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二三事

作者: DJ晴天

  “开龙门!”
  一队威武华丽的禁军跟在几名面白无须的宫装太监身后,为首一名身材高大的太监双手恭敬的捧着一卷圣旨。
  一行人行至东华门,禁军把守门户分做两旁,太监手中的圣旨微微一托举高喝。
  紧闭的东华门缓缓打开,门外早就已经人山人海,人们看到大门打开,他们知道来了!
  太监当先一步跨出禁军紧随其后,原本嘈杂不堪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太监满意的点点头,缓缓打开手中的金黄色圣旨,高声道:
  “奉天承运,皇恩浩荡,丁酉年科举优异者共计三百八十八人,甲等三人,乙等二十三人,丙等五十五人,算科十八人,律科十二人.......”

  “建州士子章衡,天资聪颖、品学兼优,特赐状元及第,授将作监丞(职官,正八品,宋朝按职官发工资)。”
  “曹州士子窦卞,文采斐然、满腹经纶,特赐榜眼及第,授大理评事(职官,正八品)。”
  “洪州士子罗恺,才学过人、文采出众,特赐探花及第,授大理评事。”
  “建州士子曾巩,品学优异,特赐进士及第乙等第一名,授太学博士(职官,从八品)。”
  “眉州士子苏轼,才学兼备,特赐进士及第乙等第二名,授太学博士。”
  “建昌军士子张载.......”
  “凤翔府士子章.......”
  “建昌军士子曾布.......”

  “泉州士子吕慧卿.......”
  “定州士子程颢........”
  “眉州士子苏辙........”
  “齐州士子李格非........”
  “抚州士子方承志.......”
  “京兆府士子吕大钧......”
  “江州士子王韶........”
  “定州士子程颐........”
  “常州士子蒋之奇........”

  “........”
  唱名太监不仅人长得高大威猛,声音更是宛若黄钟大吕,百余米外樊楼、潘楼上那些花枝招展的小美女们听到自己心仪之人中榜无不欢呼雀跃。
  唱名太监将丁酉科录取士子的籍贯姓名一一唱出,人群听榜的士子们上演了一场人间大戏,有人一步登天,有人坨坨年华,有人绝望嘶吼,有人奋发图强。
  被唱到名的士子上前谢恩,三百八十八名士子按照排列顺序站好,小太监将官服、朝靴、腰带送上。
  太监一口气唱完数百人,早就嗓子冒烟,咽了口吐沫润润喉咙,恭敬的收起圣旨,道:
  “诸位进士公请回驿站静候,差遣职务官家和诸位相公商议之后自会送达。”

  太监说完就领着小太监和禁军返回皇宫复命,东华门外早就等不及的人们一见圣旨走了,这下子就热闹了。
  “上啊!快给老爷抢个贤婿,抢到乙等赏千贯,抢到丙等赏五百贯,抢到丁等赏三百贯。”
  “谁敢乱动,我们家老爷是皇亲国戚,谁敢和我们抢。”
  “我呸,我们家老爷还是当朝宰相呢,谁怕谁!”
  “哎呀,快上啊,我的贤婿啊。”
  “.......”
  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需要骑着白马戴着红花游街,而且这种基本上都被内定了,在场的几乎没什么机会。
  其他新进士子则各不相同,有的在家丁护卫下挤出人群仓惶逃跑,有的站在原地被无数权贵富商争抢,有的好似傻了一般站在原地傻乐,不一而足。
  一队十几人将一个白衫士子护在中间冲出了人群,期间打落了不下十几次的拦截队伍,他们人人带着伤痕,跑到人群外一个老头面前邀功:
  “老爷我们抢到了,是乙等第十名的方承志。”
  老头发须皆白,听到仆人的话乐的合不拢嘴,当即大笑道:
  “好,好,重重有赏,快,请贤婿回家成亲,今天就把事办了。”
  仆人们都高兴地龇牙咧嘴,这一次最少每人能得百贯,不枉他们‘捉婿队’没日没夜的磨炼好几个月,纷纷恭喜:
  “谢老爷赏,恭喜老爷喜得佳婿。”

  老爷子瞅了眼依旧是目光呆滞的女婿,这女婿剑眉星目,一表人才,他十分满意,大笑道:
  “打道回府。”
  当即十几个仆人将白衣士子放在平板马车上,围成一圈将马车护在中央,老头坐着马车跟在后面,捋着花白的胡子,遥想当年他也是东华门外唱名......
  他们还没走出多远,就有一中年男人跑过来,这中年人盯着平板车上的白衣士子看了一会儿,对后面马车的老头问道:

  “你们是何人?”
  老头在车里没有出声,拦住他的仆人却昂起脖子道:
  “我家老爷乃是前宰相、观文殿大学士、河东路经略安抚使,庞老相公。”
  中年男人从微微紧张到慢慢的露出笑容,然后笑声越来越大,眼泪都笑出来了,然后一边喊一边跑。

  “哈哈,哈哈哈,我儿子中进士了,我儿子不比你差,我儿子现在是宰相女婿一定比你更优秀。”
  陪在马车边的老管家扭头对车里的老爷道:“老爷,这是亲家公啊,您看要不要找回来?”
  庞籍点头道:“派人请过来,今天拜堂成亲,高堂自然应该到场。”
  一行人顺着御街一路往南,在东大街转向东行,路上的百姓看到板车上的白衣士子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过了大相国寺,在马行街之前停在一家大门之前,门口的两尊白玉狮子、朱红大门、高大门槛昭示这这家主人的尊贵。
  门房看到来人,再看坐在平板车上的白衣士子,大喜,连老爷也顾不上了,跑到院子高兴的大叫:
  “抢回来了,老爷抢姑爷回来了,今年终于抢到姑爷了!”

  在就在家里等的心焦的众人一听,顿时沸腾了,都在房间跑出来想看看姑爷长得什么样?
  “太好了,抢到姑爷了。”
  “哈哈,我小妹终于嫁出去了。”
  “老爷出马一个顶俩。”
  后院一阁楼的闺房之中,三个少女急的团团转,好似等待命运的降临,此时听到外面的声音,她们心底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更加紧张起来。

  一少女打开窗户侧耳倾听一会儿,回过头俏皮地吐吐舌头道:
  “好像是抢到了,小姑我去看看哈。”
  说完一溜烟不见了,房间里的两人更加内心更加紧张。
  “三娘,我去打探下姑爷消息,我听说有的抢回来的都长得很丑,要是老爷抢了一个丑八怪回来可怎么办啊!”

  小丫鬟急的在门口直转,小手里的粉红色手绢都攥成了一团,一边说,一边想那些癞蛤蟆、马脸等等模样的人成了姑爷。
  坐在梳妆台前的三娘捋着鬓角的秀发,看着铜镜中的秀美容颜,她的心此时正‘碰碰’直跳,本来粉红羞涩的脸颊闻言煞白。
  “臭丫头,别胡说,爹爹他...,爹爹他一定会好好把关的。”
  小丫鬟却丝毫没有放心的样子,她站在三娘身后,看着镜子里的一双璧人,叹气道:
  “那可不一定啊,咱家老爷专门从河东路赶回来不就是因为前两次抢不到姑爷吗?三娘你都二十了,再不嫁人......,老爷说不定病急乱投医。”

  三娘被她这么一说,心慌了,事到临头她也没了办法,只能在闺房等候父亲的安排,她着急的转过身抓着小梅的双手,道:
  “小梅,那你说我怎么办啊?”
  小梅跺跺脚,咬牙道:“三娘,我先去外面打听打听,要是...,不行我们逃跑吧!”
  三娘一滞,逃跑?她不敢想象,也只有在那些话本小说里才有这样的传说,她之前一直羡慕向往那样纯真的爱情,可是真的临头她慌了手脚。
  再说,人家话本戏剧逃跑也是跟着情郎,她一个弱女子能跑到哪里去?
  “你...你先去外面看看。”
  “迎姑爷喽!”
  仆人一声大喝,院子里的人让出一条路,白衣士子方承志被仆人搀扶下平板车,有婢女上前给他整理衣冠。
  庞籍在马车上被老管家搀扶下来,走到方承志面前抓住他的左手,道:
  “贤婿,里面请。”
  一个中年男人也笑着走了过来,抓住方承志的右臂,笑道:
  “恭喜妹夫高中进士,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说罢,两人拉着一脸懵逼的方承志跨过高大门槛,走过上百人分站两旁的青石小路,两边的家丁仆役都好奇的盯着姑爷看。

  远处一个角落,小丫鬟小梅趴在墙角惦着脚努力的想要看清楚一点,可是被众人挡着始终看不清姑爷长什么样子,只能看到一袭白衫。
  小梅急的直跺脚,她眼珠子一转,看向一边的围墙,心中来了注意。
  小梅踩着大花坛,双臂趴在低矮的围墙上,这下子终于看清姑爷长得什么样子了,只是怎么看起来傻傻的。
  方承志呆呆地看着嘈杂的人群,身边还有两个老男人亲切的拉着自己的胳膊,尤其是那个年纪大的老头,满是皱纹的脸都快贴到自己脸上了。

  “这是哪?”
  这些人穿着古代的衣服,这环境也十分陌生,低头看看自己衣着也十分别扭,好似电视剧中士子穿的那种飘逸长衫。
  “妹夫,这里是庞府,今天你就和我家三妹拜堂成亲。”
  方承志看向右手边的中年人,呃,应该是老年人吧?头发胡子都半白了,看起来应该五六十岁了。
  “拜堂成亲?”
  方承志只觉得怪异,好似明白了什么,又好似有些关窍没想通迷迷糊糊的感觉,他对说话这人问:
  “这位大爷,您今年贵庚?”
  “大爷??”
  一脸笑容的庞元英一听这称呼差点气晕过去,不过还是干笑道:
  “老夫今年45。”
  方承志心中大骂:‘你特娘都45了,让我当你妹夫?你妹妹得多大的剩女,给我找个老娘吗?’。
  方承志马上摇头道:“咳,那个、那个,我要先回家问过长辈才行。”

  老奸巨猾的庞籍看出这小子不愿意,可是他好不容易抢了一个乙等进士,哪里肯放手。
  马上道:
  “老夫已经派人去请你父亲了,刚才在路上他也同意了婚事,你只管和小女成亲即可,其他一切不用担心。”
  方承志蛋疼的看着这个满脸皱纹,穿着一身华贵员外服的老头,心想:‘看起来你都七八十了,你女儿还不四五十岁了?绝对的斗战剩女啊。不行,自己这人没别的优点,但感情专一,最爱双十年华,此志终身不改’。
  “老爷爷,我还有急事......哎呀,我家的煤气罐忘关了,拜拜了您呐!”
  方承志一用力挣脱两个老男人的手臂,撒丫子就跑,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让他娶个斗战剩女绝对不同意,先逃离这里再说。
  庞籍气的跺脚,到嘴的鸭子要是飞了那可是后悔莫及,传出去指不定闹多大的笑话呢,忙道:
  “快关门,抓姑爷。”
  “放开我,我不要成亲,救命啊,强抢民男啦!”
  庞元英见他被抓住还不服,今天他是不服也得服,随即嚣张大笑:
  “哈哈,你就叫吧,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庞家大厅。

  “老爷,亲家公没找到,您看?”
  一个管事上前汇报,他们派人去找亲家公,可是那人转眼就不见了,去他家中也没人,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回来汇报,不然耽误了时辰可是大错。
  庞籍一听没有请到亲家公心里有点遗憾,不过这也不算大事,每年榜下抓婿这样的情况数不胜数,双亲不在照样拜堂成亲。
  没办法,进士太抢手了,按照流程来黄花菜都凉了,无奈之下就形成了这种特殊的文化。
  最让他头疼的是那个姑爷,一直在叫嚷,死活不肯成亲,派过去沐浴更衣的侍女都被赶出来了,还叫着什么‘报警?’‘剩女’之类的疯言疯语。
  庞元英跑过来急道:“爹,妹夫还是不同意啊,怎么办?”
  庞籍气的眉毛翘起来,手里的茶杯敦在茶几上,气死个人,自己送上貌美如花的女儿,还送上万贯家财,人家还死活不要,你说气人不?
  “捉婿队的庞三呢,叫他过来回话。”
  捉婿队长庞三很快就过来恭敬的站在一边,他们捉婿队正在分赃呢,被老爷叫过来不知道啥事?是不是还有赏?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庞三,我问你,姑爷家里是什么情况?”
  捉婿队可不是随便组建的队伍,而是仿照外面的那些专业捉婿队成立,他们不但要在榜下抓婿,还在专门贩卖赶考士子情报的地方购买了大批情报,这些情报要死记硬背,然后分配研究这些赶考士子的情况。
  总之,为了抓一个好女婿,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之前榜下抓婿闹出不少笑话,比如之前就有抓回去的士子已经成家有孩子,有的订了娃娃亲等各种情况。
  最有名的还是数年前一个叫冯京的三元及第状元公,京城权贵纷纷攀附新贵,想招他为婿。
  最终引来当朝两个最显赫的皇亲国戚争夺,两个皇亲国戚一个顶着太后的名义,一个顶着皇帝的名义,可见冯京的抢手。
  而冯京最后却被老奸巨猾的宰相富弼拿下,一时间成为坊间佳话。
  而两个皇亲国戚就成了笑话。
  庞三早在之前就调查清楚方承志的情况,张口就来:
  “回老爷,姑爷家只有一个父亲在,母亲在十多年前刚迁到开封不久就病故了,他们在开封没有任何亲人故友。”
  庞籍点头,只要没有婚事就行,反正在自己手里还能让他跑了?
  真的跑了那自己可真是汴京城最大的笑话了。

  常年在战场跟西夏对阵的庞籍性格坚定强硬,一拍桌子,叫道: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不管如何,不能耽搁时辰。”
  庞元英马上点头道:“放心吧,爹,孩儿保证不耽误小妹的婚事。”
  然后扭头对庞三道:“你们捉婿队跟我来,给姑爷沐浴更衣。”
  “好咧,小相公您就瞧好吧。”
  庞籍又问道:“三娘哪里准备的怎么样了?”
  “小的这就去催催。”
  “嘭~”
  小梅猛地撞开房门,喘着粗气,端起桌上的茶壶灌了口水,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捂着腹部,眼睛看着三娘。

  三娘焦急的问道:“小梅,怎么样?”
  小梅一双大眼睛泛起水花,哇的就哭出来。
  三娘心脏一抽,脸色惨白,身子晃了晃,脑海一片空白,难道爹爹真的抓了一个丑八怪?
  “三娘,老爷抓了一个傻子,只会傻傻的站在那里傻笑,三娘,我们的命好苦啊。”
  “傻子?”
  三娘坐在凳子上,揉着手里的丝绢,她略一沉思摇头道:“小梅莫要胡说,能考上进士的能是傻子么?”
  小梅哭声一滞,梨花带雨的表情还挂在脸上,一想,好像也是啊,能考上进士的那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一批人,个个都是文曲星转世,怎么能是傻子?
  进士是傻子,这样的事情大宋开国百载还没有发生过呢,书呆子倒是有不少。

  “那他傻傻的站在那里,目光呆滞是怎么回事?”
  “我听闻大悲大喜之下人会反应迟钝,想来他是太高兴了吧。”
  “这样吗?”
  小梅咬咬手指头,皱着眉头疑惑不解,想不通就不想了,她又道:
  “这么说来姑爷长得真俊呢,三娘,这次你可是赚大了,嘻嘻,姑爷长得可好看了。”

  三娘大羞,遮住皓齿、眉开眼笑,却又指着小梅娇笑:“臭妮子,到时候让你做通房大丫头。”
  小梅一下子羞红脸,梗着脖子道:“做就做,反正小梅这辈子就跟着三娘了。”
  “砰砰砰!”
  忽然传来敲门声,正在打闹的三娘和小梅连忙止住声音,三娘跑到梳妆台前整理仪容,小梅整整衣服问道:

  “谁啊?”
  “老爷让老婆子来伺候三娘梳妆,不能耽搁了良辰吉时。”
  小梅瞥了眼三娘,见三娘微微点头,她上前打开门,外面有七八个婆子们正拿着许多东西,婆子们鱼贯而入,纷纷恭喜道:
  “艾吆,恭喜三娘了,姑爷可是文曲星转世呢,而且相貌那是没话说,和三娘郎才女貌。”
  “是啊,简直是天上一对,地下一双啊。”
  “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三娘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只是丝巾遮面,美目含羞。
  小梅见到小姐尴尬,她气势一下变得泼辣跋扈,上前呵斥道:
  “好了,别废话了,干正事。”

  婆子们不敢反驳,手里忙活起来,一会儿就有侍女搬来浴桶,温水等物。
  方承志苦恼的坐在床上,门外五六个壮汉把守,门窗都关的死死的,急的他直冒汗。
  “怎么办?自己被绑架了,一个老头让自己娶她女儿。”
  方承志一开始还以为是做梦,可是...大腿真的很疼,不是做梦。

  自己穿越了,回到了古代,好似变成了一个刚刚高中进士的士子身上,可能这个士子太高兴了,没换上那口气嗝屁了,然后自己鸠占鹊巢。
  最让他蛋疼的是自己被人抓了,抓来当女婿,本来是好事,送媳妇还送钱,谁不喜欢!
  可是想想那个老头的样子都七八十岁了,他儿子自称45,自己怎么看也有五六十岁,他女儿/妹妹有多大?
  自己好歹是进士了,前途无量,在古代什么样的美娇娘没有?要说不想找个三妻四妾那还是男人吗?
  一过来就给自己找个四五十的老剩女?自己这个身体好似不到二十岁,找个老娘吗?
  “不行,一定要逃出狼穴,出去就报官,我就不信没有王法了。”
  “嘭!”
  庞元英推开房门,身后跟着十几条大汉,有人手里拿着铁链、绳子、麻袋等,凶神恶煞的看着方承志。
  方承志被他们的气势震慑,看着他们手里的家伙事,心中有些虚,他可是听说古代权贵无法无天。

  “你们要...干什么?难道还敢杀人灭口不成?”
  庞元英狂笑:“哈哈,妹夫说笑了,你是今科进士,谁敢放肆?不过今天这亲你是从要从,不从也要从,你要是不配合,那这些下人粗手粗脚的可不怎么温柔。”
  方承志大怒,这些人这是威胁自己了,自己身处狼穴又能奈何。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我早就成家了。”
  “哈哈,姑爷,我们捉婿队可是专业的,来赶考的所有士子我们都摸清楚了,您今年刚刚十八,家中只有一个老父亲,十几年前搬来开封,在开封半个亲人都没有,更别说成家了。”
  “你们....”
  方承志目瞪口呆,捉婿队?还专业的?
  这特娘都是什么社会啊?
  “哈哈,给姑爷沐浴更衣,老爷吩咐了不能耽搁了良辰吉时。”
  方承志看着面前的十几个大汉,虎目含泪,憋屈道:
  “你们都出去,我自己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方承志如同木偶一般完成了这一套流程,他身后跟着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在拜堂之前他想着逃跑,却被无情的抓了回来。

  为了防止他再次逃跑,他双脚间绑了一个绳子,迈不开大步子,还有两个壮汉时刻跟在他身边。
  “恭喜庞相公喜得佳婿,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恭喜恭喜。”
  庞籍不断地拱手,满是皱纹的老脸都似绽放的菊花。
  仪式完毕,新娘被送入洞房等待,新郎则需要招呼客人陪酒。

  新娘带着红盖头,被几个丫鬟搀扶着到后院,方承志被几个壮汉押着给在座的亲朋敬酒,不过他也没给他们好脸色。
  在场数百人济济一堂,整个庞府用了三四个时辰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张灯挂彩,比过年还热闹,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邀请来的宾客也都是有名的贵人,其中不乏闻名天下的相公、文人名仕。
  “来来来,妹夫,我给你介绍一下,时间匆忙好多亲朋来不及赶过来,以后慢慢认识。”
  庞元英上前亲切的拉着方承志的胳膊,将他拉到一个小老头面前恭敬的一礼,道:
  “这位是文坛领袖欧阳相公!欧阳相公当世大贤,今年的主考官就是欧阳相公。”
  这个小老头就是今年的主考官?

  方承志虽然不认识什么相公,但是主考官也算半个老师了吧?他挤出了一点难看的笑容,然后一饮而尽。
  欧阳修对他笑笑,没有多言,想当年他也是被老丈人榜下捉婿,想来也很有趣。
  今天他是赶场,刚才已经赶了三家,后面还有六家等着呢,就算喜欢喝酒的他,也喝有些想吐了。
  “这位是枢密使韩相公,韩相公可是当朝柱石,官家倚重。”
  韩相公捋捋胡子,笑着点头,方承志面无表情的端起酒水看都不看他,一饮而尽,谁特么认识狗屁的韩相公?
  方承志心中呐喊:“等着吧,等自己跑出去就报官,非把你告倒不可。”
  庞元英尴尬的笑笑,跟韩相公陪酒道歉,韩相公笑而不语,刚才的情形他看到了。
  这女婿真是抢来的啊!
  “这位是父亲的得意门生司马光,君实少时就有神童之称......”

  “当啷!”
  方承志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傻傻的看着司马光,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留着美髯须的中年人,结巴道:
  “司马缸砸光?不,司马光光光,不,司马光缸缸,哎呀,不说了。”
  司马光尴尬的脸通红,双手不停地搓动,其他人都憋着笑,有人实在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司马缸,这名字可比司马光叫着顺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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