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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之路
作者:
老铁666
“本台消息报道:今日清晨8点20分,本市阳光小城28栋楼顶发生命案,受害者为一名女子,身中二十七刀,现已抢救无效身亡。
死者身份还在确认中。
警方根据作案现场遗留凶器,测定指纹,现已锁定嫌疑人,并发出通缉。
嫌疑人:唐小七,男,1989年出生,辽阳市人,毕业于省工业大学中文系,无业,身高:183,方形脸,普通话口音。
现悬赏人民币:10000元整,请广大人民群众积极提供线索,予以配合缉捕!
本台将对案件后续情况进行跟踪报道。”
电视画面已经被一张大大的工作证照片占据。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着那张工作证照片,下意识低了下头。
想我平常除了苍蝇老鼠四害之内的活物,再不杀生,可笑的是,现在居然成了杀人嫌疑犯,还被全城通缉……
可是谁会对一个从不认识的女人下手?况且下手者还是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绝对不是我杀的……
即使我认识那个女人,即使她跟我有着不可磨灭的深仇大恨,我也绝对不会采取杀人这种方式。
至于作案现场那把有我指纹的凶器,谁知道那是从哪里来的!
记得昨天晚上我去参加同学聚会,看着昔日不如自己的同窗一个个都混的风生水起,而自己却沦为无业游民,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后来自然是醉了……
难道是因为我昨天喝醉了走错路,把那个凶杀案现场当做家了?
不,那个地方跟我家根本不是同路啊……
一定是丨警丨察搞错了,我是被陷害的!
我是冤枉的,杀人的另有其人……
可是现在,我已经被全城通缉了,一旦被抓住,有指纹,一定就定案了……
不行,我不能被丨警丨察抓住!
我是清白的……
“小伙子你的面包还要不要了?”
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仿佛是从头顶炸开,霎时将我飘远的思绪拉回。
我猛的一激灵转头看向声源,一个60多岁秃顶的小老头。
我忘记了,身边还有这个小卖店的老板,前一刻,我进这家小卖店是想要买一个面包果腹的。
要知道自从昨天早晨我发现躺在那个死人身边,到现在我水米未进,一整天都在恍惚中度过。
但电视里那则新闻却吸引了我全部注意力。
我怔怔的看着老板,不自觉的将我染血的右脚白球鞋向后挪了挪,希望左脚可以挡住染血的部分。
“要不要来点水,在这里吃?我这还有牛奶。”老头说着将手放在了摆有盒装牛奶的货架上。
“不!”我的嗓子干涩,嘶哑的声音拼命从喉咙里挤出来。
我慌忙拉开风衣去掏钱,我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讨厌的盯人的小老头,说不定在磨蹭一会,他就会看出来我就是那个嫌疑人。
在没有搞清事实之前,我不能被抓住,否则我是说不清楚的。
我的手哆哆嗦嗦拉开风衣拉链,触目的一片猩红刺痛了我的眼,我赶忙用双手将衣领合住,将拉链迅速拉上,抬头惊恐的看向老头。
他没有看到吧?没有看到我风衣内侧的那一大片血迹吧?
果然,老头看向我的眼神起了变化。
他将货架上的盒装牛奶取下,连同面包一起推到我跟前,“拿去吃吧,什么时候带钱了,什么时候再还吧。”
说完便不再看我,转头去收拾货架上的东西。
什么?
他以为我没钱,来骗吃的?
他的表情及语言严重伤害了我的自尊心。
驳斥他的话欲冲口而出,但却被生生卡在了嗓子眼,我还是害怕他看到我染血的风衣。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拿柜台上的面包和牛奶。
我极度对这种白吃的行径感觉不齿。
但我会记住这家店,记住这个好人老板的。
等有朝一日我的冤情大白于天下时,我会和老板把酒言欢,结成忘年之交。
我转身走出小卖店,屋外的阳光强烈的照射着我的双眼,只能在原地停留片刻等待着眼睛慢慢适应。
过了一会才转头向小卖店看去,我要记住这家店。
但当我转回头时,却看到老板拿起了柜台上固定电话的听筒,看着我表情严肃的在说着什么。
他一定是在报警!他看到了我的衣服,看到了我鞋上的血迹。
我转身就跑,用尽我全身的力量,跑上公路。
远远的驶来一辆大巴。我焦急的挥舞着双臂,直到大巴停在我身边,我迅速跳上。
大巴上的人坐的稀稀拉拉。
大多数人不是看窗外的景物,就是看手中的手机,没有交谈声,也没有人关注谁上了车,这很适合我。
我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利用前面座位靠背的遮挡,迅速拉开风衣拉链,掏出钱,买了车票。
我不知道这车是去哪的,只说了一句终点站。
钱和手机已经被我挪到了裤兜里,这样就不用再遭遇拉开风衣的尴尬。
听说手机是有定位系统的,所以我毫不犹豫将手机关机!
车上的氛围使我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我要捋一捋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昨天下午接到同学的通知,说晚上聚餐。
原以为就是本地的聚个餐而已,却没想到是一场盛大的同学会。
尤其是销声匿迹了很多年的大头居然光鲜亮丽的出现在聚会中。
这个从小就以打架著称,局子蹲过N回,高中就肄业回家的人,居然在国际金融行业做的风生水起。
还有那个小辣椒,高中时候不知就睡了多少男人,居然一跃成为了局长夫人。
而那些从小乖巧可爱的女孩,却在为房贷,孩子,老公苦苦挣扎。
这个社会,不信命还真是不行。
感叹着世事不公的时候,我一杯接一杯,不知喝了多少,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饭局几点结束,就记得是大头送我回来。
对,是大头送我回来的。
我的脑子忽然一激灵,大头应该能够证明我前天回到家,并且烂醉如泥。
连自己都站不住,怎么可能去杀人。
手哆哆嗦嗦的迅速掏出手机。
记得当时是留了大头的电话号码了。可是刚要开机,手却顿住了。
大头即使能证明送我回家,但也证明不了为什么我早晨醒来会躺在死者身边。
还有,我不能确定大头昨天是否送我回家。
如果他没有送我回家,而是……
知道大头从小就有前科。
可是现在我拼命的想要弄清楚真相,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我转手便按下手机里大头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我似乎发现老天究竟给我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
大头的手机竟然关机了!
那谁还能证明我没杀人?难道要回去找大头?
不行……
现在全城都在通缉我,我不能回去……
一旦回去被抓住就完了。
如果丨警丨察真的认为我杀了人,那么大头应该也已经被监控起来了吧?
去找大头,无疑就是羊入虎口。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镇静了下来。
一个多小时就在我的胡思乱想中过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车子驶下了公路,凹凸不平的土路使大巴车在颠簸中前进。
车上的人也开始了小声的互动交流,像蚊子的声音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车子的颠簸将我从回忆的思绪里拉回。
撩起大巴的窗帘向外望去,天灰蒙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隐匿进了云层中,连绵起伏的大山替代了城市的高楼大厦。
我不知道来到了哪,窗外的景物是我所没有见过的。
这时,有人将车窗拉开,顿时晕吐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全国都大改大建了,怎么就没人管管这条路?”
“管?领导要的是政绩,两省搭界吃力不讨好的活谁愿意干?钱谁出?”
“哎哟,知足吧!你赶上下雨试试?山里的人出不来,外面的进不去。”
在我左前方一个苍老又洪亮的声音,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政府也不是没给修过,实在是这条路太邪性,修一次出一次事故,这事故出多了,修路的事情也就罢了。”
“那您老给讲讲,都出过些啥事?”
“哎,都过去了,过去了,以前的事不提了。”
我偷偷从前排座椅靠背的缝隙中偷瞄过去,声音来自于一个老者,他穿着老旧的中山装,但衣服却洗的非常干净,伸到车厢走廊的一只脚上是家做布鞋。
他似乎发现我在偷瞄他,猛的回身向我看来,眼神不偏不倚也从我前排座位的缝隙中穿透过来,与我的眼神碰个正着。
我急忙将身子坐正,将偷瞄的眼神收回。
在心中默数了几十下,还是禁不住好奇,想那老头怎么会知道我在偷瞄他,于是大着胆子身体前倾,再一次瞄向老头。
当眼神从缝隙中飘出的那一刻我惊呆了!
老头定定的看着我,而后,轻扯嘴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的心跳仿佛静止!
“休息站到了,这是最后一个休息站,我们马上就到终点站了,要上厕所买零食的赶快了。”
车子终于在颠簸中暂时休息,司机通过扩音喇叭头也不回的机械说完这几句,率先下车而去。
车厢里的人陆陆续续的从我身边经过。
我揉了揉因为惊讶而瞪圆疲累的双眼,肯定是精神太过紧张了,一个如何高明的演员都难以演绎出那种接近死亡的笑容,况且是一个大山里朴实的农民老头。
在休息站休息的时间是短暂的,没一小会,三三两两的人便陆续上车,有一些从我身边经过,坐回自己的座位。
我将头转向窗外,假装对窗外的风景流连忘返,以此来掩盖我藏匿面容的真实目的。
车上的人,已经上的差不多了,司机也将车子的引擎打着,我这才将头转回来,可是这时我发现,我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女孩。
女孩白净的脸庞,浓且整齐的眉毛下一双黑葡萄般大大的眼睛,正定定的望着我。
我将右手握拳放在嘴唇上假意咳嗽一声来掩饰我的尴尬,要知道我从没受到陌生女孩如此近距离的打量过,况且还是如此漂亮的女孩。
但我知道我如今的境况不允许我有任何非分的想法,我现在是在逃亡之中,越少接触人越好。
我直起上身,探过前后的靠背椅,瞄了一眼车厢内,空座位很多,她不必要一定坐在我身边的。
我看着女孩用手指指了指前边的座位,但她似乎并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这个位置比较颠簸,你应该坐在前面。”我实在不想开口说话,要知道我整整一天水米未进,声带早已干涸。
这回女孩是听懂了,但她黑葡萄般的眼睛却哀怨的望着我,表情泫然欲泣!
“刚上车没买票的乘客,赶快买票了啊!”司机的声音通过扩音喇叭传过来。
我向前方望去,车中的后视镜里,司机面无表情的盯着我这个方向。
“你没有带钱?”我盯着女孩紧垂的头颅问道。
“……”
“唉!”我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将裤兜里的钱掏出,抽出一张50元的递给女孩。
但她并没有伸手去接,望着我的黑葡萄般的眼睛慢慢的变的弯弯的,咧开的嘴唇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冲着我越来越开心的笑着。
我的心也莫名的开始悸动。因为女孩的开心而跟着欢快的跳跃。
车子已经缓缓启动,司机并没有因为有人没买票而霸着不走。
女孩的眼里已经慢慢开始蒸腾起水雾。
正在这时,震天响的轰隆隆摩托声传来,大巴车的两侧出现了好几个骑着老式重型摩托的人。
司机似乎也在瞬间加大了油门,大巴车的速度也猛然提升。
土路本来就颠簸,加速后的大巴车更加摇晃的厉害。
车里的人已经坐不住了,被颠簸的上下翻飞,左右摇晃,乱做一团,喊司机停车的声音此起彼伏,但司机如同中了魔咒,大巴车的速度只有更快。
“哐当!咔嚓!”骑摩托的人开始向大巴车上扔砖头石块,玻璃车窗已经有几块被打的出现了裂痕。
“停车,司机停车,再不停车就出人命了!”车内的乘客有些已经惊慌失措!
我突然感觉手臂被紧紧抓住,低头看过去,手臂被女孩的双手紧紧捏着,惊恐的眼神祈求的盯着我。
车外的那些人是冲着这个女孩来的!
我望了望车外大概有四五辆摩托,十来个手拿棍棒的村民,再低头看向求救的女孩。
我拿什么来解救她?
打也打不过,我又不能报警,报警……对,我忽然想到我的手机不能开机,但别人可以报警啊,到时候我再想办法偷偷溜走,不和丨警丨察正面交锋就好了。
想到这里,我毅然站起身,大声对车里的人喊道:“谁有手机赶快报警。”
“报警?说的轻巧,等丨警丨察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黄花菜都凉了。”
“唉,你身边那个女孩是谁?外面的人是不是追她的?”车后座上一个年轻男子指着我身边的女孩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声喊道。
我手臂瞬间一松,女孩已经放开了我,表情霎时变的平静无波,冷的几乎可以将人冰冻,似乎刚刚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车子也在慢慢的减速,我似乎听到了司机几不可闻的一声微弱叹息。
怎么可能?我离司机至少有五六排座位,况且还是在这么吵杂的环境中,我怎么可能听到前排的任何动静?
容不得我多想,车在停下的刹那间,摩托上的人便手持棍棒的涌了上来。
打头的一人径直跑到司机跟前:“喊你停车,你却给老子开的飞快。”说着,一拳便朝司机揍过去。
司机闷闷的挨了一拳什么都没说。
只听那人继续说道:“等找着了那个女人,再跟你算账。”
“老大,在这!”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走到女孩的身边,看着女孩嘿嘿的怪笑着。
“啪!”打头的男人,走到女孩身边,不由分说,一巴掌扇了过来。
接着,揪着女孩的头发一把将她拽拖到地上,用脚死死踩住她的头发,手中的铁棍雨点般打在她身上。
车上的所有人,包括我都傻傻的看着这一幕。
后座一声小孩的哭声惊醒了我,但只有一声,就被孩子的母亲死死捂住,尽量隐匿了身形,生怕惹祸上身。
车中几个小青年劝慰了几声,便被手拿棍棒的恶徒几声暴喝镇住,不敢再动。
只有挨打的女孩一声不吭!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然我从未打过架,虽然我在逃亡中,但毫不抵抗一脸木然生无所恋的女孩深深刺痛了我的眼。
“住手,你们这样会打死她的。”
说话间我冲上前,试图将打人的壮汉推开,但是他的力气太大了,只轻轻的一拨,我便被掀翻在地。
“哟呵,我教训自家婆姨,啥时候轮到你这个瘪三插嘴,我就打了怎么样?”说完又要举起棍子轮下去。
那铁棍仿佛是一道闪电刺痛着我的眼睛,我猛的跳起,一把揪住男人,并紧紧抱住,逼迫他向后退了几步。
“给脸不要脸,看爷爷怎么收拾你。”
他使力揪住我的后襟,想要将我拉开,但我紧紧抱住他就是不撒手。
没有办法,他只得扔倒手中的棍子,一把揪住我头发迫使我不得不昂起头,接着另一只手,一记勾拳打在我的侧脸。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迅速传来。我不得不放开了紧紧抱着他的双手。
“哈哈哈,看到没,老子今天就算打死了她,那也是自家的事,谁个敢管?”说完捡起棍子又将它抡的高高,掹的向女孩砸去。
看到这里,我心中惊恐万分,这一棍子下去,女孩一定会没命的,她那黑葡萄般会说话的眼睛再也不会流露出那么多的开心、祈求甚至惊恐。
不,我不能让那双漂亮的眼睛失去光华。
想到这里,我猛的向女孩扑去,用自己的身体将女孩牢牢锁在自己能覆盖的范围之内。
“哟呵,这是谁家的乖孙子?还想给爷爷来个英雄救美?今儿爷爷就让你知道啥叫现实,啥叫英雄变狗熊!”
伴随着壮汉声音同时进行的是落在身上雨点般的棍子。
车厢霎时响起了嘈杂声,但一瞬间便消失殆尽,只听得落在我身上的棍子声。
刚刚看到女孩承受的棍击,只觉得很重,只有心疼,但真正落在自己身上,才发现招招毙命,女孩能承受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忍受着背后的剧烈疼痛,费劲略抬起头向女孩看去,女孩黑葡萄般的眼睛,定定的盯着我,后背火辣辣的疼痛感揪扯着我全身的感观,我已没办法用脑子去读懂女孩眼中的情绪。
“给我把这摊狗屎拉开。”壮汉将手里的棍子“嘡啷”一声扔到一旁,坐在座位上喘着粗气大声吼道!
顿时我被几个人七手八脚扔在一边,而我已无力做任何反抗。
“呸,瞧你那熊样,到这来给爷找麻烦?”
我已经牢牢记住这个人的样子,有朝一日等我冤情大白于天下时,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正当我内心将他碎尸万段时,头发猛的被他揪起。
“我的女人是不是很漂亮,清纯可爱?”他转回头看了女孩一眼,“嘿嘿”怪笑几声,“可是在怎么漂亮她都是爷的女人。”
说到这里他站起来:“所以收起你的痴心妄想,老子的女人就是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我看哪个敢染指?”
我双拳紧握全身发抖,狗日的,太欺负人了,太侮辱人了。
“嘿嘿,小瘪三,现在爷就让你看看这女人得罪我的下场。”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完,转过身便向女孩走去。
女孩将头转朝我这边,染血的嘴唇挂在苍白的脸上那么的醒目,黑曜石般的眼睛波澜不惊的望着我。
那眼睛就像妈妈的。
对,我想起来了,在我小时候,妈妈也这样在挨打后被继父撕扯过衣服,当时,妈妈转过头来用口型对我说,快逃!
“拿开你肮脏的手。”我大吼一声,拾起大汉扔掉的棍子。
我要打死你们,我和你们拼了。
我脑中一片空白。
我看到了微笑的妈妈,她给我穿衣服,将煮好的鸡蛋剥皮,喂我吃,她对我说,小七你要听话,不可以和小朋友起争执,凡事要懂得忍和让。
忽然,我眼前温柔的妈妈不见了,只剩下妈妈那双黑黑的眼睛,和那个让我逃跑的口型。
车厢终于静止下来,没有人在爬动,没有人在大喊大叫,安静的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我摇晃着后退几步,重新审视了一下情况。
冲上车的那十来个人,都趴在那一动不动。
身下都有血液蔓延出来,尤其是那个领头的,翻着死鱼肚白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我疑惑的目光望向女孩,她艰难的朝我比了一个大拇指,而后,虚弱的闭上了双眼。
不管那么多了,肯定在我刚刚大脑空白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我要趁这个机会赶快带女孩逃走。
我跌跌撞撞走到女孩身边,用颤抖的双手将她的衣服整理好,使力扶她起来。
和她一起互相搀扶着向大巴车前门走去。
经过那个老头时,我不经意抬眼看了他一眼,他那诡异的笑容更加灿烂,但我已不想去思考太多,不过是另一个冷血的灵魂而已。
我和女孩走到车厢门口,我转头看了一眼司机,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看到司机眼中仿佛溢满了夺眶而出的泪水。
正如我不想思考老头的那个笑容一样,我对于司机的种种也不想过多去关注。
从现在开始我的生命中只有我和身边这个伤痕累累的女孩。
但我没有看到的是,在我下车后,车上的老头也随后下了车,整个车厢中的乘客,全凭空消失了。
就连车厢里的血,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只留下了司机趴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
大山里的温度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低,我背着女孩艰难的爬涉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中。从大巴车下来,她就陷入半昏迷中。
我怕再遇到什么追杀的人,所以背着女孩没敢往大路上行走,而是拐进了山里。
我不知道她的伤势有多重?但后脖颈不断感觉到的温热的微弱气体,让我明白她还活着。
“嗨,我发现你一个秘密。”我得不断诱导她说话,不知道电视剧里的这个法子管不管用。
“什么?”
我只能从她呼出的微弱气流中判断她所表达的意思。
“你的双眼皮是割的!”
“才不是。”
“那你的鼻子是隆的!”
“你才是。”
“那你为什么长的这么漂亮?”
“……”
“嗨!”没有听到她的回音,我赶忙停下脚步,用手使劲往上托了托她的屁股,半转头焦急的问道:“怎么了?说话。”
“我还活着。”声音特别微弱,“漂亮是祸害!”
我想起了车上的那些人……
我不知道之前她是怎样一种生活状态,但想来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的鼻子酸酸涩涩,喉咙哽咽,我拼命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努力平稳着心绪。
“我们很快就翻过这个山头了,那边就是小村子,村子里会有村医,等村医给你看过之后,你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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