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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有毒
作者:
马妈妈
晨曦时分,四处犹清幽朦胧恬静舒适。遥远天际一轮红日露出半个脑袋,柔柔的霞光四散开去,登高而望,说不出的溢彩流光,炫目夺人。
春季榕城日趋回暖,大袄大棉之物渐渐淡出视线,遍地枯叶扫去,抬头一看枝头小牙,倒是有了些许生机。
只是清晨多风,屋外凉意袭人,仔细听去还有“呼呼”的呼啸声。故而景致虽美,可惜架不住寒风冽冽!
到底还是被窝暖和些。
“小姐,海尘方丈派人来唤你了。”
哦,转个弯继续睡。
“小姐,方丈说你要再不起,晨课就该迟了。”
迟了便迟了,再吵拖出去拍死。
“小姐,海尘方丈让我转达,若是小姐今早不去,那他只好稍后亲自来此授课。”
“……”
老秃驴!!!
苏小匪气得咬牙切齿,一番心理斗争后终于还是乖乖认命,怏怏地掀开锦被,起身洗漱。
她暗自计较,晨课一个时辰就足以让她昏昏欲睡苦不堪言。若是那老和尚来亲自授课,恐怕又该促膝长谈数个时辰,讲几句就插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然后来个《大般若经》里的经典片段摘取,继而各种人生哲理,哲理人生。
想想,苏小匪都觉得,自己快疯了。
忆起前世干部培训之时,抽风的辅导员下旨让他们清晨六点半就到位晨读,于是一众睡眠不足的祖国花朵便顶着两只熊猫眼和一窝乱七八糟极具艺术感的头发于寒风中捧书昏睡。
那滋味真真是……很销魂。
苏小匪睡眼惺忪地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如今这情况,比之当年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小姐,已经五更天了。”丫环紫荆是个文秘服务界的个中翘楚,一切洗漱用具早已准备妥当,手脚麻利,言语简洁,积极干练,深谙上司心意。
是个好苗子!
衣裳弄好后苏小匪匆匆洗了把脸,拢了拢头发就抬步出门。
“小姐,这是今早的膳食。”紫荆递过一个拳头大小的白馒头。
苏小匪双眼顿时发亮,边啃着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好紫荆,果然是专业人才。”够上道。
到了佛堂,清宁寺的弟子早已经各自排排坐,认真诵念心经。最前边留了个空位,放着一个厚蒲团,一旁站着的正是远近驰名的海尘方丈。
苏小匪径自走过去,不用想也知道,那位子定是留给自己的。
一般来说,爬到方丈这种等级的位置,少说也要二三十年的高层干事资历,加之先前的年岁,怎么也得是五六十岁的老秃驴。偏偏海尘这厮才四十岁左右的模样,正是中年大叔一枚。想想,年少沾不上,但也称得上是有为了。
更何况清宁寺还是国家认证过的公家寺庙,身份再提一截。据说方丈大叔大大小小的荣誉赏赐拿了不少,苏小匪暗自琢磨,藏底的金库肯定不小。
收回思绪,状似认真地跪坐在蒲团上,苏小匪强*自己打起精神来。
“施主以后要切记晨课守时,如此方可沐浴我佛恩泽,褪去心中闷气怨气怒气。”方丈大叔的声音像极了新闻联播的主持人,就是语气老气横秋了些。
苏小匪跪在上面,看着眼前镀金的菩萨佛像,思绪早已经天马行空。
方丈显然看出她的不走心,敲木鱼的手未停,另一边转着黑色佛珠,淡淡道:“施主听了这么久,不若来说说‘以无所得故,菩提萨’何意。”
课堂抽查!
苏小匪抬头,“大师,听了半个月的晨课,我心中的闷气怨气怒气早已经除尽了。”即便她重生来才几天,脑子里已全是敲木鱼的咚咚哒之声。
还有那句千年不老万年不朽的“阿弥陀佛”。
方丈大叔语重心长:“施主时至今日灵性虽有但耐性不足沉稳不得,看来仍需再静心清心。”
“大师,我心怀红尘事,却在此耳听木鱼声,耐性如何能不消磨殆尽。”她还不想常伴青灯,皈依佛门。
“阿弥陀佛,施主狭隘了。我佛大智大慧,广施恩泽,引人顿悟,身处茕茕红尘,亦是需学佛修佛。”
“……”苏小匪心里瞬间有一千只黑马奔腾而过。
不愧是国家高级公务员水准,说教能力果真一流。
…………
来到这几天时间,苏小匪只知道三点讯息。
第一:她是女的。
第二:她至今十六芳龄,未成年。
第三:她的前身多愁善感难自弃,以至于方丈大叔对她的心理健康教育颇为看重。
紫荆是原身的丫环,套取内部消息最是方便可靠。她原本酝酿了一肚子的话,想旁敲侧击问问自己一介女子为何身处于一座寺庙之中,又为何林妹妹上身满腹哀愁。却不想每每提及此事,紫荆就一副“小姐,我都懂”的悲戚表情,看得她毛骨悚然又一头雾水。
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缎子,想来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应该是个小康家庭的千金。也不知是自己心血来潮自愿跑这来求神拜佛陶冶情*,还是被家里人不待见被迫赶到这寺庙来啃青菜萝卜丝。
总之颇为凄惨,否则也不会半途因一场小病就直接挂掉去见如来佛。
一团疑问在苏小匪脑子里飞旋打转,偏偏苦思冥想了半天只剩下求之不得的无力感。
换了只手撑下巴,左右得不出有用讯息,不如就这么先待着罢。
“施主,你又走神了。”
晨课结束,苏小匪回了厢房。撩了衣摆坐下轻啜一口茶,大脑一边运转着自己接下来到底该如何规划,总不会一辈子都如此被动,做什么都稀里糊涂。
目光流转,打量了一番古色古香的厢房,若是被人不待见而被迫赶到这寺庙来,难道自己也要一生禁锢于此?
笑话,她苏小匪岂是逆来顺受的人。
现在她连自己到底是哪家的闺女都还没弄明白?来到这的三天时间在清宁寺里对着佛祖又是听课又是诵经,佛祖也没给她托个梦开开外挂提个醒,自己究竟是何许人也。
苏小匪暗忖,今日怎么说都该向紫荆探探路了。
正想着,紫荆一边倒茶一边问:“小姐,你之前说等《心经》抄完,看看清宁寺的钟鸣祈福法会后再回去,可是小姐你最近都没再抄写《心经》,那咱们……还抄是不抄?”
这问题问得很是婉转含蓄,紫荆大体是想说,回去的日期要改变吗?
不变,当然不变,原以为是被放逐来的,没想到居然是原身自己的意思。丫的,早知道是这样,苏小匪老早就卷卷包裹走人了,哪里还会在这里饱受木鱼声的摧残!
“祈福法会是什么时候来着?”
“小姐,三天后。”
苏小匪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这几天收拾收拾,法会完我们就回去。”
“那《心经》……”小丫头还在纠结经书的事。
“不抄了,佛在心中有信仰就好,抄那些东西都太表面。”苏小匪说得理所当然。
三日后,法会盛典终于开展。
苏小匪住的这个院子,是专供达官贵人所住,这两天陆陆续续就有各家千金和中年贵妇轻装简行入住。领路的小和尚综合素质颇高,看了那么多的美女,眼睛都不眨一下。
能专程来拜佛求经的大都是心存善念之人,只是总有一些不友善的。苏小匪不过出个门晒晒太阳,几个经过她的小姑娘又是轻蔑笑之,又是指手画脚,然后扭着细腰傲娇走过。虽不是很放肆地当面宣战,但以苏小匪活了十几年的经验,绝对带有非一般的敌意和轻视。
“小姐,她们……”紫荆比她还要气愤,跺着脚把手绢拧成两半。
苏小匪一个当事人还得反过来做她的思想工作:“别人的言行举止是别人自家的事,劳心那么多做什么。”
紫荆撅着嘴,像极了一个得不到糖的别扭小孩,极具孩子气地朝那些人走的方向咬牙切齿:“她们就是嫉妒小姐。”
嫉妒?苏小匪暗笑,女生的嫉妒无非就是那么几样,爱情,美貌,背景,机遇……
也不知原身摊上了哪一样?
不对,要是这么幸运,原身就不会脑子短路跑到这清宁寺里朝佛祖倒苦水了。
唉,人心果然好复杂。
还是晒太阳来得舒心些。
“紫荆,你挡着我的光了。”
作为主讲者,海尘今日的装扮极为正式,讲殿里众人有秩序地上香跪拜。苏小匪去的时候,香炉上已经插满了烧得高矮不同的竹立香。
苏小匪从紫荆手中接过两柱香,一改平日里倦怠的模样,脸色肃穆地跪在佛祖面前。
来到这异世,或许穷她一生都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没了她承欢膝下,她那顽固的老爹也不知会不会人后寂寥,形单影只。
她那父亲大人总是正义感爆棚,嫉恶如仇,人又死板得很,认准了理就死活不变通。每周总有那么一两次在各种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场景和不同的人争得面红耳赤。
每次她去解围,她爹总是脸红脖子粗地喝道,别拉我,这种社会败类存活在这世界上实在太没有天理了,今天我不凑他我就不姓苏。
苏小匪手脚并用地拦住,好声好气地小声劝说,咱们是匪盗,别把怒火和暴力拎到人前来。冲动是魔鬼,对于人渣,低调报复就好,温和处理,支持法治社会。
老爹涌向脑袋的血气总算慢慢平复下来,然后碎碎念,老子不偷光他家产,老子就不姓苏!
苏小匪很不同意这种说法,说您每到放狠话的时候,就左一句不姓苏右一句不姓苏,这苏家的祖先都该气活过来了。
结果祖先没动静,老爹反而气得吹胡子瞪眼。
苏小匪轻叹,往后没了她一旁劝阻,也不晓得会过得如何。
她不信佛,但她那死板的老爹是个佛家信徒。苏小匪高举手中的竹立香,郑重地磕了三次头,心里默念惟愿,她那父亲大人能平安喜乐,康健一生。
上午是跪拜诵经典礼,下午才是海尘大叔的专场讲座。里三层外三层,早早就有人来占了座。苏小匪对老秃驴讲授没多大兴趣,拜完佛祖就回了院子。
只是苏小匪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人不给海尘面子,比她更为早退。进了院子,过垂花门,小小的石桌前正赫然坐着一位不速之客。
看起来似乎很是挑衅。
坐在石桌上的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出发,苏小匪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傲娇女的美貌值大有破表趋势。
女子露出一副爱丝梅拉达的微笑,标准的兰花指捏着一个白色花盏茶杯,端庄、典雅、丽质,还有那贯穿始终的敌视眼神。
苏小匪施施然挪步过去,心里感慨两个认知。
第一,女人这种生物分两种,一种是找别人麻烦,一种是被别人找麻烦。
第二,狗血永远是狗血,它怎么也变不成猪血。
桌上除了美人手里的那个如玉色清质茶杯,另外还摆了一个放在对面,杯内的清茶依旧冒着热气。很显然,对方早就准备好了在这守株待兔。
“苏小姐。”极为客气的问候,声音柔雅舒缓,举手投足尽显贵气。
苏小匪问,“这个时辰殷小姐应该是在前堂才是。”
这个美人她恰巧知道,户部尚书之女殷娉婷,昨天来入住的时,紫荆就八卦地朝她说了有一炷香时间。
“娉婷是专门在此等候苏小姐的。”开门见山是个好习惯。
“殷小姐想找我聊什么?我打小就是个陪聊的好帮手,女儿家猜不透的心思,男人们打不完的争斗,春夏秋冬,古往今来,吃喝玩耍,星座相貌……把历史掰开来横着说,竖着说,反着说都行,不知道殷小姐对哪块有兴趣?”
美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蹙着双眉,“你变了。”
“是吗?”
原身是怎样她不知道也不在乎,不过,苏小匪就是苏小匪,她的人生就该由她本色出演!
把拂到脸上的碎发拢到背后,慧黠的眸子直视对方,“常言道女大十八变,到了这岁数叛逆期一来,难免转换。前些日子紫荆就说我变好看了,越发地明媚化,我本来不信,今天听殷小姐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了。”
“……”殷娉婷怔楞一下,轻勾起一边的唇角轻嘲,“那她可能还忘了说,苏小姐也变得更自信了。”
美人就是美人,连讽刺都这么带感,可偏偏苏小匪就喜欢听这种话,伪不伪是其次,能听着别人亲口夸你就是一种本事。
于是立马顺着杆子往下接:“自信是种美德,只要是个名人都谈论过自信的重要性,我不过是往潮流方向活罢了。”
“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苏小姐就能因为海尘大师的教悟而性情大变,方丈果然是得道高僧。只是,就不知苏小姐回去后会不会还这般洒脱。”
苏小匪耸肩:“谁知道呢?”
美人持续笑着的如花脸蛋有点僵裂,“你莫要以为现在这般就是定局,世事变化莫测,你早应该认清你配不上他!”
“配得上配不上殷小姐说了算数?”
美人站起来,身高比例果然很是完美,就是语气凶狠了些,“苏容,你莫要嚣张,等回到榕城,我必定让你自动放弃那个身份!”
“你这么一说我倒还得守紧了。”苏容?原身原来是这名字。
殷同学将茶杯重重一置,“守得再紧又如何,你无德无才连容貌也是平平,一个上不了台面侍妾之女哪来的资格得那位置?”
苏小匪冷下脸来,“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苏小匪,出生匪盗世家,一手撬锁技术炉火纯青。只可惜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一着不慎便成了这不知底细的千金小姐。
想起那原本已到手的清朝极品翡翠项链,苏小匪就觉得自己的心在狠狠滴血。
折合成红票该是多少的现金,如今都打了水漂不说,还附带了一场惊险刺激的时空游。
真真是……不忍直视!
当天晚上,来参加法会的人就慢慢散离,苏小匪让紫荆收拾收拾,次日动身回去。
走的时候海尘这厮还特地友情相伴送了一程。
“施主比来时变了许多,至少这浑身的怨气都消散得差不多了。”
苏小匪高捧:“胜在大师佛法精深。”
紫荆这丫头背着包裹兴致勃勃,大概是想着终于可以离开这清宁寺,回到红尘俗世中,心里抵不住地激动。
苏小匪也春风满面,她到底还是喜欢做一个俗人。海尘轻笑着停住脚步:“施主慢走。”
苏小匪的确走得很慢。
她在等,等这看似极有道行的老秃驴中途住她,然后意味深长地赠她几句有用信息。
只是待她快走到一半,实在忍不住回头去看时,空荡荡的寺门,哪里还有海尘的身影。
欺世盗名的老秃驴!!!
回过身来,垂下眼帘往下看去,才知这清宁寺的海拔之高。苏小匪定在原地,看着远方的蓝天,一时间沉默不语。
高处不甚寒这句话实在是实践出真知的最好印证,风呼呼肆虐,扬起苏小匪垂在身后的墨发,像是一只极近张牙舞爪的章鱼,放肆飘扬。
长时间的低气压让紫荆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小姐,冷吗?”
苏小匪抿着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刚刚有点,现在不会了。”
如今的路,再怎么长,也终究还是要走下去。
清宁寺看着挺高,实际上比目之所及要更高,所幸山势较为平稳,苏小匪和紫荆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也就慢慢走到山脚。
山底下老早就有马车停在那里,赶车的是个穿着朴素的老人家,见到她满目慈爱地唤了声:“小姐。”
短短两个字,苏小匪竟觉得这老人话语间对原身很是怜惜,根据苏小匪十几年的生活经验,那种眼神一般都是对弱者流露出的无奈与同情的目光。
丫的,为什么她觉得在这老者面前,自己就像是一个……悲剧?!
“小姐,这是咱们家二公子之前吩咐过的,说是你最喜欢吃菜根楼的九品莲花酥。”
原身的哥哥?或者弟弟?
苏小匪面上无甚表情地接过,打开发现里面竟然还热气腾腾,“热的!”
紫荆笑得花枝招展:“是啊,刚刚昀娘说了,二公子和菜根楼的管事提过,每次为你弄好后就立马送了来,就跟刚出炉的一样。”
原来外面那位大妈唤作昀娘。
还有这苏家公子,看起来是个团结友爱手足情深的主。
紫荆方才还喜不自胜,这会又突然伤春悲秋,“小姐,请恕紫荆多言,你最先就应该听二公子的,也不会……也不会像现在这般难受。二公子虽然对小姐极好,但毕竟近些年来不常在榕城,想要照拂也照拂不了。”
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苏小匪赶忙递上格子里的娟帕,“事情都发生了,悔过也无用,人怎么都应该是朝前看。”苏小匪慢条斯理地塞进一个九品莲花酥,如是感慨。
马蹄子不知撒了多少公里,等它终于停下的时候,苏小匪已经睡了一场,抱着一个空盒子下车,府门前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让她有些懵晕。
陶然别院!
不该是苏府吗?
紫荆和昀娘把行李分摊拿进别院内,留下苏小匪一人,轻蹙起眉头,视线一直停留在那方方块块的匾额上。
看样子,原身的生活经历恐怕是……颇为曲折。
别院很大,具体多大苏小匪还没得出详细论断,只知道从大门走到她的房间,用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
苏家的家业也太豪气了些。
等一切弄好后,“小姐,你看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晚些时候紫荆再来叫你。”
“不必了。”她又不是娇弱的女子,坐会车就晕头转向,“昀娘去哪了?”
怎么老半天了也没见着她。
“昀娘……昀娘去给小姐取新衣裳了。”
苏小匪看她闪烁其词就知道里面有猫腻。
“说吧,怎么了?”
“小姐……”
“说!”
“昀娘……旖旎裳的人来给小姐送前些日子定制的新衣裳,可是……可是他们欺人太甚,居然给小姐你的衣服用了最次的衣裳料子。小姐,那种料子莫说是你,就是奴婢也都看不上眼的。你说,他们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还有这种事。
“他们这会在哪?”
“还在大厅呢。”
“走,去会会。”
苏小匪还没到大厅,就听到里面争吵之声,昀娘一介女流,还是高龄之人,但分贝却是让人震惊,对方两个男子吼起来倒还不如一个老大妈的分量。
“你们旖旎裳当我们家小姐是什么,居然送这样的衣服过来,今天你们要不给个说法,甭怪我老婆子不给情面。”
昀娘威武!
“这衣服算是很不错的了,你家小姐她见了保证喜欢。”
“放屁!”带了几分颤音,看来被气得不行。
“昀娘,我们都是诚信为本,说得可都是实话,这衣服的质量看着不怎样,但穿久了就能明白了,绝对是好货色。苏小姐那样的大美人,穿上一定惊艳。”
“哦,是吗?”
“苏小姐!”那两人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快两步捧着衣服冲过来,“苏小姐你看,这是我们这次给您做的水红刻丝云纹素软缎石榴裙,您可喜欢?”
昀娘着急了,生怕她一个心软又给放过,“小姐,你可别再……”
苏小匪含笑着右手轻摆,止住她的话。
“这衣裳果然是很有心思。”
“苏小姐说笑了。”
“紫荆,将银钱奉上,让他们走吧。”苏小匪拿过那石榴裙,眸子泛着笑意。
“苏小姐果然是明事理的人。”两人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十足的小人做派。
“小姐!”昀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本来满是皱纹的脸现下更是皱成一团,苏小匪却是浅笑着不说话。
“苏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刚刚离开的两人不过一会又去而复返,怒气冲冲地将手中白银掷于地上。
苏小匪一脸无害地坐在主位上,“什么什么意思,你们送了衣服,我付了钱,两相抵消,还有什么不对的吗?”
“这哪里是什么银子,分明是假的!你既敢蒙骗我们。”
苏小匪状似天真地摆弄着手中的衣裙,“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送来赝品,我若不还之彼身未免太不厚道。”
“你说什么,你个臭……”
“嘶”苏小匪霍然站起,双手使劲将衣裙撕开,“你要再敢口出不逊,本小姐今日就让你像这衣裙一样,碎成两半!”
“你你你……你你……”
苏小匪小脸冷然,清冽摄人,浑身的气度完全不似以前,这样盛气凌人的模样哪里是以往那个逆来顺受、唯唯诺诺的苏家千金。
不过须臾,苏小匪脸上又堆满了笑,“本来这么大老远地让你们送货上门,就算为了人文关怀,我怎么也应该给些小费犒劳。只是你们来这喝了我一壶的茶水,抵扣一番我也就不收你们差额了。”
“紫荆,送客。”
“是,小姐。”紫荆同学老早就跃跃欲试,肚子里长久积攒的怒气一涌而出,挥着棍子霸气侧漏,硬是把两个大汉吓得仓皇逃窜。
紫荆叉着腰笑得得意,“小姐,紫荆太佩服你了,看他们这群小人以后还敢不敢再欺负咱们。”
昀娘亦是一脸欣慰,大有吾家有女初养成的感叹。
苏小匪不甚明白她们这种大仇得报的痛快究竟源于何处,到了晚间她才幡然领悟。
丫的,一年的时间,旖旎裳竟然给她送了整整一年的山寨货,满柜子的衣裳几乎全是次品。原身性子弱,满脑子就想着息事宁人,以至于那些人变本加厉。于是,山寨越发山寨,次品越发次品,到了这次,那种层次的料子当抹布还差不多,竟还做成了衣裳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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