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秘藏

作者: 轩辕唐唐

  民国十三年,秋,青山镇。
  云阁轩老板冷传芳此时正坐在一张红木躺椅上,品着昨日刚送来的极品紫阳毛尖。
  自从独子冷羽去了省城西安,冷传芳每日里都是提心吊胆,牵肠挂肚。
  前年,镇嵩军围困西安城数月,据说解围之日,从西安城里拉出来的尸体堆得比山还高。也不知如今的西安城,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这年头,军阀混战,世道混乱,位于太白山脚下的青山镇由于地处偏僻,自古便是一处与世无争的避难之所。镇嵩军围困西安城时,不少西安城里的土豪、商贾携家带眷跑来了青山镇。时至今日,一些人提到西安城仍然心有余悸,不敢回城。
  冷羽倒好,人家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他偏要去,说是要用习得的医术治病救人。
  他这一走,就是大半年。好在这段时间,西安城里风平浪静,没再发生过军阀围城之事。
  就在三日前,冷传芳收到冷羽寄回来的家书,说他将回家过中秋,大后天,便是八月十五,算着日子,明日该回来了。
  冷传芳心里正盘算着为冷羽准备些什么,一名背上挎着黑布包裹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店内。
  男子身上穿着一身血迹斑斑,脏兮兮的破旧军服,满脸胡茬,两目无神,面色阴沉,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显得十分疲惫,看起来就像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般。
  冷传芳瞧见,在心里叹了口气:
  “唉!这仗到底得打到什么时候,好端端的庄稼汉子,一个个都快被逼成行尸走肉了。”
  男子走到柜台前,将挎着的黑布包裹摘下来,往柜台上一放,冷冷问道:
  “听说这里收土货?”
  土货,是青山镇一带的行话,就是指从地底下挖出来的东西,一般是陪葬品之类的古董。

  盛世古董乱世金,这年头,墓里挖出来的坛坛罐罐相比前些年跌价了不少,多数古玩店早已不收土货,云阁轩却是一个例外,冷传芳认为,乱世收古董,才能以低廉的价格淘到真宝。
  负责接待的店伙计阿七将男子打量一番,问道:
  “你有啥土货?”
  男子二话没说,打开了包裹,里面是一卷沾满泥土的简牍。

  简牍,中国古代纸张发明以前最重要的书写载体,一般用长约一尺的竹片或是木片制成。
  由于简牍大多有一千多年历史,竹木埋在地下,保存难度极大,所以从地下挖出来的简牍多数已经腐烂或是无法看清上面的文字。
  这年头,非金非银的简牍价格被压得极低,即使是品相完好的简牍,也仅能换五枚袁大头,且几乎无人愿意接手。
  但在冷传芳看来,简牍传承着中华历史,是中华文明记载中不可或缺的一环,远比那些金银珠宝有价值得多。

  他一看男子拿出来一卷简牍,立刻冲接待男子的阿七喊道:
  “阿七,把东西拿来给我瞧瞧。”
  伙计将简牍捧到冷传芳面前,他伸手接过,发现沉甸甸的,远比普通的木简或是竹简要重得多。
  他不由得心头一怔,
  “怎么这么沉?难道是用某种特殊的木材制成的?”
  他用手小心翼翼地拭去简牍上的污泥,顿觉心里一阵激动。
  这并非木简,而是玉简!
  玉简,顾名思义,是以玉质的薄片制作而成。

  在简牍流行的时期,工艺水平有限,要将玉石打造成大小厚薄均为相似的薄片极难,故而玉简十分罕见,往往用于记载极其重要事件。
  冷传芳连忙戴上西洋老花眼镜,捧着玉简,仔细地查看起来。
  玉简上的文字是用刻刀刻上去的,而且是一种字体颇为奇特的文字,看起来有点像龟甲文(注:甲骨文的另称)。
  二十多年前,龟甲文在河南殷墟首次被发现,曾轰动一时。龟甲文可算得上华夏文明最古老的文字,距今已有三四千年历史。
  简牍最早则是出现在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期,如果这卷玉简是真迹的话,那就意味着,简牍的使用历史,或许可以再往前推一千多年!甚至在夏商时期就已有使用。
  这绝对算得上是一项重大的历史发现!

  冷传芳愈加激动,捧着玉简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有些激动的情绪,抬起头来冲男子问道:
  “兄弟,你这件土货想卖多少钱?”
  男子伸出两根手指,在冷传芳面前晃了晃,
  “二百大洋!”

  冷传芳眉头一皱,
  二百大洋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寻常百姓人家,一年辛苦到头,收入不过也就十几个大洋。男子一开口,居然就要二百大洋。
  冷传芳笑了笑,说:
  “兄弟,这件土货虽然是件古董,但兵荒马乱的,值不了几个钱,二百大洋,未免太高了。”

  “二百大洋!”男子阴沉着脸,头也不抬地重复了一句。
  “兄弟……”
  冷传芳刚想再说些什么,男子忽然从腰间摸出一支乌黑铮亮的手枪,往柜台上重重地一放,冷冷说道:
  “东西是我一帮兄弟拿命换来的,二百大洋,一个子都不能少。”

  阿七脸色陡然一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转头看向冷传芳,一脸惊恐的神色。
  冷传芳毕竟见过世面,面色显得平静,他笑了笑,道:
  “既然这位兄弟开的是一口价,我也就没必要讨价还价!翟叔,拿二百大洋来。”
  不一会儿,一位头发花白,身形消瘦的老者,双手捧着一个木制托盘走了过来,
  老者是冷府管家,翟田。
  托盘内,整齐地摆放着四排银元,整整二百大洋。
  男子将二百大洋倒进一个黑布包裹内,收起枪支,匆匆离去。
  待男子刚一走出店铺,翟田立刻扭头冲冷传芳问道:
  “老爷,要不要报官?”

  冷传芳摆了摆手:
  “不必了,既然是买卖,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何况,在老夫眼里,此物的价值绝不止两百大洋。”
  冷传芳两眼紧盯着手里的玉简,眼里,洒出兴奋的光芒。
  夕阳下,一匹枣红色大马正疾行在蜿蜒曲折的羊肠古道上,扬起满地尘土。
  马背上,是一名身穿深褐色条纹西装的英俊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冷家大少爷,冷羽。
  冷羽自幼聪颖过人,而且对中医有着浓厚的兴趣,十岁便跟着镇上最为有名的老中医赛华佗学医,后来又学习了西洋医术,虽然年仅二十一岁,在青山镇却已是小有名气的大夫。
  半年前,因为听说西安城里疫病流行,他留下一封家书,悄然离开青山镇,独自一人去了西安城。
  半年来,冷羽以其精湛的医术救了无数疫病患者,甚至得了“回春圣手”的美誉,如今西安城里的疫病总算得到控制,他也是时候回青山镇了。
  冷羽正策马疾驰在羊肠古道上,忽然传来“砰砰”两声清脆的枪响,他本能地扭头一看,只见古道旁一座山坡上,立着三人。
  三人骑着马,手里还端着枪。
  他顿觉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怕是碰到山匪了。
  这一带名为黑风岭,地势险峻,有一伙山匪出没,山匪的头头绰号花阎罗,相传他杀人不眨眼,来去如风,而且总蒙着脸,所以几乎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不远处那三人,其中一人便正是用黑布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难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花阎罗?

  对方手中持枪,冷羽不敢再往前行,急忙拉住缰绳,策马而立。同时悄悄摸出一支勃朗宁手枪握在手中。
  手枪是西安城里一位被他所救治的军官相赠,因为这一带匪患猖獗,他便将枪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真碰上了山匪。
  他没有贸然开枪,山匪毕竟有山匪的规矩:劫富不劫贫,求财不求命。
  如果损点钱财便能求得平安,他犯不着反抗。
  身为冷家大少爷,家里从不缺钱,去财消灾的道理,他从小就懂。
  三名山匪策马冲下山坡,挡在了冷羽面前。
  一名身材肥胖的山匪围着冷羽绕了一圈,冷冷说道:“钱财、马匹留下!人可以滚了。”
  冷羽笑着说:“这位爷,钱你们只管拿去。但我是要赶往青山镇,这里离青山镇还有二十多里地,倘若没有马,恐怕我明日早上都……”
  没等他把话说完,胖山匪提高音量吼道:“他娘的哪那么多废话!阿豹,把他给老子拽下来!”
  “哎!”

  瘦山匪立刻上前,伸手便欲拽冷羽下马,然而他的手尚未碰到冷羽的手臂,冷羽忽然抬手,一支银针已经插入他腋窝下方,他顿觉手臂一阵酥麻,竟瞬间失去了知觉。
  冷羽又迅速掏出勃朗宁,将枪口对准了瘦山匪的脑门。
  胖山匪见状,急忙将枪口指着冷羽的脑袋,大声吼道:“他娘的把枪放下!不然老子一枪轰爆你的脑袋!”
  “那你就开枪试试,我死了,你兄弟也别想活。”冷羽面无惧色。

  “居然敢威胁老子!你去打听打听,上一个威胁老子的家伙,坟头草都已经二尺深了知道不。”
  “那又怎样!谁家坟头不长草。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本来我已经退了一步,答应交买路钱,但你们逼人太甚,非要连我的马也抢了,那就只能鱼死网破了。”
  “小子你挺横啊,他娘的可别怪……”
  胖山匪正欲发作,蒙面山匪大声制止道:“肥龙,住手!”
  冷羽一听对方的声音,不由得心头一怔,这分明是女人的声音!
  他扭头看了看蒙面山匪,发现对方一双眼睛又大又圆,而且睫毛很长,如此好看的眼睛,更像是来自于一位妙龄少女。
  难道杀人不眨眼的悍匪花阎罗,竟然是女人!?
  蒙面山匪策马上前,将胖山匪的枪口压了下去,盯着冷羽挎在腰间的药箱问道:“你是大夫?”
  冷羽点了点头,“是又如何?”
  胖山匪冷冷一笑:“大当家别听他吹,他娘的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是郎中,您看咱寨子里的老孙头,胡子都花白了,医术也就那水平。”
  冷羽听胖山匪称呼蒙面山匪为大当家,愈加断定,蒙面山匪就是这一带山匪的头头——花阎罗。
  花阎罗瞪了胖山匪一眼,没好气地说:“别跟我提老孙头,一提他我就来气,他要是真有本事,三爷的病情又怎会愈加严重。”
  她说到这,转头冲冷羽问道:“你医术如何?”

  冷羽将头一昂,道:
  “我十岁便跟随名医学习医术,无论中医、西医,皆是精通,你可以去西安城打听打听,回春圣手冷羽,有几个不知道的。”
  胖山匪一听,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你……你是回春圣手?”
  “就是我!”

  胖山匪急忙压低声音对花阎罗说:“大当家,回春圣手的名头我有所耳闻,听说在西安城救了许多人。若他当真是回春圣手,倒不如就让他给三爷瞧瞧。”
  花阎罗盯着冷羽打量了一番,说道:
  “你既然是大夫,帮我救个人。”
  “你说救就救,凭什么?”
  胖山匪立刻举枪怒道:“你他娘的……”
  话还没说出口,花阎罗厉声喝道:“肥龙!”
  胖山匪只得乖乖地将枪放下,花阎罗深吸一口气,说道:
  “三爷对我而言极其重要,医者仁心,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而且只要你救得了三爷,我不但放你离开,还少不了你的好处。我可以保证,从此你从这条道上经过,没人敢劫你的道。”
  听了花阎罗所说,冷羽陷入了深思,
  眼下的情势,对自己不利,对方毕竟有三个人,而且都是凶悍土匪,真若拼死相斗,必定是两败俱伤,更何况见死不救从来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在沉吟片刻之后,冷羽抬起头来说道:
  “我可以救人,但你说话得算数。”
  “我花阎罗说话一言九鼎,当然算数!”
  “行!前面带路。”

  冷羽将枪收了起来,又拔出了插在瘦山匪腋下的银针,瘦山匪原本已经失去知觉的手臂立刻恢复如常。
  冷羽跟着三名山匪翻过一座山岭,来到了一座早已废弃的山神庙前。
  几个人翻身下马,走进庙内,冷羽一眼瞧见,在铺满茅草的地板上,躺着一名满脸胡茬的男子。男子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脸上毫无一丝血色,看上去不像活人,更像是一具死尸。
  胖山匪转头对冷羽说道:“你快给三爷瞧瞧,到底还能治不。”

  冷羽二话没说,快步上前,在络腮胡男子身旁蹲下身子,一手抓住男子的手腕,为他把脉,同时暗中观察男子的气色。
  男子面如死灰,印堂发黑,额头正中还有一丝黑气若隐若现,看上去便像是一条虫子潜伏在皮肤里一般。
  而且冷羽发现,男子的脉象十分微弱,时缓时急,情况不容乐观。
  冷羽从药箱内取出一支压舌板,撬开男子嘴唇,只见其舌苔发紫,整条舌头明显发肿。

  他不由得眉头一皱,急忙将男子的衣服掀起来一看,只见男子腹部生了一颗差不多巴掌大小的毒疮,毒疮向外略微突出,周围的皮肤已经有些发黑,而且有一丝丝密密麻麻,便如蜘蛛网一般的细纹向四周蔓延开来,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立刻扭头,冲站在身后的胖山匪问道:
  “他怎么会中了尸毒?”
  胖山匪脸色陡然一变:“啥玩意儿!尸……尸毒?”
  花阎罗快步上前,问道:“你确定他中的是尸毒?”
  冷羽点了点头:
  “从他的症状来看,就是中了尸毒。”
  胖山匪与瘦山匪急忙退出丈余开外,两人都是一脸的惊恐神色。
  所谓尸毒,来自于腐烂的死尸,相传感染尸毒之人,手脚僵硬,全身溃烂,受尽折磨,到最后,会变得神志不清,直至狂性大发,逮人就咬。在民间,流传着一种说法,人一旦感染尸毒,就会发生尸变,成为僵尸,故而又被认为是患了僵尸症。
  胖山匪怔怔地说道:“大当家,现……现在该咋办?我……我听说染了尸毒的人会……会发生尸变,三爷他不……不会变成僵尸吧?”
  花阎罗狠狠瞪了胖山匪一眼,“别瞎说!三爷命硬,怎么会变成僵尸!”
  又转头冲冷羽问道:“你既然能看出他是中了尸毒,可有法子救他?”
  “从西医上来说,所谓尸毒其实是腐尸中挥发出来的一种生物碱。这种生物碱是一种神经毒素,能够麻痹人的神经,从而使人产生幻觉,失去理智,在极端情况下……”

  没等冷羽把话说完,花阎罗打断道:“什么生物碱神经毒素,我听不懂,你就给个痛快话,能不能治?”
  “我尽力吧。”
  冷羽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瓷瓶,将瓶口朝下,往手心里倒出几粒黑乎乎的药丸,塞进了男子的嘴里。
  随即又摸出一把明晃晃的西洋手术刀,掀起男子的衣服,将锋利的刀刃对准其腹部毒疮,正欲将毒疮切开,胖山匪急忙喊道:“喂!喂!你……你想干嘛?”

  冷羽解释:“他之所以身染尸毒,病根就在这颗毒疮上,我得把毒疮切开,将里面的毒血放掉,先治本,再治标。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他娘的这一刀子下去,万一三爷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你担待得起吗!”胖山匪并不信任冷羽。
  冷羽耸耸肩膀,道:“既然你信不过我,那就算了。但别怪我没警告你,他中毒已久,若不及时施救,一旦尸毒攻心,就算是华佗再世都救不了他。”
  “你……”
  胖山匪还想再说些什么,花阎罗一把将他拉到身后:
  “我相信这位兄弟,肥龙你不许多嘴。”
  胖山匪撇了撇嘴,不敢再说啥。

  花阎罗又对冷羽说道:“三爷的命就交给你了。只要你救活三爷,少不了你的好处。”
  “好处不用,只要你们放我走就行。”
  冷羽说着,将手术刀对准男子腹部的毒疮切了下去。
  手术刀极其锋利,巴掌大小的毒疮旋即被切开一道口子,立刻一股黑红色的污血涌了出来,顺着男子的肚皮往下流淌。那污血竟还散发着丝丝黑气。
  冷羽用手轻轻按压络腮胡男子毒疮周围的部位,使污血不断往外涌。
  直至涌出来的血液颜色渐渐变成鲜红,冷羽这才停手,并迅速拔掉一个白色瓷瓶的瓶塞,将一些白色粉末倒在了毒疮上。

  血很快被止住,他用一块黑乎乎的狗皮膏贴住毒疮,擦拭掉沾在手上的污血,又从药箱内取出一个呈长方形的木制锦盒。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排银针,冷羽取出几枚银针,正欲为男子施针,男子忽然睁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猛地坐起身来,一把抱住冷羽双腿,张嘴便朝冷羽的大腿咬来。
  冷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急忙往后紧退半步,迅速抬手,托住了男子的下巴。
  男子的牙齿距离冷羽的大腿不过数寸,而且对方的力气极大,任凭冷羽如何使劲,都难以挣脱对方抱住自己腿部的一双大手。只能是死死托住对方的下巴,以防被其咬伤。
  就在这紧急关头,花阎罗一个箭步跨上前来,一把抓住男子的头发使劲一拽,男子的身体当即往后一仰,被她一把拽倒在地。

  由于男子的一双手死死抱着冷羽双腿,冷羽顿时站立不稳,也跟着跌坐在了地上。
  男子发出一声大叫,挣扎着想要起身,花阎罗急忙用膝盖顶住他的胸口,一只手则用力揪住他的头发,使其无法抬起头来。
  但他的力气变得奇大无比,花阎罗几乎快要控制不住,急忙喊道:
  “你俩在一旁看戏呢!还不快过来帮忙!”
  惊得目瞪口呆的胖山匪与瘦山匪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捉住男子的手脚,将其死死按住。
  冷羽趁机起身,迅速将一枚银针插入男子后脖子处,正奋力扭动身体的男子当即身体一软,竟然昏死了过去。
  花阎罗一怔,一把抓住冷羽的衣襟,厉声质问道:“你对三爷做什么了?”
  “他没事。我只是封住他的风池穴,让他暂时昏过去了而已。”
  花阎罗蹲下身子,伸手往男子鼻前探了探,感觉到男子的鼻息,心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瘦山匪两眼紧盯着男子,战战兢兢地说:“三爷咋……咋跟狂犬病发作似的,不……不会是发生尸变了吧?”
  话音刚落,胖山匪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瞎说啥呢!刚才没听大当家说么,三爷命硬得很。不过,他……他该不会变成命硬的僵尸吧?”
  花阎罗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两人连忙闭嘴,花阎罗也意识到事态严重,忙冲冷羽问道:“三爷怎么会这样?”
  冷羽眉头紧蹙道:“毒气已经侵入他的印堂穴,中医认为,印堂穴是魂门所在,西医则认为,大脑主导人的意念思维,他必定是受毒气影响,导致思维紊乱,狂性大发。当务之急,是得帮他把侵入印堂穴的毒气逼出来。”
  “那要怎么做?”花阎罗追问。
  冷羽沉吟片刻,冲花阎罗反问道:“大当家,你当真信得过我?”
  “我既然找你来,自然是信得过你。”
  “那好!我现在用刀在他额头上割开一道口子放血,再敷上祛毒的膏药,才能将毒气祛除,大当家若是信得过我,我现在便动刀。”

  胖山匪一听便怒了:“哎!你说啥,他娘的居然敢在三爷脑门子上动刀子,是不是活腻味了!”
  瘦山匪跟着撸起袖管,做出欲打人状,
  “都给我住手!”
  花阎罗厉声喝止,她盯着双目紧闭的男子看了片刻,转头对冷羽说道:“我说过,三爷的命就交给你了,既然你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救三爷,那就动刀吧。”
  冷羽点点头,再度抓起了那把明晃晃的手术刀。
  其实这法子他并未尝试过,只是在医书中看过类似记载,究竟有没有效,又会不会又副作用,他心里没底,但眼下除了这法子,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其他方法能救得了男子性命。
  事已至此,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冷羽将心一横,握紧手术刀,伸向男子的额头。
  锋利的刀刃在男子额头正中划过,一道足有寸余长的口子被划开,浓黑污血立刻从伤口处淌出。
  胖山匪见状,惊呼道:“三爷脑门子的血咋也变黑了!?”
  “这是因为沾染了尸气所致。”
  冷羽说着,迅速将几枚银针分别刺入了男子的百会、天突、气海等几处重要穴位,片刻过后,男子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脸上渐渐渗出无数细密的汗珠,这些汗珠竟然呈现出墨汁一般的黑色。
  花阎罗等人完全看得呆住了。
  足足过了半柱香的工夫,男子额头那道口子流淌出来的血终于变成了鲜红色,冷羽忙用早已准备好的毛巾拭去男子满脸的污血与汗水,摸出一块黑乎乎的狗皮膏,贴在了男子额头处。
  男子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血气,冷羽为他把了把脉,与之前相比,脉象平稳了不少,说明他的身体正在渐渐恢复当中。
  冷羽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站起身来对花阎罗说道:
  “大当家,三爷已经没事了。”
  花阎罗看了看男子,将信将疑道:“既然已经没事了,为何仍昏迷不醒?”

  冷羽笑了笑,说:“三爷是尸毒侵体,虽然我已经帮他祛除体内尸毒,但他毕竟伤了元气,醒来估计还得过一两个时辰。”
  “既然如此,那就等三爷醒来了,你再走。”
  “大当家,今天是中秋节,我还得赶回去……”
  冷羽话还没说完,瘦山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举报
© CopyRight 2019 yiduik.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