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这些年——记录自己的感情生活[BL]

作者: 云天泡泡

  日期:2020-04-05 07:24:38
  从哪说起呢?
  记得很久以前在天涯逛,偶然看到一路同行,目睹了很多故事的发生,在字里行间感受别人的生活,为他们的苦难而痛苦,为他们的幸福而感叹。
  也曾想要记录一番,但一直不知道怎么下笔,2017年的时候,本来想写自己自杀的故事,忘了后来怎么放弃。
  前两天偶然间想起来,上来看看,手机端一直找不到一路同行的入口,后来查了查,才发现在某个时间段,一路同行一度消失,我又下了客户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还能找到,看了几位楼主的故事,那些平淡的生活,爱情长跑后的悲剧,栩栩如生的细节,令人动容,熬夜看完一篇,久久不能平复,时隔这么多年,自己也成长了很多,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多事情再看,已不再是当时的心境,看到别人的故事手痒,也想写写,至于写成什么样,不知道。

  刚登录旧账号,才发现自己之前写过一些片段,数万字,我翻回去看了看,尘封的记忆打开了,其中有些细节不够完善,很多情节也张冠李戴了,当时是为了省事,现在再看,这种做法并不可取,真实的事情比这些更曲折一点,我打算把事实补充完整,算是对这么多年的一个交代。
  日期:2020-04-05 07:50:11

  我不知道该从哪讲起整个故事,里面夹杂着我的童年,我母亲的婚姻,我自身身份的觉醒等,按照之前发过的帖子,故事就从大三那一年开始说。期间会有很多倒叙,可能不像别人的故事那样开门见山,望理解。
  日期:2020-04-05 07:51:30
  1大三暑假
  那两天我老在路上晃荡,除了晃荡我别无可做的事。

  学校还要一段时间才开学,我已经在家呆了快两个月了。我一直以为上大学一切就会好起来,然而一切都像是空幻想,充裕有充裕的烦恼,而我却从来没充裕过,一直处在不断的贫乏里。
  我刚吃过午饭,剩下的锅碗还摆在桌子上,我妈去打麻将了,走之前她笑着对我说,记得把碗刷了。听起来是很温馨的,自从我和她住到一起,她就这么说了,然而我知道不刷的后果,特别是她打牌输了,黑夜回来的时候,也会从被子里把我拽出来数落一顿。
  更小一些的时候,比如我上初中那会,她还年轻一点,有力气摔各种东西,我缩在角落里,等待降落在我身上的各种杂物,盛着热汤的碗,枕头,拖鞋,她要站在我面前,离得近一点,就直接抬手甩过来,身边有称手的物件,比如皮带或者搓衣板,总之,那时候我总认为她有使不完的力气。
  她是个成年人了,周边的邻居也是成年人,成年人之间早已织就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他们闻讯赶来,已经是下半场了,她开始啜泣,开始怒吼,数落那段陈年往事,他们悉心将她拉走,代替她用“温柔的暴力”再来批判一番。他们自己的生活也不怎么幸福,丈夫们以出轨为风气,有钱一点的金屋藏娇,没钱也有没钱的玩法,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焦头烂额,却也希望通过别的事情来挽回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控制。

  他们通常以“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开头。好像我是一切错的源头,他们被她的哭喊吸引过来,心里默念着,哎,衰者多哀啊。他们已经把我家那点破事悉数放在肚子里,似乎比我自己还要熟悉不少。
  她告诉他们,我动手打她了,就像我那个杳无音讯的父亲一样。
  他们信了她,看着我有些瘦弱却又不断拔高的身体,他们觉得我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又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里。
  我百口莫辩,我希望把每件事情掰扯清楚,我对他们说,我的错误我愿意承担,但多余的部分,妄加之罪,我一点都不接受。

  他们不想这么清楚,也不愿意分清楚我被动抬手格挡和主动抬手反抗之间的区别。他们只愿意承认她一个离异的女人、单身母亲、被命运摧残的可怜人。而我,作为她的儿子,我要忍受她一切的抱怨、愤怒和指责。
  我学会了不说话,因为理性的辩驳在他们这里不起任何作用,他们大多没读过几天书,大半辈子都用在和人打交道上了,他们相信自己内心的判断,相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世间真理,相信女人再怎么受委屈,也要努力维持一个家的形象才是最好的选择。
  日期:2020-04-05 07:52:30
  我依旧在路上晃荡,汽车卷起的尘土在干燥的空气中更加肆虐,不远处是山,背后也是山,我在这座由山围成的小城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两条十字口构成的商业中心满足着这里的人们所有的生活需求。一条省道穿城而过,之前是国道,后来新的国道落成,它的名分就被夺走了,它随着这里的人们日渐衰老,运煤的大货车在黑夜里呼啸着穿过去,载着这里丰饶的地下财富往更远更富饶的地方开过去,那里灯火通明,建立了更具现代化的设施,承担着国家各项经济发展的指标,也对外展示着我们的热情和朝气。

  太阳将近落山的时候我已经绕着城走了两圈,商贩的声音不绝于耳,夜市也摆出来了,广场上穿过徐徐凉风,城里的人们纷纷走了出来,他们带着音响喇叭,也有带着孩子的年轻父母,他们的孩子被广场上五颜六色的玩具吸引,他们欢闹着,他们确信幸福的生活正在开始,他们已经走进了婚姻的殿堂了,人生的重大难题正在一个个解决掉,现在,他们需要更加丰富的生活来承载自己的快乐。

  我从桥下拐过去,路灯把坡道也照亮了,前面只有一人宽的小巷子却漆黑一片,我从第三个小巷子里拐进去,一直走到头,回到和我妈住的地方。
  这里不是我家。
  日期:2020-04-05 08:25:51
  2房子与往事
  房子是十多年前就建好的,二层小楼,小院里住满了四户人。他们大多是外来的务工者,年长一点的是为了子女的求学拖家带口从更偏僻的乡镇里走出来,他们大多不会在这里扎根,子女们未来还会去别的地方求学,那时候他们退掉房子,回到自己生根的地方,把自己租出去的田地赎回来,然后恢复祖祖辈辈们耕作的生活。如若子女们不太争气,没能考到好的成绩,他们的学业生涯也会提早结束,便要在这座小城里寻找工作,学习新的生存技能,然后按照父母的步伐结婚生子。代代如此,他们没有欲望去了解外面的世界,或者说也没有能力,在他们眼中,那只是夕阳红旅行社赚钱的地方,也是老干部们享受政府福利才能过上的生活。他们不愿意争夺这些,他们只希望邻里关系更好一点,子女们更争气一点,一年的收入翻个番,或许在城里有了自己的房子,再买辆小汽车,那他们这辈子就算知足了。

  小巷子里的房子大都差不多,刚建成的时候,也就两间平房大小,围着差不多大小的院子,门朝着一个方向开,有一段时间,城里的人们兴建小二楼,那是富裕的象征。这种象征有着魔幻一般的传染力,他们觉得自己的生活也正像这房子一样,在岁月的某一个阶段会拔高一筹。他们把以前老旧的木门拆掉,换上买来带着门环的新漆的铁质大门,石灰墙敲掉,重新铺上瓷砖,二楼仿照楼房的结构,伸出一节做成阳台,他们不吝用大面积的玻璃做成窗户,等待朝阳洒进来,为他们在阳台上的各类植物添加生命的动力。

  现在我们住的地方,是我妈从她朋友那租来的,十多年,我曾来过这里,那是非典的时候,我从乡村的奶奶家来到城里的姑姑家过暑假,我妈从邻市跑回来,说要见我,之前我奶奶曾带着我去找过她一次,路上,奶奶和姑姑相继劝我:就跟着你妈,让她管你,你就赖着她,知道吗?
  日期:2020-04-05 08:30:33
  我四年级了,他们以为我还小,不太懂得大人们的意思,其实我比谁都清楚,我姑姑觉得奶奶年纪大,照顾不了我多久,我那不负责的老爸也不知道跑去了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的归属就在父母那里,爹没了, 那只能去找妈。
  我知道我妈过得并不好,身为一个离异的女人,为自己的生计和未来奔波,她出生于黄河边的一个小村落,村落离镇里要有十里的山路,家里六个孩子,她是老大。

  那时候,老大意味着要承担更多,也要牺牲更多,我妈曾读到初中,每个周末要自己走十里的山路,去镇里的学校上课,那是个贫困的年代,什么都缺,他们上课要自己带口粮,我外婆家孩子多,分不出那么多粮食,我妈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后来实在饿得顶不住,她说自己不上学了,让弟弟妹妹们上。
  后来我妈常说那时候傻,不懂事,如果能坚持下去,好好升学,现在的人生就是另外一副样貌。
  我外公那时候在村里小学当校长,让我妈去代课,我妈领着村里十几个学生,其中还有比我妈小10几岁的小姨,我妈心高气傲,觉得待在村里没出路,跟着自己的姑姑要出去打工,他们把她塞进一个纺织厂里。
  这个纺织厂我小时候还去过,我小姨接了班,后来有一次,厂里出了事,一个女工没有按规定绑头发,扎着的马尾被纺织机器卷了进去,头皮生生撕下一块,旁边的人尖叫着拉了电闸,我小姨回家还心有余悸,给我们讲了当时他们有多害怕,厂子一下午都弥漫着受伤女工恐怖的叫声。
  我妈说,当时候上班也个月也就20多块的工资,她住在自己的姑姑家,但是也要交伙食费,每个月5块钱,剩下的自己攒下来,再寄回家里。
  她要强,不愿意低头,住在自己的姑姑家,受白眼,但是她除了交伙食费,还会给他们做饭,打扫家务,我妈说,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欠了人情。
  但也是这股要强害了她。
  日期:2020-04-05 08:30:50
  3我妈
  我妈和我爸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当时,我爸开着一辆冬风大卡车跑运输,那时候能有一辆车,很不容易,会开车的人也少,我妈就是冲着这两大卡车嫁给了我爸。

  据说当时还有另外一个人在追我妈,当时我妈没选择他,我有时候就在想,要是我妈当时清醒一点,跟两个人相处比较一番,也许我们的命运都会不一样。
  婚后的生活并不如意,我爸是我奶奶从她兄弟那过继过来的,按血缘,我爸应该叫我奶奶一声姑姑。我奶奶只生过一个女儿,有了我爸之后,把他当成心头肉,很是宠他,这也造成了他不太会为别人考虑,行事我行我素,年轻时干尽了荒唐事。
  我妈要强,我爸更要强,两个要强的人在一块,那就是一捆TNT丨炸丨药,稍有不慎天崩地裂,祸及他人。
  我爸爱酗酒,酒品不好,一酗酒就家暴,拳打脚踢是家常便饭,甚至有一年拿着菜刀追着我妈到了公路上。
  这些都是她婚姻不幸的部分,因而我特别理解她,理解她的痛苦,理解她的不容易,也尊重她的选择,更不会干涉她的生活,如果有可能,我不愿自己成为她精神和生活的负累。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们逃难(因为家暴问题)到西安,那时候我父母已经离婚,但他们依然住在一栋房子里,只不过分居。
  我妈在那结识了新的朋友,我希望她幸福,在她面前,也尽量表现得乖巧,希望给那位新叔叔留下好印象,告诉他我不会成为负担,我懂事听话,不会苦恼,会照顾自己,不会成为他们美好生活的电灯泡。

  那时候流行disco,晚上下班我妈就和我姨妈去公园跳舞,那位叔叔就是舞池认识的,他们跳舞,把我安排在路边的大排档,我坐在塑料椅子上,拿着一瓶冰峰汽水(类似于北京的北冰洋),看老板放的dvd,一般都是港片古惑仔,我没多大的兴趣,时常发呆,有时候困了就在桌子上趴着睡着了,等十一二点,他们从舞池出来,我再跟他们回家。
  所以在四年级的那次探亲路上,我姑姑和奶奶对我说的所有的话,我都当成了耳旁风,我嘴上说着好,但是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他们本来要送我去我妈租住的楼底下,那个地方我去过一次,记得路,但是我专门带错,然后撒谎说,我忘记了路了,让他们在原地等着,我去找找。
  我奶奶和姑妈拉着我说,找到后让我出来告诉他们一声,他们好回去。
  我说好。

  我在路上踟蹰了好久,并没有去我妈所在的出租屋,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我返回去说,我妈不在家,敲门没人应。
  我希望没有自己,我妈就能获得自由身,追求自己的幸福。
  但是我想错了,隔了几天,我妈的一个朋友来我姑妈家,说我妈要见我。我们在一辆面包车里相见,我妈一见我,就搂着我哭,我也哭,我妈说,上次来你怎么不找我,我骗她说我找了,但是找错了路,我忘记路在哪了。
  我妈把我带去了她朋友家,就是这个朋友在我大学的时候,把房子租给了我妈住。
  在这个房子里,我度过了人生可能最灰暗的时光。
  日期:2020-04-05 08:34:08
  4微博私信
  穿过第三条黑漆漆的巷子,我回到那个所谓的家。
  它只不过是我们暂时的居住地,我曾对它离商业中心如此之近有过渴望,现在,我却厌烦了。它建在护城河边,冬天,靠近河岸的墙壁渗水,我住在外屋,没有暖气,到晚上就是个冰窖,室内的墙壁都会结成冰霜。我妈给我加了两床厚被子。
  我缩在被子里,靠自己的体温为自己取暖。夏天,水中的蚊虫疯狂肆虐,它们从各种缝隙里钻出来,在你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吸食着你的血液。
  我走进屋子,拉开了灯,饭菜凉透了,颜色因氧化变深,我把它们带到厨房,遮上防蚊罩,看着油腻的锅碗有些头疼。

  这间房子本是仓库,在主人搬到新公寓后,就没再修缮过,厨房只有一支水龙头,没有下水的地方,我妈在厨房摆了一只塑料桶,用来盛装废水,等到装满了,再提到院子外面的下水通道倒掉。
  现在它里面已经盛了三分之二,漂浮着洗菜过后留下的菜叶子。
  刷完锅后,我终于舒了口气,已经快到晚上八点了,我妈没有回家的迹象,通常她会打牌到十一二点才回家,更甚一点,他们会打一个通宵。
  手上残留的洗洁精的味道令我厌烦,我倒在床上,拿起手机开始翻微博。
  同学们都在为开学日期的逼近而报怨不止,快乐使他们觉得假期太多短暂,而我却觉得两天都格外漫长。我时常盼望夜晚快点来临,毕竟睡觉才是最快度过时间的方式。可更多的时候我无法睡着,我想一些漫无边际的事情,有时候想我小时候,有时候想想虚无缥缈的未来,我未能抓住确切的事情,这些令我苦恼,睡觉也成了奢望,闭着眼睛,感觉时间不断流逝,又不断延长,我试图从网上找各类快速睡眠的方式,皆无济于事。

  微博上的段子看起来极为无趣,可还是有许多人喜欢配上大笑的表情去转发他们,我戴着耳机开始听歌,然后把头埋进被子里,闻着被单上散发的洗衣液的味道,这些味道令我心安。
  不知多久,我睡过去了,如果没有意外,这一天将会结束。
  半夜,我却意外惊醒,我打开手机看了看,才到晚上12点,我有些恼怒, 又有些不只所错。手机上显示有一条微博私信。
  日期:2020-04-05 08:39:09

  我点开看了看,是未关注的人。
  他问我:“学长,在吗?”
  在他的个人信息主页,显示贵州安顺,我在脑海中检索了一番,确认没有相识的人是那个地方的。
  我回道:“你是?”

  又看了看时间,是晚上十点多发过来的,我想对方已经睡了,就把手机放回到枕头底下。
  没多久,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对方回复了。
  他说:“我是今年考到你们学校的新生,想知道怎么去学校?”
  我说:“通知书不应该附赠去学校的地图么,火车站和机场都会有啊?”
  他说:“我就是想问一下。”
  我觉得他在糊弄我,随便敷衍了两句,正准备倒头继续睡,他又说:“学长,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手机号呢,到时候找不到路我给你打电话?”
  我把电话号码告诉了他,起床喝了杯水,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了,脑海一阵混沌,拿起来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我犹豫要不要接,给我打电话的人甚少,我也不太喜欢电话交流这种行为,聊天在我看来就是一种折磨。
  我接通了电话,对面吵吵闹闹的,我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我大声“喂”了两声,里面才传出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

  他说:学长,是我。
  “你是谁?”
  “就微博上,找你的那个。”
  我想起了那条微博。

  “有什么事吗?”
  他有浓重的贵州口音,很多话我听得囫囵不清,困意像一把刀子把我逼进沉重的深渊,我想立马挂了电话。
  他又说:“我在酒吧。”
  “哦。”
  我听出他有些喝醉了,我说,没事就挂了吧。

  此后的几天,我总是在半夜能接到他的电话,我有些受不了了,直接向他质问:“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你不睡觉我也要睡觉。”
  “你说什么?这边有点吵,我听不清楚。”
  “没什么。”
  日期:2020-04-05 08:44:05
  我一直觉得人应该有点同理心,或者,应该多为别人着想一点,我不知道这种“敏感”来源于天赋还是小时候的经历,年幼的事情我不大记得去清楚,我妈给我讲起来,说小时候我特别聪明,嘴甜,会哄人。
  家里人都喜欢我,也喜欢逗我,但我可能受宠太多,脾气也不好,不过是刚上幼儿园的小孩子,就能开口骂脏话,而且嘴皮子利索,谁也不怕,见人就骂,长大后我去亲戚家,他们都拿小时候的这些糗事埋汰我,我笑着说,都忘了,我都不记得小时候啥样。
  现在我可以说是个闷葫芦,时髦一点,叫社交恐惧症患者,变得内向,不善于交流,别人不问,我不会主动说,有一段时间特别自卑,就把自己藏得更深。后来参加工作,领导给我发消息,我回复都是“嗯”“哦”等单字。
  有次我领导生气了,问我说,你就不能多回复一点,哪怕加个波浪号,每次你给我回复“哦”,我都要想自己是不是哪说重话了,或者是不是批评的不对。
  我说,你误解了,我一直就是这样的习惯了,我没察觉到。
  后来给她回复,都尽量多打点字,要么就选点可爱的表情包,尽管可能自己依然撅着脸。
  因为这所谓的内向,我都不怎么主动打电话,我不太会聊天,因而这位“学弟”冒然深夜骚扰,我大部分是觉得生气,但也没有太过在意,只觉得有可能是南北文化的差异,或者就是个不太懂事的孩子。
  日期:2020-04-05 08:47:53
  临近开学的前一天,我妈显得格外热情,一直问我要不要带这个,要不要带那个,箱子里已经塞满了,她又说带点吃的在路上。
  我说:“就三个小时的车程,饿不死。”
  她不乐意,硬往箱子里塞,箱子已经塞满了衣服,她试了几次,发现再不能挤出一点空地后放弃了。
  又转过来跟我说:“拿个袋子提着吧。”
  “不要”我直接拒绝了。
  我只想逃离这里,每一个假期对于我来说就是磨难,我的忍受着我妈不定时的脾气爆发,也要成为她所有苦恼的垃圾桶。
  晚上,贵州学弟又发来私信说:学长,明天去学校请你吃饭吧。

  我已经上大三了,但两年的大学生活并没有教给我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仅有我一人如此感觉,又有时候,看到网站新闻报道或者别人说的什么,觉得这一代大学生都这样。
  我都忘了上大学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高中那会,我们憧憬它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自由和自主。
  给我们代课的那些老师大多刚从大学毕业,上课间隙给我们传达他们的见闻,他们丰富的生活,使我们在枯燥的高中里对上大学这件事抱有向往。这确实奏效,更多时候,它又变成了一种强大的压力,看着一次次如过山车般的模考成绩,我在不断逼近的高考阀门前忐忑不安。
  日期:2020-04-05 09:12:47
  我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何方,为自己的成绩担忧,还有一部分是因为,高中发生了几件事。
  首先是消失十多年的我爸突然出现了。
  那是高二,课间操,我二表姐突然打电话给我,她说,你爸回来了。
  我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也没有任何戏剧化的表达,很平淡的说了声嗯。
  她问我星期天回去再说,我说好。
  小学一年级他消失后,我一直以为自己会忘了他的样貌,但我没有。
  我二姐告诉我他回来的那一刹那,那张脸清晰的出现在我脑海中。
  我走在路上使劲回想见他最后一面的日子,我先是想起了那所老房子。

  七岁那年,我一个人在家里玩,他从屋外醉醺醺地回来了,问我和我哥,你妈呢。
  我怕他,他疼我哥,但好像对我不冷不热的。
  我哥说,不知道。
  我急忙争辩道:我妈刚才出去,说要去问问菜价,让我们等你回来告诉你。
  我爸瞥了一眼我,转头向我哥:
  你去把她叫回来。
  我哥出去一会便跑回来说,没找到。
  我说怎么可能。
  我爸一巴掌甩我头上说,你去叫。
  我脑袋上火辣辣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我不敢哭出声,咬着嘴唇跑出去,见到我妈就在不远处,正一边打着毛衣,一边和邻居聊天,邻居开了间饭店,门口有辆拖拉机正在卸白菜。
  我记得我妈和我爸在某次和外人的聊天中也说到要承包一间饭店。
  我偷偷擦干眼泪,喊道:妈,我爸叫你。
  我妈说,你告诉他,等我聊完,一会就回去。
  我知道如果我叫不回去,我们都得遭殃,我上前去拉着我妈的手说,先回去,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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