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自古以来最闻名遐迩的不是它的风景如画，而是赌石文化。
　　赌石让人或一夜暴富，或顷刻间破产。
　　高考之后，我一下子从绷紧的状态放松下来，等待分数的几天里心情变得茫然。
　　妈妈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说道：“你赶紧去街上溜达溜达，看美女的大腿也成，就是别在家里囚着了。”
　　“我堂堂正正的帅哥，需要用做卑微的方式获得心理上的安慰吗？”
　　话说得理直气壮，为了不在家里给妈妈添堵，我还是出了门。
　　我来到了文化宫，这里摆了个打折的书摊，心情不好的时候，读书是转移注意力最好的方式。
　　书摊的前面围着几个人，眼睛聚精会神地瞧着一张画儿，旁边的凳子上坐一位六十多岁，留着三缕长髯的老者。
　　老者微微眯眼说道：“赶紧看看，谁能看出画里的是啥，就能获得改变命运的奖励。”
　　我不相信老者的话，能改变命运的东西，都是逆天的存在，老者如果有那种东西，还能在这里忽悠人骗钱吗？

　　那副画儿好奇怪，上面不是花鸟鱼虫山水风景人物，而是一个个大大小小或绿或红或赭或黑颜色的小点，这种东西我接触过，就是3D，看上去像是手绘的，不是电脑打印出来的。
　　我一眼就看出来，是一个掩藏在点点中的龙型，脱口说道：“不就是一个龙吗？难道是潜龙在渊的意思？”
　　“我怎么看不出来是龙？”
　　“胡诌八扯，也许是蛇呢。”
　　看客纷纷嚷嚷道，即使我点出画里的图形，他们也看不出来，我的心里也觉得奇怪。
　　老者的手指捻着长髯问道：“真的是龙吗？小伙子，你把龙嘴指给我看看。”
　　不需要花钱，也没啥损失，我就指了指龙嘴的位置说道：“这里就是了。”
　　老者沉默了，眼神锐利地看着我，旁边的看客幸灾乐祸地说道：“喂！老头，说好的奖励呢？拿出来看看，是啥东西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众人都不再看那幅画儿，转向声讨老者，他们都想见识一下啥东西能改变命运，其实是想揭露老者忽悠人的话，让江湖骗子丢脸。
　　老者思考了一下，从脚下的一个箱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塞在我怀里说道：“好好看看，书籍会改变命运。”
　　不等我回过神来，老者在看客嘲笑声里走掉了，书籍能改变命运的确是真理，但是有人读了一辈子书，还是穷得很，我们需要变得非常有钱，才能去改变命运。
　　我倒是没有太在意，因为正需要一本书打发冗沉的时间。
　　没有购买打折扣的滞销书，我拿着老者给的书回到了家里。
　　这是一本繁体字的古版手抄本，内容关于如何辨认翡翠原石，就是教会人从原石中找到真正的翡翠出来。
　　两天之后，我到彩石街，正好看到表哥王浩被一个瘦瘦高高的人打倒在地。
　　“干什么？”我把单车扔到了一旁，冲上去，对着那个男青年的后背踹了一脚。
　　“噔噔噔……”男青年连连后退，差一点摔倒在地。
　　“别动手。”刚刚爬起来的王浩死死拉住了我。
　　“我帮你揍他。”我依旧朝着男青年冲去。
　　“我们闹着玩的。”王浩大声叫道，虽然他的衣服上还粘着泥土。
　　我终于住手了，愣在当场，不解问道：“怎么回事？闹着玩有这么过分的吗？”
　　男青年悻悻用右手揉着被踢的后腰，生气地说道：“你谁呀？”
　　“这是我的表弟常南。”王浩解释了一句，然后对我说道：“这是王峥，我的铁哥儿们，刚才真的不是打架。”
　　“浩浩就是嘴笨，我来说吧。”王峥抢着说道：“是这样的，浩浩想跟燕莉结婚，但是燕莉的妈妈张口就要二十万的彩礼钱，浩浩拿不出来，说什么跟燕莉是为了爱情，如果是为了钱，婚事就黄了。”他说的燕莉我知道，是王浩的女朋友。
　　这番话把我听得迷糊，追问道：“于是你们就开玩笑了？”

　　王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你的性子真急，我还没说完呢，浩浩想办法弄钱，说啥去抢银行得了，我就……”
　　我全明白了，肯定是王峥不同意抢银行，两个人的意见有了冲突，其实我了解王浩这个人，他说的抢银行，是气话，他那胆子连杀鸡都嘚嘚，哪儿敢去抢银行啊？
　　如何弄钱是问题的关键。
　　我想到了刚刚学会一点皮毛的赌石技能，说道：“表哥，你现在能拿出多少钱来？”
　　叹口气，王浩说道：“五万多吧！”

　　我说道：“够了。”
　　“够了？”王峥二人诧异说道。
　　我点点头说道：“我们就拿这五万赌石去。”
　　说到了赌石，住在春城的人没有不知道的，那是一种可以让人瞬间暴富的商业行为。
　　第一它合理合法，第二，比赌博来钱快，第三，绝对的刺激。
　　王浩低头说道：“算了吧，五万块还是我和燕莉两个人打工三年攒下来的，赌输了就啥也没有了。”
　　“你就这点魄力还能去抢银行？”我用睥睨的眼神鄙视他。
　　王峥说道：“赌输了，你再去抢银行也不晚啊。”
　　“常南在呢，他都知道了，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话说的让我很生气，哼了一声说道：“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秘密，你杀了我灭口吧！”
　　三个人顶个诸葛亮，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我们来到石坊。
　　春城的赌石文化可以上溯到两千年左右，民间积累了很多的经验，让极少数的人改变了命运，也让更多的人倾家荡产，从富贵变成赤贫。
　　但是人心就是那么奇怪，被牢牢记住的只有极少数走向成功的人，市井之中传诵的也是那些幸运儿，至于家破人亡的倒霉蛋儿，转眼间就被遗忘。
　　王浩、王峥跟我都是春城人，他们却没有赌石的经验，进了石坊就懵。
　　在此之前，我只有理论知识，没有实践经验，心里惶惶不安，看到两个朋友变成傻子一样，鼓起勇气说道：“没事，输了就输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王浩哭丧着脸说道：“你说的真是轻巧，那是我的血汗钱，不如我来赌，输了也跟你无关。”
　　这话很暖心，却明显贬低了我的人品。
　　我安慰他说道：“放心吧，我常南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儿。”
　　王峥斜眼看着我说道：“论感情，我和浩浩亲，论血缘，你们近，虽然我有经天纬地的才华，但是我从来不拿出来显摆。”
　　我跟王峥第一次认识，不知道他的为人性格，但是这人给我的印象不太好，嘴巴真臭。

　　我大包大揽地说道：“放心吧，赢了算王浩的，输了算我的。”
　　“这么办最好。”王峥立刻接话。
　　我不屑地靠近摆放原石的地方，原石的外表跟普通的石头没啥不同的，都是大大小小独立的个体，没有从巨石分解下来的痕迹，表面有的色彩斑斓，有的黑不溜秋，毫不起眼，让人激动的宝藏就藏在粗糙的石皮下面。
　　打开来，或许是翡翠，看品质论价值，也许价值连城，或许是里外一致，烂石头一块，花的钱不论多少，全打了水漂，连个响声也听不见。
　　深深呼吸几次，让心情平静下来，我开始从第一块原石观察，这是一块拳头大，无规律椭圆形，表面上有铁锈色和青色的不规则花纹组成，大部分地方说不上什么颜色，总之，进入任何一座山，都能看见差不多的石头。
　　按照“这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块石头”的原则，眼前的原石就是独一无二的。
　　问题是，石头里面包裹的是翡翠还是废物呢？这东西还不能吃。
　　王浩、王峥贴近我的身体，同样全神贯注地观察，压得我直不起腰来。
　　“起开。”我用力把他们推开。
　　旁边一个穿着高级料子的男子说道：“小伙子，不经常赌石吧？来玩玩？”
　　搭讪的男人我们都不认识，嘴碎的王峥接话说道：“是啊！想弄点钱花花。”
　　陌生男人一笑，说道：“赌石是高级的、专业性强的商业行为，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啊！”
　　我顿时懵逼了，人家石坊做的是生意，赌石的是顾客，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是托儿还是拆台的呢？我看远处正在品茶的老板，他没注意到这边的变故。
　　王峥瞪眼看着陌生男子说道：“你啥意思啊？”
　　微微一笑，陌生男子说道：“话不投机，就是奉劝一句。”
　　“有病是吧？出门右拐三百米，有医院。”我没好气地说道。
　　陌生男子哼了一声，挨个看了看我们三个人，可能是估摸着打不过，转身走了。

　　王浩眨巴眨巴眼睛说道：“他说得很有道理。”
　　“狗屁。”我骂道，心想，分明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的，有啥道理？
　　陌生男子没有离开，而是转悠到另外一边，盯上了一块小石磨那么大的原石，掏出一个精致的强光手电查看，跟他一比，我们几个就显得外行了。
　　王峥看着我说：“人家那才是正规军，我们简直就像是土八路。”

　　“土八路干正规军，一定赢。”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王浩惶惶不安地说道：“要不，咱们也买点设备吧！可输不起。”
　　我摇摇头说道：“不需要，小爷就是赤膊上阵，也能打得他满地找牙。”
　　不是我非常自信，而是陌生男子使用的工具我不会用，听说有人用强光手电查看原石里面的翡翠深度，还有人用高倍放大镜看表皮的成分，但是我的理论知识里面没有这些，装内行也没啥意思。
　　王浩二人变得不淡定起来，东张西望的，不一会儿，鬼鬼祟祟去了陌生男子那边，再过几分钟，三个人开始指着磨盘讨论。
　　我怕朋友上当受骗，急忙丢下手里的原石跟过去，只听见那个陌生男子说道：“你们看，这条花纹叫做苍蟒纹，有歌诀说道，苍蟒纹，苍蟒纹，内中定藏真。”
　　王浩眼睛发亮，说道：“你的意思是，这块石头里面一定有翡翠？”
　　我跟着说道：“人都说，苍蟒纹，苍蟒纹，苍蟒在外，草莽无痕，意思是说，里面空空无一物。”

　　“你这理论倒也奇怪。”陌生男子冷笑道。
　　其实我并不懂得什么歌诀，也没人跟我谈什么苍蟒纹，我就是气不过陌生男子的忽悠，如果看花纹就能买到真正的翡翠，这家石坊的老板还能摆出来让别人发财吗？只有脑残的人才会相信。
　　王浩怀疑地看了看陌生男子，相信我这个表弟不会骗他，说道：“咱们再转转看看。”
　　过了一个小时，我终于看中了一块外皮像是猪屎一样难看的原石，根据我的判断，这块原石是石坊最好的一块，但是能不能出顶级翡翠，真不好说，俗话说，神仙难断寸玉。
　　意思就是说，哪怕是神仙来了，也判断不出原石里面的东西。
　　就在我招呼王浩二人的时候，发现这俩货正在抬那块磨盘。
　　我大声喊道：“表哥，你们过来。”
　　王峥招招手说道：“常南，快来帮忙，这块原石里面一定有货。”
　　“什么叫有货啊？”我不耐烦地走过去。

　　看到王浩二人把磨盘抬到了解石的机器上，我大声说道：“不对，人家老板没有收钱就让你们解石吗？”
　　赌石这一行万千变化，有一样千古不变，那就是，没有付钱之前，万万不能解石的，否则的话，切涨了或切垮了都会引起纠纷，而且是严重的经济纠纷，凡是开石坊的老板，都不是傻蛋，怎么可能让人先解石后交钱呢？
　　万一原石里面没有翡翠，按照王浩都想去抢银行的冲动，绝对不会花钱买下原石的，至于交易双方的约定、契约什么的，那都不算数，就是打官司告上法庭，也是扯皮的事儿。
　　王浩说道：“交过钱了，一共是四万八千块，取了发发的意思，一定可以赌赢的。”
　　“四万八？”我目瞪口呆，暗叫一声，坏了。
　　按照我的想法，小小赌一次，花个几百元钱试试水深水浅。
　　赌石绝对不是根据赌注的大小来决定成败的，运气好，几百元搏十万元也是寻常，运气不好，几个亿扔进去，能赚回千八百元的故事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前几年在原石的产地缅甸就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一块巨大的，足足有两吨重的开了口子的半毛坯原石，打开之后，发现只能加工出一个成色不很好的镯子。
　　赌石是最不讲道理的商业行为，一刀富一刀穷，一刀穿麻衣。说得就是赌石行业的残酷。
　　已经交钱，交易既成事实，我无话可说。
　　赌石行业没有反悔、退货这回事的，看准了，一咬牙一跺脚，成败基本上定局。
　　果然，这块被陌生男子说成“苍蟒纹，内中定藏真”的原石，里面布满了细细密密的裂缝，而且并没开出品相高级的翡翠。

　　我们三个都是外行人，也知道不妙，王浩颤抖着双手问解石的师傅：“师傅，这翡翠能收回本钱不？”
　　解石的师傅同情地看着王浩，说道：“小伙子啊，根据我二十多年的经验看，这是一块废料，就是有巧夺天工的高人来加工，雕出一个能弥补缺陷的摆件来，顶多卖一万元吧，这是翡翠的品相决定的，但是你知道，那种高人雕刻一件玉石，加工费至少也要五万元。”
　　切垮了，这是结论，我们三个都希望是做梦，但是碎成三块的原石就扔在脚下。
　　我默默拿起一块石头，切垮了就不是翡翠了，而是废料，顶多算有颜色的石头。
　　王浩十分难受，他失去的不仅仅是四万八，而是血汗钱、燕莉的爱情和未来，他的精神顿时垮了，那眼神，我不忍观看，一定是绝望的，毫无生气的。
　　王峥长长叹息了一声说道：“咱们是一起来的，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发现解石的师傅和老板一起变了脸色，害怕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做出冲动的事情，那个陌生男子早就没影了。
　　我急忙劝道：“千万不能干傻事，这样吧，王浩是不是还有钱？借给我，我来赌一把。”
　　“你还要赌？”王峥剧烈喘息了一声说道：“如果不是你，浩浩能这么惨吗？他什么都没有了。”
　　王浩跟着说道：“常南，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我真的无话可说，这一刻，我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如果以后我还会赌石的话，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一定不能带着亲友，万一被伤害了，不单单是金钱，还有感情。”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感情变得不理智了，比死了亲人还要摧残一个人的心。
　　但是我身上真的没钱，前几天，我还是一个高三的学生，今天是因为找王浩玩儿，意外被卷入这件事的。
　　如果这世上还有后悔药，早晨的时候我一定吃一片再出门。

　　我鼓起勇气，坚定地说道：“王浩，相信我不会害你的，再说，我只是借钱，事后双倍还你，最主要的是，我不能让你去抢银行啊！”
　　我的声音不大，贴着王浩的耳朵说的，他眼睛红红看着我，说道：“好吧，反正四万八都没了，几千元又算得上什么呢？”看王浩的样子，没有痛哭流涕已经很坚强了。
　　我接过王浩给我的钞票，数也没数，对着石坊的老板喊道：“老板，你看那块石头多钱？”
　　老板跟我来到外皮像是猪屎的原石跟前，连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说道：“两千吧！你拿走好了。”
　　我仔细点了三遍，给了钱，然后对解石的师傅说道：“就这块石头，打开看看。”
　　王浩依旧没精打采的，王峥却好奇地过来，看着品相极差的原石，眉头拧紧了说道：“这么难看的石头，里面一定是屎。”
　　我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们买的倒不是屎了，切开还是屎。”
　　一句话把他顶得没声了。
　　解石的师傅把原石擦了一个边角，忽然说道：“有戏。”
　　这句话仿佛是天籁之音，我们三个精神一振，聚拢过来，解石的师傅指着光滑的内层说道：“你们看，起雾了。”
　　赌石的术语我们不懂，王峥问道：“你就说是不是大涨吧。”
　　作为春城的人，明白一些赌石的信息，赌赢了，不叫赢，而是叫“涨”，大涨就是比买原石的价格高很多。

　　解石师傅摇摇头说道：“看不出来，应该不会赔钱，涨多少要看下面的翡翠深度，也就是肉有多少，还有成色如何，玉是无价的，价值多少，要看成交的结果，反正留手里，一块钱也不值。”
　　这位师傅干这行有很多年了，说话实在，比我们更加见多识广，看出我们不是专业人士，恰恰说明了这个行业的本质。
　　如果人人都不收藏翡翠，不喜欢这种有颜色的石头，翡翠根本不值钱，正因为需求大于生产，超过市场供应，这几年翡翠的价格才会节节攀升，让人趋之若鹜。
　　解石的师傅不再使用钢锯，而是用砂轮打磨，后来我知道了，这叫“擦”，属于细工，不小心擦掉了翡翠，动辄几万元几十万元就没了，凡是“擦”的时候，就证明出翡翠了，品相也会不错的。
　　老板也被惊动了，放下收音机过来看热闹。
　　擦了十多分钟，终于露出一个小小的绿芽来。
　　解石的师傅满脸喜悦，拿起一个放大镜看了看，说道：“这是鹦鹉绿，你们看，像是鹦鹉鲜艳的羽毛，明显带有黄色的色调，微微透明。”
　　我们轮流看了半天，愣是没从绿色里面看出黄色来，我连真实的鹦鹉也没见过，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鹦鹉绿。
　　看来赌石文化的确是博大精深，我接触到的只是冰山一角，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王浩着急地问道：“师傅，值多钱啊？”

　　解石师傅慢慢点了颗烟，说道：“值多钱，我说了不算，他们说了算。”
　　他指的是那些聚拢在旁边看热闹的人，数量不多，只有三个，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说道：“小兄弟，给我看看如何？”
　　我急忙把手里的石头递过去，眼巴巴看着他，希望能给出一个天价来。
　　那个人拿放大镜看了几分钟，严肃地说道：“我愿意出一万元。”
　　说完之后，这个人不看我们，而是用眼神看另外两个人，其中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说道：“我看看吧！”

　　直到我点头了，西装男才查看起来。
　　这个过程是有着严格规矩的，眼镜男抢先开口检验，必须征得玉石主人，也就是我的同意，那怕王浩二人跟我一起来的，他们说话不好使。
　　另外一点是，眼镜男的出价行为是竞拍的开始，如果其他人不应声，我也点头同意了，当场点钱成交，在场的人就是证人。
　　交易过程也属于赌石文化的一部分，否则的话，谁拿到了玉石就是谁的，那么玉石市场就没有任何的安全感，下手抢夺的人会非常多，这可是一下手就能抢到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财物，比抢银行都方便，成本低廉，更值钱。
　　第二个人只是点头，并没出价。
　　第三个人的上唇留着两撇小胡子，他看过了，出了一万一千块的价格。
　　我在旁边看着，心里想明白了赌石的一些规矩，说道：“我不卖。”
　　解石的师傅一颗烟早就抽完了，接着开始解石，沿着刚才的豆芽绿扩大范围，擦出一片叶子那么大的新绿来。
　　解石师傅对我说：“小伙子，你卖吗？想出手，就请这几位老板看看，给你开出个价，不想出手，咱就接着解石。”

　　原来，赌石还没结束，我们的赌石方式只是第一步，也是初级阶段，只是发现了原石里面有翡翠，我的翡翠还要进行第二步，第三步……继续赌石。
　　那块原石也有可能里面啥也没有，前面的几步都不算数，最后一步输了，也是输，但是赌石的交易可以任意在第二步或第三步的时候进行。
　　就那么一小块鹦鹉绿的翡翠，也有可能解出很大的一块来，反正现在谁也看不见结果，就是赌一把。
　　我心里没底，就说道：“他们给了价钱，我不卖可以吧？”
　　“当然可以，我们给的价格也不是市场最高的，只要你愿意，我愿意，就成交，物价局都管不着。”眼镜男说道。
　　我把翡翠给了他们，这一次最高价格给到了八万。
　　心中大喜，我大声说道：“继续开，我要卖出五十万的价钱来。”
　　那几个人都不由的苦笑，眼镜男劝道：“小兄弟，如果后面出肉少，翡翠的品相差，里面有裂痕，那价格就不是涨，而是落了，继续解石冒险啊！”
　　听到这话，就连王浩也犹豫起来，嘴巴不停地抽动，想劝我出手，又怕被别人捡了宝贝。
　　我的胆量完全是被一次次提高的价格培养起来的，从一开始踏上赌石这条路，我的胆子就很大，心很野，欲望膨胀得极快。

　　我语气坚定地说道：“继续解石，不达到五十万的标准，绝对不会卖的。”
　　开价五十万，是我目前最希望得到的心里价格，钱没拿到手已经有了分配方案，打算给王浩二十万娶燕莉，我留三十万，一方面做考不上大学做生意的本钱，一方面是考上大学，将来找了工作，这些钱就是老婆本。
　　看着石屑飞落，原石一点点在解石师傅手里转动，四周除了砂轮的沙沙声之外，没有人说话，就连呼吸都屏住，谁的心里都忐忑。
　　由于太紧张，我不停地吞咽口水，嗓子眼还是发干，汗水从鬓角滴滴答答流下。

　　原石解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已经出现了龙眼一样大的翡翠。
　　跟解石师傅说的一样，那绿色有了若隐若无的黄颜色，却又不是黄色，最纯粹的依旧是绿，晶莹剔透，绿的可爱，让人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