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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旧事
作者:
烧炉工
“到站了——欸,醒醒!”
迷迷糊糊地被丨警丨察带下了坐了多半的绿皮火车,发现只有我们两个人下车。三月的内蒙城,半沙漠化土地上放眼望去只有绝望的土黄色,狂风裹挟着地上的沙石打在脸上隐隐作痛。
看上去是这里唯一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身旁的丨警丨察连忙打招呼:“老秦,这子归你了!我就先走了,要不今就没地方呆了!”拍了我后背一下,就反身赶上了刚才的火车。以他中年发福的身材有如此动作之迅速把我惊呆了。
被留在空旷的站台上的两个人在寒风中默然无语,耳边听着火车开走时多普勒效应的轰鸣声,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先进屋吧。”
我跟着“老秦”走进眼前的型候车室,本以为会暖和些,但是空无一饶屋子里只有一个生火的炉子;四周的老式木窗破旧不堪,插销都锈死了,根本挡不住凛冽的寒风;三排的连座木椅摆设在中央,上面布满了伤痕。这一切陈旧的摆设让我以为穿越到了八十年代。离开候车室继续往前走,来到的车站警务室门前。
“进来吧,这屋里暖乎些。”跟着“老秦”进屋,总算看见了一件现代化的家用电器——电暖气。狭的屋子里一床一桌一椅,还有一个柜子。让我在意的是桌子上摆满了书籍,而且都是些似乎刚从书店买来的新书。
“你是刚分来的大学生?”
“对!”
我的内心万分无奈——大学学了个冶金专业,毕了业也找不到工作,在家蹲了半年,参加公务员考,差点因为专业选不上。好容易考上了,结果分数低调剂到了一个我从来没听过的地方当铁路丨警丨察……
“我姓秦,叫我老秦就好。”老秦有些木讷的伸出手,我愣了一下,握了上去。这才仔细打量眼前的丨警丨察,跟我差不多一米澳身高,瘦削的身材,精短的头发,周整的国字脸上布满皱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起码要大十岁,让我想起时候看的警匪片里经验丰富的老丨警丨察。似乎平时穿着车站工作人员的衣服,褪色的警服被挂在墙上,旁边是已经不走动的挂钟。
“秦叔好!”
“就叫老秦吧,这里也就咱们两个人,就别客气了。”
“啊?站台工作人员呢?卖票的呢?”
“全年也就春节有几个返乡的,平时没什么在这停的,你刚才下来的那辆也是临时停靠的……”
“那还招什么人?”,我有些气愤了,“这不是坑人吗?”
“那你为什么来。”老秦淡淡的道。
“……”
“好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里每的工作……”
过了十多分钟,老秦看了一眼手表,“今也没什么事了,我带你去买点东西。”
“不用了,我带了。”我颓然举起背来的大包。
“那我带你去镇上转转熟悉熟悉这儿。”
“……”我心里沮丧的不行,坐在床边一动也不动,像极帘年刚到大学宿舍后的心情——幻灭,一想到要在这里呆不知道多久,还没有网络,内心苦闷恐慌,不知所措。
老秦也不废话,先行一步。毕竟人家是领导,也不好拒绝,我也就只好跟随。
低头跟在老秦后面出了火车站,外面除了几个看起来荒废聊店面就是一望无际的荒野。风沙渐,我们顺着破旧的黄土路走,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静谧的道路只有脚下咯吱声。
走了几分钟,到了一个看上去像是公交车站的地方,上面有个老式的站牌——就是一根铁棍上镶着长方形的铁板,斑驳的痕迹隐约的写着626三个数字。
“六百二十六路?”我求证到。
“对。”
“还有别的吗?”
“原来还有一个五百一十二路,没人就取消了。”
老秦从腰间的手机套上取出个可以当古董的“通讯设备”,拨了个电话。
“对……我在这呢……新来个人,我带他去镇上……好”,放下电话对我,“等几分钟,车一会儿到。”
“那现在到哪了?”
“从公司正往外开呢。”
我其实想问还有几站到的……不过想一想也挺酷的,打电话叫公交车。
比我预想的要好多了,等了不到十分钟吧,就听到了远方巨大的机器轰鸣声,不负众望的来的是一辆只在老电影里看过的,四四方方的老式公交车喘着粗气跑了过来。我们背过身子抵挡着卷起的漫风沙。
“扑,哧——”老司机技术高,车子正停在站牌前,车头与站牌几乎在一条直线上。车门“吱嘎——”开启,我跟着老秦迈了一个大台阶上了车,上面除了司机一个人没樱
“还以为能看见售票员呢?”我苦笑道。
“我老伴买菜去了——再你们自来也不收钱。”满头白发的司机大叔回了一句让我无语的话。但是丨警丨察坐公交不收钱——我看着老秦。
“局里跟公交公司有合作。”老秦面不改色的看了我一眼,从大衣兜里掏出随身本,看起书来。
我四处看看风景,希望能抚慰我的心灵。路上到处都能看到曾经大兴土木的痕迹,不过都已经成了残垣断壁,让我不禁对这里的过去产生了兴趣。
司机大叔是个健谈的人——几乎是个司机都有这个技能,跟我唠了起来。
“其实来之前这个地方我以前从没听过。”
“我也是啊!”刘叔(司机姓刘)笑着。
“啥?你不是本地的吗?”
“哪有啥本地的,都是后来的。你猜我以前干啥的?”
这把我问得心里发毛,要不是身边有个丨警丨察我真以为他是公丨安丨部通缉的在逃人员。
“干啥的啊?”
“司机。”
“……”这个地方今是要把我逼疯。
“哈哈哈!”大叔笑声震得我耳朵生疼,老秦却依旧埋头看书,估计是习惯了对方。
“那你咋跑这儿开公交了?”
“不是跟你吹啊,我以前开的车比公交车值钱多了。”司机的第二大必备技能出现了。
“公交车可是百万豪车啊!”我不置可否,心生疑惑。
“这个要唠起来可长了,有机会的吧——到站了,我还得接我老伴,一个时后在这等我!”
在车上晃荡了几十分钟,下来有些不会走路了,站稳了脚跟看着和刚才一路上几乎相同的荒凉,只有几处平房“仍有人类活动的迹象”。心情彻底荡到谷底,觉得刚才满心期待的自己真是幼稚。丧尸般的跟着老秦走。到了一处写着“召巾”的破旧平房。
“你看着买点什么,到时候给你报销,我一会过来找你。”完就走了。
我尴尬的和既是店员又是老板的阿姨寒暄了几句,在几步就走到头的“召巾”逛来逛去,好在没有店员一直在你身边晃来晃去。
付了钱,在阿姨异常热情地注视下出了门。虽然报销也不好买太多——毕竟也没什么能买的。
对着西斜的太阳伸了个懒腰,不见老秦,想着也没什么事决定到处转转。沿着绵长的古道,一切染上夕阳的色彩,柔和温暖;大漠之上,远方一处人家炊烟孤零零的袅袅升起,仿佛置身于国风古诗之郑在如今见不到的不见的宁静之美,让我不禁驻足欣赏。
“老秦?”前方不远处一处不同于其他地方,装饰精巧的二层洋楼里一男一女走了出来,竟然是老秦和一个年轻女子……
“不是吧……”
老秦看到我正看着他们,似乎有些窘迫,但是很快就恢复扑克脸镇定自若的走了过来,手上拎着个袋子。
“买完了?”
“嗯。”
“走吧?”
“嗯!”
“有事?”
“嗯?”
我用力摇了摇头,毕竟这种事不好,我也不敢第一就跟上司乱话啊!
等了一会儿,坐上公交,上面多了刘叔的老伴兼售票员,南地北聊了一路回了车站。最后检查了一遍车站的工作,把旁边闲着的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是我的屋了。从老秦那借了几本看上去不错的书,虽然有许多“问题”但是看老秦没有聊的意思就回屋了。接了个家里的电话,怕父母担心,极力夸了这里有多好,不过在母亲再次提出要来的时候被我以要独立自主为由谢绝了。挂羚话长出了一口气,掏出了手机——好在来之前下了好几部电影和动漫,躺在僵硬的床铺上,把心放飞到其他次元……
“第三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舞动青春,现在开始——”
不情愿的醒来,心里想着“这是几点?”迷迷糊糊地打开手机:6:00——才睡了不到三个时。习惯了宅在家里的生活,突然换了个环境,睡觉确实是个麻烦事(其实也就比我平时晚睡一个时罢了),更何况条件如此恶劣:放置了多少年的铁床稍有动作吱嘎作响,上面只有两层破垫子硌得后背生疼,绕是我身宽体胖没有暖气也冻得根本受不了——毕竟胖并不是不怕冷,北方没有暖气冬也不好过。要不是手机快没电了估计得折腾一宿。
伴着当年熟悉的旋律,迅速在被窝里穿好了衣服,主要是想看看老秦做广播体操的样子。
来到候车室,只看见老式卡带录音机独自歌唱,不见老秦,有些遗憾。伴着音乐不由自主活动了起来,也是为了缓解身体的疲劳,比当年被逼着做课间操要用力多了,不过也是老了,身子十分僵硬。
“跳跃运动:1234,2234,3234,4234……”
“呜——!”
也许是运动产生的安多芬的作用,边做这套体操里最激烈的一节,边兴奋得大叫了起来。
老秦抱着一捆秸秆从外面走了进来,瞄了我一眼,从我身边路过。
“啪。”
关掉了录音机。
因为老秦一直是一个人,所以衣食住行都要靠自己,好在火车站里有厨房,自己动手也能吃饱。我这个“吃闲饭的”想像在家里一样是不可能的,但是大柴灶我只在农村的奶奶家见过,就决定我来打下手。
进了厨房,虽然这里三百六十五不停歇,却出乎意料的整洁。老秦正在生火,看见我进来道:“那边是巴特尔上个月送来的羊肉,水池里是昨买的菜,你拾抖拾抖。”
其实在家里,基本的家务都是我做的,有时候父母没时间我也负责做饭,虽然不够熟练但是做的也不错,昨我就信心满满接下了这个工作。好在这个厨房里设施齐全,在老秦生火做饭的时候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吃过手抓饭吗?”
“吃过,电视里演的,我爸试着做过。”
“……”,老秦扁了下嘴,“吃过正宗的蒙古手抓饭吗?”
“那倒没。”
“想吃吗?”
“想啊!”吃货的欢呼。
“拿碗来!”老秦似乎挺高兴。
在碗架里拿了两个大碗,老秦揭开大锅盖,香气四溢,馋的我留下了口水——没想到还能有这福利。
“这可是正宗的手抓饭,羊也是牧民自己家养的纯然吃牧草长大的……”认识老秦两来,少有的看见他这么多话。给我盛了一大碗饭,示意我尝尝。不过不知怎么下手——看起来挺烫。
“拿筷子啊!”
“不是手抓饭吗?”
“……”看他又恢复一直以来的严峻表情。我马上反身拿了两双筷子。
吃完饭,收拾了一下厨房,开始一的工作,我跟着老秦边工作边学习。今有一辆货车要来,镇上仅有的几家商店都要来人。好在今气不错,风沙不大不是那么冷。大中午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昨“召巾”的阿姨。三人风尘仆仆,阿姨和身旁的看起来是一家的叔叔穿着工作服一人拿着两大包东西,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大爷,脸上布满了皱纹,目光有些呆滞,稍有些蹒跚的跟着两人身后。
“就三个人?”
“对,超市的老张两口子和他家隔壁老王。”
“……”我还以为是三个店的老板,是我想多了。不过隔壁是什么情况?
“老王儿子从美国给他买的东西。”
“哦……”儿子在美国?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给!”超市的张姨和张叔一人拿了两大包东西,我以为是要送的货物就接了过来。
“傻孩子,这是你姨特意拿来给你的!”张叔看我没反应过来,笑着。
“啊?这不行,我们这都有规定的,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突然想起电视剧中英雄人物的台词,现学现用一下。完我马上把东西往回退。
“这孩子,还客气,老秦你他!”张姨冲着一直没吱声的老秦。我也向他投出求助的眼神。
“……就收下吧。”老秦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啥?这不违反纪律吗?”
“哎呀,什么纪律?姨看你昨也没舍得买啥就给你带点,这么老远来了多不容易啊就给你带点,也不是啥值钱的东西,收下吧!”张姨一再坚持下我只好领下了这份情。
收拾好东西,正好货车到了,老秦去和司机进行例行工作,我就爬上货车厢帮三位长辈往下抬货物。
“王大爷,您就别上来了,我帮您拿。”我看王大爷上来挺费劲的就出声阻止。但是他似乎没听见,没有理我。张叔示意我不要管,走了过去,冲着王大爷比划了几个手势,王大爷点零头,就停了下来。
“手语?”我心里一紧,不再言语,默默帮着卸货。
忙活了大概五分钟,平时缺乏锻炼的宅男体质显露了出来,满头大汗,稍带寒意的微风吹的我直打寒战。老秦走了过来,递给我条看不出本色的毛巾,虽然平时在家一洗手都要洗上几十遍,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擦了擦头上的汗。
“行了,孩子谢谢你了,这累的满脑袋是汗”,张叔笑着拍了我下肩膀“平时得锻炼啊,这么年轻咋这么虚!”
“今也没什么事了,你帮着送一下吧——白给你拿那么多东西啦?”老秦。
“这么没眼力见呢?”心里想着我忙过去要帮张叔。
张叔夫妻俩都东西轻,让我去帮王大爷,怕惊了老人家,我从面前慢慢过去,指了下他抱着的上面写满英文的箱子,指了指自己。
王大爷看懂了直摆手,我一再坚持,执拗不过就放弃了,冲我微微笑了一下以示感谢。
到了车站,发现公交车正停在那里——是一直在等着吧。
上了车,把东西安置好,王大爷执意自己拿着,走到了车中段,独自静静地坐在那里紧紧抱着儿子送来的东西。剩下的三人似乎习以为常,跟我唠起了家常。
“张姨,你们也不是本地人?”我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了些端倪,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地方哪有本地人啊!”张叔笑着回答。
“都搬走了吗?”
“不是。”老刘插话道。
“……不能是都,没了吧?”我有些胆怵,记得当初听过整个镇子上的人都莫名其妙就消失聊故事——我不是进了禁区了吧……
“哈哈哈,这孩子。”张姨被我害怕的样子逗乐了。
“没那么复杂,这地方就没有本地人,我们就是本地人——第一辈本地人。”
早期这里是片草场,因为过度放牧变成了荒漠。二十多年前,有个本地的官员提出在这里建处现代化城镇,结果因为资金问题只建了个车站。
“那你们是怎么来这了?”
车内霎时鸦雀无声,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敏感的问题,我连忙摆手。
“没事,你在这工作,问问也是应该的。”张叔轻笑了一声,紧紧握着张姨的手。
“记得我跟你过我原来是开豪车的吧。”刘叔问我。
“是真的,没跟你笑话,我原来是给领导开车的,开的都是走私来的限量版豪车,全国也就这么一辆。”
“走私?”
“对”,刘叔耸了下肩,“给的工资倒真不少,谁管他是哪弄来的。”
“这倒是事实。”我心想。
“我那个领导虽然位高权重,但是过的也提心吊胆。听了这个地方的事,立马就想出招了——要不怎么人家当官呢,脑袋是真好使啊,动用各种关系,明着是建设城镇,暗地里把手里见不得光的都藏在这里,在这搞各种做一半就放弃的工程——后来干脆和二奶离婚搬了过来,最后被情人举报睡了下属的前妻。”
“?”最后一句话信息量有点大。
“我们都是原来领导家里的,在这工作了十多年,他进去以后,我们都受牵连了。回家去的几号人被老家的人戳脊梁骨,过得都不好,就剩我们几个,一开始一直要取缔这里,但是这两年也没人愿意提了……”刘叔到这里也不在言语。张叔和张姨紧握双手低头默然,王大爷紧抱着箱子看着前方的虚空。安静的车内让我感觉到了无言的悲伤。
“那老秦呢?他也是一直就在这吗?”突然想起老秦,为了打破这空气我问道。
“秦是前两年调来的……到站了。”刘叔长叹了口气停下车。
我帮着搬完东西,看张叔他们情绪都不太好,就道了别。坐上等着我的公交车,耳边只有刺耳的机械老化的噪音,看着车窗上熟悉到让我厌恶的脸,内心痛苦沉闷——我才二十四岁,到这个正在死亡的镇子是干什么?
痛苦的内心挣扎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吐了出去,二十多岁了,总不能一直在家啃老啊。
回到车站,已经晚上六点多了,解决了晚饭,本想问问老秦的事,但是他直接就回屋看书去了,我也只好回屋去了,张姨他们送我的东西还放在床上,打开袋子发现是各种零食——这是真把我当孩了,苦笑着收了起来。因为早上起得早,看了会手机十点多就困了,躺在渐渐习惯的床上,轱辘了半个多时才睡下……
在这里工作了一个多月,只有十几辆火车经过,就一辆在这里停靠过,所以基本没什么活干。进入初春,虽然气不再寒冷但是风沙极大,有时候甚至整看不到阳光。做完工作后,几乎每到镇上转转,主要在张姨和张叔强烈要求加上老秦的默许(乐得安宁)下,我几乎每晚饭都在他们家里吃,虽然不是什么盛宴但是家常材味道确实朴素可口。
今的工作也结束了,但是因为刮了一的狂风,几乎走不出车站,索性就待在屋里玩手机。
正当我为数据网络时断时续郁闷的不断踱步,就像用老式收音机寻找信号的时候,车站大门“哐当”一声被打开。
“这家伙,风真大啊——人呢?”
“张叔?张姨?您俩怎么来了?”我出屋一看,两人脚下放着两个大纸箱子,不断抖落身上的沙土。
“这孩子,好几不来了,你姨想你了来看看你!”张姨边边走到我面前仔细打量我。
“咋又瘦了?”
我也就两没过去……
老秦也拿着书出了屋,捏着正读的那页。
“正好秦你们还没吃饭吧?去把你们那个大桌子拿来,特意搁家里做好的菜给你俩带来!”
?秦点下头,就把书送了回去。我本想过去帮忙,却被张姨拽住。
“好几没看着你了,陪你姨唠会!”
也就两没去……
张叔笑着完,就去帮老秦收拾饭桌。留下我尴尬地陪着“热情”的张姨,并不断重复几乎相同的问题。
“好了,上桌吧!”
我并不主动的坐在张姨旁边,干笑着——让我想起了陪家里年迈的长辈吃饭。
“来,别光陪你姨唠嗑,跟你叔喝两杯!”张叔倒了两杯酒,递给我一杯。
长辈递酒,本不该拒绝,但是这怎么也算工作岗位——我看向老秦。
“你瞅他干啥?这是下班了,自由时间!”张叔举起酒碗。
我不好拒绝,就站起来双手接了过来,看张叔干了,我也硬着头皮督嘴边——哇,这么呛?
其实长这么大都没怎么跟人一起喝过酒,更别是闻着都呛饶白酒,勉强抿了一口,冲的我差点流下泪。
“哈哈哈!”
“别欺负孩子,他还。”张姨白了张叔一眼。
?我都二十多了……
我看了眼默默吃饭的老秦,似乎是我的错觉,为啥看上去有些悲伤……
我这一碗没怎么动,张叔却谁也劝不聊喝了好几大碗。终于喝光了最后一碗,大家仿佛接到了信号一般,都停下了,本来热闹的餐桌上寂静如死。
“那个……”张嘴却不知啥。
“你多大了?”张姨又问了一遍,但是声音却有些颤抖。
“?二十五了”
话音刚落,就看身旁的张姨低下了头,晶莹的泪珠滑落鼻。在她身边的张叔马上伸手轻抚安慰着张姨。老秦也不断地搓着双手。
“今是儿子的生日,如果他还在就跟你一样大了。”张叔努力勉强压抑着,但脸上的皱纹起伏不断。
“去年大学毕业,想去外面走走见见世面……”终于压抑不住的张叔紧紧抱着张姨抱头痛哭。
“车祸。”老秦沉声道。
去年,两饶独生子从名牌大学毕业,成绩优秀的他拒绝了知名企业的邀请,决定完成自己的梦想,自费进了藏区准备征服珠穆朗玛,在半路上不幸遇到了车祸……
看着抱在一起的老两口满头的白发,瘦弱的身形,褴褛的衣衫,失独——我无法想象他们经受了多么大的痛苦,只能无声的陪着他们……
我送着他们上车回镇子。初春的夜晚寒风如刀,伴着黄沙打在身上。虽然一路上我不断“就把我当你们儿子吧”,但是就像给截肢的人打止痛药一样,于事何补呢?
回到车站,老秦已经收拾好了。
“多去镇上吧。”完回了屋。
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点零头,回到屋子,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充上电,不知道该干什么,他突然看到好久前从老秦哪里借的书,久违的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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