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空荡荡,她徘徊在人间

作者: 血染的刀

  阿慈父亲入狱的那一年,她母亲也自杀了。
  那天她从学校回来,看到母亲的尸体悬在屋梁上,人吊死的模样很恐怖,窒息会使眼睛充血,所以两只眼睛都是腥红色,舌骨骨折,舌尖会外露。
  阿慈瞪大着双眼看着,久久,悲愤夹杂着莫明的兴奋,血液在那一瞬仿佛逆流全身。
  兴奋,当然不是因为母亲的死,而是从大脑臆想出来的复仇画面,让她阴沉的笑了。
  母亲死后,风波并未因此停歇,他们说母亲是因为父亲的贪污罪行,所以畏罪自杀了。
  阿慈有个姐姐,名叫阿柔。
  阿柔就读高二,人如其名,性子温存,长相柔美。
  在阿慈的记忆中,阿柔很爱笑,也处处护着她,跟她天生沉默寡言的性子截然相反。
  有人骂她是冷血动物,不哭也不笑,更没有什么感情表露。但是阿磁心里还是有在乎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比如,阿柔姐姐的笑容。
  但不知从何时开始,阿柔再也不笑了,也不爱说话了,甚至会每天带着一身伤回来。
  一天晚上,阿慈夜起,看到阿柔拿着一把美工刀坐在镜子前,一刀又一刀划着自己的手臂,像是全无痛感。
  鲜红的血液像是被诅咒的毒蛇,蜿蜒着白皙的手臂淌在了地板上。

  十二岁的阿慈轻轻推开了门,问:"姐姐,你在做什么?"
  阿柔僵硬的缓缓回过了头,呢呐:"真恶心,活着……真恶心。"
  自这晚后,阿柔再也没有回来,阿慈再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冰冷的停尸间里,浑身赤裸。
  警方让她确认尸体,她最爱的阿柔冷冰冰的,浑身是伤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尸检报告出来,阿柔肚子里有个三个月初成形的婴儿。死亡时间是昨晚凌晨三点,清晨守林人发现她的尸体飘在那片芦苇地的水潭里。
  排除他杀嫌疑,她是自杀。
  流言依旧在持续。
  一个贪污入狱的父亲,一个畏罪自杀的母亲,还有一个行为不检点的姐姐。

  啊……你看,还剩下十二岁的她,说不定也不正常!
  第二次开庭审理前一周,阿慈在探监室里,见到了父亲。
  父亲精神已经有点不正常,他握着话筒不断重复一句话:"你阿嬷的遗像很久没照料了,记得回家把遗像上的灰擦一擦,她生前是个爱体面的人。"
  阿慈回去之后,按照父亲的吩咐,搭上了凳子取下阿嬷的遗像,却不想竟从遗像后面掉出一个移动磁盘出来。

  阿慈微愣了片刻,似乎渐渐想明白,父亲并不是真的叫她擦阿嬷的遗像,而是要告诉她移动磁盘的存放处。
  她去父亲房间找到了笔记本电脑,将移动磁盘连接电脑后,一段视频弹跳在她眼前。
  视频里的阿柔全身赤祼,一群男男女女围着她放肆嘻闹嘲弄着。
  极尽羞辱让阿柔不知所措,只能像个傀儡般毫无尊严的求饶哭泣。突然视频里另一个女孩冲上来给了阿柔两耳光,所有人嘻笑开来。

  这女孩……阿慈双眼充血带着无尽的憎恨盯着她,曾经她表面上是阿柔最好的朋友!
  他们让她在包间里走圈圈,否则将要接受惩罚。
  阿柔身体里的血,沿着双腿滴落在地板上……
  染了很多血,阿柔身子软瘫在地,惊恐的瞪大着无助含泪的双眼,趴在地上求饶。
  但是他们并没有放过她,开始接受所谓的惩罚,包间里的男生将她拽拉到角落里,轮翻进行强女干。
  阿慈猛然拔下了移动磁盘,缓缓合上了电脑,嘴角露出诡异至极的笑,眸光森冷。
  她平静的离开了房间,将磁盘随身带着,烧了开水泡了杯方便面。
  阿柔的死上了新闻,记者采访了与阿柔平日里在学校走得近的几个同学,其中就有那个女生--孙静宜。
  孙静宜在采访中表现得十分伤心,哽咽着:"阿柔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的没想到她会……希望快点找到真凶,让那些伤害阿柔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呵呵呵……"阿慈低低的笑了声:"惩罚,你们都会受到惩罚的。"
  两天后,丨警丨察从学校里将阿慈带了出来,胖子警官拉着她的手,一脸虚伪的惋惜,"可怜的孩子,我实在不想告诉你这个事情。"
  阿磁眸光动了动,冲丨警丨察笑了笑,她以前从来不笑,这个笑容她可是学着照片里的阿柔姐姐,练习了整整两个晚上呢。
  "叔叔,你要告诉我什么事?"
  一阵叹息声连连响起,气氛凝重,胖子丨警丨察道:"你爸爸在监狱里自杀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刀片藏在枕头底下,昨晚凌晨三点自杀的。"
  阿慈表情僵硬,双手紧握成拳,轻轻问了句:"他为什么要死?"
  胖丨警丨察:"大概,是畏罪自杀吧。"
  "畏罪自杀?"阿慈眸光一片冷冽,"哦,我知道了,我想见我爸爸最后一面。"
  "这个……遗体已经火化,孩子,我们和居委会讨论了一下,决定将你送到青石山福利院那边去,至少你生活还能有个保障。"
  阿慈:"青石山是什么地方?"
  胖丨警丨察笑道:"是一个山脚下的小镇,那里青山绿水特别漂亮。"
  阿慈:"我可以不去吗?"
  胖丨警丨察:"这个,可由不得你啊,除非你还有什么亲戚,愿意收养你。"
  "亲戚……"阿慈重燃起希望:"只要让亲戚收养我,我就可以不去孤儿院了吗?"
  胖丨警丨察:"对。"
  放学后,阿慈背着书包去了郊区的大伯家,她站在门外敲了很久的门,是婶娘开了门。

  见到阿慈,婶娘笑着走了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哎哟,可怜的孩子。"
  阿慈:"婶娘,大伯……他在家吗?"
  婶娘:"你大伯不在,今天都不会回家,他去工地上监工了。没吃饭吧,来,进来吃晚饭。"
  阿慈默默跟着婶娘后头,推开门阿慈瞥了眼玄关上的鞋架,眸光顿时阴骘了几分。呵呵呵……明明在家里,竟然骗她!真该死!!
  大伯家里有个和姐姐年纪相仿的女儿,还有一个比她小上两岁的儿子,餐桌上的气氛很压抑沉闷。
  婶娘将肉连连夹到阿慈的碗里,堂姐不开心的拿筷子戳着碗里的白米饭,怒瞪着她。
  堂弟闹了起来,"妈,我要吃肉,你怎么把肉都夹给阿慈吃?!"
  婶娘一脸无奈:"不要吵,阿慈刚没了家人,让她在这吃上一顿好的,她就要走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吃肉!"说着堂弟张牙舞爪,将阿慈的碗给砸在了地上,碗里的肉都掉了,碎片儿弹跳开来。

  "你这孩子!就是说不听!!"婶娘一巴掌掴了堂弟,揪过他走到一边拿篾条抽打,嘴里怒斥着:"说不听!说不听!打死你!!"
  堂姐兜来家里的小黄狗,将地上的肉没几下都吃完了,堂姐回头冲阿慈冷笑了声。
  看着婶娘打堂弟,篾条儿抽上那细嫩的皮肉上瞬间见了血,阿慈心情舒展开来,打吧!打吧!打死他!
  堂姐突然拎起她的书包,将她推出了家门,书包甩在了草坪上,"滚!扫把星!克死你自个儿的爸妈和姐姐,还想害我家?"
  说完,堂姐转身离开,看到小黄狗摇着尾巴在脚边转悠,恶狠狠的给了小黄狗一脚。
  阿慈冷静的收拾起书包,转身离开了大伯家。
  几天后,居委会联系了孤儿院那边,将阿慈给接走了。而原来的这栋房子,以父亲贪污充公为由被拍卖了。
  没有家了,亲人也都死了,孤儿院么?她很快就要沦落为一群无家可归,没人要的孩子中的一员。这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啊啊~如果大伯有点良心肯收养她,她就不会沦落到这个下场!不不,都是因为害死姐姐的那群人,才让她失去了家和所有的亲人!
  可恶的家伙们,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们在姐姐的墓碑前忏悔!
  阿慈愤恨的紧拽着书包带子,任身边孤儿院里的中年大叔怎么逗趣儿,也不肯搭理。
  青石山孤儿院,当阿慈站在这老旧偏僻的孤儿院前时,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跟着破灭了。

  比想像中的还残败,青石山孤儿院很久以前是个乱葬岗,抗日战争时期,死了很多人,命如蝼蚁。
  革命战争留下许多无家可归的孤儿,政府动用人力物力将乱葬岗开发建了现在的青石山孤儿院。
  建院时间为1930年,历经八十几年的历史,翻新时间也不知在什么时候,铁门锈迹斑斑,被藤缦缠绕包围,几只乌鸦栖落在枝头呱呱叫个不停。
  食腐的鸟,不吉的预兆,象征死亡。
  走进孤儿院里,院长是个四十几岁的女人,喜好冷色系,脸上的笑容算不上亲切,但还算得宜。
  "孩子,欢迎来到我们青石山福利院。我是这里的院长,他们都叫我何院长,你也这么叫我就成了。"
  说完,又将院里围观的孩子都叫了过来,排排站好,对阿慈说道:"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阿慈打量着这群年龄不一的孩子,直接简洁道:"阿慈。"
  阿慈看着这群孩子,这群孩子也盯着她,气氛格外阴沉死寂。

  这些孩子的脸上,并没有与他们年龄相符的笑容与开朗,如同行尸走肉般,死气沉沉。
  也是,要是谁来到这个地方,能笑得出来才怪!
  这里有三个护工,一男两女,去接阿慈的男人是这里的副院长,名叫江留青。
  孩子算上阿慈一共有十九个,一个弱智,还有几个天生残疾,其余的都是被抛弃丢到这儿的。

  镇上的居民会每周日过来做义工,已经连续被评为了团结友爱好居民的锦旗。
  孤儿院不算大,阿慈呆了两天都熟悉了,吃完饭他们要给娃娃钉眼睛,或者串珠子做工,以换取院内微薄的支出来源。
  做到晚上七点半便洗澡睡觉。澡堂是十个隔间,轮流来洗。但是残疾与弱智的孩子需要照料。
  那天正好是周日,镇上的居民过来做义工,要给那几个有残疾的孩子洗澡,奇怪的是镇民将他们都赶出去不让看。
  阿慈好奇的频频回头看向他们,有个跛脚的小姑娘眼里满是惊恐含着泪水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阿慈心中满怀疑惑,正要回去看看究竟,突然一个比她大上两岁的小姐姐拉住了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
  阿慈记得,她叫美素,葛美素。
  美素生得很漂亮,十四五岁的模样就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浓密的长发,水灵灵的眼珠子,白皮肤。

  为什么阿慈会对美素印象格外深刻,因为美素笑起来的时候像姐姐。
  "不要去,在这里不要多管闲事。"
  阿慈双手紧握成拳,冰冷的目光轻轻掠过俨实的木窗,里边隐隐传来呜咽声,像是猫的利爪,一下一下划过心脏。
  溢出来的污水淌进渠沟,带着淡淡的血红色与几撮头发丝,最后被冲进了下水管道中。
  美素牵起阿慈的手,大步离开了。才刚走到院子里,便听到院长的叫唤,何院长将十二个正常的孩子聚集了起来。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明天会有一对夫妇过来领养孩子,他们想要一个女孩,明儿早上所有的女孩儿都收拾干净,在会堂里集合。"
  听到这个消息,阿慈的心微动了下,这是唯一能离开这里的办法,唯一去过正常人生活的途径!
  几乎所有的孩子都这么想,他们都渴望被领养的是自己。
  然而所有女孩的视线都落定在美素身上,美素是这群女孩儿中气质容貌最出众的,如果没有意外,她将会被领养。
  美素白静恬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希望的笑,她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晚上做完工回寝室睡觉,除了阿慈,女孩儿们都将新衣服捯饬了出来。阿慈刚要躺下睡觉,突然美素拉住了她。

  阿慈漠然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美素拿出一只漂亮的发夹,替她理了理微乱的头发,将额前的碎发夹了起来,又拿过镜子给她照了照。
  "送给你,不管如何,明天要好好表现。"
  比阿慈大一岁的骆洛冷嗤了声:"你装什么呀?明天最有可能被领养的不就是你吗?真虚伪!"
  阿慈面无表情的拿下发夹,默默的还给了美素,爬上上铺拉上被子,背过身睡去。

  半夜,阿慈被人叫醒,她扭头一看是骆洛。
  骆洛:"阿慈,阿慈你快起来,美素刚才偷偷摸摸的溜出了寝室,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们跟上去?"
  阿慈看了眼对面的上铺,美素真的不在了。
  见阿慈无动于衷,骆洛又催促了下:"阿慈你快点呀,再不追就追不上了,美素这人心眼很多,不知道又想干什么!"
  阿慈眸光沉了沉,悄悄爬下了床铺,与骆洛暗中尾随了上去。
  只见美素独自一人慌慌张张的往后山走,孤儿院后方是一处深山老林,山脉绵延叠嶂,如果走太深了就连当地人都恐会迷路。
  山路太复杂,凌晨又起了浓雾,阿慈第一次来这里,只能借着依稀的月光前行,偶尔几声不知名的呜鸣回荡在寂静的山林中,十分瘆人。
  美素很快不见了身影,阿慈正要转身回去,转头时,却不见了骆洛。

  阿慈转悠了一会儿,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突然一阵惨烈的嚎叫与嘶鸣声贯穿了她的耳膜。
  阿慈浑身的肌肉紧绷,瞪大着双眼盯着茫茫的迷雾森林,却下意识的朝悲鸣声寻了过去……
  那声音,是美素的。
  好重的血腥味儿!
  阿慈心下一凛,大概就是在这附近了,她又往前走了五十米左右,幽幽的月华下,草丛里有道身影在蠕动,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那身影是美素,阿慈加快了步子,隐约瞧见树杆后有一道黑影快速跑远了。
  阿慈想追上去,但这林子的地形她不熟悉,又迷雾重重,只怕人没有追到她就已经迷了路。

  阿慈小心翼翼上前,瞪大着眼睛,想看清楚眼前的情景。
  只见美素双手捂着脸,十指尖不断溢出鲜血,感觉到有人靠近,美素缓缓抬起了头……
  阿慈瞳孔瞬间放大,踉跄了两步方才站稳,那张本该是完好的脸,此刻血肉翻飞,十分可怖。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惊恐的呼喊声划破暗夜的死寂,骆洛鬼哭狼嚎的声音惊动了孤儿院里的人。
  昏黄的灯光渐渐亮起,天边也翻出了鱼肚白来。
  阿慈被关进了一间封闭的黑屋子里,骆洛说是她发现阿慈伤害了美素。阿慈还能依稀听到美素痛苦的哀嚎声,此时天已经大亮了。

  但黑屋子里透不进一丁点光亮,阿慈安静的倚着冰冷的墙,回想着凌晨的一幕幕。
  藏在树杆后的黑影隐约是个男人,高瘦修长,而且速度很敏捷。那黑影刚跑,骆洛就出现在她的身后。
  如果没有出现这个黑影,阿磁几乎毫不犹豫的便觉得这一切都是骆洛谋划的。
  阿慈也不知道自己在黑屋子里关了多久,每天有女护工送一餐饭来,便再无任何动静。
  直到有一天,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何院长冷声道:"阿慈,你出来吧。"
  阿慈不紧不慢的从潮湿的地上爬起,一步步走向了门口。
  何院长面无表情,只是警告道:"这次就饶了你,还有下次,你就滚出青石山福利院。"

  阿慈嚅了嚅干裂的唇,从喉咙破碎的挤出一句话来:"美素呢?"
  何院长:"美素当天送去了附近的诊所,在脸上缝了一百多针,毁容了。现在每天一个人躲在老旧的地下室里,不肯见人。"
  阿慈的双手悄悄紧握成拳,冰冷的声音没有情感的起伏,问道:"骆洛呢?"
  何院长:"骆洛被领养了,明天就要离开,回去好好与她道个别。"
  "被领养了么?"阿慈脸上的肌肉抽动,勾起诡异的笑容。
  回到宿舍,果真见骆洛正在收拾行李,孤儿院的女孩们都围在了她周围,骆洛脸上的笑容满是得意与愉悦。
  看到阿慈回来,骆洛的笑容僵在脸上,从红唇吐出几个字:"行、凶、者!"

  女孩们纷纷回头看向阿慈,将她围在了中间,想好好给她一点教训。
  一女孩将阿慈推倒在地,紧接着一阵儿拳打脚踢招呼了上来,阿慈只是拼命的抱着自己的头,蜷缩在地上,紧咬着牙关瞪大着血红的双眼,不求饶也不叫疼。
  骆洛蹲到阿慈跟前,揪过她的头发与她平视,"阿慈,你的心真的好狠,竟然对美素下那么狠的毒手,你真该死。"
  阿慈扯着破皮的嘴角,此时她满嘴都是鲜血,模样狼狈,骆洛迎着她那双冰冷的琥珀色眼眸,竟然背后瘆出一层冷汗。
  骆洛甩开了她,一脸傲漫,"放过你了!反正我明天就要走了,跟你这种野蛮人再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你们也一样,好好活着,好好做人吧。"
  骆洛走的那天阴沉沉的飘着小雨,深秋的凉风冻得让人直打哆嗦。
  所有人都来院子里送她,孩子都不由感叹,她真是个幸运的人儿,因为收养她的夫妇看上去家境很不错。
  那对夫妇来接她的那天开着一辆黑色的宝马车,这是所有的孩子幻想做梦都求之不得的事情。
  也不知是谁立下的规矩,又或者是为了表达所谓的友爱,所有的孩子都为她备好了离别的礼物。
  骆洛微笑着并十分有礼貌的收下了他们的礼物,与之前在寝室的行为举止判若两人。
  走到阿慈跟前,阿慈冷冷盯着她,似乎并没有备好礼物,迎着所有人责备的眼神,阿慈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骆洛似乎十分懂事,给了阿慈一个拥抱,轻叹道:"可惜,美素不能来送我了。她的脸是好不了啦,好可怜。"说着摸了摸头上的水晶发夹,那是美素之前要送给阿慈的。

  此时领养的宋氏夫妇去跟何院长谈事情了,并拿出了一笔不菲的赞助资金,供孩子们继续上学读书。
  阿慈只觉得胸闷,独自一人在附近转悠了下,突然发现宝马车的旁边蹲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正是孤儿院里唯一的男护工,叫李俊。
  李俊平时几乎不说话,人挺沉闷的,阿慈的脚步很轻,站了许久李俊也没有发觉。
  直到李俊将修理工具放进布口袋里,转身时被阿慈吓了一大跳。
  骇--!!
  李俊嚅了嚅唇,想解释什么,"车……坏了,我,我修理一下。"
  阿慈什么也没问,默然的走开了。转身时,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宋氏夫妇与院长谈完事情从会议室里出来,脸上都带着笑容,似乎相谈甚欢。
  该走了……
  骆洛在长辈们充满关注的眼神下,继续扮演着那个懂事乖巧的女孩。
  一一与孤儿院的孩子拥抱告别,与阿慈拥抱时,骆洛在她耳畔低语了句:"再见了,下水道的臭虫!"
  正要推开阿慈,却不想被阿慈死死拽住了胳膊,骆洛脸上依旧微笑着,可是眼里满是厌恶。
  阿慈凑近骆洛耳畔低语,久未说话的声音有些哑,森冷得有些瘆人,"多穿点衣服,一个人走黄泉路会冷。"
  说完眸光轻轻瞥过她头上的发夹,这才放开了她。
  骆洛表情有些不自在,暗中恨恨磨着牙,心想着好在以后再也不用与这只臭虫见面了。
  他们走后没多久雨下得更大了,阿慈去地下室里看了美素。
  地下室很昏暗,只能依稀看到大约的轮廓,一团黑影缩在最里边的角落里,阿慈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惊觉有人靠近,那团黑影似乎情绪很激动,怒斥着嘶吼着,不肯让她靠近。
  那绝望哭吼声里,带着恐惧与无尽的恨意。
  阿慈第一次直面这样的悲痛与绝望,脑海里回想起阿柔姐姐与亲人,面临生命最后的一秒,他们该有多绝望?
  她双手紧握成拳,声线却依旧没有丝毫起伏,平铺直述道:"骆洛走了,有人送她上了黄泉路。"
  说完,阿慈便转过了身去,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道:"活着,好吗?"
  痛苦的嘶鸣声渐渐停下,阿慈学着阿柔姐姐生前微笑的模样,尽管表情还是很僵硬。
  那一晚,阿慈终于睡得踏实了。
  次日正午,阿慈他们刚吃过午饭,丨警丨察与镇上的居民竟都纷纷赶来了青石山孤儿院。
  第一次围了这么多人,真热闹!
  丨警丨察用单架抬了一个人进来,上面蒙了一层白布,白布上染了血。

  镇民一个个叹息着,"太可怜了!真是可怜啊!"
  他们不让孩子们靠近,院长与副院长走上前确认了下尸体,点了点头。
  丨警丨察说道:"连着几天的雨,昨天山道滑坡,车子刹车失灵,宋先生情急之下只能将方向盘往左打撞上了山壁上,可不知怎么回事,后边的门锁失灵,这孩子被甩了出去,正好被滚落的巨石砸中头部,当场死亡。"
  何院长长叹了口气:"那宋先生他们怎么样了?"
  丨警丨察:"宋先生他们伤得很重,好在没有性命之忧。现在他们只能呆在镇上的医院里养伤,山道被石块堵住了,这尸体只能送回福利院来,好生把她埋了吧。"

  阿慈冲出人群,所有人惊诧的看向她,有人叫道:"别让这孩子看!快把她带走。"
  护工冲上前去拉阿慈,被阿慈挣脱开来,所有人只道阿慈平日里看着冷性子,却如此重情义。
  阿慈不顾阻拦,上前掀开了白布,看到了骆洛惨烈的死状,她埋着头,刘海遮过了她的表情,只是双肩抖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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