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鬼上滩，勿要水边行，当心水鬼缠。
　　这一年的春雨格外的足，绵绵细雨，却是下了一整天，灰蒙蒙的天空见不到太阳，让人有些不分日夜。
　　打了个哈欠，在录音棚忙了一晚上，才下班回家的周宇戴着耳机，无精打采地走进地铁站，春雨带来的潮湿，让地铁站内不时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地铁站内灯光闪烁，好像是接触不良，但是周宇似乎没有发觉，他都困得快睁不开眼了。
　　火车到来，戴着耳机听着音乐的他，却是没有发现，这列车驶来的声音，并非火车疾驰在铁轨上的声音，而是一阵呼啸的风，似有哀嚎。
　　人流涌动，像是往常一样被人挤进车厢，春天的空气，多少还有些冬日的阴寒，让周宇打了个冷战，便靠在车厢上沉沉睡去。
　　火车钻入黑茫茫的隧道，后知后觉的周宇才发觉，这车厢内竟然没有开灯，不仅如此，这一列火车似乎根本走不到尽头似的，一直在黑暗中穿梭，迷迷糊糊间，他只觉得脚下潮湿，车厢内何时渗进水来？
　　“这是开进水坑了？”打了个激灵，靠在车厢上的周宇这才发现，车厢内根本就空无一人，拥挤的地铁，何时这般空旷？

　　背后被一股寒气拂过，周宇打了个激灵，借着手机的光线向四周看去，车厢内的一切都腐朽的仿佛在水中浸泡多时，一股铁锈味儿混杂着奇怪的腥味儿，钻进了他的鼻腔。
　　脚下的水，越涨越高，周宇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向着其他车厢移动，可是直走到水漫过腰，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终于要走到车头，眼前的最后一节车厢内，一盏昏黄的吊灯，悬在车顶，看着车头内终于有一个人影，周宇被冻得发紫，上下打颤的嘴唇，终于向上翘了翘，加快了步伐，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水中忽然泛起一个水花，似乎有人在水下挣扎，周宇心脏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小心地挪到那边，却发觉根本没有东西。
　　一转身，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猛地拽住，仿佛要将他拽进地狱一般，拼命往下拉扯着他的脚踝。
　　“啊，放手啊！”周宇害怕地大叫起来，激烈的挣扎着，水下的东西死死扣住他的脚腕不松开，逼得他狠狠踩了几脚，才摆脱掉那东西的纠缠。
　　惊魂未定的周宇终于觉得四周空气的味道都不对劲了，一股血液独有的甜味，从他身下的水中传来，手机一照，却发现黑色的污水，不知何时变成粘稠的血水。
　　猛地在水中挣扎起来，向着车头跑去，似乎那个看不清楚的人影，是他最后的救星。
　　砰砰砰！
　　激烈地敲打着车门，希望对方发觉身后的异常，血水中，一个个水浪翻起，水中浮出一张张扭曲恐怖的鬼脸，血淋淋的鬼脸一声哀嚎，全部冲着周宇猛扑而来。
　　周宇惨叫一声，只觉得身体被无数双手狠狠拉扯，想将他拖入水中，而那个被沸腾血水包裹的身影，却是死死抓着门把手，虎口都撕裂了，仍不愿松开。
　　忽地，车头内的人转过身来，缓步走向车门处。
　　周宇面色一喜，待看清那越来越近的人影，却如坠冰窟。
　　只见车头前，那个黑色的人影，一张惨白的脸颊，翻白的双眼，长长的舌头伸在外面，都垂到了脚下，脖子上一道长长的伤口，血肉外翻，却是被水浸泡过一般的惨白，毫无血色。
　　三月三，鬼上滩，可是时至今日，寻找替死鬼的列车，却是驶进了地铁站，生者死者，阴间阳间，又有谁能分辨。
　　火机轻轻响起，一抹火光在车厢内一闪而逝，一个女人令人惊艳的脸庞也随之隐于暗中。
　　红色的烟头，在这黑暗的车厢内晃动起来，鞋跟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咔咔作响。
　　血色的潮水仿佛畏惧这个女人一般，在她周身打着旋，却不敢接近。
　　女人走得不快，但是走到哪里，哪里的潮水就褪下，像是在给她让路，待这女人走到车头处，血色的浪潮包裹着周宇，不甘地发出一声怒吼，将已经休克过去的周宇裹紧，就是不肯褪去。
　　烟头轻轻弹起，冲着血浪飞去。
　　女人闷哼一声，提气后倾，蓄力待发的一拳狠狠砸在血浪上，顿时水花四溅，再一拳，却是砸在车头的铁门上。
　　车头内的鬼影哀嚎一声，这一拳，却像是打在它身上一般。
　　“这‘保洁’费用可不能少了。”女人出拳越来越快，最终，竟是将那车头生生砸烂，血色的漩涡哀嚎一声，随着鬼车停下，最终钻进了地底。
　　车厢内，只剩下一个女人，和一个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周宇。
　　帝都的空气，算不上好，无论哪里，吸上一口，都会让人觉得呛鼻。
　　车水马龙，来去匆匆，人们似乎都有着自己的目标，不知疲倦的前进，都市人的朝气，就和这里一座座的高楼大厦一样，直插云霄。
　　“呼，就是这里了吧？”一身干净的休闲装，穿在眉清目秀的小伙子身上，显得颇为精神，景天行掏出手机，仔细核对了地址后，看着这间家政公司的名字，多少觉得有些尴尬。
　　坐落在帝都六道口的这间家政公司，名叫“美人家政”，公司的店面很大，至少看上去有个几百平米，牌子也有些年头，看上去绝非皮包公司。
　　但是景天行却有些怀疑，因为当他看到这间店招工的要求后，觉得这样的条件，在帝都实在是太优越了。
　　“包吃、包住，薪资五千。”
　　即便是加上入职要求中，有“适应高强度工作，和弹性时间”，这样明摆着就是要你加班加点，玩命工作的隐性条件，景天行也觉得很合适，至少比他在酒店当服务生要合适。
　　“有人吗？”轻轻敲了敲门，却意外发现大门一推就开。
　　景天行缓步进入。
　　这间名字有些女性化的家政公司，就这样赤裸裸的展现在了他面前。
　　店内杂乱不堪，地上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有书籍，有古董，甚至还有几张躺倒在地的椅子，一副更像是废弃仓库的样子。
　　“有人吗？我是来应聘的。”景天行挠挠头，发觉这里似乎没有人，更是连一个一同来应聘的人都没有，顿时有些失望。
　　之前还想过，会不会被问一些很犀利的问题，他这样着装会不会被减印象分之类的，景天行实在是舍不得花钱买一身西装，哪怕是地摊货的西装，也得将近三百，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呜……”一声慵懒至极的呻吟，就在景天行将要离开的时候，从他身后的书堆中传出。
　　高兴地回过身来，却又慌忙转回去。
　　在这凌乱的地面上，那堆杂乱不堪的书堆中，一个女人正缓慢地爬出来。
　　书籍遮挡住了女人的身子，但是从那如藕白皙的玉臂，以及刚刚伸出来的两条腿来看，这女人似乎不着寸缕？而且偶然从缝隙中窥得一角，竟然可以看到女人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
　　白皙的肌肤，娇好的面容，让人想入非非的声音，顿时让景天行的惊鸿一瞥，化作小处男的羞涩不安。
　　“呃，昨晚又喝多了，头好痛，水，给我一杯水！”女人软软糯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与其说是颐指气使，不如说更像是撒娇？
　　景天行稍微回过头去，顿时脸红到了耳根，女人似乎真的什么都没穿，而且半坐在书堆上，双手放在两腿间，迷糊的样子让任何健全的男人无法不想入非非。
　　“水、水。”景天行觉得自己的脚步都踉跄了起来，似乎浑身的热血都在向脑门上窜，热的让他发昏。
　　终于在桌上找到了杯子，倒了一杯水，景天行低着头，一点也不敢抬起来，像个古代的小太监一样，弓着背，缓缓挪到女人坐在的地方，直到视线中出现一双纤细精巧的小脚时，才停下。
　　“给、给水。”景天行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结巴，平时不说和人胡侃闲扯，至少也是沟通无碍，可是现在，超出两个字的词语，在他脑海中都找不到。
　　女人一边喝水，一边踢了踢腿，景天行视线中，那只紧绷无比，线条优美的小腿，仿佛是一抹晃瞎人眼的强光一般，在他眼中上下乱晃，踢得他有些头晕目眩，险些站立不稳。
　　“呜哇，舒服多了，既然找得到我这家店，就把合同签一下吧。”女人喝完水后，发出一声满足的感叹，玉足落地，似乎一点也不嫌弃地上有灰尘，站起身来，就去翻找合同。
　　景天行整个人晕乎乎的，看着十个晶莹圆润的脚趾从自己眼前经过，竟然不自觉地跟随着转过了身来，直到看见那粉嫩的脚跟，才反应过来，顿时脸上又是一阵火烧火燎。

　　“给，看着没问题就签了吧，你干嘛总弯着腰？人家可不想找一个驼背的人当小弟。”软糯糯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自己耳边，着实让景天行吓了一跳，而且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景天行只觉得，对方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让他浑身酥痒痒的，仿佛骨头都要化了。
　　景天行咬咬牙，被一个女人这般戏弄，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妄作君子了，对方似乎都不在意，他一个大男人又不吃亏，为何还这般弯着腰，一副奴才相？
　　说时迟那时快，景天行闭着眼猛地起身，预想中女人惊慌的叫喊声并没有出现，偷偷睁开一只眼，顿时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
　　“怎么了，是不是在想，‘原来这个女人竟然穿着衣服’之类的话？”女人故意放低声音，学男人讲话的样子，顿时让景天行放松了起来，有些尴尬地挠挠脸颊。

　　“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不应该直视一位女士的睡相。”景天行才不会承认哩，忙拿起合同扫看起来，完全无视了对方那句“鬼才信你”的调侃。
　　“这个，试用期是不是有点长了？”景天行看着合同上的文字，都和他在网上看到的别无二致，可是，试用期为什么会是半年呢？
　　女人穿着一身轻薄短小的睡裙，歪歪头看着景天行笑道：“因为，这份工作，需要你仔细考虑，最终决定要不要干下去，才会正式敲定，一旦签下正式的契约，就无法回头了。”
　　那一瞬间，女人的笑容，看上去仿若梦幻，声音却空灵的仿佛来自九幽，这份工作，并不简单，至少当时的景天行，只能想到这份工作会有些困难。
　　最终选择了留下来，但是景天行绝对不是因为这份工作的工资优厚，还包吃包住。
　　轻轻将地上摊开的书收拢好，放在书架上，景天行又不自觉想起了上午那惊鸿一瞥，那抹白皙。
　　咳咳，当然他留下来，也不是因为这里的老板是个大大咧咧的美女，更多的是想挑战下自己吧。
　　终于把一本本上至宗教、科学，下至、报纸的书籍都归类分好，又把一切都收拾干净，景天行满意的点点头，就是觉得地面还有些脏，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扫帚。
　　无奈出门自己掏腰包买了扫帚拖把，第一天入职，就完美的做到了家政服务中的清洁，景天行觉得自己一定会得到美女老板的好评。

　　“呜啊，睡得好饱。”从楼梯上下来，一脸幸福地眯着眼睛，一对蚕宝宝出现在那大大的眼睛下，而看到如此干净的地面，罗美人一愣神，对着景天行问道：“你叫清洁服务了？”
　　景天行闻言也是一愣，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道：“我们不是家政公司吗？保洁还要外请？”
　　罗美人点点头说道：“谁有时间干那些琐事，我都是直接叫保洁阿姨来收拾的。”
　　景天行顿时哑口无言，看着翘着一双美腿，把自己狠狠丢尽沙发里的罗美人，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我清扫的。”
　　正翻弄着杂志的罗美人闻言，一把将杂志拍在桌子上，声音都高了八度：“什么？哎呦，你竟然这么自觉，那以后就交给你了，哈哈，我果然慧眼如炬，找到个能干的员工。”

　　“以后一定要把手脚勤快，打扫公司卫生加进应聘要求中。”
　　“你刚说什么？”景天行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似乎听到了罗美人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过对方并没有理会他。
　　忽然，电话响起，刚刚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儿的景天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脸颊，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微笑，才接起了电话。
　　“您好，这里是，美人家政。”景天行说道公司名字的时候，还是有点结巴，没办法，这个名字多少让他这个大男人有些难为情。
　　电话另一边沉默了许久，就在景天行以为只是串线的时候，电话另一端响起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海腚，六道口，万华天宝，四号楼，四层，444号房间。”
　　“什么？喂？”景天行还没怎么弄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了嘟嘟嘟的挂断声。
　　“说的什么？”
　　“妈呀！”景天行一回头吓了一大跳，罗美人不知道何时跑到了他身旁，这一回头，一张大脸充斥了视野，让他险些把手里的电话摔出去。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老板你以后能不这么……”景天行还没抱怨完，就被罗美人一把揪住了领子，那对一笑起来，眼睛下面就会出现蚕宝宝的大眼睛，此时正圆睁着，让人看了会觉得莫名的心慌。
　　“是一个地址，应该是吧。”景天行慌张地报出了那个电话里提到的地址，僵硬在那里很久，却发觉罗美人没有任何动静，就这么揪着他的领子，陷入了沉思。
　　眼睛无聊地乱瞥着，忽然看到了罗美人领口中的一抹风景，景天行顿时别过了眼睛，可是眼珠不自觉地缓缓转了过去，趁着对方还在沉思，再偷瞄一眼也没什么吧？
　　“没出息的家伙，收拾东西，我们去万华天宝小区。”就在景天行想再多看一眼的时候，罗美人起身向楼上走去，只给景天行留下一个婀娜的背影。
　　顿时景天行脸色发烧，无论什么时候，偷看女孩子被人道破，都很尴尬的。

　　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向楼上走去，本来见识了一楼脏乱差后，对二楼的卧室没什么期待，可是一上二楼，景天行就觉得自己下巴绝对是掉在地上了。
　　充满温馨气氛的粉红色卧室，摆放着龙猫玩偶的公主床，还有斜靠着窗户的梳妆镜，这么少女风，太出乎他意料了。
　　“为什么把工具放在二楼啊，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扫除工具。”景天行说着话，走到了梳妆台前，看到那里放着的一张照片，照片正中央正是罗美人，旁边还有一个长得很帅气的高大男生，以及一个红头发红眼睛的小姑娘。
　　“别愣着了，天色不早了，干完这一票，你要是不想继续，我就给你开一个月工资，接着。”罗美人说着话，扔过一个背包来。
　　景天行听着包里叮呤当啷的声音，打开一看，脸色有些发绿，为什么里面装的都是改锥、扳手、锤子之类的东西？这是去家政服务，还是去拆迁？
　　“走了，别发呆，对了有火吗？老娘的火机没气了。”拿出一盒烟，戴上一副平光镜的罗美人，瞬间语气一变，匪气十足地叼着一根黑魔鬼，拍打着景天行的肩膀。
　　景天行脸色变换，好想说一句现在退出还给工资不？能报了扫帚墩布钱也成，这是出去打架还是出去保洁？
　　天色渐渐暗淡，景天行看着夕阳一点点从另一栋高楼的缝隙间隐去，叹了口气，看向身旁沉默不语，环着双臂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的罗美人。
　　“呼，阳西落，鬼祟啜。”罗美人吐出一口浊气，戴上眼镜后，她的眼神似乎犀利了很多？人也似乎暴躁不少，口气都变得不耐烦起来。
　　“走，上四楼。”罗美人一拍景天行的肩膀，示意他跟上。
　　景天行有些无奈，明明刚刚看过这栋楼的电梯，根本没有“4”这个按钮，说实话，四号楼是不存在的。
　　万华天宝小区，和很多帝都的楼盘一样，在3号楼，和5号楼之间，并没有设置4号楼，因为在中国，这个数字读起来不吉利，和“死”谐音。
　　更别说电话里说的4号楼，4层，444号了。电梯中，4、13、14、18这样的数字，也往往是会避开的，因为同样不吉利，值得一提，13这个数字本是舶来品，是因为在海腚区，外国人越来越多，为照顾外国人的习惯，避讳不用的。
　　于是，就有了物理楼层和标注楼层的区别。
　　景天行无奈地跟随着罗美人走进电梯，本来还想说一句：“刚刚看过，没有四层。”这样的话，来抱怨一下的，可是看到那些按钮，景天行张大了嘴巴，话根本就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在原本是5层的按钮处，此时却多出一个写着数字4的按钮。
　　“这，这！”景天行难以置信地看着罗美人按下按钮，瞬间后背就汗湿了大半，这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所以，住在五层夜晚回家，又不怎么清醒的人，按错了按钮，就会走到四层。”电梯上的很快，大门轻轻打开，在电梯口，果然看到一个有些破旧，写着“4”的楼层标识。
　　“可是我们这是在三号楼吧？”景天行紧了紧怀里的书包，觉得后脊梁有些发冷，他已经清楚，自己将要和这位美女老板一起做的是什么样的“清洁”了。
　　罗美人笑笑，指了指楼梯旁的走廊，说道：“这是帝都独有的板塔结合式楼盘，三号楼和五号楼、六号楼连接着，五号楼在中间，因为是矮小的六层，所以，很多人会选择在三号楼或者六号楼搭乘电梯，然后拐个弯，回自己的屋子。”
　　轻轻点上一根烟，一股巧克力的味道飘来，女士香烟特有的香精味儿，让景天行鼻头有些瘙痒，打了个喷嚏，却发现罗美人已经开始前行。
　　“可惜，上错了楼层，又走错了通道的人，就再也出不去了。”罗美人拨开自己的智能手机，打开一组网页，上面赫然是万华天宝小区，失踪人口的新闻报道。

　　里面提到一个最近失踪的人，是个夜晚加班的IT族，监视器显示其没有任何遭遇绑架的可能。但是进入楼道后，进了电梯，这个人就人间蒸发了。
　　“夜间行走，虚火旺盛，头脑发昏，最容易走错人道，踏入别的道里，而且他们请我来，想必，这万华天宝起楼之时，也不怎么太平，这些黑心的商人。”罗美人吐出一口烟，看着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头，对着景天行说道。
　　“我去一探究竟，你在这里守着，一旦有人进来，无论如何不要再让他往里走，还有……你自己也要小心，鬼祟之物，对人的精神很敏感，你这般胆小，小心被胆小鬼捉去替死。”
　　罗美人最后一句不知道是不是恶作剧，总之那个仿佛桃子一样优美的唇角翘起，景天行一点也不觉得她笑的美了，反而觉得坏坏的。
　　“别吓我，我可是吓大的。”掏出手机，硬着头皮想转移注意力。
　　景天行努力地想解锁屏幕，可是空荡荡的楼道内，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手指打颤，划了几次，都没解锁手机图案。
　　“可恶。”看着五分钟后再试的提示，景天行悻悻收起手机，把手伸进怀里的包中，不时弄出点动静来，生怕突然出现什么声音，吓自己一跳。
　　呜呜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景天行觉得自己听到了女人啜泣的声音，是罗美人吗？不像，罗美人的声音软糯糯带着些许鼻音，而这个声音却是委屈至极，让听者伤心，闻着流泪。
　　“我什么都听不到，听不到。”景天行就快把脑袋都扎进书包里，变成一只鸵鸟了，但是那声音却是越来越近，有如在他耳边响起一般，恍惚间能听到那啜泣者的呼吸一般。
　　“大哥哥，我打不开家门了，能不能帮帮我，嘤嘤嘤。”忽然出现在耳边的哭声，不是错觉，而是真的！
　　景天行吓得猛地跳起来，噔噔噔退后了三步，靠在墙壁上，才看清说话的人，是一个薄衫女子，哭的梨花带雨，眼皮微肿，眼皮下的眼睛晶莹剔透，似会说话。

　　“帮帮人家，大哥哥。”女子声音微微发嗲，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再看那纤细的身子，似弱柳扶风，真想让人抱进怀里好好呵护她。
　　“你、你从哪里过来的。”景天行看向对方，一双穿着凉拖的白嫩小脚安稳地踩在地上，他浑身倒立的汗毛，才算是下去不少。至少鬼没有脚的吧？
　　“我家住在那边。”女人眼泪扑哧扑哧落下，却是嘴角弯弯笑了起来，似乎为有人帮忙而开心？
　　看了看电梯的方向，景天行叹了口气，不是从四号楼里面来的就行。

　　发现对方是人不是鬼，景天行又浑身充满了力量，拍着胸脯保证能帮这个妹子开门。
　　只是向着电梯走去的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长了？
　　景天行从未想过，在这个不可能出现的楼层中，又怎么可能有住户？没有真的见过鬼的他，又怎么知道，鬼……非要双脚离地呢？
　　“就是这间么？”景天行拿着妹子递过来的钥匙，轻轻扭动了一下门锁。

　　有些老旧的防盗门发出吱呀的摩擦声，似乎锁内锈蚀的厉害，费了不小的力气，景天行终于扭开了这个老式的防盗门。
　　“呼，还真费劲，嘿嘿。”将钥匙递还给对方，景天行看着低眉顺目的女孩儿，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谢谢你，大哥哥，要不是你，人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进来歇歇吧。”女孩儿柔声细语地说着，听到景天行耳朵里，却仿佛天籁。
　　“好……不行，我还有工作。”景天行这句话说的舌头都有些打结，而嘴上说着要离开，两条腿却没有动作。
　　女孩儿轻轻用手遮住嘴巴，娇声一笑，在这空旷的楼道间，传来幽幽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