一处深巷,整个人已经筋疲力竭、气喘吁吁,他小心翼翼地回头一瞥,发现那个黑影消失了,于是喘了口气。
  突然,黑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他顾不上惊讶便被一颗流弹打伤了右腿,一个马趴摔倒在地。瞬时,黑影闪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借着忽闪忽暗的电光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棕色风衣的年轻人,这个人头戴一顶鸭舌帽,还戴着墨镜和手套,围着厚厚的围脖并且用它把口鼻遮掩起来,脚上穿着黑色短靴,整个人身材高挑,伪装得不留痕迹。

  中年男人神色恐惧地凝视着他,突然凶手眉毛倒竖,道:“赵叔,你还记得我的声音吗?”
  赵叔一听,讶异道:“你,你莫不是陈岳?”
  陈岳微微颔首:“赵叔好记性!那五年前的那场车祸你一定也记忆犹新吧?”
  赵叔脑子像遭受了晴天霹雳,轰地一震,使劲摇头道:“不!你,你不是陈岳!他早就死了,他早就死了!”

  陈岳露出不易察觉的狞笑,道:“对,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已经死了。”说着,他俯下身,把脸贴到赵叔的跟前,道:“赵叔一定是想问我是人是鬼吧?但我是人是鬼不重要,因为此刻对你而言,我确实是个鬼,而且毋庸置疑的是个厉鬼!”
  赵叔难以置信:“我……我不相信,那时我明明看着你和你父母跌落悬崖,紧接着全都死在了火光冲天的爆炸中,你怎么会……”
  陈岳慢慢起身,道:“赵叔,你没必要知道那么多,我只希望你生前死后都记住一点:新仇旧恨就在这一枪之间!”
  陈岳缓缓抬起手枪,对准二叔的脑门中央开了一枪,赵叔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随着下一秒惊天动地的枪声倒在了血泊里,陈岳暗杀完成后,从巷子的拐角处销声匿迹。
  第二天一大早,上海市丨警丨察局接到报案,说是李家巷发生血案,一名中年男子被人一枪打穿了脑袋。
  警长吴庸志带领五名丨警丨察前去现场勘察,附近的居民说昨晚午夜时分突然听到一声惨叫,有好奇者出去一看,见一名中年男子倒在了血泊里,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目击事件。
  吴警长仔细观察现场,却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丨警丨察把死者身躯翻过来一看,全都惊得目瞪口呆:死者是上海荣达影视公司的董事长赵向荣!
  上海荣达影视公司是一家大型影视公司,该公司的影片红遍大江南北,二十多年来拍了几百部闻名全国并享誉世界的超人气电影,该公司的招牌早已进军欧美,这几年也与众多的欧美影视公司紧密合作,将公司的规模扩张到了欧美地区十几个国家,尤其是与美国的好莱坞签署了永久合作战略合同并且与其合资办了十几家驻美影视公司。
  可想而知,该公司的资产遍布海外,财源滚滚势不可挡,据说其资产已经达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
  那么也可以想到,该公司董事长深夜神秘遇害必将是一个轰动全国甚至轰动世界的爆炸性新闻。

  赵向荣的死状非常吓人:面色苍白、嘴唇大开、死不瞑目!看样子应该不是被远距离暗杀,而是凶手近在咫尺,因此才会有如此惊恐的神情。
  吴警长疑道:“凶手的杀人动机会是什么?”
  一名警官分析道:“会不会是图财害命?”
  吴警长立刻搜查死者身上的遗物,从其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法币和身份文件,看样子非常完整,看来杀人动机应该不是谋财害命。
  吴警长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只好下令封锁现场并收尸,将噩耗告知其家人。
  一干人等正要出发,突然间吴警长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又蹲下身仔细观察死状,猛然间发现死者右手平摊着,左手则紧紧握拳攥着。吴警长用力掰开死者的左手,惊讶得发现左手上用血印写着两个字:四号!

  “四号?这个代表的是日期还是编号?”吴警长又堕入五里雾中,脑子里一团乱麻,毫无头绪,于是只好先按原计划进行。
  警车驶入了上海法租界的一个风景如画的园区,这是赵向荣的家—荣园,吴警官进入了园区中央的一栋富丽堂皇的别墅里,此时赵向荣的老婆兰玉溪和女儿赵欣荣刚刚洗漱完毕,他们见昨晚赵向荣没有回来,担忧得心急如焚,听闻了吴警长传来的这个噩耗,赵欣荣顿时掩面痛哭流涕,赵太太则直接被惊吓得昏死了过去。
  吴警长拍了拍赵欣荣的肩膀,安慰道:“小姑娘节哀顺便,快点叫醒你母亲,你们还要帮助我处理遗体。”
  赵欣荣抽噎着擦干眼泪,接着猛烈地晃动着母亲的身体,喊道:“妈妈,快醒醒快醒醒!”之后又用力掐人中,甚至做了人工呼吸,半晌母亲才慢慢睁开了眼,紧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吴警长慰问道:“太太,人死不能复生,您请节哀。”

  赵欣荣搀扶着母亲沉重的身躯缓缓站起,母亲使劲克制着激愤的情绪,颤声道:“女儿,你赶快,赶快穿上衣服,咱们去把你爸爸接回,接回来。”
  赵欣荣忙去闺房收拾行头。
  “啊!”
  房间里传来一声惨叫,吴警长和赵太太赶紧冲了进去,见赵欣荣嘴巴长大,脸色煞白地望着墙壁,二人一看,墙壁上用血印写着两个十分醒目的大字:四号!
  吴警长一惊,不禁打个冷颤,心道:这个四号究竟有何深意?

  一时间,三人盯得目瞪口呆,半晌兰玉溪缓过神来,问道:“女儿,你刚才有没有听见房间里有动静?”
  赵欣荣摇了摇头,吴警长严肃道:“事不宜迟,你们二位马上跟我走。”
  二人在吴警长的带领下去了丨警丨察局停尸房,吴警长揭开盖在赵向荣身上的白布,兰玉溪顿时伏尸痛哭起来:“向荣啊向荣,到底是谁杀害了你啊?你告诉我啊,我一定把他千刀万剐!”
  赵欣荣也精神失常地痛哭流涕:“阿爸啊阿爸,你死得好冤啊!你睁开眼睛啊,别离开女儿啊,啊……”

  母女俩抱头痛哭起来,家人的罹难永远是心中最大的伤痛。
  吴警长耐心安慰道:“赵太太赵小姐,请你们节哀顺变,你们先别哭了,你们得先帮我破案才好为赵董事长报仇雪恨。”
  二人抹了把眼泪,不住地抽噎着,吴警长等二人彻底平静下来后,指着死者左手的血印道:“你们看!”
  二人惊讶地看见死者左手上用血印写着两个字:四号!联系到刚才房间墙壁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相同的血字,心中顿生疑云。吴警长微微颔首:“是的,我刚才看见了那一幕比你们还吃惊,我怀疑这两个诡异的四号都是凶手留下来的。”
  兰玉溪讶异道:“难道……难道你是说刚才凶手潜入了我们家里?”说着细思极恐。
  吴警长极为自信地点了点头,觉得八成是这样,而且凶手这样做必定有企图,于是两眼放光道:“你们仔细想想,没准这个四号与你们和那个凶手之间有着某种紧密的关联,你们能否回想起什么事可以联系到这个四号?”
  母女二人绞尽脑汁,终是毫无头绪,吴警长唏嘘道:“那我暂时就爱莫能助了。”他感到这个案子颇为棘手,这个四号端的诡异的很,联系到董事长深夜遇刺,他甚至凭直觉分析凶手之所以这样做,目的就是想在下个月四号血洗荣园!而且他大胆地分析出,这一定是熟人作案!于是他把赵向荣的钱包递给赵太太,让她看看里面的身份证件是否有所短缺?
  兰玉溪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里面的身份证件是完整的,吴警长便立刻验证了自己的想法!眉头紧锁道:“钱包一直装在死者的内衣口袋,这说明凶手肯定是熟人而且在此之前肯定去过你们家。如果是这样,你们得格外小心了,这个幽灵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吴警长的分析,让母女俩不寒而栗,照他的想法,那母女俩的安全甚是堪忧了!于是他趁机提出了派出武装力量保卫荣园的想法。
  但兰玉溪婉言谢绝了,她凄然一笑,“吴警长不必了!我只盼凶手早日归案,我们赵家上下必对你感恩戴德。”说罢,赵太太拉着女儿向吴警长深鞠一躬,以示感谢。

  吴警长还礼道:“太太小姐别这样,咱都是中国人嘛!如今乱世当头,日本人占领着咱们的国土,咱们更得相互帮衬啊!”
  兰玉溪抹了把眼泪,内心温暖道:“真是患难见真情,如果我四万万中华儿女都有吴警长这样的觉悟,何愁倭寇不灭?!”
  吴警长微微颔首,便让人帮忙把遗体装上救护车运回荣园。事完后,母女俩正准备走,他突然道:“等一下!
  “什么事?”兰玉溪回头问道。

  吴警长嘿嘿一笑:“那个,太太,抓捕凶手吴某义不容辞,只不过要消耗很大的人力物力,您也知道我们丨警丨察一月就那么点薪水,我一个警长一个月才五十,还要拖家带口,您看……”
  赵欣荣听出了弦外之音,瞪大眼睛道:“你……”
  兰玉溪递个眼色让她闭嘴,随后从钱包里掏出两千元法币塞给吴警长,赔笑道:“这点小钱不成敬意,请您笑纳。”
  吴警长假装推辞道:“太太,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兰玉溪硬把钱塞给了他,他只好假装一句‘恭敬不如从命’,便把钱堂而皇之地揣进腰包。
  回到家里,兰玉溪赶紧让手枪队戒严荣园,然后疲惫不堪地倒在床上,闭上已经布满血丝的眼小憩一会儿。赵欣荣咬牙切齿道:“妈,那个吴警长就是个笑面虎!还说什么都是中国人的话来伪装自己的贪婪,真是为国人所不齿!”
  兰玉溪唏嘘道:“你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我刚才是跟他相互周旋呢。”
  赵欣荣好奇地问母亲吴警长的为人,但她却支支吾吾不肯回答,说时机成熟自然会知晓。
  兰玉溪突然道:“女儿,你去给你王叔叔和柳叔叔写封信函,告知他们你父亲遇害的事,让他们五天后赶来参加送殡仪式。”
  赵欣荣正要写信,赵太太又嘱咐说先不要告诉公司的人,以免出现动荡。
  赵欣荣写好了两封信,让两个家仆分别去南京文华街和和平街把两封信送到南京世纪影视公司董事长王云天和赛龙国际影视公司董事长柳言明的手中。
  这两家影视公司同上海荣达娱乐公司一样享誉海外,这三家的董事长是磕头拜帖的生死之交,因此三家的生意互通非常频繁,荣达公司的资产富可敌国,而这两家的各自资产也足以和其一争高下。

  信使两天后抵达南京,与此同时王云天刚刚召开新闻发布会,表示自己的公司将与荣达公司合作拍一部鬼片,自己公司一向以拍超人气的喜剧片著称,这次王云天决定标新立异,与擅长拍鬼片的荣达公司合作,让自己公司的名气更加响亮。
  信使刚感到发布会现场,王云天就已经驾车回家了,于是他紧跟过去。
  王云天回到家,女儿王雪婕正在陪母亲刘琴琴化妆,雪婕长得十分标致:一张俊俏雪白的瓜子脸,朱唇皓齿,婀娜的身姿配上穿的大红连衣裙,让人不禁联想起绝代佳人的样貌,她母亲也长得十分耐看,穿着红绿相间的旗袍看起来端庄秀丽,颇有徐娘半老的风范。
  雪婕正用眼线笔给母亲描眉,母亲开心地唱着小曲:毛毛雨下个不停,微微风吹个不停……
  王云天看到她们母女亲亲昵昵的情景,心花怒放道:“夫人,丫头,好好化妆,咱们过两天要去看望一下向荣一家,与他商谈拍鬼片的事。”
  雪婕一听,高兴地欢蹦乱跳,赶紧跑进闺房挑选衣物,在一排花花绿绿的旗袍裙子中精挑细选,王云天过去陪女儿一起挑选,王夫人仍一心一意地化妆。
  这时有两个丫鬟抬着一面镜子进来了,镜框十分花哨,丫鬟道:“夫人,您要得美国魅影牌镜子到了。”
  刘琴琴回头一看,满意地点头道:“不错啊!你看这镜框还真漂亮,行了搁桌子上吧。”
  丫鬟把镜子放在夫人身后的红木桌上,下去打扫卫生了。
  刘琴琴一边哼着歌,一边手忙脚乱地用化妆品补妆,把自己打扮得千娇百媚,补完妆后又用梳子慢慢梳着自己的波浪发型,还臭美得对着镜子中的自己飞吻了一下。
  她正梳着头,突然身后的那面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女鬼!一袭白裙,脸色煞白,头发过膝,无手无脚,像是悬浮一般,更可怕的是她两排非常尖锐的獠牙外露,面目十分狰狞!
  她惊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回头一看,那镜中的女鬼居然对她发出了一声毛骨悚然的狞笑,刘琴琴呀的一声吓得昏死过去。
  王云天和女儿听到了惨叫,赶紧冲出房间,看见刘琴琴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赶紧上前使劲摇晃着她,刘琴琴慢慢睁开眼睛,紧接着脸色苍白浑身哆嗦,抬起一只颤抖得厉害的手指指着那面美国牌镜子,道:“那,那个镜子里有女鬼,有女鬼!”
  王云天拿起美国镜仔细端详,摇头道:“什么也没有啊!”
  刘琴琴神色恐惧道:“快,快把它扔了,有鬼,里面真的有鬼!”
  王云天不屑道:“开什么玩笑,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鬼?”说着,他突然哈哈大笑道:“夫人,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戏还没拍就开始为我想出了这么好的题材,你很有当编剧的天赋。”
  刘琴琴见王云天不信,无奈道:“你要不想扔就把它搁在你的房间,晚上绝对能把你吓死!”
  王云天道:“好啊!这么好的镜子让我先用也无妨。”
  正说着,信使寻到了王云天家,把那封书信交给了他,王云天一看,信的落款是兰玉溪亲启,煞是奇怪,往常两家人互通信件落款都是赵向荣,这次怎么会?
  王云天拆开一看,顿时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唇不断颤抖,神色恐慌,母女俩疑惑道:“怎么了?”
  王云天声颤道:“夫夫夫夫人,丫丫丫丫头,向荣老兄遇害,遇害了!”

  二人惊得目瞪口呆,忙问道:“什么情况?”
  王云天摇头道:“目前还不清楚,赵夫人让咱们赶快去参加葬礼,你们赶快收拾一下,明天就启程。”
  说完,王云天拖着沉重的身躯一步一瘸地回到房间睡觉,晚上饭也没吃,继续呼呼大睡。
  半夜刘琴琴突然被一泡尿憋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刚要下床,打开灯突然发现床前的柜子上有一面镜子,正是魅影牌镜子,刘琴琴讶异道:“这个镜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明明把它放进了云天的卧室?”
  正想着,突然间灯灭了!那个镜子里的恐怖女鬼再次出现,两排尖锐的獠牙紧紧咬合,她吓得赶紧裹好被子,抱紧枕头,浑身不断哆嗦。
  突然那女鬼发出两声毛骨悚然的怪叫:“刘琴琴,刘琴琴!”紧接着上牙突然流血,血滴迅速沾满了下牙,那女鬼突然啊的一声血口大开。
  “呀!”
  她再次被吓得昏死过去……

  父女二人被刘琴琴的这声尖叫惊醒了,赶紧冲进房间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一进去便看见灯亮着,刘琴琴睡在地上,脸色煞白。王云天赶紧把夫人抱上床,大喊道:“夫人!夫人快醒醒!”
  过了一会儿,刘琴琴猛地睁开眼睛,浑身颤抖地紧紧抱着丈夫,王云天疑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睡在地上?”
  刘琴琴刚要指着柜子上的那面魔镜说她又看到了鬼,可没想刚一抬头,便看见了惊人的一幕:镜子消失不见了!她惊讶得长大嘴巴,神情更为惶恐。
  王云天急道:“到底怎么了?”
  刘琴琴反问道:“你晚上有没有起来把那面魅影牌镜子放到我的房间?”
  王云天摇头道:“没有啊,得知了向荣遇害的噩耗我便头痛欲裂,一直在睡觉,直到刚才听到你房间传来了一声尖叫,我才被吓醒了。”
  雪婕笑道:“妈妈,不会是你做噩梦了吧?”
  刘琴琴微微颔首:“有可能,但总而言之明天一定要把那面镜子扔了!不然我会被吓得寝食难安,我刚才又看见了那面镜中冒出的女鬼。”
  王云天以为夫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便竭力开导她,但她执意要把那不祥之物扔掉,而且让他亲自去扔,王云天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喂她吃了两粒安眠药。

  刘琴琴心有余悸地神经过敏,吃了药不算,还强烈恳求丈夫今晚和她一起睡,也好让自己更安心,王云天苦笑道:“好好好!我让雪婕也陪你一起睡。”
  刘琴琴总算安然地渡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她便亲眼看着丈夫把那面魔镜扔到了门口的垃圾桶里,才把提到嗓子眼的那口气彻底吐了个干净。一家人匆匆吃完早饭,便统统换上了黑衣黑裤,戴上黑色礼帽和墨镜,准备出发去吊唁。
  正巧半路上遇到了柳言明一家,他也带着自己的太太顾玉茗和女儿柳诗娴去为遇害的向荣老兄发丧,两辆黑色轿车向上海疾驰而去。
  到了荣园,兰玉溪已经把公司在华上层的所有高管聚在了一起,她昨天就已经把噩耗传达给了公司人员,并以董事长太太的名义要求董事会批准任命女儿赵欣荣为新一任董事长。赵欣荣原来在公司担任副导演兼副总经理,业务能力很强,人际威望颇高,因此董事会对此没有非议。
  等三家人全部聚齐后,她便让女儿挽着她的衣袖走在最前面,后面紧跟着抬棺材的匠人和请来吊唁的亲朋好友,所有人在兰玉溪的带领下去了上海最大的教堂,神父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几个圣教徒帮忙把棺材抬到教堂后面的墓地,所有人跟在神父后面,来到为赵向荣打造好的墓碑前,肃然起敬地聆听神父为死者念悼词。

  最后随着一声‘阿门’,葬礼结束,圣教徒把棺材放入墓地,所有人向死者深深三鞠躬,兰玉溪便带领一行人原路返回,回去后,她交代了高管们一些事情便让他们赶紧回去准备,自己和王柳两家人聊起天来。
  两家人都急切地询问赵向荣遇害的原因,兰玉溪无可奉告,只是说现场发现了凶手留下的两个诡异的血字:四号!大伙儿听后冥思苦想也琢磨不出这个四号代表着什么。她哀叹道:“也许是这个凶手想要在下个月的四号,也就是四天以后将我一家彻底灭口,如果那样,我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刘琴琴突然忘了今天的日期,便问女儿,雪婕道:“妈妈,今天是五月三十一号,是五月的最后一天。”
  刘琴琴‘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突然恐惧道:“什么?五月三十一号?”
  大家疑惑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刘琴琴身体微颤,极力掩饰道:“哦,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觉得日子过得真快。”

  两家人觉得兰玉溪的预感很有道理,便留下来和兰玉溪一家共同面对即将发生的可怕之事,反正两家人除了要与赵氏集团合作拍鬼片外,当下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兰玉溪便吩咐下人给两家人安排客房。
  其实刚才刘琴琴突然想到了一件大伙儿几乎遗忘的一干二净的非常可怕的事:五年前的五月三十一号,正是陈岳一家不幸坠崖丧生之日。刘琴琴忐忑不安地想道:难道这两件事会是一种巧合还是某种意义上的预兆?
  与此同时,陈岳像那晚暗杀赵向荣一样穿戴得不留痕迹,他快速穿过两条大街,来到一个幽深的长满爬山虎的胡同中,他走到最里面的房子前,打开房门,里面是一间昏暗狭小的小屋,再把后门打开一看,竟是一片亮堂开阔的天地¬—一片草原!
  草原上长满了茂密的小草,但最左边还有一片枝繁叶茂的小树林。再一看,在其中央矗立着一栋非常漂亮的别墅,红砖戴瓦,造型别致,足足有十层高!像这种高档的别墅别说是在中国,就是欧美的元首官邸也没有这般豪华。
  再往上一看,别墅的外墙壁上雕刻着四个醒目的大字:四号别墅!
  陈岳款款进入了这栋别墅,推开门一看,里面黑灯瞎火黯然无光,窗帘全部拉上,不让一点光透射进来,似乎要专门营造一种恐怖的气氛。
  陈岳刚进去两步,突然楼内传来一个空灵的女声:“事都办妥了吗?”
  陈岳微微颔首:“请主人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那个空灵的声音说道:“好,你去休息吧,我已经让仆人把晚饭给你搁在房间了。”
  陈岳上了二楼,进了一间昏暗的小房,之后把房门紧闭,也不开灯,不吃床头柜上的三明治,而是平躺在床上,点上一支雪茄慢慢地抽起来,不一会儿便心神分离,回忆起一件浪漫的难以忘怀的往事。
  八年前,陈岳二十四岁,他和正处于豆蔻年华的兰玉溪相爱了,俩人在上海的跑马场上尽情赛马,陈岳风流倜傥,兰玉溪穿着一袭白裙,梳着两条长长的乌黑亮丽的麻花辫,露出十分甜美的酒窝,痴痴地望着一表人才的陈岳。
  陈岳骑马骑得飞快,玉溪在后面大喊道:“陈岳哥哥,你等等我!”
  陈岳抬手一挥鞭,示意让她快点跟上,玉溪在后面紧追不舍,突然一不小心摔下了马,疼得叫唤起来,陈岳赶紧调头下马,关切道:“没事吧?”
  兰玉溪莞尔一笑,道:“你这个讨厌鬼,骑得那么猛干什么?我差点就把腿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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