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死的寻死人

作者: 一命人

  夜,河边,每当到了这活人入睡,死人睁眼的时候,身为渡尸人的我便该起床忙碌了。
  与赶尸同行相比,我们渡尸人这一行真不是人干的活计,危险不说,辛苦的要死规矩还多,关键是师傅脾气还特别的怪,动不动就收拾我们。
  出去在外面跑了好几天,船上还留着一大堆活等着我干,我得赶在师傅回来之前把祭祀要用的东西都给准备好了。
  就在我正埋头工作,并努力让自己不要回忆起前几天的经历之时,一道人影却是忽然出现在了我的脚下。
  "黑猴你怎么才来?又睡过头了?"

  我以为来人是我师弟,便头也不回的开口问道,谁知道身后却半天都没动静,按照我师弟那性格,他这个时候应该有一大堆借口等着我才对。
  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我下意识地的回头向着身后望去,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好似陶瓷娃娃般精致,白皙的容颜,其距离之近,以至于我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这女子披头散发满身泥泞,身上一袭红衣破破烂烂早已脏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唯有那张白皙的小脸和鲜红的嘴唇异常干净。
  我有些愣住了,只是呆呆的望着她,而她同样也在拿眼睛盯着我,只不过她的眼神却是显得有些奇怪,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丈夫抛弃的妻子一般,充满了怨念与无助。
  片刻之后,我回过神来,并有些错愕的脱口而出道。
  "怎么是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不是……"
  话只说到了一半,我便反应了过来,并在下意识地环视一周,确定没有人看到之后这才压低声音开口补充道。
  "我不是说了不让你再跟着我了么?你怎么还找上门了?趁我师傅还没回来你赶紧走,要不然我就完蛋了!"
  一想起师傅随时都可能会回来,我就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可她却迟迟没有反应,只是拿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我,而且还是用那种奇怪的眼神。
  被她这么盯着,我莫名觉得有些心里发慌,难不成之前我昏迷的那段时间内做过些什么?要不然的话自打我从古墓中出来之后她就一直死缠着我不放?

  虽然心里有些犯嘀咕,但是一想起我师傅六叔那种老脸,我心里便已经有了决断,因为要是这事被他撞见了,那我可就死定了。
  所以没有任何迟疑的,我便想要再次开口请她离开,可是还没等我刚把嘴巴张开呢,对方却是忽然向前迈了一步。
  本来我们站的距离本来就已经很近了,她这么一迈步我们俩都快要脸贴脸了,她的这番举动让我有些慌乱,并本能的想要伸手去将她给推开。
  谁知道还没等我刚把手给伸出来呢,她的身体却是忽然猛地一软,然后便十分虚弱的倒在了我的怀里。
  我,张三,身为一名渡尸人这十多年来什么世面没有见过,像这样的事情却还是第一次遇到,而且最重要的是,直到现在我都无法解释前几天发生的那件事,更搞不清她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
  最终,我还是将她带回了自己的船舱,看着她那就算睡着都紧皱着的眉头,我同样也有些发愁,因为瞒着师傅把女人带上船这意味着一旦事情败露,我很有可能会被六叔直接从船上扔下去。
  干我们渡尸人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有女人登船,可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把她扔下不管,只能寻思着先走一步算一步。
  就在我正被这事搞得有些头疼之时,门外却是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用开口去问,我就知道来人一定会是我那师弟黑猴。
  有些做贼心虚的我害怕这事被师弟给瞅见了,不等他叫门便主动走了出去,生怕让他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四目相对,黑猴显得有些错愕,他先是皱着眉头在我的身上闻了闻,然后这才一脸诧异的开口问道。
  "女人香?师兄你怎么也带女人上船了?"
  我知道以黑猴的鼻子,想要瞒过他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也没有打算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而是同样有些诧异的开口问道。
  "也?还有谁也把女人带上船了?"

  黑猴一脸羡慕,嬉笑道,"还能有谁?当然是师傅啊!师兄,你跟师傅都破戒了,那我以后是不是也能带女人上船啊?"
  黑猴的这番话让我不由觉得很是意外,因为我师傅六叔是出了名的老顽固,死讲规矩,为此还得罪了不少的人。
  女人不得上船这条规矩是无数前辈用鲜血和生命写下的,自打我懂事起就听他说过不下万遍,难不成这次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怀着满腹的疑惑,我和黑猴一道打算去见师傅,路上黑猴倒是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跟我说了一下。原来在我离开船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奔波大半个月的六叔终于找到了一个客死他乡之人,主家让我们把尸体运送回老家安葬。
  这事本来再简单不过了,难就难在雇佣我们的主家是个女人,而且还非要跟着我们一起走,死活不愿意自己坐船。

  一路上,黑猴啰里啰嗦的跟我说了一大堆,有用的消息就这么点,剩下的都是他在描述那雇佣我们的小娘子有多么多么的好看。
  用黑猴的话来说,那小娘子长得就跟妖精似的,多瞅一眼心肝就会控制不住的砰砰乱跳,让人根本就不敢多看。
  黑猴这人平时老爱吹牛,所以我也就没有怎么在意,那小娘子再怎么漂亮能有我房间里面那位漂亮么?
  刚一进门,我就看到一位身着素服,正眼角泛泪的女子,这女子看上去大概有二十来岁,生的极为标志,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跟会勾人一样,让人看了之后就不舍得把眼睛挪开。
  在这女子的身旁还站着一位模样端正的中年男子,看打扮应该是个管家,此时正瞪着俩眼睛打量着我和黑猴,似乎对我们的忽然闯入感到有些不满。
  六叔这个时候好像正想脱身,一见到我和黑猴闯进来,立刻便面露一丝歉意之色开口对那小娘子开口说道。
  "二位先坐着,我去交代点事。"

  在给对方打了个招呼之后,六叔也没有等人回话,便逃跑似的拽着我就走出了房间,并脸色十分难看的开口质问道。
  "这几天你跑哪去了?我不是跟你说过要老实在船上带着么?还有,你身上是什么味道?怎么有点怪怪的?"
  一听六叔这话,唯恐被他察觉出来点什么的我连忙开口转移话题道。
  "我寻思出去找点活干,好给你买点药,谁知道遇到了土匪。"
  这话我倒是没有跟六叔说谎,前几天出去我的确是为了赚钱给他卖药,只不过那几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过诡异了,我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再加上有些事不能说,说了就要挨揍,此时我也只能打马虎眼。
  听到我出去是为了赚钱给他买药,六叔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一点,但他嘴上却还是有些不满的开口教训道。

  "以后这种事不要再做了,现在这世道乱的很,下船不安全,跑完这趟活,我们应该能好好休息几个月。"
  我无心在这事上多做纠缠,闻言之后一边连连点头表示答应,一边急声开口问道。
  "那女人是怎么回事?您怎么就答应让她上船了呢?"
  六叔明显不愿意多说,听到我的问话,他只是不咸不淡的开口解释了一句。

  "什么她她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以后见面叫李夫人,她家掌柜的死了,托我们送回家乡安葬。"
  "可是……"
  我仍有些疑虑,想要借着这个话题试探一下六叔的口风,我带女人上船这件事是纸包不住火的,迟早得露馅,现在看看他是什么态度我也好早做准备。
  我这师傅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见我一直问个没完没了,他先是脸色一沉,然后这才低声开口呵斥道。
  "不让李夫人上船,我们吃什么?我们扛得住饿,下面那多张嘴扛得住么?你快去准备一下,待会儿要请尸,戌时我们就起锚。"
  虽然六叔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很是难看,但我听了之后心里却莫名松上了一口气,很是干脆的就跟着黑猴一起为请尸去做准备了。
  我们渡尸人有两艘船,大的这艘乌木龙骨船是给我们这些活人住的,而小的那艘桃木舟则是给死人准备的。
  我跟黑猴的任务就是把桃木舟先简单的清理一下,然后再洒上香灰,检查一下上面的符、印、锁、链有没有损坏和遗失。
  检查完之后把小舟往乌木船后面一挂,再烧些香撒点纸告诉水上水下的各位朋友,东西我们都献上了,以后路上要是遇到还请你们高抬贵手不要难为我们。
  按照规矩,死者,也就是李老爷的尸体我们是要仔细检查一遍之后才能请尸的,因为只要尸体一旦上了木舟,无论出现什么问题都得我们负责,可不敢马虎。
  虽然李老爷的尸体早就已经做过了防腐处理,但是在这样的天气之下却依旧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气味。
  如果仅仅只是味道难闻就算了,关键是那管家一直在旁边叨叨个不停,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们,似乎生怕我俩会趁机顺走李老爷尸身上的贵重物品。

  我平时最烦的就是这种碎嘴子,他一直像苍蝇一般嗡嗡吵个不停让我很是恼火,心里只想着早点完事早点走人,也就没有怎么去检查李老爷的尸体,直接就让六叔过来请尸了。请尸的过程既复杂又神秘,而且只有六叔懂这些,我和黑猴是半点都不会,只能远远站在一旁观望着,什么时候桃木舟上面的蜡烛点燃了,就算是齐活了。
  等起锚之后,我的任务就是负责看着这根蜡烛,一般情况下它是不会灭的,能一直燃烧到第二早上。
  如果蜡烛中途灭了,我就需要下水更换新的,以确保它能够长燃不灭,而这一过程对我们渡尸人来说是极为危险的,稍不注意就会丢掉自己的小命。
  我们师徒三个每人都有自己的分工,六叔负责坐在船首掌舵,除了发号施令之外更多的则是要解决各种麻烦。
  我师弟负责在船上巡视和传话,以确保在发现问题的时候能够在第一时间内通知到我和六叔,他的工作可以称得上是我们三人之中最轻松的了。
  至于我,则负责在船尾看守桃木舟上面的尸体,大多时候我都无事可干悠闲的很,一旦出了问题,那就是大麻烦。
  戌时刚到,六叔便敲响了挂在船首的兽纹铜钟,接着,我们师徒三人便将各自身旁的三盏银灯同时点燃。
  这银灯的灯油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点燃起来的火焰不但没有多少温度,颜色也呈现幽幽的青芒,给人一种森森的感觉。
  将银灯点燃之后,六叔便再次敲响了船首的兽纹铜钟,只不过这一次的钟声却不是敲给我们听的。
  当第二道钟声响起的瞬间,乌木船便开始轻轻晃动了起来,原本沉在水里的铁锚更是自己缓缓收了回来。
  这一切,都被李夫人和她的管家看在了眼里,俩人脸色纷纷一白,看那样子似乎是被这一幕给吓得不行。

  虽然这俩人都坐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我却一点都没有任何要安慰李夫人的意思,而是双目直勾勾的望着那桃木舟上面幽幽的烛光。
  就在我盯着幽幽的烛光静静的想着自己心事的时候,六叔却是已经敲响了第三道钟声,只不过当钟声响起之后,令我们意想不到的一幕却是忽然发生了。
  "船怎么一直干晃悠不动?不是还没有到十五呢么?"
  我有些不解的大声开口吼道,心中莫名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渡尸人当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一般情况下,每当有意外发生的时候我那师弟黑猴应该在第一时间内告知六叔,我只负责执行六叔交代下来的任务。
  可是现在,我那倒霉师弟却被那娇滴滴的李夫人给缠住了,她似乎是被吓坏了,非要黑猴在旁边保护她,根本就不让他离开半步。
  就在黑猴正跟李夫人说话的那会儿工夫,整座乌木船晃动的幅度不但开始越来越大,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指甲抓挠木板的刺耳之声。

  别说是李夫人了,就连我在听到那刺耳的抓挠声之后也有些心慌,那些家伙儿们虽然平时还算是听话,可一旦闹起事来,那麻烦就少不了。
  这个时候六叔是走不开的,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的黑猴又指望不上,无奈之下,我只好快步向着底仓赶去,想要先将那些家伙儿们给安抚住再说。
  幸好我们今天刚开张,有钱去买三禽,要是它们前几天就开始闹腾,那我们师徒三人可就要抓瞎了。
  在随意的挑了只体格健壮的大白鹅之后,我便用刀子割开了它的喉咙,然后提着它的双腿走进了底仓。
  鹅是猛禽,闹腾起来凶的很,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拿嘴巴啄我,可是一到了底仓,它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当滚烫的血珠顺着大白鹅的脖子流淌在乌黑色的甲板之上后,立刻便消失不见,只剩下如野兽抢食般的吼叫之声接连从我的脚下传来。
  要是李夫人见到这一幕,恐怕早就已经被吓了个半死,对于我来说,这种场面已经可以算得上是见怪不怪了。
  然而让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以前只要奉上血食供奉,那些家伙儿们便会立刻老实下来,可是这一次,血食它们享受完之后却没有任何要安静下来的意思,依旧在不停的用指甲抓挠木板,便发出阵阵苦儿苦儿的叫声。
  三禽都喂给它们了,可是这些家伙们却依旧闹腾的很凶,用血食喂养了它们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就在我正有些焦头烂额的时候,六叔终于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看这情况他立刻便面色阴沉的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

  六叔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因为他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就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能拿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想要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主意。
  我们师徒俩相互对视了一下之后,先是不约而同般的抬头向上望了一眼,接着,我这才有些担忧的开口问道。
  "它们这么闹腾,是不是因为李夫人啊?她好像是个孕妇来着。"
  六叔明显想的跟我一样,但在我这个徒弟的面前,他也拉不下脸多说什么,只是脸色有些难看的开口答道。
  "都请上来了,总不能再把人家给请下去吧?再没有活儿干,它们会闹腾的更凶。"
  我知道六叔这话没错,因为我们这些人想要在这个世道活下去真的很难,即便明知道有些事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为了活下去,我们也不得不去冒那个风险,不然的话,就等着被饿死吧。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它们再这么闹腾下去怕是要出事。"
  有些无奈的我开口向着六叔问道,想要尽快把这麻烦给解决了。
  而六叔在听到我这话之后,却是足足沉默了许久,然后这才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
  "没办法了,去把小老爷请上来吧。"
  "那您的身体……"
  在听到六叔说要请小老爷过来之后,很是担忧的我连忙急声开口发问,六叔他的身体情况已经很糟了,再请小老爷我怕他吃不消。
  "我撑得住,赶紧去请吧,不然它们怕是要造反了。"

  六叔有些气恼的跺了跺脚底下的船板,很是不耐烦的开口催促道。
  没有办法,我只好急急忙忙的跑去小老爷,谁知道还没等我刚走进自己的卧室呢,就看到那被我关在这里的长发女子正背对着我坐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发出阵阵咯咯般的怪笑。
  "干啥呢你?"
  我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并快步走上前去想要看看她到底是在笑些什么,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拍她的肩膀,眼前的一幕却是让我身上的冷汗瞬间就冒出来了。
  我这次回来是来请小老爷过去的,可是现在,小老爷的木龛早就已经被这女人拆的是七零八落。

  而在对方的手中,小老爷身上的金箔泥塑已经脱离大半,连里面乌黑泛黄的骨殖都露出了大半,如鸡子大小的脑袋正被她握在手里用力掰动着,似随时都会断掉。
  "你给我住手!"
  我大吼一声,连忙将小老爷的金身从对方的手中夺了回来,低头那么仔细一看,我气得都快要骂娘了。
  自打我记事起,小老爷就被请到了我的房间,要不是有它罩着,我从小到大一个安稳觉都睡不了。

  虽说小老爷的金身已经有些年头了,可这么多年来它看上去都好似是新的一般,每逢月圆之夜身上还会发出淡淡的微光。
  可是现在,小老爷就好似被丢在地上没人要,又被踹了几脚的泥娃娃一般,模样要多惨有多惨。
  看着手中已经是惨不忍睹的小老爷,我下意识地就想要开口骂人,可是一转身,我却是不由愣住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这女子的眼神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冰冷空洞,而是像孩童那般清纯干净,此时正用一种小宝宝般纯净的目光看着我,似搞不懂我为什么会突然发火,更不知道自己刚刚究竟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我很少与人接触,特别是女人,被她用这样的目光盯着我一时也不好意思再发火,只能有些愤愤不平的开口训斥道。
  "你想害死我啊?早知道就不救你回来了!这世道果然好人没好报,回去我该怎么跟六叔交代啊!"
  话说到最后,我已经没有心思怪罪她了,毕竟她现在这模样,估计连我在说些什么都听不懂,说也白说。
  "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别再乱来了!你害死我一个没关系,可别把我师傅和师弟也一起害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在十分严肃的警告过她之后,我便打算抱着小老爷残缺不缺的金身准备去找六叔,生怕时间拖得长了那边再出什么问题。
  然而还没等我刚把身体给转过去呢,那女子却是忽然将我给拉了下来,便伸手指了指脖子上挂着的玉石吊坠。
  我虽然没读过书,却知道非礼勿视这句话,所以从始至终都没有敢往她身上看,更不知道她脖子上还挂着一块吊坠。
  下意识地仔细一看,我便发现对方脖子上挂着的竟然是一块血色的死玉,上面还模糊不清的刻着一个字,拿过来一看,才看清上面写着的好像是一个希字。
  "这你名字?希?小希?怎么戴的是死玉啊?这玩意儿活人……"

  话还没有说完,我便有些后悔,因为我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给她好脸色看,免得她再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
  在听到我的问话之后,小希便强行将那块死玉吊坠给挂在了我的脖子上,然后便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也不知道她把这玩意儿强行挂在我脖子上是什么意思,心里只想着回去怎么跟六叔交代。
  要是让六叔知道了小老爷被她给搞成这个样子,不把我们俩人一起从船上扔下去就算是好的了,这可是小老爷啊!只要是渡尸人,谁知道了都得跟我玩命。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抱着用红布包裹着的小老爷金身缓缓走到底仓,心里寻思着该怎么说能让六叔好接受一点。
  可让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我前脚刚一迈进去,那些原本都快要将木板给挠碎的刺耳之声却是在一瞬之间消失不见。

  这下不光是我愣住了,就连六叔都有些傻眼了,足足愣了好几分钟,六叔这才一脸疑惑的喃喃开口嘀咕道。
  "小老爷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一进来就把它们给镇住了,不应该啊!"
  看着满脸都是疑惑之色的六叔,我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小老爷的金身已经被小希给拆的快要散架了,他都这么大年纪了,别再受不了这个刺激给气病了。
  就在我正有些担忧的时候,六叔却是已经不打算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了,而是急声开口催促道。
  "行了,既然它们已经老实下来了,我们就赶紧走吧,时辰耽误不得,以后你要多照看点它们,血食什么的也看着多给点,我们赚了钱先紧着它们,毕竟这段时间是我们亏欠它们太多了。"
  听到六叔这话,我一边轻轻点头,一边跟在他身后准备出去,谁知道我前脚刚迈出去,那些家伙儿们后脚就开始闹腾起来了。
  船底下的这帮家伙们的行为,显得太过反常了,但是六叔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搭理它们了,而是有些焦急的开口说道。
  "先把小老爷的金身放着吧,赶路要紧。"
  一听这话,我立刻便将手中小老爷的金身给放了进去,可是这一次,船底下的那帮家伙儿们不但没有安静下来,甚至还有阵阵抓挠啃噬之声接连从我们脚下的木板上传了出来,似恨不得马上从里面挣脱出来一般。
  船舱之下再次响起的抓挠之声,让我不由心头一沉,并下意识地转目望向六叔,生怕被他发现小老爷的金身已经被拆的快要散了架。

  此时的六叔显得比我还要震惊,他先是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被红布包裹住的小老爷,又神色复杂的在我身上瞅了几眼,然后这才轻声开口说道。
  "你进去看看。"
  我本来就有些担心六叔会发现小老爷的事,所以在听到这话之后连忙迈步走了进去,想要先一步将小老爷给揣在怀里,免得六叔经手的时候再发现什么端倪。
  然而令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我前脚刚迈进去,船舱底下的抓挠声后脚就消失不见,只剩下阵阵略带有恐惧之意的叫声,苦儿苦儿的叫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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