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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生活
作者:
新来的保安
公元2001年8月31日,中国北京,全中国最繁忙的火车站之一——北京站。
我拉着箱,抹着汗水,矗立在广场的旗杆下,等着祥子。
祥子全名雷祥,高中时候就是我的好友,我在学完《骆驼祥子》后就把“祥子”的称号强加在了他的身上。在我的印象里,高中的祥子高而单薄,有着犹豫的眼神。高中毕业后,他来北京读书,从那时起我一直没有见到他,仅仅依靠网络和短信偶尔传递一下信息。
手机声响,接通,祥子的声音:“别动,别动,我看到你了,往右边转!”。
我转过头,接新生的那排标语前,祥子快步走了过来,他标志性的右手点着我,那意思是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微笑着看着他,依然很高,但是不再单薄了,甚至是有些略肥,短袖衬衫,皮鞋。
祥子张开双臂:“驴,欢迎你来到首都,怎么也得拥抱一下吧”。
我也张开双臂:“好多年没人这么叫我了”。
——这是我在北京得到的第一个拥抱。
我问祥子:“怎么就你一个,你的那位我家祥林嫂哪里去了”。
祥子嘿嘿一笑,挠挠脑袋:“马上就见到,哥们给我好好看看,我眼光怎么样”。
祥子介绍说,他女朋友正在读大四,广播学院的,他们是在王府井书店买书的时候认识的——因为两人买了同一本的《红与黑》。
我肯定了祥子的眼光很不错,祥林嫂在工科院校应该属于美女级别的,即使在财经院校也不好意思归到平凡那一类。我希望这次我的审美没有发生偏差——大学四年,别人都称我的审美是“眼里无丑女,遍地是美女”,不过我的母校是很漂亮,风景和人不是吗忽然又有点怀念她。
我狠狠地拍了祥子的肩膀,用力的拍打用来表示我对他眼光的肯定,祥子几乎叫出来了,冲我努努嘴,给我们介绍:
“驴,这是我老婆,苗苗同学”。
很明显,苗苗不喜欢“老婆”的称谓,非常温柔而坚定的拧了一下祥子的胳膊——这是逃脱不了我的眼睛的。
我伸出手,冲她点点头:“苗苗小姐,小弟初到京城,还请多多关照”。
苗苗对我是相当的客气,轻轻地握了一下手,用那标准的播音员声音说:“你和雷祥说的不大一样欧”
我疑问:“怎么,有什么不一样”
苗苗指着祥子说:“他说你是一个纯朴善良的书呆子,嘿嘿,不像不像”。
我没有弄明白这是在夸我吗
不过我还是很礼貌并加上十二分的老实回答:“其实我心里很呆。”
祥子和苗苗大笑。
我本想直接就去学校,但是祥子一定要让我去他那里住一晚。
“我哪里交通方便,明天坐地铁直接送你去学校了——你今天去还不一定有住的”。
他推了我一把,用手指着我说:“说真的,好久没有见到你们,真是想你们了。”
2001年8月31日下午,祥子住所
祥子住在四惠,出了地铁走不上十分钟就到了,他和别人合租的两室一厅,在11层,祥子说交通很方便,就是租金不便宜。
屋子里乱得很,另外一个室友不在。苗苗说,平时她都不敢进来。
祥子不失时机地说:“单身男人都这样,要不怎么都要找个女人结婚哪”。
苗苗瞥了他一眼,目光让我觉得有点复杂。
我从房间的窗户望出去,外面低矮的楼房之间还有很多平房,和北京站那里有着天壤之别,倒是有点类似我家乡那个小县城。祥子指着那些平房告诉我,那些平房主人都把平房租给别人了,自己到别处去住,租金便宜。
“上周,我在那里买菜的时候还碰到一个30多岁的老乡,就住在那里,每个月200块”。
我说:“这里可算不上繁华,倒是有点乱,和咱们家差不多”。
祥子说:“这是四环了,往东走更偏僻,比如苗苗他们学校那里,外面空旷的很”。
苗苗接着说:不过北京发展快,再过一两年肯定就不一样了。
祥子点点头:毕竟这里是首都。
苗苗很快就走了,祥子去送她。
我收拾我的东西准备洗澡,祥子的书架上有几张合影照,有他的大学毕业照,还有高中的毕业照。在照片里,我看到了祥子高中的女朋友——李薇,那个把头发剪得比男孩还短的女孩,我们在高中的时候一直叫她的“祥嫂”。高三的时候,李薇家搬到了北京,我们在羡慕她可以享受首都孩子高考“优待”的同时也为他们惋惜。
晚上,祥子家楼下的“东北虎”菜馆,祥子为我接风。
东北人在东北人的菜馆,自然少不了酒。
祥子指着不远处的地铁站(四惠站是在地面上):“那要再修一条延长线,可以直接通到苗苗他们学校,以后晚上回去就不用担心了”。
我单刀直入的问:“祥子,我听说李薇也在北京啊”。
祥子指着我:“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说实话,我当初考北京来就是为了找她”。
我就笑:“这不是废话,我们都知道你这个意思”。
他也大笑,然后说:“你还别说,我后来真和她联系上了,你猜她读那个学校”
我:“这我哪里猜的到,北京的大学和地铁的人一样多。”我对下午乘坐地铁时候的拥挤念念不忘。
祥子摆摆手:“我告诉你,和我一个学校!”。
我咣当一下,差点把酒杯掉下来,几乎是大喊着说:“林大”。我很是不相信居然有着这种事情。
他就笑:“真是的,真是的,她是贸易专业”。
我就吃惊的叉开手:“这可真是有缘,怎么会,怎么会,这下你们可以……”我想不用我说完,祥子就能明白我说什么。
祥子又点着我:“再续前缘,是把,靠,你这人越学越坏了。”而后,一本正经的说:“缘是续不了了,差点变成仇人。你来北京前,我联系了班长耗子,也想联系一下她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他叹着气。
我现在觉得这个故事变得有趣了:“,祥子,给我解释”。
祥子的解释轻描淡写:“因为我把她的男朋友给打了,后来那小子又带人把我打了,诸如此此类的,就这样,完了。”
祥子外表不像个打架的人,但是我却了解他,在某些事情上,经常控制不住自己。
我喝酒,不说话。
祥子也喝酒,末了,继续说:其实,我知道她在林大都已经是大二了,这还是班长告诉我的。我实在忍不住了,通过球友打听到了她的宿舍,那天晚上和社团的人喝了点酒,就去女生楼了,结果在门口,树底下,一个男的正搂着她,你明白了,亲热动作。驴,那时候我真的受不了,不知道为什么,就冲上去。唉,冲动是魔鬼阿。
我不得不用酒杯安慰祥子:“唉,就算咱们是好朋友,我也不得不说,你太冲动了,你的错误大大的”。
祥子苦笑,和我低声说:“驴,和你说真的,这辈子我八成就真的喜欢过李薇一个人。苗苗挺好的,但是和她谈恋爱,就没有和李薇的那种感觉。比如买糖葫芦,李薇要吃,我会翻过高中的墙跑到党校门口给她买;苗苗要吃,我虽然也会去买,但是心里就没有那种感觉”。祥子用手拍着胸脯,那意思我能理解他。
我安慰他:“人都是要长大的,也许大人的恋爱就是这样了。”
祥子被我的神态逗笑了:“噎,噎,你小子还装像起来了。你在大学的丑事,我可是一件不拉的都知道了,嘿嘿”。
我手一摊,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也许你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嘿嘿”。
祥子啪的一下把我手打开,很正式的对我说:“你啊,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小子却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的大脑飞快的旋转,推算到底我有什么“幸福”。
祥子摇摇头,叹气,终于忍不住,说:“柳芳还有一年毕业把”。
在我的鹭岛故事中,柳芳其实几乎没有出现。她是我下两届的不同专业的师妹,许多年之后,我才知道北京有一个同名的“柳芳”地名。她考到南方去,可以说是我的“拐骗”。寒假时回家,去郑老师带的毕业班上呆了半天,然后把我的母校说的天花乱坠,当时这个扎着马尾辫的小丫头就对这所“南方之强”产生了浓厚兴趣,果不其然,她考上了我的大学。
柳芳家住在孤岛,她的爸爸和祥子的爸爸同在矿务局上班。
祥子拿起旁边的晚报,击打我的脑袋:“你这个木瓜脑袋,你到底是不知道她喜欢你,还是故意装的”。
今天真是个值得记录的日子,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柳芳喜欢我,怎么可能
我抓住晚报:“你老兄没喝多把,她像我的小妹妹一样,再说她有男朋友阿”。
祥子夺回报纸:“你小子大学里犯的傻事也不少,什么课堂送情书,凌晨占座位什么的,对吧,我怎么知道的那我都是在柳芳的日记里看到的,日记,明白吗那日记我都不忍心看。”
“&#$%%”,我在大脑里搜寻和“柳芳”的记忆,在大学里,我一直把柳芳当作小妹妹一样,平时的接触并不多,至少半个月才见到一次,通常是我请客,请她吃饭,大家把近况说说。当然我也把她当作很好的朋友,很多嗅事也当作饭桌上的调味剂说给她听。不过我上大四之后和她联系就少多了,也就是偶尔发一下短信。
我忽然灵光一闪:“你这猪头,要蒙我,什么日记,她日记你怎么能看”。
祥子不无得意地解释:“告诉你,这是电子日志,国外刚刚兴起的,就是把日记写在网上。毕业的时候,我回家去了两天办证明,正好柳芳家的电脑坏了,送到我家让我给修,我就发现了那个网址,本来我也不会留意的,但是我的毕业论文就是写电子日志在中国的发展的,而且她的那个日志网站还是我的范例之一!”。
电子日志那不是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也就是后来的博客。在的站务会议上,技术组曾经提出要在BBS开设电子日志功能。
我反驳祥子:“那是刚进大学时候把,我帮她一些忙,她那时还对大学不熟悉,很容易对身边的男性产生好感,这是人的本能反应,不足为怪。我上大四的时候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唉,我这个老乡兼师兄就被扔在一边了”,我做可怜状。
祥子摇头:“你真该看看她的日记,你就不这样想了,懒得说你了,喝完酒回去自己看,嘿嘿。”祥子倒酒,末了还补充:“柳芳在我们楼可是好人缘,我爸妈常说,谁娶了这个可爱姑娘,享福去吧。你小子后悔药来不及吃了。”。
我仍然有点半信半疑,唯一让我觉得有点可疑的就是我大三时候学校的周末舞会,我在舞场碰到了柳芳,我给她买了饮料,她迟疑了一会,很害羞的请我带她跳舞。跳舞的时候她靠我靠的很近——现在想起来,以至于我的鼻子可以触碰到她的秀发,但是我并不会跳舞,就那么来回走了两圈,就举手投降了。
祥子开始问我别的:“驴,你和我说实话,你大学里真的像短信里说的,没有谈过恋爱”
我非常确定以及肯定的告诉祥子:“真正的恋爱我真的没有谈过,不过和恋爱发生过几次摩擦,喜欢过别人,也表白过,被拒绝过,也被表白过,也试图和一个女孩子走近,但是不知道怎么就无疾而终”。
这话差不多就是我在大学里的感情总结:我喜欢过梦迪,喜欢阿默,但是那,梦迪走的时候我甚至只能远远的看着她走进安检口而不敢鼓起勇气再次承认对她的喜欢,毕业的时候我只能礼貌的拥抱一下阿默,虽然那时候我好想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吻,但是我不敢,那会激怒精灵般的阿默的;英子向我表白的时候,我同样不敢接受,任凭她那温暖的小手在我怀里慢慢变冷——杂乱而莫名奇妙,这是祥子喊我喝酒时候,我迅速的总结。
祥子给我盘子里放了一个大榜骨,这东西在东北非常受欢迎。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刚才送苗苗的时候,她说有空要给你介绍女孩子”。
说到这里,祥子非常正式而友好的鼓舞我的斗志:“我和你说,你去她们学校走走,就知道,高考的目标绝对不是北大清华,坳,北大还好点,清华就惨了,我有时候去看班长,你猜怎么着,班长的眼睛都发绿了,就差把我当做一个女孩子了”。
他笑,我也笑。
“广院就不一样了,校园里一眼望过去,都是女孩子,青春靓丽,秀色可餐”。
祥子是那种不善于喝酒,一喝酒就脸红,但是非常有酒品,别人一杯我一瓶的那种,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他已经有点飘了,不然说话不会这么“贫”。
这次该我提醒他了:“哎,哎,打住,我可以畅想一下春天的景色,你就免了吧,你可是有老婆的人了。”
祥子闭上眼睛,也许是努力阻止这惯性的思维,睁开眼,张口就是一个问题:“你说我和苗苗能成吗”语气中充满了否定以及惆怅。
我答:“感情这个东西难说,别想那么多,喝酒”。我也开始加大喝酒力度,让自己在酒桌上不痛苦的最好办法就是先把自己灌醉——特别是对方已经要晕的时候。
祥子摆摆手:“我这也是和你说,我都知道估计成不了,真的,至少这两年我没有办法给她一个安定稳定衣食无忧的家。”
我安慰他:“怎么能这么说那大学毕业的还不都是这样,都要白手起家。重要的是两个人有感情,一起努力,这个过程才是最值得的”。
祥子又指着我笑:“看,看,我说以前的那个书呆子哪里去了,这不,这就回来了”。
他举着酒杯说:“你这是还没有工作,工作两三个月,你马上就不这样想,男人没有自己的事业,不行。我的那个主管昨天和我说,他为了跑项目,胃喝出了两次穿孔,为什么,事业”。
我用酒杯碰他的杯子:“这么说也对,男的应该努力自己的事业。过了几年,没准你就是雷总了,嘿嘿,到时候不会不和哥们喝酒了吧”。
“哪里话”,祥子伸出左手抓住我手:“驴,哥们永远是好哥们”。
酒桌上我们还聊到了在北京的高中同学,祥子告诉我,现在北京的,他能联系上的有5个,除了他和李薇,还有班长,耗子,莉姐:班长不用说,保送到最的学校,毕业了在一个研究单位工作,据说还没有女朋友;耗子在沈阳读的大学,现在在一家公司做销售,为了来北京工作,户口都留在沈阳了,不过这段时间被派到深圳去了,可能要大半年才能回来;莉姐是我们高中时候的美女,有着让人“流鼻血”的身材,她从师范毕业后分配到了一个中学,据说她不愿意做老师,就来到了北京,好像给一家网站做编辑。
祥子说:“除了班长,大家都没有户口,都是租房子,我们这就是漂在北京的人,北漂!”
他又说:“我为什么在这个公司工作,每个月全算上不到两千还是税前的,看中的就是他的性质,国有企业,据说熬过三年能解决户口”。
我来北京之前就知道北京的户口不好解决,就因为这个,大学毕业时候,很多本打算来北京的都改道去深圳淘金去了,还好我现在只是来读书。
晚上,深夜,我起来喝水,祥子在地板上呼噜声不绝于耳。
脑袋清醒了很多,忽然想起祥子告诉我他电脑上柳芳日志的地址,本来准备明天看得。
的收藏夹,我不确定能找到那个地址,但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芳草萋萋的电子日志”标题——肯定的就是它了。
页面背景是简单而挺拔的翠竹,卡通的头像。
首页的日志就是短短的几句话。
“今天,我头很痛,没有出去,外面下着雨,石井的风很大,我在想着我的未来,我的梦想……”。
文笔一如我认识的柳芳,没有我,我松了一口气。
但是第二篇却是一个很长的日志,首页上就显示几句话。
已经有整整两个月没有看到你了。
现在会在做什么那
其实,这样不是很好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
我路过北京。
在熙攘人流中。
我告诉你,我曾经喜欢过你
一个别人看起来阳光明媚的女孩子
在这个浪漫而美丽的校园
默默地关心你,望着你
为你在被窝里流泪
你会有一点愧疚吗
缓慢打开每个日志,从00年1月开始到今天一共将近数十篇的日志,有一半都是关于我的——虽然那个“你”没有名字,但是从描述的那些事情中,我知道那就是我。我读着这文字,手几乎在颤抖。
本来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如果知道了有异性偷偷喜欢自己,总是很高兴的;但是我现在确是在高兴的瞬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愧疚伤心后悔吗
很多鹭岛的回忆,很多不可理解的插曲都慢慢得到了解释。
我现在才知道,每当我固执的坐在图书馆的120号座位上看书的时候,在靠门的二层上,都有一个女孩子在看着我;
我现在才知道,我在石井门口为梦迪而犹豫不决的时候,碰到柳芳请她帮我把花带上去的时候,这个阳光灿烂的女孩子送完了花,自己躲在被窝里流着泪水进入的梦乡。
我现在才知道,毕业的时候把考/的书送给柳芳,她送给我的那个圆形布挂饰,上面一个男孩在看着一个女孩跳舞,是她辛苦绣出来的,而我,拿到之后居然说:“这东西挺好看的,再哪买的我再给我小妹买两个送人”。
我现在才知道,每次我请她出去吃饭,她都很早的回到宿舍,努力把自己的打扮的更漂亮,而我在吃饭之余还对她评头论足,几乎没有夸过她一句。
我现在才知道,毕业时候阿默和我拥抱的时候,为什么问我:“你是喜欢我吗”我当时还在佩服阿默竟能觉察到我的感受,事实上是,柳芳找到的阿默,和她说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坐在120号的同时,阿默经常坐在115号的原因!
我现在才知道,00年寒假我们一起坐火车回家,柳芳执意要坐在外面,那时候她心里想的是也许累了,可以靠在我的身上,她会很喜欢。而我却出自关心的角度,硬把她塞到靠窗户的位置,让她靠窗户休息,最让她难以理解的是,火车经过杭州之后,我竟然和另外一边的一个胖子换了座位,跑到那边打0分去了,那个胖子浑身的烟味让她一直恶心到北京,——因为我一直打牌打到终点!
我现在才知道,柳芳知道梦迪走后,曾经想走进我,她犹豫了一晚上给我发了短信,却是试探性的表示:“那个男孩子下午向我表白了,怎么办哪”我回了一条非常猪头的短信:“可以考虑呕,小心过了这村没这店,嫁不出去了”。我估计柳芳是照着我的短信打上去的,只不过后面加了很多感叹号。
我现在知道,选证券投资课程的时候,我非常理直气壮地质疑课本的一个公式的时候,柳芳在下面偷偷的为我鼓掌——虽然后来证明我的质疑是错误的。
我现在知道,有一次中秋节我在食堂碰到她,只是“开玩笑的”邀请她去环岛路骑车,她却一口答应了,因为她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那天她其实身体不舒服,但还是去了,结果我和阿默骑一个两人自行车,给她租了一辆单人车,而更让她郁闷的是,我骑车骑的飞快,她在后面不停的赶,肚子痛得厉害,前面还传来我和阿默的“欢声笑语”——用她日志的话说,就想把自行车骑到海里去。
我现在才知道,我租房的时候,叫老乡来家里玩,她执意要做饭,我们在玩,她在厨房准备了好几个小时,还把手烫了一个泡,结果我居然在吃了两口饭说:“小芳同学做饭水平太差了,当心以后嫁不出去阿”。更郁闷的是,那天她本来很不高兴,我还非逼着她说说那个追她的男孩子的各种事情。
我现在知道……
我的眼中真的浸满了泪水,泪光中,仿佛那个活泼漂亮的小女孩,在一字一句的向我诉说,而我很明显让她伤透了心。这种连补救都没有的伤害,让我不知所措。虽然我拒绝英子的表白也有一些内疚,但是我知道英子是心直口快的,而且显然她那时候也一样喜欢涛哥的。
经常说,此时无声胜有声,我就那样静静的坐着,头脑异常清醒却又异常空旷。
肩膀上被重重的一拍,是祥子,不知道他起来多久了。
“驴,我说的没错吧,人生就是常常这样错位”。
错位不是吗
一夜几乎无眠。
我们的宿舍是四人一间。
现在隆重介绍我的三个舍友:陈晓,来自北京,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常穿一件肥大的套头衫;杨晨,来自山西,从最顶级的两所(&;)之一保送过来的,一丝不苟的短袖衬衫;常小磊,山东人,却不不是典型的山东大汉,脸上常带着孩子般的笑容,这是他第一次离开父母独立生活。
某种程度上,我刚开始有点抵触杨晨,这主要是他不自然的带着一种优越的气势——“我来自的学校比较好”,虽然他并不是故意的。
2001年9月3日中午,星期一,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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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就发生了一些不快。
小磊觉得食堂的菜很不好吃,只吃了几口,就准备去倒掉,陈晓拉住了他:“别倒阿,多可惜”。
小磊冲他一笑,仍然走出去找垃圾桶了。
杨晨拍了拍陈晓:“唉,我说你们北京人,还挺有优良传统的”。
陈晓摇头:“小磊真是没吃过苦,浪费粮食啊。”
杨晨:“看你说的,好像你吃过多少苦似的。”
陈晓很认真:“我吃过的苦可多了,只是不愿意说”。
杨晨继续逗他,可能是发现整个上午,陈晓都对他不是很友好:“人家飞扬是从农村来的,你一个北京人,还好意思说苦,我在北京待四年,见到的北京人大部分都和爷似的,没见过吃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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