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一闷棍,捡一老婆

作者: 查潢

  “祝公子,请!”
  月亮门前,董府的管家微微躬身,右手斜向前伸,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祝修远狐疑地盯了这管家一眼,点了点头,也不搭话,抬步径直跨入月亮门洞。
  管家紧走两步,略微越过祝修远半步,在前带路。

  祝修远眼珠乱转,打量着董府高大精致的院落,心中嘀咕:“这董府的人好生奇怪,我这身裋褐破破烂烂、脏脏兮兮,一看就是穷苦农家的穿着,并且我还在脸上抹了黑灰,我自己照镜子都被吓了一跳,这幅装扮简直比乞丐还落魄三分……按理说这董府高门大户,理因看不上我这样的出身才对,他们不是应该直接将我轰走,就像挥赶苍蝇那般么……莫非这里的古人品德高尚,一点也不嫌贫爱富?”

  一路走,一路想,祝修远有点恍惚,也有些不太习惯。
  当路过某座院落的时候,祝修远面色愕然,因为这座院落中竟然停放着几十挑礼物,用绣花的红绸裹着,非常华贵,非常喜庆,看起来很像彩礼或者聘礼一类!
  “搞什么!”祝修远瞄了一眼这些不知道是彩礼还是聘礼的礼物,嘴角隐隐抽动。
  足足穿过五进院落之后,管家终于将祝修远带到目的地——
  董府的中厅。
  祝修远走进厅堂,一抬首,就看见一位中年男子的侧影。
  中年男子两手捧着一张大红色的纸,仔细又认真的看着,看其神情,像是正在研读一本高深晦涩的经文,面色发紧。
  这张大红色的纸并不是它物,正是祝修远带来的婚书。

  管家将祝修远请进董府大门之前,将之当成“拜贴”送进来的。
  祝修远两眼一咪,心道:“此人应该就是我那‘岳父’了。”
  祝修远记得很清楚,那婚书上红纸黑字,写得分明,他那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名为“董淑贞”,“岳父”则名为“董诚”。
  之所以加上双引号,是因为祝修远还没有同意这门亲事。
  “老爷,祝公子带来了!”管家拜道。

  “嗯……”董诚保持着手捧婚书的姿势,转过头来,望向祝修远,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发紧”,转为“微笑”,再转为“狂喜”。
  董诚脸色变化太快,十分不正常!
  祝修远浑身一震,那种一踏入董府大门之后就产生的诡异感,在此时达到了顶点。
  瞅着董诚那张狂喜的脸,祝修远心中惴惴,这尼玛,是踏进一个狼窝了吗?
  亏得祝修远还以为古人品德高尚,一点也不嫌贫爱富——
  他们是嫌富爱贫!
  “贤婿!”董诚大叫一声,声若洪钟,他轻轻放下那纸婚书,两手往前伸着,像是迎接老朋友般,径直“扑”向祝修远。
  “哎呀卧槽!”祝修远脸色一变,怪叫一声,转身拔腿就跑。
  这厅堂中另有两人,身上穿着管事的衣服,他俩不约而同,一起出手拦住了祝修远。
  祝修远这副身板虚得厉害,那两位管事竟然毫不费劲,轻轻松松就将之栏了下来,一左一右抓住了祝修远的手臂,使之动弹不得。

  “贤婿啊!”对于祝修远试图逃跑的举动,董诚犹似未觉,他扶着祝修远两个手臂,激动道:“贤婿,终于等到你!”
  “董老爷,你可能误会了……”祝修远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贤婿,老夫还以为祝兄十多年前就撒手西去了,没想到啊,贤婿你还健在……”
  “老爷,时间紧迫!”管家在一旁焦急的提醒。

  “哦,对对对,贤婿啊,赶紧去换衣服,咱们立刻就拜堂,入洞房!”
  “不是……”祝修远有种错觉,哪怕他长了一百张嘴,在这狼窝之中,恐怕也说不清了——
  祝修远是来退婚的!
  “贤婿你不愿意?”董诚面色一紧,两眼中泛着幽光,紧紧盯着祝修远。

  “嗯?”管家两眼射出骇人的光芒,也紧紧盯着祝修远。
  “嗯?”两位管事手上增加了力道,将祝修远抓得更紧了。
  “我……我是来……退婚的!”祝修远咽了口唾沫,虽然他被扼住了命运的手臂,但他还是要表达自己的诉求……
  这事儿整得,这么着急,董家的女儿该有多愁嫁啊!

  等等!
  祝修远豁然抬头,盯着董诚,这董家急于将女儿嫁出去,该不会……
  他的“未婚妻”,那位名为董淑贞的董家小姐,不会是个超级无敌的大丑女吧!
  一定是这样了,不然谁家的父亲能如此热情,能如此急迫呢?特别还是在嫁女儿这件事上。这不符合常理!

  祝修远顿时心如死灰,现在跑又跑不掉,误入狼窝,被逼迎娶丑女……
  坑爹呢,祝修远那个懊悔啊,当初就不该手贱,拿着那份婚书上董家的门……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董诚大吼,中气十足,然后又喝问:“祝修远,你是不是祝寿的儿子?”
  祝修远心如死灰,仰天大叫道:“天啊,祝老头你个坑货,你死就死嘛,为什么非要留下一堆遗物,留下一堆遗物也就罢了,为什么又在遗物中夹带一纸婚书……祝老头你个坑货,你不知道我好奇心重么,你留下这纸婚书,可是害苦了我……”
  “什么!祝兄他……他果真撒手西去了?”董诚惊恐,瞪大了两眼。
  “老爷,时间紧迫!”管家再次焦急提醒。
  “对对。”董诚猛然反应过来,又问道:“祝修远,你是不是祝寿的儿子?”
  祝修远仰头望天,正悲愤着呢,没空搭理董诚。
  “嗯?”两位管事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铁钳子似的,痛得祝修远龇牙咧嘴。
  这两位管事充当了董诚的走狗,这是在逼迫祝修远回答问题。

  “是……”祝修远咧着嘴,脑中放电影般,快速闪过半个月前魂穿到这里的情景。
  虽然他的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是个小公司普通的小职员,可是这具身体的确是祝寿的儿子。
  董诚满意点头,左手拿起祝修远带来的婚书,右手抄起董家保存的那份婚书,一共两份,分别展开,在祝修远眼前展示,然后问道:“这两份婚书是否为假?”
  祝修远瞄了一眼两份婚书,面色颓丧:“不假!”
  “既然你是祝寿的儿子,这两份婚书又不假,如今贤婿你更是拿着这纸婚书找上门来,老夫自当履行婚约!”
  “老爷,时间来不及了!”管家再次焦急提醒,他伸长了脖子,小跑到房门处,极目远眺,然后又跑回董诚身边,焦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董诚盯着祝修远的视线移开,并对管家微微点头。
  “可是,董老爷你听我说,我是从……”祝修远还想锤死挣扎一下,然而,并没有人听他说话。
  管家得到董诚的点头允许过后,就对两位管事使了使眼色,并满脸歉然的对祝修远说:“姑爷,小的得罪了!”
  砰!
  祝修远愣神之际,忽觉后颈一痛,紧跟着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此昏倒,不省人事。

  “嘶……”
  迷糊醒来,祝修远骤觉后颈生疼,疼的他龇牙咧嘴,右手从被子中抽出,捂着后颈,同时两眼微咪,吸气不止。
  “贤婿,你终于醒了,好,好啊,哈哈!”这是“岳父大人”董诚的声音。
  “这是哪里……”祝修远咧着嘴,两眼打开一条缝,入眼的是大红色的床帐,还有大红色的喜被。

  僵硬的身体轻轻动了动,所触无不柔软,侧头一看,原来他正躺在一张喜床上。
  这喜床用黄花梨木打造,做工细致考究;它两头的纱帐薄如蝉翼,是喜庆的大红色,被一条细细的绸布轻轻挽着,系在床柱上;床头有长条红绸扎成的花,两侧则垂下来,与纱帐相得益彰,十分好看。
  脑袋下的枕头也是软软的,熏香袅袅,十分舒适。
  咋回事?祝修远不是来董府退婚的么,怎么躺喜床上去了?

  因后颈疼痛,导致脑袋反应迟钝,祝修远两眼无神,盯着大红的床帐看了好久,然而却没有理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过多久,后颈疼痛稍减,捂着后颈的右手慢慢缩回,缩回的过程中,他发现衣服的袖子竟然也是大红色的——
  原来他正穿着一身喜庆的新郎礼袍!
  “贤婿?”耳边又传来“岳父大人”董诚的声音。
  “嗯……”祝修远循声望去,一见董诚的那张脸,笑的……阴恻恻的,祝修远神色就是一滞,瞬间想起了所有事——
  坑啊,想他祝修远,堂堂穿越者,竟然被“枪亲”了……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祝修远挣扎着,从喜床上坐起,看着董诚那张笑脸,祝修远欲哭无泪。
  他坐起来后,视线开阔了一些,他发现两个人影在董诚身后一闪,彻底躲进董诚身后……好像故意躲着祝修远似的。
  祝修远眼角直抽,因为这两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那两个管事,用棒子敲了他闷棍的那两个家伙!

  祝修远暗自咬牙,这个仇……他一定要报的!
  董诚身侧,董府的管家微微躬身,脸上笑眯眯,皱纹如花,看着祝修远一脸和善,并叫道:“姑爷!”
  祝修远漠然以对,什么姑爷不姑爷的,就是这个家伙,伪装的太厉害了,要不因为他,祝修远也不至于误入狼窝!
  心里愤愤不平的祝修远,视线再次往侧边一移……祝修远两眼顿时被擦亮——

  只见一位女子,二八芳龄,生得眉目如画,身段颀长,气质雍贵冷艳。
  她穿着一套淡蓝衣裙,外罩一袭薄纱,朦朦胧胧,恍若云雾。
  薄纱上绣着缕缕银丝,亮闪闪的,看起来格外高贵。
  她往这一站,犹如仙人临凡,真是妙不可言。
  再仔细一看,此女眉间微蹙,眸如深渊,她心中似乎装着一种愁绪,使整个人平添了一抹哀婉之色……
  嘶!
  祝修远深吸了口气,刹那失神,并暗暗吞了一口口水。
  “似乎……这门亲事……也不是那么糟糕,原来董家的女儿并不是什么大丑女……诶不行,不行,不行,作为穿越人士,如何能够接受指腹为婚这一套呢,我可是来退婚的!”祝修远摇了摇头,默默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贤婿,你可好些了?”董诚笑呵呵发问,打断了祝修远的胡思乱想。

  “董老爷。”祝修远掀开被子,从喜床上跳下来,拱了拱手,对董诚说道:“这其实……是一个误会……小子无才无德,无权无势,一穷二白,实在不敢高攀贵府小姐……”祝修远停顿了一下,瞄了一眼冷艳而哀婉的董家小姐,接着说:“其实,小子是来……退婚的!”
  “贤婿,你先坐。”董诚按着祝修远两肩,将之摁回喜床上坐下,顺手捻了捻颌下山羊须,叹口气,说道:“贤婿啊,老夫之所以火急火燎的操办你和贞儿的婚事,实在是情势所迫啊!”
  “怎么个情势所迫法?”
  “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州衙长史大人之子,看中了董淑贞,长史大人之子以势所逼,非要纳董淑贞为妾……但长史大人之子就是个混球,但凡纳入他家的姬妾,几乎都活不过一年……

  “贤婿啊,你本就与贞儿有婚约在身,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贞儿大好年华,却被逼入火坑么。”
  “这……”祝修远陷入天人交战,张了张嘴,想反驳,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这可是一条人命啊!前世的祝修远只是一个普通公司小职员,一个肥宅,几乎没干过什么坏事,他实在硬不起心肠,置一条人命于不顾!
  祝修远窥了一眼初看惊艳细看美艳的董家小姐,扪心自问,祝修远也是有怜香惜玉之心的,可是……
  哎,罢了罢了!其实在见到董家小家的刹那,祝修远的心就开始动摇了,如今他更是为自己找到了个理由。
  娶吧!如此美人儿,娶了不亏。
  祝修远矫情的想着。

  “呼!”祝修远舒了口气,对董诚说:“好吧!我答应你。”
  说完后,又面向那董家小姐,嗫嚅半晌,暗暗咬牙壮胆,开口叫道:“娘子!”
  嗯?
  祝修远这声“娘子”叫出口之后,他就感觉这房中的气氛刹那凝固了。
  董诚呆呆的盯着他。
  那两位躲起来的管事也探出头来,惊愕的看着他。
  而那位管家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秘辛,两眼瞪得铜铃那么大。
  “爹爹……女儿先下去了!”董家小姐的声音果然与她的气质相符,清冷,也很悦耳。不过祝修远也能从中听出一丝羞极和慌乱。
  祝修远看着莲步轻移,快速开门而去的董家小姐,视线又转向董诚,满脸问号。
  “咳咳,贤婿啊,那是贞儿的姐姐,董漱玉!”董诚略显尴尬。
  “什么!”祝修远神色复杂的看着董诚,这位仙女下凡也似的小姐,竟然是董家的大女儿,是他未婚妻的姐姐……
  “莫非因为董淑贞长得很丑,岳父大人怕我拒绝,所以先用长得好看的大女儿来误导我,等我同意之后……咦!这老阴货!”祝修远皱眉瞥向岳父董诚。
  “贞儿,别藏着了,进来见一见你夫君!”董诚却没有注意到祝修远看向他的眼神,高声对房门外叫了一声。
  祝修远屏住了呼吸,两眼如炬,盯着房门。

  他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娶董淑贞,那么就一定会娶的……不过祝修远还是祈祷,希望等下进来的董淑贞不要太丑。
  吱呀!
  房门被推开,一前两后三位女子,缓步走进房间。祝修远一见之下,顿时错愕出声:“太……太小了吧!”
  只见当先一位少女,身着绿色的新娘礼袍,头戴凤冠,化着浓浓的新娘妆……不过再浓的妆,也遮掩不注这位少女只有十二三岁的事实!
  这位少女便是祝修远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董淑贞了,跟她姐姐董漱玉一样,丑字与她绝缘。
  可是这年龄也太小了些,祝修远很难接受,因为他的体内,可是住着一个年近三十多岁的肥宅的灵魂。
  “人家哪里小了!”缓缓走来的董淑贞听了祝修远这话,顿时不干了,本来互相握着,叠在腹部,并拢在长袖里的两手,立即分开,脸色也立即垮了下来,刻意维持的淑女气质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叫道:“祝修远,你不过也才十五岁而已,怎么可以说人家小!”
  “额……”祝修远尴尬,无奈望向董诚,眼神特别委屈,好似在说:“你又坑我!”
  “嗯?!”董诚并没有注意到祝修远委屈的眼神,而是摆出为人父的威严,两眼好似灯笼般盯着董淑贞。
  目光灼灼。
  董淑贞立即将两手摆回正确的位置,瞬间恢复淑女气质,低头不语。

  咚咚咚!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祝修远两肘用力,将上半身支起。
  环视一眼空荡荡的洞房,视线最后停留在被敲响的房门上,祝修远侧着头,凝神细听门外动静。

  “谁呀?”祝修远试探问道。
  “姑爷,奴婢秋雯,送药来了!”门外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软软甜甜。
  “进来吧,门没锁。”
  “是,姑爷。”
  话音刚落,房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一位少女走了进来,做丫鬟打扮。
  这就是自称为“秋雯”的丫鬟了。
  秋雯单手推开门扉,整个身体跨进来后,再微微侧身,反手将房门关上。
  整个开门和关门的过程中,秋雯另一只手一直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放着一只白瓷碗,碗中是汤药,冒着热气,还有一柄勺子。
  秋雯开门进屋的动作干净利落,摆动幅度也不小,不过她单手端着的托盘却稳稳当当,显然,秋雯的“业务技能”相当纯熟。
  “姑爷,该喝药了。”秋雯对祝修远甜甜一笑,将托盘往房间中的圆桌上一搁,两手捧着白瓷碗,缓缓走近祝修远。
  “你是淑贞的丫鬟?”祝修远盯了一眼秋雯那张小圆脸,肉嘟嘟的还挺可爱。
  “是的姑爷,奴婢名为秋雯,本是二小姐的丫鬟……不过以后奴婢就服侍姑爷了。”
  秋雯的小圆脸泛起朝霞般的色彩,两眼圆溜溜的,大大方方的看着祝修远。
  “你嘴角……有东西。”随着秋雯捧着药碗走近,祝修远不经意间瞥到,秋雯的嘴角上似乎……沾着一些糕点残渣。
  祝修远有些呆,盯着秋雯的嘴角。
  “啊,姑爷……”
  秋雯慌乱摸了摸嘴角,发觉不妥后,立即返回,将药碗搁在圆桌上,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背对着祝修远,擦了擦嘴角。
  等秋雯擦完,再次面对祝修远的时候,秋雯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是不是偷吃了?”祝修远挑了挑眉,压低了头去瞧秋雯窘迫的神情。
  “啊,姑爷,奴婢没有。”秋雯捧着药碗的两手轻轻一抖,引得碗中汤药荡漾,差点就洒出来了。
  祝修远嘴角带笑,也不戳穿秋雯,伸手接过药碗,用勺子搅着药汤……
  祝修远眼眸微抬,注意到秋雯竟然呆呆的盯着他手中的汤药,喉咙动了动……似乎,想吃。
  天啦,这是什么神仙丫鬟!
  祝修远心中愕然无比。
  “秋雯啊,要不你帮我尝尝?”祝修远用勺子舀了一勺子药汤,举高高,伸向秋雯。

  “姑爷。”秋雯两眼放光的盯着那勺子汤药,不好意思的问道:“奴婢可以尝吗?这可是姑爷的药啊!”
  “来嘛,我怕烫,也怕苦,你帮我尝尝看,这药苦不苦。”祝修远循循善诱。
  “好的姑爷!”秋雯的小圆脸绽放笑容,躬着身子凑近那只勺子,用嘴咬住勺子边缘……
  祝修远手臂轻抬,使勺子倾斜,而秋雯又咬紧了勺子,导致勺子中全部的汤药,都被灌进了秋雯口中。
  祝修远嘴角扯了扯,他竟然有一种喂小狗的错觉……
  “嗯……”秋雯猝不及防,不过她紧紧抿着嘴,鼓着腮帮子,皱着眉头将这勺子药汤吞了下去,吞完后,苦瓜着小圆脸叫道:“姑爷,这药好苦呀!”

  董府后厅。
  “老爷,今日姑爷手持婚书现身,正当及时啊。有这纸婚约在先,那长史花家也就没有办法了……老爷啊,这下您终于可以放心了!”管家躬着身子,笑脸如花。
  “是啊,只要贞儿不嫁进花家,就算她嫁给一个乞丐老夫也愿意!对了,花家送来的聘礼,都退回去了吧?”董诚面色倒是很平静,颇有一种不动如山的气质。
  “退回去了,退回去了!”管家动作幅度很大,摇晃着身子和脑袋,看得出,二小姐董淑贞没有掉入花家这座火坑,管家心里也很兴奋。
  不过他兴奋一阵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换上一副愁色,说道:“可是老爷,我们拒绝了长史大人,那以后老爷您在官场上,恐怕……”
  “无妨!”董诚淡定的摆了摆手,说道:“木已成舟,贞儿与修远本就有婚约在身,他俩成亲,天经地义,他花家能奈我何。”
  董诚背负双手,仰头望着厅外的景致,缓缓说:“官场固然险恶,不过你老爷我大半生混迹于官场,也不是白混的,平日只需注意一点即可,不必担心!”

  “老爷说得是……不过以老奴来看,花家即便在官场上奈何不了老爷,他们也会在我董家经营的茶庄上做手脚,我们需好好提防才是。”管家皱眉提醒。
  “茶庄的生意……无妨,如果做不下去的话就关门吧!”董诚望着厅外景色,缓缓说道。
  “是,老爷!”
  这时,秋雯小跑进后厅,欠身行礼后,叫道:“老爷,老爷,姑爷说要搬出董府!”
  “什么!”董诚大惊失色,背负两手、不动如山的淡定气质瞬间垮塌,盯着秋雯,问道:“贤婿要悔婚?”
  “秋雯,到底怎么回事?”管家也焦急的追问。
  秋雯没料到老爷和管家的反应这么大,她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在老爷和管家灼灼的目光下,秋雯才说道:“姑爷不是要悔婚,而是……姑爷说不要做上门女婿,姑爷要分家!”
  董诚和管家陷入呆滞,分……家?

  管家:“老爷您怎么看?”
  董诚思忖半晌:“分家倒是可以,不过老夫不愿贞儿离得太远。”
  管家笑道:“老爷,老奴倒是有个法子,既可以满足姑爷分家的意愿,又可以让二小姐离家不是很远。”
  “哦,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老爷,府中花园东侧的东院,一直无人居住,而这东院几乎是独门独户的院子,有单独的临街大门,与花园之间也有一道垂花门连接……何不如将东院收拾出来,让姑爷和二小姐搬入?”
  “咦,好办法。”董诚眼睛一亮,拍手道:“那就这么办吧!董运啊,这事儿你亲自去办,记住,东院一定要收拾好了,让贤婿住得舒适!”
  董运是董府管家的名字。
  “是,老爷,老奴包管让姑爷满意!”
  管家当即就去督促打扫东院之事,秋雯则回去与祝修远说了此事,祝修远想了想,勉强同意。

  没办法啊,谁叫他是一个穷光蛋呢,他穿越过来后的便宜老爹祝寿,留给他的遗物中,除了那纸婚书以外,就只有二十多两银票,单凭二十多两银票,想要单独出去生活,难!
  当天晚上,东院就被收拾妥当,祝修远入住东院的东阁,董淑贞则入住西阁。
  东西两阁中间,是一个小客厅,左右耳房则是两位丫鬟的居所。至于东厢房和西厢房,以及南房等其余房间,则暂时空着。
  东院,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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