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卉回到十六岁的这一天，江城已经连续下了几天的雷电雨。
　　她恍惚记得今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发了高烧，随便吃了点粥喝了药就睡了，却不想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抹了一把额头，已经不烧了，压着睡的头发却是被冷汗浸湿了。
　　胡卉起身下床，光脚踩着地毯拉开了遮光的窗帘。
　　现在还是夏天，就算是下午阳光还是很烈。

　　她却满足地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个时候带来的真实。
　　她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上高中的时候。
　　家里打扫阿姨还在，看她起来了便问她要不要吃东西。

　　胡卉倒是不饿，回房间收拾了一会儿背着书包准备回学校。
　　现在的时间学校正在上最后一节课，还有晚自习的时间够她去找人。
　　等她坐车到了学校后，下课铃已经响过了十分钟，走读的学生已经差不多走了大多数。
　　她避过人多的地方，绕着旁边的花丛林里的小道走，回想着那个人这个时候是走读还是住校。

　　教室里还有学生留下来在打扫教室，王蔓茵倒是还留在教室里，埋着头认认真真地在写字板上写小说。
　　注意到有人站在旁边她老实给吓了一跳，看见不是老师，大松了口气，大力拍了拍胸口，“你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是班主任来逮我了！”
　　说完又惊讶道：“你怎么现在来了？不是生病请假了？”
　　“有点事。”
　　胡卉从书包里拿出几本书来塞进书桌里，扭头不经意地问她，“你知不知道宋鹤是走读还是住校的？我昨天捡到他的东西了打算还他。”

　　“宋鹤啊，”王蔓茵想了想，“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你要不明天上课的时候再给他？”
　　胡卉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难道你现在回来就是为了还东西给他？“王蔓茵觉得不太对，“你不是生病刚好？”
　　“出来买点东西顺便过来看看。”
　　她把空了的书包重新背上，拍拍她的肩，“那我回去了，明天见。”

　　王蔓茵还想说什么，但见她出教室后左右找人的样子，默默闭上了嘴巴。
　　第二天早上胡卉没等阿姨来叫，提前起了床，吃完早餐出门的时候余光看见正下楼梯的人，直接忽视抬脚走了。
　　前门院子里司机正等着，见她出来也没理会，低着头自顾吸着烟。
　　现在的公交人不是很多，没遇上上班的高峰期，胡卉上去后直接走到了倒数第二排空着的单个位置坐下，靠着椅背开始发呆。
　　前面小孩子哭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她下意识往前一看，视线一顿，停在了戴着耳机站在那里垂头闭目养神的男生身上。
　　男生穿着校服，裤子似乎有些短，脚踝露得有点多，但是却显得异常好看。
　　然后她注意到了他拉着环的那只手小拇指上套着的黑色指环。
　　她记得那个时候他也一直带着，从现在到那个时候，差不多十几年？
　　这么久？
　　也许是她看得实在是太久，男生拧着眉睁开眼，对上她的视线。
　　胡卉也没想到他会看过来，但也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正准备对他笑一笑，就见他也是有些意外的神情，然后重新闭上了眼。
　　“？”

　　这是什么意思？
　　胡卉突然对那个人的话有些怀疑了。
　　他真的是从初中就喜欢上她的？
　　难不成是那个人认错了人？
　　想到有这种情况，胡卉心里就有些堵。
　　明明，明明那一次他都答应自己了。
　　那次是胡卉第一次升职，同事给她办了个聚会，当时她本来只是准备去一起吃顿饭就好的，哪想被劝着喝了两杯酒。
　　她本来是开着车来的，喝了酒就更不能开车了。
　　宋鹤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她，一双眼睛盯着她，不喜地看向站在她旁边劝着要送她回家的一个男同事。
　　她之前本来就因为他的事情心里一直闷着，现在看见他这个样子心里更是闷了。
　　被他带走到他车里趁着酒劲就告了白，不想他就那么愣着一句话都不说，她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拒绝才没说话，当下就下了车跑到对面直接拦了车回家。

　　等她第二天想起这件事正准备怎么解决的时候就听到了他出车祸的消息。
　　秘书说当时他们跟着送她的出租车到家后在回去的时候没避开从后面往前撞上来的酒驾司机开着的货车。
　　秘书侥幸，没有受重伤，睡了两天醒来，找到了病倒在病床上的她重述了当时在车里宋鹤说的原话。
　　“老板说，他没想到你会喜欢他，他觉得你只是喝醉了乱说，他不敢追上去问你，因为不想知道着就不是真的，但是他很高兴，”秘书自己补充说，“他一直看着钱包里你的照片，可能胡小姐你不知道，那张照片我从刚开始跟着老板的时候上面就有了。”
　　后来她一直下不了病床，直到咽气的前几天一个自称是朋友的人来看她，给她说了很多有关宋鹤的事情，有关他和她在初中就相遇的事情，有关他是何时爱上她的事情。
　　下了公交后胡卉慢慢跟着走在他后面，开始思索该怎么对他开口说话。
　　以前的自己就算知道有他这个人，却是都没怎么说话，她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为什么对高中便已经大受欢迎的人没有任何感觉，反而在进了社会和他重遇后会爱上他。

　　就这么盯着他的背乱想着，胡卉跟着他一起从开着的教室后门进了教室。
　　正靠着桌子背着古文的王蔓茵：“？”
　　胡卉走过去，见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有点疑惑，“这么看我做什么？”
　　“你怎么和他一起进来的？“王蔓茵自觉降低了声音，昨天才提到要还东西，今天就一起上学进教室？这进度会不会有些太快了？
　　胡卉老实道：“才发现他和我一趟公交。”
　　“那以前怎么？”
　　“所以才是才发现。”
　　胡卉也开始有些疑惑了，那如果他一直和她是同一辆公交，那以前自己为什么重来没发现过？

　　王蔓茵刚想说话嘴巴一顿，贱兮兮道：“我刚才看宋鹤看你了，你们怎么回事啊，有情况？”
　　胡卉一愣，猛地转过头去。
　　胡卉转回头来，对于刚才王蔓茵说的话她觉得有待考证。
　　王蔓茵见她有些失落的样子，当即觉得更是奇怪了，“我怎么总觉得你有些太过于注意他了，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但是说出来这句话她自己都有些不信。
　　虽然追求宋鹤的人的确是不少，但是已经两年的同班同学了，她和宋鹤说话的次数都可能比她要多。
　　“可能吧。”

　　假装没看见她脸上震惊的样子，胡卉翻开英语书，道：“最近发现他好像长得挺帅的。”
　　“你之前不是还说隔壁班的第一名长得帅？怎么不见你喜欢？”
　　“第一名？”胡卉回想了一会儿，脑子里已经完全没了那人的印象，“那是谁？”
　　王蔓茵觉得她自从昨天生病好了之后就有些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给脑子烧坏了。
　　对她开的玩笑胡卉也只是笑了笑。

　　班长这个时候过来找王蔓茵，让她去办公室填参加写作比赛的报名单。
　　直到第一节课下了她才回来。
　　这个时候胡卉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操场上疯跳着你追我赶的初中部的男生们出神，王蔓茵过来拍她肩膀，问她在做什么。
　　“在想人。”

　　现在王蔓茵已经忘了晨读的事情，直接问：“想谁？”
　　“宋鹤。”
　　“谁？！”
　　胡卉侧头看她一眼，她眨眨眼，闭上了嘴。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班上的人大多数在下面集合完了就回了教室坐着吹空调，王蔓茵要去买水，胡卉没去，在篮球场旁边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用手撑着膝盖捧着脸专注地看着在场上打篮球的宋鹤。
　　为了打篮球他换上了蓝色的球衣，但里面还是留了短袖的校服，没有像其他男生一样只穿那一件，就算看着有些突出，胡卉也觉得好看。
　　听见前面女生激动谈论的声音，胡卉这才收回一直放在宋鹤身上的视线，转移到了斜对面正坐在那里弯着腰看打比赛的男生。
　　她记得他。
　　他便是那个从小和宋鹤一起长大的男生。
　　叫什么来着？
　　“比起宋鹤，我觉得卫清更帅！”
　　对！
　　叫卫清！
　　胡卉皱了皱眉，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那个叫做卫清的男生，总觉得哪里都是缺点，他到底是哪里有宋鹤帅了！
　　马高刚被换下场，拎起一瓶水猛喝了两口，注意到对面围着的女生，正想笑一声，突然注意到坐在那边第三排正看着这边的女生，他觉得有些眼熟。
　　他用手捅了下坐在旁边的人，问：“你看那个女生，我是不是认识？”
　　“呵。”
　　马高皱了下眉，有几分认真，“诶，卫清，她是不是……”
　　卫清这才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注意到那人的脸，他也是一顿，随即勾了勾嘴角，靠坐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着还在场上打球的人，轻笑了一声。
　　“好像早上还听说两个一起来的，真的假的？”
　　刚好上半场结束休息，马高赶紧给人让个位置，一脸贱.笑地看着他，示意他看那边，“诶，今天那姑娘来看你打球了。”
　　宋鹤看过去，只见她依旧看着他，却是在出神的样子，眉眼淡淡道：“下把你上。”
　　被叫的卫清撑着下巴点头，“行啊，记得请我吃饭就行。”
　　宋鹤对上他的视线，没说话。
　　卫清笑得更欢了。

　　宋鹤用毛巾擦了脸，靠着椅背仰头喝水，视线却是一直放在那边，却见她突然动了下，对上他的视线，朝他笑了笑，他没忍住呛了一口。
　　等他拧紧瓶盖再看过去，就见她已经没在那里了。
　　一直注意着两个人的马高本来还想调侃一下，但在看到当事人沉下去的眼神后，他觉得还是闭嘴准备下一场比赛为好。
　　胡卉是被买完水回来的王蔓茵给叫走的。
　　她不动为什么一定要坐在那边看那些男生打球，她不懂打球，更是不懂那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胡卉不走了，从她手里把另外一瓶没开过的水拿过来，感谢道：“这瓶水给我吧，我回去转钱给你，下次我帮你带东西。”
　　“诶，你不回教室啊？”
　　王蔓茵追不上她，但见她好像是真的想坐那看比赛，她也不追了，嘟囔着转身要回教室。
　　胡卉回到篮球场的时候下半场比赛已经开始了，但是宋鹤却是坐在了一边没有上场的倾向，她想了想，觉得如果现在摸着过去送水的话应该没多少人注意。
　　想着要尽量小心些，她背着手把水放在后面，装作经过的样子慢慢往那边挪。
　　幸好坐在那里的人只有两个，另外一个一直看着场上也没注意这边，她松口气，走过去一点叫了声“宋鹤”。
　　见他看过来，她正想把水拿出来，余光突然看见斜前方正站在那里一脸怒视地瞪着她的女生，嘴角一撇，自己拧开水喝了。

　　“……”
　　见他仍然看着自己，胡卉颇为自然道：“本来以为你会口渴，但是看你好像不缺水，那就不用给你了，还是我喝算了。”
　　说完她准备就走，哪想就见他直接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从她手里把水瓶拿过去，直接拧开碰着瓶口喝了一口，看着她面无表情道：“我口渴。”
　　“哦。”
　　两人现在站着的距离隔得很近，近得她能看见他眼睛里自己的倒像。
　　她仰着头看着他，突然笑了。
　　宋鹤微微一愣。
　　胡卉脸上的笑却是更大了，问他，“这场比赛你是不是不上了？”
　　“嗯？”
　　胡卉耐心道：“一会儿你还上不上场啊？”
　　宋鹤没看正打的热火朝天的场上，一直看着她，“不打了。”
　　“哦。”胡卉点头，“那既然你不打了我就不看了，我先走了，再见。”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嘴角的笑却一直止不住。
　　她觉得他害羞的样子真够好看的。
　　宋鹤拿着水坐回去，旁边坐着感觉到的人转回头看他一眼，“咦”了一声，看着他的耳垂，好奇道：“宋鹤你耳朵怎么这么红？中暑了？”说着抬头看了眼被树荫遮住的太阳，又转头看向他。
　　宋鹤抿了抿唇，拧开水瓶仰头喝了一口。
　　胡卉站在饮水机前面接水，听见外面有人叫自己，侧过头去看了一眼，随即翻个白眼继续接水。

　　她接完水把水杯放回自己桌上的时候扫了一眼正靠着凳子和旁边的男生拿着手机打游戏的宋鹤，想了想没有从前门出去，反而绕过他的位置去了后门。
　　胡欣气狠狠地从前门跑过来，质问她：“你今天什么意思？！你和他什么关系？！”
　　胡卉装作听不懂，“他是谁啊？”
　　“就是他！你别给我装傻！”
　　“嘁，能有什么关系，同学关系。”反正以后说不定。
　　胡欣闻言松了口气，随即把一直藏在后面的信递给她，“那你把这个给他，就说是我写的，一定要回信。”
　　“不怕我撕了？”
　　胡卉拿着信准备打开，她啪地打在她手腕上，骂道：“谁准你看了！”

　　本来就是做做样子的胡卉：“……”
　　“行。”
　　她侧过身，“我现在就给他，你最好就看着，免得以为我给你毁了。”
　　胡欣想拦她，但又不好意思进别人的班，只能跑到窗台那里偷偷看着。
　　拿着信，胡卉径直走到宋鹤位置前面空着的椅子那里坐下，看着依旧埋着头打游戏的人，淡定地把信放在他桌上。
　　旁边一早就注意到的马高认出了那是什么东西，当即就开始打趣道：“情书？给他的？”
　　宋鹤抬眸。
　　胡卉对上他的视线，开始讲前因后果。
　　“是别人让我给你的。”

　　宋鹤垂眸，停下的动作继续。
　　胡卉心里有些高兴，但又不想让他误会不高兴，解释道：“是她威胁我的！”
　　说完这句她心里更高兴了。
　　见他没反应，胡卉继续道：“那我给她还回去。”
　　她拿着信就走出去，直接还给她，道：“如你所见啊。”

　　胡欣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两下把信扯成几半，转身走。
　　后面马高还在感叹：“还以为终于可以喜得连理了，哪想还是误会一场！”
　　宋鹤按熄手机，冷眼看他：“自己打吧。”
　　想让他带着自己升级的马高：“……”
　　周末胡卉去了跆拳道课，结束后准备去附近商场里的书店买几本参考书回去，不想在经过前面的电玩城的时候注意到了在里面打桌球的宋鹤。
　　她注意那边男生不多，随即快速跑到书店买了要买的书后紧赶慢赶地回到那里，哪想原来的位置已经看不见人了。
　　“跑那么快……”
　　外面突然又开始打雷，她没带伞，正准备去买把伞，余光注意到拐角那里只他一个人朝自己走过来。
　　等他走到自己面前，胡卉抿着嘴笑了笑，仰着头看他，“挺巧啊，你在这里做什么？”

　　宋鹤垂着眸子看她，淡淡道：“他们说你找我。”
　　哦？
　　胡卉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我刚才在那边看见你了，本来打算买了书过来找你的，但是你就不见了。”
　　“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胡卉迅速看了看四周能够玩的地方，“就是好久没看见你，想和你说说话。”
　　“……”
　　宋鹤一直看着她，想从她眼睛里看出哪怕一丝的不认真，但是她就这么看着自己，笑着看着自己。

　　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现在要去哪里？”
　　胡卉没看见刚才看见的其他男生，“是要去哪里玩吗？”说完她立马又道：“能带上我吗？”
　　“为什么要我带上你？”宋鹤嘴角微弯，眼睛却没有笑意，“我记得我们不是很熟。”
　　“那多约约不久变熟了。”她提议，“你想和我变熟吗？我还挺想的。”
　　见他依旧不说话，胡卉狠心，脸上装作不在意道：“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
　　宋鹤直接转身走人。
　　胡卉愣了一秒，随即赶紧跟上去，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垂，依旧坦然道：“你怎么不说话就走？那能带我去吗？”
　　她心里有些慌了，担心因为自己刚才的话让他生气了，赶紧道：“那你知道我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吗？当然是普通朋友的喜欢了！”
　　注意到他停下来，她也赶紧停下来。
　　宋鹤眉角淡了几分，刚才慌张的神色已然不在，他颇为好笑地看着站在面前期望着自己带着她一起玩的少女，心倏地收可一分。
　　她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能够影响到自己。
　　单单一句话就能让他分寸大乱。
　　胡卉脸上自作轻松地看着他，心却不知道跳动了多少次，她觉得如果他再不说话她真的会当场因为心率跳动太快而当场晕厥。
　　好在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没再看她了。
　　“走吧。”
　　胡卉一愣，随即高兴道：“你答应了！”
　　她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想到刚才自己的失言，立马闭上了嘴。
　　反正时间还长，她还得好好计划一下攻略。
　　至少以后不能像今天这样再这样犯错了。
　　她得好好把他拐到身边来，好好地喜欢他。
　　她不能再错失现在的时间。
　　等到了去的地方后胡卉才发现他带着自己来的地方是网吧，她倒是没有想到，以后严律自己的人在高中时代会到网吧打游戏。
　　之前她看见的几个男生里面其中一个眼熟的看见她眼睛一亮，朝她招了招手，“诶，你也来了？”说完又贱兮兮地看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人，问：“你两过来一起约会的？”
　　宋鹤扫他一眼，没说话，胡卉自觉接道：“那倒不是，我是跟着他过来打游戏的。”
　　她自觉坐在宋鹤隔壁的位置，动作熟练地打开游戏，放松了下手指，侧头看他，“我们加个好友，一起打游戏啊。”
　　坐在另一边的马高凑过来，“加我加我，咱几个一起组队。”
　　“行。”
　　胡卉进了游戏后熟练地在添加朋友那栏里输了一串号码，点击确定后立马兴冲冲地对刚进游戏的宋鹤催促道：“我就是那个叫做‘追鸟.儿’的ID，你快加我。”

　　“名字挺好听啊。”马高眯着眼睛点了确定，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但又想不出来。
　　倒是宋鹤却是在点了确定后侧目对着她，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号？”
　　外面雨声停了，网吧里并不吵，只有连串的鼠标和键盘的敲打声以及偶尔的几句交谈声。
　　胡卉眼睛盯着还没有动作的页面，眨了眨，问他：“打什么模式？”
　　“随你。”
　　他没再问，胡卉心里松了口气。
　　她虽然玩游戏，但是很少会上线，直到那天在教室听见后面几个男生聊天聊到宋鹤的技术，她便留了个心眼。后来回去后便想办法找到了他的号，这几天在加他之前一直熬夜玩手熟，多看了几遍账号就记得了。
　　马高技术不行，刚开始玩没过几分钟就挂了，他便靠在椅子上看着两人玩，还多有些惊讶胡卉的技术。
　　不过看了几分钟后他就觉得不太对了。

　　看清了里面的把戏，他嗤笑了一声。
　　胡卉倒是没注意到，她现在全部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游戏上面，她的第一想法便是把这几天自己努力的结果好好表现出来，哪想坚持了一半最后还是挂了。
　　马高在和别人发语音，注意到现在打法又恢复到和以前一样不留人情的人，对着手机录语音道：“今天我可算是大开眼界，这小子打游戏还有这么娘的时候，要来不？给你留个位置。”
　　宋鹤耳朵轻微一动，没理会他的动作，侧头看坐在旁边眼睛一直盯着屏幕的人。

　　“喂。”
　　“……”
　　见她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他微皱了下眉。
　　他本心只是让她进来坐一会就离开，并没打算让她继续待在这里。
　　可看她的动作好像没有准备离开的意向。
　　“……胡卉。”
　　胡卉转过头，疑惑：“你叫我？”
　　对上她的视线，宋鹤轻咳一声，别开眼睛，道：“你该走了。”
　　“……”胡卉倾身去看另外一边仍然还戴着耳机的马高，问：“我们要走了吗？”
　　“不是我们。”宋鹤耳垂微红，“你不能待在这里。”
　　胡卉稍微睁大眼睛，觉得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为什么我不能待在这里？这里哪一项规定我不能坐在这了？”说完皱皱鼻子，“这里女生不能进？”
　　知道她是误会了，见她依然一副要讲道理的模样，宋鹤有些无力。
　　他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和她相处，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
　　他不知道她最近突然地靠近是因为什么，他并不觉得她有着和自己对她一样的心思。
　　会是因为什么，他不想去深究，明天会不会变，他也不再担心，只要她在想到自己主动靠近自己就好了。
　　他并不奢求其它。
　　胡卉还想争取玩一会儿游戏，却见宋鹤已经推开椅子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我送你回去。”

　　最后她还是依言随他一起离开了网吧。
　　哪想刚出了商场就看见前面一个眼熟的人撑着一把黑伞走过来，胡卉者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雨了。
　　卫清看清楚两人，挑眉走进，站在两人身前收了黑伞，眼里夹带着戏谑的笑意，“约会？”
　　胡卉本来打算解释，但是她对于卫清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敌意，所以站在一边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