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背后的名字

作者: 黎光

  故事还得从南开毕业说起……
  香港的警校一向是数一数二的,教育的方式也是特立独行,南开因为初中时候成绩就特别的优秀,所以被选上来,想起来还真是有点小意外,他家境一点也不好,而且当时还有那么多的竞争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选上。
  在这个学校八年的时光,他过的颇为开心,也有在训练之中坚持不下来的时候,不过只要看看父亲的照片,他也会咬牙坚持下去。
  现在终于毕业了,他坐在回去的航班之上,心情的确有点小激动,不断的看着舷窗外的云层,白花花的一片几乎是触手可及。

  看着云层他几乎回到了十年之前的那个下午,是夏天,天气十分炎热,当时的他还在上中学一年级,那天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肚子疼的实在支撑不下去了,于是只能被老师遣送回家。
  路边的柳树总是杂乱的将自己的爪牙探进河水之中,这是一片他生长了十几年的村庄,那个时候南开十二岁。
  学校和家还是有段距离的,走到了半路上,便见到自己母亲慌慌张张的来,就连和自己擦身而过也丝毫没有察觉,她是蹙眉从自己的身边挤过去的,大概那时候觉得自己是个碍事的路人挡着道了。
  南开自己倒是没勇气喊的,因为母亲在他的印象里一向是比较凶悍的,而父亲则柔和的多,他们家典型的阴盛阳衰。
  班主任喊住母亲之后,她才怔怔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南开,只是母亲骤然红润的眼睛,让当时的南开心里一个抽动,身子也不由的一个后退,这动作是多么的下意识,他不敢看着母亲的眼睛,只好低首看着自己的鞋子。
  一双湛蓝色的布鞋,大脚趾的部位还有一个破洞,只不过昨晚上母亲连夜帮着补上了,现在是一层花色的布料,这颜色他很不喜欢,觉得十分扎眼,今早出门本来不愿意穿在脚上的,可他就这么一双鞋子,中午还有体育课,难道要光着脚丫吗。
  最终他也还是妥协了,穿上之后,南开感觉自己矮了几公分,走路也开始缩着脖子,但是这样又被母亲臭骂了一顿,母亲的要求一直都很严厉,甚至于到了严苛的地步。
  一阵灼热的痛感从大腿传来,他低首一看,回忆也跟着被烫熟了,空姐慌乱的帮着擦拭,而他一再摆手说没关系,其实疼的很,南开呲牙想着,这空姐一定是第一次上飞机吧,就和自己一样,也是个新芽儿。
  正想着飞机已经稳稳降落在停机坪上,他缓慢起身跟着前边的人下了飞机,一阵暖风从南侧吹过来,他的发丝被撩拨的左右摇摆,这风吹的他脑袋清醒了不少,或许真是有些晕机吧,站在原地等着机场巴士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都八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母亲过的如何,还会不会像是之前那么讨厌自己,总说自己是个废物,想想自己可能是蟑螂转世吧,被母亲骂了十二年,居然还能有今天的成就,当然他也没感觉自己多么了不起,可是香港的警校不是谁想上就能上的。
  回来之前他心底有过一丝犹豫,想要接受学校的邀请,加入香港皇家丨警丨察的序列,对方说了,可以给他香港的护照,或者直接入香港的户口也未尝不可,他在学校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但最后他还是拒绝了。
  父亲说一定要回来内地发展,因为内地才是华夏的根基,他回来了,可是父亲不在,仰头看着云层的时候,南开的鼻子有点酸楚,他暗自嘲笑自己,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这么感性,真不知道母亲会不会来接自己,或许她此刻正在外边大厅对自己翘首以盼呢。
  但是在大厅展望了半天也没看到母亲的人影,回来之前给她打过电话,没人接提示可以留言,所以他告知了回来的日期和航班,想不到母亲还是没来,有段时间联系不上人了,真不知道她是在忙着什么,还是花店的生意吗?
  憋着一脑子的问号,他终于回家了只是拍了半天的门也没人开,最后他从物业那边拿了钥匙,才终于进到屋里边,人没在,窗帘遮挡的严实,黑沉沉的一点光线也没有,这不像是母亲的作风,她一向是喜欢豁亮的居所的。
  尝试着喊叫了几声,但是屋子空荡荡的,就连自己的回音也听不到,他只好锁门出来,站在门外怔怔的想着,母亲会去哪儿了,屋子里边那副景象,收拾的都很整齐干净,可是窗帘是遮蔽的,这样说起来母亲大概是没在家住着有段时间了。
  最后一次通话是什么时候?他脑子里边冒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但是他回答不上来具体的时间,就只能停顿在哪儿,找了一个勉强的时间应付,哦大概是半个月之前了。
  南开决定上花店去看一眼,花店的门关的严实,他没有钥匙,就只能坐在花店门口给母亲打电话,不过这一次手机铃声竟然是从花店里边传出来的,南开扭过头看着那关闭的卷帘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母亲她在店里头,那刚才自己那样使劲的敲门,她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铃声还在响着,他只好找来一个开锁键,抵押了自己的身份证,对方才肯开门,只是门刚刚打开就传来一股子的腥臭味,开锁键皱着眉要钱,溜之大吉。
  花店的花儿摆放的和他走的时候一样,只不过是多了些品种,母亲是个爱干净的人,会拾掇。他抬眼一看天花板上竟然趴着两只蜘蛛,而刚才的酸臭味再一次侵入他的呼吸之中,他感觉到很难受,恶心作呕,急速到门外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他才朝着里边的小房子走,这门店都有配置的厕所,还有一间小屋子,母亲当做了厨房,只是一进门他就呆住了,迟迟的反应不过来。
  昏黄的灯光映照下,泛着油光的地板上佝偻着一个身躯,那身躯上的肉已经泛滥的差不多了,整个头颅部分只剩下了一点头发,尸体脸侧着,眼睛似乎是望着天花板的方向,但是此刻还能看到的仅仅是空空的眼眶。
  如果不是这身清雅的衣服,这一双玫瑰色的单鞋,他绝认不出来这是自己的母亲,可是她究竟是怎么了?
  南开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无法恢复自身机能的运作,但是接下来他竟然没有哭泣,而是弯腰呕吐起来,这惨烈的一幕在他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

  南街的花店有一段时间没开门了,现在花店的门口拉起了警戒线,出出进进的都是戴着工作牌的丨警丨察,法医已经到位,对尸体的初步检测已经完成,尸体被放进黑色的盛尸袋之中,拉上了拉链。
  他整个人靠在墙壁上安静的看着这一切,感觉自己的天空在那一刻坍陷了下来,他的世界也瞬间天黑,无法形容内心的震惊和恐惧,就像是十年前他经历的一样,那个时候是父亲的死,而现在是母亲的死。
  在丨警丨察要他签字的时候,他终于憋不住了,自己好歹也是从丨警丨察学校毕业归来的,这案子自己一定要介入调查,可尽管出示了一系列的证明,丨警丨察也对他的行为表示不屑,案件在辖区之内发生,自然有他们的人来处理,犯不着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毕业生来调查。
  只是作为死者的家属,他可能要被反复的问一些问题,他的行踪也会被调查,至少他们要确认南开是不是刚刚从香港归来的。

  死者究竟是不是他的母亲,还需要进一步的鉴定才能知道,南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丨警丨察将自己母亲的尸体带走,而自己一点事情也做不了,他陷入了空前的绝望之中,究竟要怎样才能参与进来?
  法医的解剖结果丨警丨察会第一时间通知他的,因为他是死者的家属,但是说句不中听的话,尸体都腐烂成那副鬼样子了,解剖说起来也只是在摸骨头而已,当时进入现场接触到尸体的人,都有些受不了,因为那模样实在是渗人。
  围观的群众指指点点的议论着,在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很自觉的退避三舍,丨警丨察走了之后,他们便没啥热闹可以看,也就散开了,留下南开一个人在警戒线外边呆呆的看着花店的被关上的卷帘门。
  手机躁动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回过神来接听,是自己的了老师,因为他不肯留在香港,所以他就为自己介绍了一些关系,现在的南开可以拿着老师的介绍信,直接去H城的丨警丨察局局长那里。
  这或许会是他加入案件侦办的一个机会,南开对老师道了一声感谢,就按照对方提供的地点和时间,去和那个丨警丨察局长会面,老师说他们当年是同学,也是很好的兄弟。
  南开希望对方不要为难自己,他的心沉闷的可怕,不知道要如何发泄自己内心的悲伤,母亲的去世实在太突然了。
  夕阳已经快要落山了,南开踩着沉重的脚步,到老师帮忙约见的地点,男子是丨警丨察局的局长,据说和老师是很要好的朋友,曾经还是同学,不过当他看到对方冷沉着一张脸的时候,知道对方大概是不会给自己帮忙了。
  他手上夹着一根劣质的香烟,看他穿着打扮怎么也不像是家境不好的人,怎么会抽这么差的香烟,南开感觉自己总是下意识的观察他人,很显然男子此刻已经看到他眼眸中被倒影出来的自己,行为上有什么不妥当的吗?
  男子怔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领子,要不是他低首看领子的话,南开也不可能发现领子上的那一点印记,那是被特别处理过的口红印,想不到这家伙有点风流啊,南开的心思一旦打开就很难收回来,他开始脑补警长和神秘女子会面的场景。
  然而他自己清楚这样是不对的,毕竟那是个人的生活隐私,男子淡淡的吐出一层一层的烟圈,眼神迷离,望着远处正在打球的一对男女,从他的神态可以看的出来,他还是颇为感兴趣的,身躯竟然在微微前倾。
  南开心里边有些不是滋味,男子应当知道了自己的事情吧,不过看他这一副无所谓的神态,这是要自己知难而退免开尊口吗?
  烟蒂被他踩在了脚底下,男子的力道偏重,是个办事雷厉风行的人,他站起身的时候微微伸了一个懒腰,之后才像是如梦方醒一般想起了还坐着的南开,他有过一秒的尴尬,然后对着南开微微笑了起来,那笑容却分毫看不出有多么友善。

  南开的心里虽然都预知了答案,但是他还想做最后一次努力,于是张张嘴,不曾想到他还没有开口,对方已经伸手挡在了他的胸前,然后对着他摇摇头,不能再明显了,男子不想听自己的陈述。
  他在等着男子开口,成不成也算是给自己的一个明确答复,但是男子却什么也没说就朝着远处走去,这明显是要甩开自己,难道这样就算是一场会面了吗?真怀疑老师和这个人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莫不是隐藏性的敌人吧,南开疾步追了上去。
  他们会面的地方是H城最负盛名的康河,在这条河上来往的船只不计其数,河水清澈透亮,河道上的石栏杆也是干净的出奇,在太阳的余光中都微微的泛出白色的清辉。
  男子沿着河道往东走去,那样走是要去上岗街道,上岗街道的地标也就是丨警丨察局的一处敛尸房,街道荒芜了几十年了,左右的店面屈指可数,不过全都是纸活店,买个寿衣敛尸还可以,就是口渴了想买瓶水你都要走上好几百米。
  是的这个街道上只有唯一的一个报刊亭才有售卖饮料和生活物品,不过局限性非常大,男子在前边走的奇快,等到南开追上他,已经是在报刊亭前边了,男子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买了两瓶水,塞一瓶在南开的怀里,然后继续朝前走。
  深入街道就可以看到那块有些锈迹的铁牌子,上边用楷书写着三个大字敛尸房,门口的左边墙壁上,挂着一个警示牌,上边写着进入敛尸房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看门的老头就坐在门口里边的椅子上。
  从外边望进去可以看见门口进去就是一条悠长的走廊,十分的狭窄,老头往那儿一坐空间更是被挤没了,所以即使是他在犯瞌睡,他人也难以阴悄悄的避开他走过去。
  男子塞给南开的水,被他拧开喝了两口,不过矿泉水那种独特的味道让南开有些不适应,他跟在男子的身后,一起进了敛尸房的大门,睡在椅子上的老头,精神恍惚间看见了他们,登时惊醒过来,从椅子上起身,身躯惯性的摇摆了一下,他急忙一把扶住了老头。
  不过老头似乎不念南开的好,脸色愠怒的一下甩开了手,然后毕恭毕敬的对着男子问好,并且让开了路,男子走过去之后回头看了一眼老头,那冷厉的眼神让老头在其后的三个小时之内都不敢有半点差池,坐姿端正的像个军人一般。

  经过狭长的甬道,他们在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看到跟前的一个房间上斜着挂的一个牌子,上边的编号是001,男子掏钥匙打开的正是这个房间的门,他自己倒是进去了,却把南开一下阻隔在外边。
  等了大概有三分钟男子才从房间里边出来,他出来的时候南开看到男子已经换上了白袍子,还戴上了口罩,完全是医生的装束,他虽然有些愕然,却仍旧不想发问,男子的性格是这样的,惜字如金,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想和自己说一句话。
  真正进入敛尸房是在两分钟之后,男子推开门脚步迟疑,回头瞪视着南开,他总是用眼神在和南开交流,完全像是个聋哑人,进去之后,便闻到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在这敛尸房当中,南开第二次见到了母亲的尸体。
  她被陈列在手术台上,可能是已经解剖过了吧,白布盖到了胸前的位置上,头骨部分暴露在外,部分隐藏也是隐藏在腐肉之中,看到这幅场景,他难免有些受不了,扶着墙就一阵的反胃。

  男子走过去,在他母亲的身上抹了一遍,最后将她身上的一处衣服拿起来,丢在南开的跟前。
  “我的队伍都是精炼的,从来就不需要多余的人存在,你现在给我看到的是什么,胆小还洁癖,你这样的人怎么适合当刑警呢,何况我这边的还是重案组。所有的尸体都难免重口味,这是你的母亲,你也接受不了吗?”
  男子忽然的呵斥,让南开有些缓不过神来,他怔怔看了一眼男子,似乎刚才听到的那些全都是幻听,这男子不是个聋哑人吗?怎么这会儿也会开口对着自己咋呼了,什么意思?是在质疑他的专业吗?
  南开最受不了的恐怕就是如此了,他一把将男子丢弃在地上的衣服碎片捡起来,然后走到手术台跟前,正想着好好看看尸体,找找线索,却被身后忽然伸过来的手一把抓住,他感觉自己的身躯整个上移,男子的腕力强劲,竟然将他一把摔在了墙壁上。

  他的心脏都差点被震碎,男子却虎生生的瞪着自己,就像是一头猛兽的领地被侵占了一般,男子那凶狠的眼神,讲真有些扭曲吓人。
  既然是质疑自己的专业,又为何不让自己动手证明自己,却要在关键时刻一把撩开他,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南开感觉很委屈,说话的时候,难免就有些发颤的鼻音。
  “我知道你是重案组的人,也清楚你的身份你是局长,可我刚才就是想跟你证明一下我的专业水平,我是从香港警校毕业回来的,这一次进入重案组也是为了调查我母亲遇害的案件。”
  他的言辞已经尽量的恳切亲和,可男子脸上的愠怒之色,却丝毫没有消退,南开的话音刚落,就被男子一路扯着出了敛尸房,男子拖着他走过长长的甬道,然后光穿越进来,照射在南开绝望的脸上,他被一把扔了出去。
  男子以一种怒不可遏的语气狠狠怼了他。
  “不要跟我说什么香港警校,不要以为只有你上过,也不要以为自己的老师神通广大,在我这边就没有关系可走,识相的话滚回去,案子我们会调查,我已经给过你脸了,不要让我生出打你的心思来。”
  男子末了竟然还叉腰以左手的食指指着南开,那气势简直有两米八,男子转身便淹没在甬道黑漆漆的光线之中,老头见此情况,从屋里边走了出来,南开当他是好心要来掺扶自己的,没想到老头竟然走上前就是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恶声恶气的驱赶他。
  扫扫裤子上的灰尘南开算是看明白了,这丨警丨察局长分明就不想收留自己,不要说什么重案组,就算是普通的片区民警也全然没他的份儿,那现在自己还能怎么办呢?
  他沿着街道走,微风一带两边的纸活店里的纸人就摇摇欲坠的朝着门口倾倒,竟然像是对于他的到来夹道欢迎一般,虽然这是大白天,但是看到这些眼睛大嘴巴小,神态怪异的纸人,他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发毛。
  走上河道的那一刻他的心中真的无限迷惘,原本以为回来能正正经经的当个丨警丨察,照顾母亲的晚年生活,可没想到从飞机上下来,首先见到的竟然是母亲被害的场景,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当天看到的景象,内心里已经说不出是有多么崩溃了。
  他轻轻推开了家门,然后低着头不停的打扫,等所有的一切都处置停当之后,他才捂着脸坐在沙发上失声痛哭起来。
  因为有八年时间没有掉过眼泪了,所以这一次他哭的很彻底,等到他终于哭够了,他决定在屋里找找线索,看看母亲为自己留下什么没有。
  家里收拾过一遍,窗明几净,垃圾他都装在一个大口袋里边,因为想要进行一番甄别,不知道哪些是彻底不想要的,哪些是还能留下的。
  如果尸体检验完,必定会还给家属进行安葬,他对这事情有些头大,不过记起十二年前的事情,他还是有些头绪,知道葬礼上应该要准备些什么。
  将母亲的衣柜拉开,他看到那些熟悉的款式,这八年的时间他也算是给家里分担了一些,母亲比从前爱美了些,衣服也是越穿越有味道,他用手拨弄了一下那些衣服,找出一口箱子,将这些衣服全部丢在床上,叠好之后,放在箱子里头。

  能给母亲去陪葬的约摸也就这么些衣服了,以前村里边的老头讲过,陪葬一定要有床铺盖,不然到了底下睡觉会冷,南开抽走了母亲床铺上的被子之前,他在上边躺着睡了一会儿,暖暖的母亲身上的气息似乎还未曾从这儿消散出去。
  他醒来有些恋恋不舍的将这床铺盖塞进了那口大箱子里,衣服都被抽光,便露出柜子背面的板材来,这板材竟然有些奇怪,他伸手过去敲打了两下,发现是空的,再敲击旁边的板材却发出了沉闷的实打实的声音。
  难道这背后有什么东西吗?他整个人都进入了柜子中去,一脚踩在柜子的底部,然后身躯半蹲脸朝上看了看衣柜的顶部,顶部上竟然粘着什么东西,他伸手抓了抓很牢固没办法取下来,只好正对着看了一眼刚才的那块板材。
  南开看了一眼板材的纹理,发现这一块是被隔开挖空之后填上去的,很薄的一层,平时被衣服遮挡着也基本看不见,他将板子抽开之后,看到里边有几封信,母亲怎么会将这些信件如此藏着?

  他心里不免生出疑惑,将信件全部抽回来之后,就寻思着要怎么将顶部的那个东西搞下来,他从客厅那边拿了一个改锥过来,刚刚撬了两下,那东西就从顶部轰隆的一声砸在了柜子的底部,竟然是一个八卦镜和一本相册。
  八卦镜没什么可看的,古玩市场可以批发一打回来,那本相册却彻底的诱发了他的好奇心,迫不及待的翻开看,撞入眼帘的却是完全陌生的影像,这些人他全都不认识,但是他们每个人几乎都和母亲合影过,还有最后的一张照片是母亲和父亲的合影,那个站在中间的男子脸部被挖掉了。
  这奇怪的照片被母亲小心翼翼的隐藏着,她到底是瞒着自己什么呢?是过去吗?父亲也鲜少说过,他根本就无从得知,可这一次是因为什么事情母亲遇害的,是因为抢劫吗?只是触发性的犯罪还是说对方是故意杀人?
  他的脑子因为这被挖了脸面的照片而彻底混乱了,基本难以思考的在床铺上想了整整几个小时,他依旧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沉静一会儿之后,他总算是找到了一点头绪,不管怎样总是要先确定母亲死亡的时间吧,至少在一切调查展开之前,要明确的知道她是在什么时间遇害的,才能调查她在遇害之前接触了一些什么人。
  南开再也坐不住了,不管怎样,那是自己的母亲,就算是局长不肯让自己介入调查,自己也要在私底下秘密进行,这天他穿着三年多未曾穿过的黑色风衣,出门的时候,将自己的整张脸都埋在了领子后边。
  只有到了尸体跟前,才能知道尸体具体的死亡时间,只是门口的老头颇为难搞,他在边上看了一阵子之后,决心来一次大的冒险,在走近老头之前,他将怀中的小瓶子打开,刚才进来了一次,注意到这边并没有什么人守卫,就只有这个老头在而已。
  灌注在布料上的液体有些刺鼻,他避开了手上了手帕径直穿过了院子,直直逼近了老头的跟前,想必是局长走了吧,老头又开始了之前的松懈,躺在椅子上,半张身躯拖地,睡的口水四流的,南开眼中忽然露出凶狠的光来。
  他可记得清楚,他被局长撵出来的时候,这老头落井下石的踢了自己屁股,现在到了以牙还牙的时候了,他张手过去,环抱了老头的整个头部,然后轻轻的一下,就将手帕整个的按在了老头的口鼻上,老头被闷的惊醒过来,堪堪挣扎了三下,也就彻底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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