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若白已经两年几乎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从东阳市第一高级中学肄业之后,他便整日呆在东阳市郊区的自家别墅之中。父亲宁志华前年被奸人所害,他曾经对自己说过,一旦家业沦落或他本人遭遇不幸,便会有人安排他到郊区的民国监狱之中。
只是无人知道,这个被封禁近七十年的民国监狱一角,早就在宁志华年轻的时候便秘密改成一栋别墅。在这个道德沦丧的社会中,宁若白在高中时代似乎便对很多无意义的事情失去了兴趣,平日里毫无张扬,以致极少玩伴,书本中的知识他也是一眼带过,几乎过目不忘的本领让他在所有考试中名列前茅,只是避其锋芒,每每测验他都是随心所欲,以免引起他人的注意。
他不怕引起别人注意,只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阳光慵懒的洒在宁若白的脸庞,干净白衬衫与蓝黑色弹性牛仔裤穿的非常随意,百无聊赖,还好别墅中父亲囤积了大量的书籍,所谓天文地理、古董野史,琴棋书画,各类庞杂。他就一本本的翻着,两年多的时间,几乎就看了大半。
听到开门的时间,他仰起头微微一笑,看到那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叔叔。”
“小白啊,叔叔已经打通了国外的关系,会尽快安排你出国学习金融管理,这两年苦了你了。”中年男子国字脸,架着一副玳瑁眼镜,头发一丝不苟,说起话来三根抬头纹,四十多岁,眼神中隐藏着些许的怜悯。
宁若白近日看了不少关于玄学的东西,抬头纹三根,象征着天时地利人和,不过叔叔的人和纹断断续续,显然不怎么样。他会意点头,接过保鲜箱,这里面有他一个月的口粮。
黑色路虎扬长而去,中年男子叫宁浩,是宁若白的亲叔叔,此时他正坐在副驾驶上,开车的是个火辣的美女,浓妆艳抹但不落俗套。宁浩扶了扶眼镜,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张褶皱的牛皮纸,其中蓝色钢笔描绘的线条错落有致,嘴里却是啐道:“若是没有这地图,想出去还真的不容易。”他依稀记得有次心血来潮,以为凭借自己的记忆可以熟记这里的路线,结果饿了一天一夜,GPS时好时坏,才误打误撞的离开这里。
宁若白将一本厚厚的《相对论》放到书架上,一手揣着口袋,一手将保鲜箱的盖子打开,和过去一样,新鲜的瓜果蔬菜,还有方便面火腿肠,他看了一眼,将盖子盖上,眉头一皱,猛的抬起头。
隐约中他看到一个黑影,只是速度之快,他也没有看清,监狱别墅的长期静谧,让他的听力极其的灵敏,尽量让呼吸平稳,此时屋门未关,恰好可以看到一人高的杂草之中,有呼吸的攒动。话说人长期在一种环境中呆的惯了,只要周围有异动,心中便有感应。与“长居于此可以足音辨人”有同工异曲之妙。
宁若白心中不起波澜,他有的是时间,右手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保温箱,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将近半个小时,宁若白一直保持这个动作,这对于他来讲简直轻车熟路,他曾经读过一本关于入定的书籍,其中讲述了入定打坐的方法,虽然在他看来父亲的这本书可能是在小摊上收购的,不过安抚自己躁动的内心还算有奇效,甚至有一次打坐,感到自己飘起来了,然后对自己达到“空灵”这种形态高兴地不得了,但是事实证明,那次他做了一个大梦,醒来已经歪在枕头上睡着了。
阳光热毒,蚊虫萦绕,半个小时不短,对方实在是憋不下去了,拨开杂草,象征性的拍了拍衣服裤子上的泥土,“想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有这么一个住处,还住着这么一个怪人。”
宁若白的瞳孔收缩,嘴角抽动,他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说实话他也没想到是个大活人,又或者说,之前自己的大脑空白,只是感觉好玩,等待结果的状态。他本能的启动沙发扶手上的机关,四米宽的豪墅钢门快速合拢。
来人是个看起来和宁若白年龄相仿的少年,非常随便的运动衫,黑色的裤子,裤脚有些许的泥渍。皮肤古铜色,露出一口大白牙,见到这小子竟然把钢门关起来了,这就是不欢迎自己啊,他摆摆手,直接来到特制的钢门,不到十秒的时间,“咣当”,钢门开了,来人打量室内的摆设,缓缓的走到宁若白的身前。
宁若白心中微微震惊,钢门有防盗保险又是指纹识别,没有特制的钥匙,恐怕连惯偷也难以打开,除非有特警配备的特殊装置。
“我叫火棘,不小心来到这里,叨扰几天便走!”火棘的笑容很灿烂,至少宁若白许久没有见到这样的笑容,他伸出依然留有泥土渍的右手,做了个握手的姿势。
伙计?呵呵。
宁若白凝视片刻,终究没有任何举动,依然是呆呆的看着对方,他现在揣测,对方是如何进入这别墅监狱,而且还是有恃无恐的样子。
火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握手的姿势变成了挠头,走到宁若白的身前,将保险箱的盖子打开,“这么多好吃的,肚子饿了。”
宁若白转过身去,看着对方吃的正香,绕过沙发,在书架上随意的拿了一本书,踏着楼梯,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你随意吧!”来人没有恶意,宁若白从对方的眼神可以肯定。如果对方有难处,要在自己这里躲上几天倒也无所谓,自己不也是躲在这里两年了吗。
火棘显然很多天没有吃东西,那些不用烹煮的食物几乎被他一扫而空,环视巨大的客厅,古朴的吊灯应该是按照民国时期的风格设计,室内的家具看质地也是黄花梨所打造,仿的不错,不对,不是这样的,这些可不是仿古家具,而是名符其实的老货。
隐约中,火棘听到齿轮的转动,他微微一笑,站稳脚步,却见偌大客厅中的家具突然动了起来,其中走位路线,饶是巧妙,看来这间别墅的建造者花费了不少心思。
片刻后,客厅被分成了两个部分,完全将火棘困在了独立的空间,错落的古典家具,只留下一个很窄的通道。
宁若白启动机关不为别的,他不是不想收留对方,只是怕对方打扰者早已经习惯的生活,特别是这位“伙计”似乎有点本事。他看着少年狼吞虎咽完毕,灌了一瓶矿泉水,歪在真皮沙发上竟然呼呼大睡起来。
夜里一点的时候,火棘打了个冷战,他揉了揉干枯的双眼,许久没有这样的休息一下,当真是舒爽的很,窗外隐约有毛骨悚然的叫声。他眉头紧皱,望向窗外,民国监狱,果然不安生,只是阴灵四起,似乎有灵物镇压。
宁若白靠在床头上有种说不出的烦躁,特别是挂钟的声音在夜里听得非常清楚,他索性盘腿座下,回忆之前打坐的场景,尽量让自己安静下来,他娘的,那个“它”,又来找自己了。
月光恰好照射在宁若白的脸庞,却是有种死人般的惨白,豆大的汗珠说来就来,脸颊、手腕、脖子,宁若白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些肉瘤子急速的繁殖,床头柜上,有晒干的类似于三叶草的植物枝叶,他歪倒床头,赶忙将这些叶子塞到自己的嘴巴里。
撕心裂肺的刺痛几乎让他晕厥,高中时代很少涉及到医学知识,但是他心中清楚,想必是感染了某种病毒。
当初进入别墅不久,宁若白的身体像是发生了突变,起初绿色瘤子的范围很小,但是仅仅不到半年的时间便蔓延了半个身体,自己的叔叔宁浩,每隔两周才来探望自己一次,那次想要得到他的帮忙根本就不可能。
那一次宁若白以为自己要死了,他迷迷糊糊的跑出别墅,跌倒在杂草间,却是闻到一股芬芳,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生吞那些杂草的,奇迹是第二天绿色瘤子竟然完全消失了,只是眼睛生疼,阳光照射在自己的身体上,他感觉非常的舒服。
他本以为,体内的毒素已经消失干净,谁知道过了半月又是相同的境遇,由此他收集着长着四瓣叶子的杂草,作为不时之需。
所谓的“它”,宁若白也搞不清楚,在自己最为虚弱的时候,总能看到一团团的“影子”,在自己的身前张牙舞爪,似乎想要生吞了自己。
宁若白的神智变得模模糊糊,隐约中,他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从房门中飘了进来,本能的向后退去,他娘的,这次是不是见到正主了?随手拿起一旁的书本便砸了过去!
被肉瘤子折磨的不轻,力道并不大。来人轻松躲过,正是前来“借宿”的火棘。
火棘有点措手不及,慌乱中从牛仔褂口袋中掏出一只医用口罩。
宁若白虽然意识几乎丧失,但很快判断来人不是“它”,而是今天的不速之客,他搞不清楚,这人到底有何能力,竟然一次又一次的轻松越过这里的机关。
“你来干什么。”
火棘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杀气,任凭自己见过不少大场面,也不由得微微一怔。对方如同野兽,在捍卫自己的领地,如今自己闯入了他的房间,便是触到了对方的底线。
“我,我是过来帮你的!”火棘支支吾吾的说道,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向前走去,经过这几秒钟的时间,火棘已经可以确认,对方中的乃是一种特殊的疫病,古代叫做阴毒,常常出现在阴寒之地,在如今这个现代社会,已经很难见到。
正是因为民国监狱的这种特殊环境,才会有类似疫病的出现。这种疫病,以火棘的技术也是有点难度,但最主要的,对方好像并不喜欢自己过于接近。
宁若白没有料到这次毒素竟然如此厉害,任凭自己疯狂的吞咽,其痛苦并没有多少的减弱,然而那名叫做火棘的少年,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床前。
“不管这么多了!你给我老实点!”火棘的神情大变,不再是之前随随便便的模样,眼神坚毅,右手从自己的挂在腰间的荷包中摸出一枚骨针,看起来比普通人的肋骨小上一号,末端磨得很尖,骨身刻着看不懂的铭文,在月光的照射下格外耀眼。
再坚强的意志也会被疼痛击垮,何况当“伙计”手中的骨针刺入自己的额头之后,的确舒爽了不少。阴毒毒瘤的恶臭与四瓣草的香气混合,有种作呕的冲动,火棘的脸色不太好看。
“你藏在这里做什么?现在大好河山,和谐社会,像你这种青年,应该手拿平板游戏,社交app泡妞才对。”火棘白了一眼,“何况这里这里信号太差。”
宁若白感觉皮肉酥麻,针灸他了解的不多,但是目前国家正在大力倡导中医理论,各个医院都大兴建造国医堂,这门被他国利用得心应书的技术,国人终于意识到他的重要性了。
“你又是如何到这里,难道不是逃避什么吗?”宁若白反问道,多年的独立,让他本能的机警。
“没事,我待几天就走。”火棘微微一笑。
宁若白刚要回话,只觉身体突然像是掏空了一般,本能反应,打落了额头两寸神庭穴上的骨针。
“啪,啪。”声音清脆,那火棘赶紧捡起,骨针的尾部碎了一小块,他看起来非常心疼的样子。
“不好意思。”宁若白难得道歉,与此同时,身上的痛楚竟然消失了。
火棘摆摆手,叹了口气,说这么一来也算是扯平了,他们关系仅限于相安无事,没有敌意的程度,不得不说,火棘有能力,宁若白也不差,两个怪人的谈话就是如此。
“对了,忘了提醒你,这个民国监狱阴气太重,恐怕只有神经病才会想到在这里建别墅吧!”
火棘扔下这句话,出了房间,重新回到一楼,他随意看了几件民国的老古董,值钱,毕竟年代离得比较近,和之前见到的东西相比不值一提,所以也没有什么兴趣,躺下几秒钟便有了呼声。
只是火棘的最后一句话让宁若白陷入了沉思,他不由得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他何尝也想过普通人的生活,父亲被奸人所害,单凭这一点自己也不能做什么傻事,监狱虽然恐怖,但毕竟现在是安全的,这些年苦学知识,待到出国有了自己的一番事业,父亲被害的事情总会被查清的,那时候人生恐怕才算是圆满吧。
深夜漫长,宁若白辗转反侧,一般他都不会开窗,恶臭与清香混合的气味,到第二天清晨才算是淡了些。
摆弄机关后,他发现火棘不在了,开门检查,才确定他真的已经离开了,“不是说住几天吗?”
隐约中,宁若白对这个不速之客当成了自己的陪伴,好不容易有人能和自己说说话了,就他娘的走了?
本以为火棘的救治就得到好转,但是事与愿违,十天后的晚上,宁若白终于倒下了。
坚持了两天两夜,他在模模糊糊中看到玳瑁眼镜的男子,自己被宁浩扶进黑色路虎车中,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身体的炽热让自己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路途的颠簸五脏六腑都感觉移位。
“老板,既然这小子都这样了,不如我们?”女子坐在驾驶位中,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做了了断的动作。
宁浩眉头紧皱,回头望了一眼宁若白,终究感觉哪里不对,摆摆手,“先送医院。”
东阳市中心医院是市里最大,也是最好的三甲医院,对于宁氏家族,更是常年设有在老年护理楼的vip病房,貌美个高的护士正在为宁若白打点滴,当她撸起宁若白的袖子时吓了一跳,那些大麻子的东西是什么?
出于本能,护士戴上了医用手套;按照道理讲,工作期间必须佩带医用手套,防止感染。
门外是几个男子交谈的声音,宁浩嘱咐主治医师常存,这个侄子务必要治好,便匆忙带着秘书离开医院,今天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特别是在自己这个侄子还在昏迷的时候。
常存收起笑容,回归严肃,走进病房中,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几位年纪稍长的医师,此时宁若白脸色苍白,体温却是高的吓人,刚才他已经和院内的几个专家商讨一番,这少年应该被一种特殊的病毒感染,很是棘手,需要制定一套详尽的治疗方案。
“工作期间不戴手套,最后倒霉的还是你!”常存呵斥了一声,吓得那护士赶紧躲在一旁,然后回过头,“老邢啊,化验结果一个小时后才会有,来,咱们再看看病人的症状……”
宁广大厦共八十九层,在东阳市尚华区也算是一个制高点了,在顶层透过宽阔的落地窗可以将城市的西北方向一览无余,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临时召开股东会议,和这座大城市外面的夜生活灯火形成反差,这里太过凝重了。
宁浩扶了扶玳瑁眼镜,他坐在主持的位置,双手交叉在会议桌上,“各位董事都到齐了,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把大家都叫我来,咱们长话短说,大家知道,宁董事长已经离开我们两年,作为集团的副董事,鄙人代为打理公司的有关事务,按照他的遗嘱,两年后我将全面接管公司的所有的事务性工作,股权也将重新划分。我是个痛快人,讨厌虚伪的客套话,合同文件已经起草好,请大家过目。”
在场共十八位董事,大多年事已高,在会议桌上最靠近宁浩位置的,是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头发盘起,气质斐然。
“副董事,这股权转让协议,我看少些东西吧?”中年女子并没有打开合同文件,胸有成竹。
在场董事的目光全部汇聚到中年女子的身上,其实对于他们来讲,宁氏家族股权的掌控者是谁,对于他们无所谓,何况这个叫做宁浩的男子,其能力并不比他的亲哥哥差到哪里去。
宁浩眉头紧皱,这几日他一直心有芥蒂,好像是少了些东西,所以在接宁若白前往医院的时候,并没有动手。
此时敲门声起,三位西装革履的男子径直走进会议室中,将一份材料交给了中年女子。
女子翻动文件,将其推到了宁浩的眼前。
片刻之后,宁浩只觉后背出汗,故作镇定,“转让之事,还有部分手续不全,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
中年女子甚至没有提及宁若白的存在,便将宁浩企图转移股权的事情挡了下来。
回到办公室后,宁浩解开衬衣的扣子,一把将领带扯掉,拿起一支进口雪茄。
“老板?”说话的正是当初开车的女子,作为宁浩的贴身秘书,她的工作不仅仅如此,过硬的功夫完全胜过三个壮汉保镖,可偏偏如此,她竟能也如此女人,外表看来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事情没有想象的这么简单,所有的手续都没有问题,但是律师事务所那出具了一份证明,也是在两年半之前,宁志华起草的一份公正,所有涉及到宁广集团股权之事,必须有自己的私人印鉴,而印鉴的印模,也被律师所保密收藏了。
所以宁浩出了一身冷汗,斜眼看去办公室的巨大时钟,“晚上十点二十八分!不好,小白不能死!”
女子赶紧跟了出去,心中盘算,这个时间,自己雇佣的人应该已经将宁若白解决了。
他的计划本来天衣无缝,料想在股权转让大会上,会有人因为宁若白的存在而搅局。死在医院中,应该是对宁广集团最好的交代,自己也就顺理成章的完全接受整个集团,而不是代理董事了。
但是事与愿违,谁能料到宁志华留着如此后手?印鉴一定在那小子手中。
黑色路虎直接冲进了东华中心医院的老年护理楼中,此刻宁若白所在的病房,人头攒动。
而就在两个小时前。
宁若白吃力的睁开眼睛,看着四处洁白的墙壁,身旁的电子仪器发出规律性的滴答声,没错,这是医院,是宁浩叔叔将自己送到了这里。
猛然间,他好像记起叔叔与女子的谈话,瞳孔收缩。
“吱吱,吱,吱。”病房外,有人推着小车正在向病房走来。
两年在民国监狱别墅中的生活,提高了宁若白的五感,他看了一眼点滴上的的输液瓶,是该换药了。
和白天不同,这次换药的是个男护士,带着口罩皮肤很黑,眼放精光,宁若白的视力虽然模糊,但是他看到了这个眼神,是从未见到、非常特殊的眼神,不安在心底升腾。
“护士?我怎么样了?”宁若白嘴唇发干,口渴的厉害。
那护士一怔,没有料到病号醒了,过了半响才用着晦涩的口音回答道:“没事,再休息几天。”
莫名恐惧升腾,宁若白盯着针管,心中有个声音在呼喊,千万不要让他注射,否则自己必死无疑!
充斥着消毒剂的病房中有种特殊的血腥味。
尽管如此,作为一个病人,作为一个全身无力的废人,宁若白眼睁睁的看到护士将针剂刺入自己的右臂之中,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楚随之袭来。
之前因为病毒的关系,经过治疗后身体出现了奇痒的症状,但是如今,这种让人发疯的痛楚让宁若白不由得狂躁起来。
“不要!我不要打针!”宁若白抽出自己的右臂,猛然坐起,左手却是打在了推车的针剂盘上,咣当掉了一地。
岂料护士没有一丝的慌张,反而反手将宁若白的左臂牢牢抓稳,冷哼道:“这个,可就由不得你了。”
宁若白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突然身上充满了力气,也就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那男子退后了几步,拔掉鼻孔上的氧气管子,从另一侧翻下床来。
这个人不是护士!绝对不是!
他是来做什么的!会不会和宁浩叔叔有关!
一个个问题跳了出来,但是右臂上的疼痛几乎让自己晕厥,他隐约看着护士的右手多了一把尖刀,向自己冲了过来。
宁若白的主治医师常存正在饭桌上和老朋友夸夸其谈,接到医院的电话后,匆匆的向医院赶去。
“怎么回事!”常存大声喝道,两个护士低着脑袋,不知道说些什么。
在换药的时候,竟然发现病人失踪了,这在东阳市中心医院,也算是个大笑话了。
常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宁浩赶到的时候,病房里已经成为临时的会议室,几个专家围在一起,令常存感到意外的不只是宁若白的失踪,还有晚上刚出来的化验结果。
“宁董事长,您来了。”
宁浩点点头,获悉院中发生的变故,他也是感到意外,悬着的心却是平息了不少,最起码跑了要比死了强的多。医院在发现宁若白失踪后,立刻在医院封锁了消息,并且打通了110的电话。
“你是说,小白的血液中有一种特殊的物质?”宁浩不解道,他拿着一份化验单,这是常存刚刚交给自己的,其上一栏的问号显得格外的醒目。
“老邢,这方面你是专家,还是你说吧!”常存对一位更为年长的医师说道。
邢主任是东阳中心医院化验科的大科主任,作为副教授级别的身份,本应是四处讲座,但是今天的这个病例饶为棘手,化验结果中的某项物质,竟然连去年刚引进的设备都化验不出。
“是这样的,宁公子之所以晕倒,的确是感染了病毒。这例病毒叫做干草麻毒,学名里加毒,最先发现他的是泰国著名医师里加,在世界上极为的罕见。但是在咱们国家,其实干草麻毒早就记载于古医书上,虽然此病毒极其的顽劣,但是并不是不能够治愈。”
邢主任说完这些话,故意停顿了一下,按说就算是病例罕见,也是自己理解的范畴,但是验血最后的化验单的问话,却是最让自己琢磨不透的。
“另外,宁公子血液情况良好,唯一,唯一让人疑惑的是,在他的血液中,含有极其微量的蛋白物质,而且这个物质结果我们闻所未闻,我已经将此样本连夜转移到省立医院,希望那里的专家能够解答。”
宁浩脸色不好,那常存心有愧疚,怎么说宁公子只是在自己医院失踪的,不管是不是他“离家出走”,他们医院永远是第一责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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