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的代言人

作者: 红瞳

  刘斌觉得异常口渴,恍惚中梦见自己置身于一片潮湿的丛林中,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置身于烈日暴晒的沙漠里,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在蔚蓝天空翱翔。然而,在梦里,他没有工夫看四周美景,全程都在四处寻找水源。他觉得自己分明看到了大河湖泊,可是怎么也无法接近。前所未有的口渴折磨着他,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已经冒烟,就连吞咽唾沫都变得无比艰难。这让他十分愤怒,简直是怒发冲冠。然后,浑身一哆嗦,睁开眼睛后,才发现这只是一个梦。

  刘斌喘着气,恍惚中回味着刚才那个诡异的梦境,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然而,很快他就真的感觉到了口渴,是十分严重的口渴,那种感觉就像嘴巴里塞满了干面粉,而自己一点唾沫也无法分泌出来,每一次吞咽都觉得有人用一把小刀在割裂自己的咽喉。这种真实的痛觉让他马上清醒过来,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四周,顿时目瞪口呆。
  这是一间极其昏暗逼仄的房间,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整块的塑料薄膜,将整个房间彻底地封闭起来。而房间内气温极高,身上的皮肤有炙热的灼烧感,就像置身于一个桑拿房里一样。他手不经意地触碰到了把手上,烫得他浑身一个激灵。而此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弹,一低头就看到自己竟然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一个铁凳上。瞬间,这一切都让他毛骨悚然。他拼命地挣扎,但是毫无作用。他想喊,嘴巴里塞着一块破布,破布上腥臭的气味让他一阵干呕。

  刘辉已经崩溃了,他觉得这是做梦,可是身上的痛苦却清楚的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努力地回忆自己怎么到了这个地方,可是内心的恐惧让他根本无法思考。混乱之中,他听到“吱呀”一声,他身后的门似乎被打开了,一阵凉爽瞬间让他清醒了许多,于是他开始更加剧烈地挣扎。
  片刻后,他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防化服的男人站在了他的面前。他起初以为是来救他的,而那个男人似乎并没有要帮他的意思,只是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他。
  刘辉看不清那个男人的面貌,因为他带着面罩,而那个人那双眼睛,冷漠中带着几分戏谑。他见过这种眼神,村里杀猪的时候,屠夫就是这样看待被宰的猎物的。刘辉刹那间头皮发麻,他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又开始了拼命挣扎,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
  片刻后,他的身上开始冒起了鸡皮疙瘩,剧烈挣扎后他竟然觉好冷。虽然赤裸的身体触碰到铁凳是灼热的,但是现在只能感觉到针刺一般的剧痛。刘辉觉得自己在发烧,而且是严重的高烧,让他浑身打着寒战。
  “是不是觉得很冷?”突然,那个男人问道。
  刘辉觉得自己的神智已经有些恍惚,头剧烈地疼,就像有人用利斧劈开一样。他本能地点了点头,眼泪和鼻涕已经流了出来。

  “剧烈的挣扎会让你体内的水分流失得更快。当然,你现在已经高渗性脱水,现在你血液浓度太高,导致血流速度减缓,而且没有了汗液,无法给皮肤降温,所以你的体温很高,你觉得冷这也是正常的。”那个男人说到这里,用手拨开他的眼睑看了一眼,眼神竟然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刘辉已经崩溃了,他努力地想喊出来,但是嘴里的破布让他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
  那个男人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刘辉瞬间吓得气都不敢出。
  这时,那个男人缓缓地将他嘴里的破布拿了出来,刘辉当即就撕心裂肺地喊道:“救命啊,来人啊……”然后,又开始拼命挣扎。
  那个男人看着他,并没有阻止,反而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兴奋的神色,似乎十分享受他的哀号和挣扎。伴随着刘辉的哀号,他竟然闭上了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满足感。等刘辉精疲力竭开始咳嗽的时候,他缓缓地鼓了鼓掌,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前几个作品并不完美,但是我相信,你将是我完美的作品。”

  说着,他就抚摸着刘辉的头发,感叹道:“你简直是照亮我生命的一缕阳光,我都有些舍不得这么快杀死你。”说到这里,他突然一顿,自言自语道:“我需要想想,怎样才能让你以几乎完美的罪与罚呈现在人们面前。”
  说完,他就转身走到了桌子旁边,打开了一个盒子,而盒子里全是明晃晃的手术器械。他拿出一把手术刀,转身就朝着刘辉走来。
  刘辉吓得魂飞魄散,他拼了命地向后靠,嘴里喊道:“你别过来,我求求你了,别过来。你要是要钱的话,我车里就有十万,你都拿去。要是还不够,我想办法。求求你了,你别过来。”说着说着,已经情绪崩溃,哭得稀里哗啦。
  看着刘辉这怂样,似乎一下让那个男人失去了兴致,他带着几分愠怒地走了过来,一把掐住了他的下颌,看着他黑黄残缺的牙齿,皱眉质问道:“你吸丨毒丨吸得负债累累,家破人亡。怎么还能有十万块钱呢?看来,你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罪恶。不过没关系,接下来的每一秒,我都会让你忏悔。你要相信我。”
  极度的恐惧让刘辉变得无比愤怒,他怒吼道:“你这个神经病,变态!有种你放开老子,老子跟你拼了!”
  那个男人看到刘辉这个德行,竟然突然笑了。他抚摸着刘辉的头发,冷冷地说道:“对嘛,这才乖。你想啊,那些被你拐卖的孩子若干年后是不是也跟你现在一样的愤怒呢?他们的家人现在是不是也跟你一样的愤怒呢?为了吸丨毒丨,你应该干了很多这样的事情吧。”
  刘辉一下愣住了,他呆若木鸡地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颤抖地说道:“我没有。丨警丨察都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说是我干的?”
  “啧啧啧,我不是丨警丨察,我不需要证据。你也无需向我辩解。我只希望你能保持一个愤怒的表情去死,这样我才能有一个完美无瑕的作品。”

  刘辉傻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个男人看到刘辉的这个表情后,似乎变得十分失望。他起身摇头,然后朝着门口而去,边走边道:“看来,你还需要一些刺激,没关系的。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你知道,人体有百分之五十五到六十五都是水。脱水致死大概只需要三到五天。你会出现口干、头疼、肌肉痉挛、高烧、产生幻觉等症状,直至死亡……时间不长,过程却极其痛苦。”

  看到刘辉目瞪口呆,他继续说道:“当然,为了让你尽快地、完美地呈现在世人面前,我会加快这个过程。我专门为你准备了这个封闭高温干燥的地方,希望你好好感受一下脱水而死的痛苦。”
  刘辉似乎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木然地问道:“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那个人打开了门,停顿了几秒后,说道:“或许,我是个神经病吧。”说完,就关上了门。
  刘辉感觉自己身躯越来越冷,他的眼泪和鼻涕满脸都是。此时,他突然想到这几年电视里报道的干尸案,似乎一下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然后又开始拼命挣扎,朝着四周昏暗的墙壁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罗笔芯就纳闷了,自己活了27年从没这么憋屈过。她现在恨不得冲上去先抽明川的几个大耳帖子,然后再来一个过肩摔。要不是穿着这身警服,四周又这么多人,又是工作的时间,早就把他的揍得满地找牙才解气。
  只是想到这里,罗笔芯就愣了一下,她突然发现不对劲,怎么说自己也是干了多年刑侦的人,什么样的人没打过交道?什么场面都没见过?怎么就被那个混蛋几句话挑拨得如此大动肝火?她不禁觉得这个明川似乎也在有意无意地试探她,这让她一下警觉了起来。
  此时,现场乱作一团,面前的别墅里传来刺耳的吵架声和嘶吼声,让现场更加混乱。派出所的同志们已经在维持秩序,不少不明真相的好事群众将这个别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警戒线外的人,有的一脸悲痛,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罗笔芯知道这是典型中国式的案发现场,她只能将工作证挂在脖子上,在丁春秋的带领下进入了别墅里面。
  刚一进门,罗笔芯就看到里面两拨人正在跟斗鸡一样掐架,碍于有民警在周旋,还好没有动手。不过,根据她的经验,一会儿一定有动手的环节。刚上班的时候,她还会去调解,不过现在知道调解也没用。因为在富丽堂皇的别墅客厅里,躺着一个十分刺眼的黑色棺材,她本能地觉得这可能是争夺家产的戏码。不过,一看又不对,因为棺材边的遗像很年轻,而这种民事财产纠纷也不会惊动他们刑警,于是好奇地问道:“老丁,怎么个情况?”

  老丁拿着一根香烟也不敢点,只是不停地在鼻子下嗅着过干瘾。罗笔芯知道他家有一头母老虎,老丁估计怕抽了烟回家没法交代。看罗笔芯问他,他这才尴尬地一笑道:“还能什么情况,儿媳妇失足摔死了,娘家人不信。于是就报了警,派出所的来一看,觉得里面有猫腻,这就通知我们。”
  “猫腻?”罗笔芯好奇地问道。

  “按照咱们这里的规矩,怎么也得先通知娘家人,然后停灵,设祭棚。结果,这家人今天就要出殡。人直接送到了火葬场,好在娘家人半路给拦住了。报了警又不让尸检,虽然有医院的死亡证明,但是派出所的同志看到这姑娘身上有其他机械性损伤,十分不对劲。所以,就让我们来了。”丁春秋小声底说道。
  罗笔芯绕过那群正在争吵的人,径直走到了棺材旁边向里看了一眼。棺材里的女人面容姣好,此时已经被梳洗过,衣服也换了。但是,确实能看到手臂上有一片淤青。她知道派出所这样慎重的处理是正确的。
  罗笔芯也知道,这是一个十分简单的案件。因为现在公丨安丨的破案方式正在从之前的老旧逻辑思路朝着高科技定罪转型,一个人怎么死的,是骗不过一个合格的法医的眼睛的。只要法医说不是摔死的,这案子就明了了。
  想到这里,她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法医大褂的年轻女孩夹杂在两家人中间进退两难。而此时就看到有一个年轻人挥舞着手里的一页纸愤怒地喊道:“你看看,你看看,这是市人民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我会骗你,医院也会吗?”
  而另外一边也有一个年轻也同样激动地喊道:“张国军,放你妈的狗臭屁。你不心虚,着急火化干什么?我看就是你,还有这个老妖婆,把我姐姐弄死的。”
  法医黄小蓉已经被他们折磨得没了耐心,当即喊道:“别吵了。你们冷静下。要搞清楚怎么死的,让我们尸检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然而,还没有等黄晓蓉说完,两家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道:“不行!”
  罗笔芯知道,在他们两家人情绪稳定之前,什么也办不了。于是,悻悻地回到了丁春秋身旁。而此时,明川已经凑了过来。罗笔芯看到他就烦,不过丁春秋还是热情地向明川介绍道:“这个美女是罗笔芯,新调来咱们刑警队的代理队长。”

  明川愣了一下,满脸堆笑地伸手道:“年纪轻轻,想不到就是刑警队队长了。我说怎么脾气这么大,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罗笔芯听着他恭维的话,怎么感觉十分刺耳,于是反击道:“你说你一个法医,能不能恪尽职守?跑出去抓什么古董贩子?你以为你是刑警?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是第一天当丨警丨察吗?《丨警丨察法》和执法细则懂吗?难道不知道喊你别动就别动?我刚才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就你那个危险的动作,万一伤了你怎么办?”
  明川则讪讪地笑了笑:“我说美女大队长,你这火气有点大啊。我也没惹你,你怎么老针对我呢?”
  罗笔芯再次警觉了起来,她幽幽地望着明川道:“我是就事论事,没针对谁。”
  明川则不以为然地说道:“不是吧,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抱着双臂,跟我保持着安全距离。这是一种明显的戒备而焦虑的心理。而你看我的时候,呼吸急促、额头伴有冷汗,扬起下巴说话,这是生气的表现。现在皱着眉头、嘴唇紧闭伴随上翘,颈部以上微微后移,说明你对我十分厌恶。我能理解你对我的厌恶,可是你对我的戒备和生气我有些理解不了。”
  说到这里,明川又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罗笔芯不知道为何有些害怕他的眼神,赶忙避开。他一拍手,似乎恍然大悟地对着丁春秋笑道:“理解了,她刚失恋。瞅见那个男人都不顺眼,估摸着伤得不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估计最近也没睡好,难怪火气这么大。”

  罗笔芯只觉得后背发凉,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一个何等可怕的对手。她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她轻敌了,心里竟然第一次有了一种无法完成上级交待的任务的错觉。
  丁春秋怕他们两个一会儿呛起来,赶忙解围道:“你丫的嘴巴能积德不?难怪你狗日的找不到对象。你快去帮帮黄小蓉吧,没看她已经扛不住了?好歹是你的徒弟,你多少学着怜香惜玉好不好?”
  明川撇嘴道:“着什么急?年轻人就得多锻炼。这种场面都处理不了,以后去了乡镇办案不得被老百姓吓死。”然后,又望向了罗笔芯。罗笔芯愣了一下,皱眉说道:“闭上你的狗嘴,再敢跟我多说一句话,把你的狗牙打出来。”
  明川做出了一个投降的手势,然后笑道:“你看吧老丁,我没招惹她吧?她这是失恋创伤综合症。有病就得治,我认识一个心理医生,我觉得对你挺有帮助的。我把他微信给你。”
  罗笔芯已经被气得七窍生烟了,双手不由地握紧了拳头。明川一看,赶忙干笑了一声喊道:“徒弟,为师来救你来了。”说完,就走了。
  老丁这才讪讪地说道:“罗队,你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计较。这个人只会跟死人打交道,嘴巴臭得很。要不是因为他这张嘴,凭借他听尸者的名号,早就高升了。”
  罗笔芯看着他的背影,想到那些被脱水而死的干尸,再想起公丨安丨部监控比对人像结论,心里更加地发寒。
  此时的明川背负着双手悠然地走到了人群中央。黄小蓉看到他过来,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明川不紧不慢地说道:“别吵了。死者为大,一个是他的老公,一个是他的弟弟。你们这么干,就不怕死者泉下有知死不瞑目吗?”

  明川到底三十多岁,虽是个法医,但是现场处理得多了,说话办事自有一股气场。两帮人竟然一下都安静了下来。
  死者的弟弟冯浩刚要说话,明川就怒道:“你报警是解决问题的,你们这么吵,能解决个什么问题?”
  此时,张国军将手里的死亡报告递给了他,一脸委屈地说道:“丨警丨察同志,这是医院的死亡证明。我老婆确实是摔死的。”
  明川瞪了他一眼道:“闭嘴。没见老婆死了还有心情吵架的。”
  看到两帮人都安静了,明川才说道:“死者身上有明显的机械性损伤。既然我们已经介入,这就不是普通的民事纠纷。接下来该怎么办,公丨安丨机关有明确规定。妨碍公务可是重罪,都给我让开。”
  此时,一个老太太激动地站起来说道:“我女儿已经死了,我不想看她被尸检。”
  张国军也附和道:“我们确实也不想。”
  明川皱眉道:“尸检又不是非要解剖。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你们也不能干扰正常的办案秩序不是?真有冤情,有公丨安丨,有检察院,有法院。要是真没有冤情,大娘,我们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不是吗?”

  冯浩说道:“张国军那么有钱,我不相信你们。”
  明川冷笑一声道:“不相信我们,你报警干什么?逗我们玩呢?我跟他也不认识,我也犯不着拿他几个钱把工作丢了还坐牢。你多少有点常识行不行?”
  此时,那个老太太又说道:“丨警丨察同志,你确定不需要解剖?”
  明川说道:“尸检是一项十分系统的工作。我们一般都要从外表开始检查。没人一上来就要解剖的。而且依我多年的经验看,也不需要解剖。尸体我刚才已经看过了,我只是还要确定几件事。”说完,他就朝着老丁喊道:“丁老怪,干活了。”
  他们两个人是老搭档,丁春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对着手下的人说道:“封闭现场,把不相干的人都带出去。让那些看热闹的人离得远点。快点快点,磨磨蹭蹭都想加班啊?”他手下的人马上开始封锁现场。
  明川这才对着张国军道:“走吧,带我去现场看看。”

  冯浩问道:“真的不需要解剖?”
  明川不耐烦地说道:“我办案用得着向你汇报吗?让开。”说完,就跟张国军朝着楼上走去。
  罗笔芯心里诧异,按照她的经验,死者如果不解剖,还怎么确定死因?凭经验?经验能当证据吗?这是十分低级的错误,琢磨这人怎么办事这么不靠谱?不过,她又转念一想,这个人深藏不露,或许还真有办法,于是也跟了上去。
  罗笔芯发现,明川自从上了楼之后,俨然就像变了一个人。她知道这并不是简单的态度转变,而是给她一种截然不同气质性的变化。刚才的明川市侩,油嘴滑舌,玩世不恭,虽然让她觉得讨厌,但是同时也觉得容易让人亲近。而现在的他明显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陌生感,身上散发出来一种睿智、冷酷和夺人心魄的压迫感。
  罗笔芯在大学主修的是心理学,她对明川的这个变化十分敏感。阅人无数的她判断明川可能在幼年时经历过心理创伤。一般的多重人格或者双重人格人,他们都是被动地切换身份,就像变色龙一样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这是源于适者生存的法则的心理学翻版。比如,用比较自信的人格,去应付具有竞争性的环境;用脆弱、神经衰弱的人格去赢得同情、获取依赖。而明川这种,他似乎能控制自己的人格切换,这让罗笔芯感到十分不解,也同时感到十分不安。

  明川此时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阴测测地打量着死者的卧室,那眼神让罗笔芯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倒是老丁和黄晓蓉似乎已经习惯了,并没有觉得什么异常。
  他走到卧室的梳妆台看了一眼,然后又走到了床头柜那里,拉开里面的东西也看了一眼。他发现床头柜里全是各种名贵的进口保健品。他随便拿起来几个瓶子打开看了一眼,又转身拉开了卧室的衣柜,然后又进入了卧室的洗漱间。
  他在卧室里转了一圈后,望着一直跟着他的张国军道:“她是怎么失足的?”

  张国军轻叹一声说道:“昨天我有应酬,回来得很晚。我一进门就看到她倒在楼梯上,我就马上拨打了120。结果,人已经不行了。他们抢救了几分钟后,就宣布了她的死亡。”
  明川看他一边说一边动了动自己的衣领,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而其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显然他在说谎。
  明川又问道:“你确定说的是真话?”
  张国军道:“确定,当然确定了。120会有派车记录,当时来的医生也能为我作证。”
  此时不仅是明川,在场的老丁和罗笔芯已经都听出了问题。他们成天审讯人做笔录,经验丰富。一个人说谎没有,几乎下意识就能判断出来。刚才张国军一个人对问题生硬的重复,基本属于典型的撒谎。其次,编造的故事一般沿着时间顺序进行,什么应酬,回来得很晚,和明川所问的问题都不相干,他显然潜意识在回避重点。
  明川又问道:“你们结婚有几年了吧?怎么没有打算要个孩子呢?”
  张母此时却接话道:“不是没打算,是一直怀不上。倒是平时保健品我看吃得不少,可那顶什么用?有病就得去治。”
  张国军皱眉道:“妈,说这些干什么?”
  张母一瞪眼道:“我这老太婆一把年纪连个孙子都抱不上。怎么?还不能让我说几句?她就是有病。真是什么鸡下什么蛋,今天我见了他们,算是明白了。”
  冯媛的弟弟当即怒道:“张国军,你还是个人吗?我姐姐可为你堕过胎。怎么到了现在,成了我姐姐的不是了?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了,我姐姐在你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要是我姐姐真是被你们害死的,老子饶不了你们!”
  张母听到这里,显然十分诧异。她回头瞪了张国军一眼,张国军赶忙说道:“妈,你别激动。这事我以后跟你解释。”说完,就抬头怒视着小舅子。小舅子一看,当即撸起了袖子,眼看两个人就要动手。
  罗笔芯此时发现张母是一个强势的人。自古婆媳关系就是个无解的难题。看这张国军在母亲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不由地觉得冯媛确实可怜。

  明川冷漠地看着冯媛的弟弟,一把就按住了冯媛弟弟的手。他弟弟不敢正视他,只能作罢。他此时再问道:“那你打算要孩子吗?”
  张国军此时有些不耐烦,皱眉道:“这和冯媛的死有什么关系?”
  明川淡淡地说道:“有没有关系是我们来判断的,你只用负责回答。”
  张国军赌气一般地说道:“没打算过,我不想和她要。”
  明川道:“把你发现她受伤的地方指给我看。”
  张国军无奈,只能带着他们出了卧室,然后下楼梯在拐角处说道:“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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