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村鬼事

作者: 白蒙

  我不会写东西,我只想写出我的故事。
  八十年代中期,那年我初中毕业后一直在村里的砖窑上干活。穿着-件土黄的大裤衩,一双泥歪歪的解放鞋,立夏后我基本上就不穿上衣了,只肩上只搭块毛巾。“窑上的饭,命来换,一点不假,用车拉砖坯,往架道码,缺驴子使。每身子累得象散架,回来蹲那儿就不愿动。
  夏日夜短,咣地一下就黑了。我骑着吱吱作响的破自行车从窑上回来,头一件事是洗澡,在院子里舀一水桶水,便哪吒闹海般的洗开了。
  院子里大门咣的一声被人撞开,咧咧且且地进来一个人。我扭头一看,是本院没出五服的兄弟,比我一岁,牛志杰。我见他呼呼哧哧,脸红脖粗的模样,笑道:“我靠,偷人家那闺女的内衣了?让人撵成这*屌样?志杰扶住院子里一棵枣树,用手乎扇着口嘴,上气不接下气地:“去蛋的吧,快,快牛德顺家的莲上吊了,吓死俺了!
  “什么?莲上吊了?昨在街上我还碰见她了呢,没见有什么异样呀!我一脸的迷惑。
  “快,快,别扯淡了,我去他家借喷雾器,喊了半没人应,我见他家东屋有灯光,知道莲在那屋。我推门进去,一抬头,俺的娘诶,莲直挺挺地挂在房梁上,吓的我撒丫子往外跑,见人便莲上吊了,这不跟头把式地到你这了。志杰稳下神道。
  “走,看看去,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了,有没有救了。我拽起志杰就往外走。
  到了莲家,家门口依然堵满了人,甚至她家门口的老槐树杈上也爬满了孩子,人们嘁嘁喳喳议论不停,却没一人敢往院子去,真是人死如虎,虎死如羊呀。
  进人群里我扫了一眼,看到我们年龄相仿的几个壮年。大生,振雨,二旦,我冲他们挥挥手,他们便凑了过来,我们来到院里。我们带头一进院,大点胆的人也跟了进来。
  此时的莲娘己哭的站不住,被几个大胆的妇女进院架到了北屋去了。莲爹牛徳顺脸红脖子粗的冲着东屋跳腳的骂:“你个臭不要脸的死妮子,家里那里对不住你?你上吊死,叫我这老脸往那儿搁?你这不是也逼你爹死吗?
  我过去拨拉了一下牛徳顺:“顺叔,莲都这样了,你还较什么劲呀!赶紧下一步怎么办?
  牛德顺耷拉了脑袋哀哀地:“我那知道咋办呀?我和她娘到了藏,摘了把豆角的工夫,回来就成这样子了!。我朝东屋打量了一下,果断地:“先救人吧,振雨你去卫生室把晓梅医生叫来,再有二旦赶紧看看二半仙在家不,让他也来!。
  两人听罢扭头跑出院子。

  在我们大堤村话算数的人一是村长林祥义,二是就是我牛志勇了。林祥义话算数当然是权力,我之所以话算数是拳头。
  这也有个来由。我下学的第二年,我与爹种了二亩多西瓜,西瓜成熟后我开着三马子与爹挨村用麦子 换西瓜。
  走到邻村孟家庄在街上碰上他村五虎的三虎,五虎是兄弟五个分别叫,振虎,跃虎,猛虎,立虎,威虎。这五兄弟在村里打架出了名,没人敢惹,有一年村里有个愣头青惹了五虎,兄弟五个腰里别着刀子去那愣头青家里砸了个乱七八糟,扬言再有类似的事,让他家刀刀见红。
  中午的阳光炽热,晒的大地冒烟,光吃西瓜太甜腻不解渴,我跟爹带的大塑料杯子水都喝干了,我又从户里讨了一大杯子水,刚走出户门口,远远地看见爹与三虎嚷嚷着什么。
  原来三虎从地里回来碰上爹在守瓜车,便搭讪着要尝瓜,爹便切了个瓜让他尝,吃了几块后三虎瓜不熟,又要切别的瓜,爹又切了一个,三虎吃了又不熟。还要切,爹不干了。两人吵了起来。三虎是五虎中最矮的一个,也是沾便宜没够的一个。我一听火“腾一下子串上来,“三虎,瓜你爱买就买,不买走人,别在这儿有鸡不孵,捣【倒】蛋玩!
  “哎哟,牛家子够牛逼的啊,三里五庄你打听打听,你虎爷听你这-套?今这瓜我尝定了,不信你走出这村试试!三虎把肩上的破毛巾攥在手里在西瓜上甩来甩去。我冲过去-把拧住三虎的胳膊,往后猛的一搡,这子防不胜防,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他妈的爱谁谁!吃瓜拿麦子换那钱买!少他妈的老鼠扛枪,窝里横!。
  三虎一咕噜身子爬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地向我扑来,我又一侧身,斜刺里飞出一脚,正中腚蛋子。三虎哎哟-声,又爬下了。爹见此情景,忙:“快走,好汉打不出村去,都是人家的地盘,发车走人!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大部分人都在家。街上一热闹,全都出来了,走,谈何容易!
  很快街上涌满了男男女女,五虎的其余四虎不约而同的从不同方向向这边跑过来。爹:“勇,坏了,咱爷俩今非折到这儿不可!
  三虎见村里人陆续走出来,加上几个只弟也闻讯而至,胆子越发壮起来,我顺手抄起西瓜刀,抹了一把脑门子汗,壮着胆子:“沒事!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三虎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象只疯猴扑过来,由于他也光着膀子,身上汗涔涔的一抓一打滑,我揪了他两次也未成功。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那哥几个见我和三虎撕把,早红了眼。老二老四同时冲上来。

  爹抡起三马车的搖把子,上前迎住老四。我一看他们人太多,下了狠手,一脚踢中了刚冲上来的二虎腿,这子哎哟一声,满地打起滚来。我估计不折也半月下不了炕,我同时用胳膊圈住了三虎的脖子,三虎呲牙咧嘴直反白眼,我望着那兄弟四个挥着西瓜刀:“你们几个别乱来,敢乱来,老子一刀弄死他!。
  大虎一看这架式冷笑了一声,翻翻白眼;“你子唬谁呢?有本事你试试!今我到要看看你怎么把三虎办了!”
  此时我己没有退路可退,怒目而视,大声吼道;“试试就他妈的试试!老子今干死一个算一个!。话落刀落一刀劈在身后车上的“京欣一号大西瓜上。
  红色的西瓜瓤被我用刀连砸带劈,一下子溅了出来,溅的我和三虎的脸上红赤喇的一片。我当时也急了眼,加上三虎本身瘦,我猛的一用力,用夹着三虎脖子的胳膊上边一用力,另手抓住三虎的裤腰带,硬生生的把三虎拖上了西瓜车,上车就用膝盖骨顶住了三虎的胸。当时还有时兴手机,只有Bp机,不然早报警了。

  四只虎围住我团团转,见我一副拚命三郎的模样,也没了主意。五虎必经年龄,阅历少。忙;“好,好,快放了我三哥!。我趁机冲爹;“爹,摇车走人!看谁敢拦!。爹摇着三马车,加大油门,冒烟吐火地往村外开。四虎在后面紧追不放,我边走边比划西瓜刀。到了村口走出十几米,让爹减速,我把三虎推下车扬长而去。
  后来五虎不但没找我麻烦,而且成了好朋友,真是梁山的兄弟,不打不相识啊。从那后我名声大噪,三里五村年龄相仿的青年人都挺佩服我。我爹一个劲地直我,这子有胆又识,行!。
  首先振雨回来了,气喘吁吁地卫生室村医晓梅正給村里四疤瘌娘输液,要等会来。我有些蒙,这是人命关的事,早救晚救不一样啊,满院子人不少有谁懂救人?又一转念,晓梅也是一般治疗个头痛脑热的技术,这阵仗恐怕也不简得校村里孩子都知道晓梅医生是,“红药水,黄碘酒,抹把抹把就让走!
  先把莲解下来再,总吊着也不是个事。我招呼志杰,大生,大年往东屋走,一进屋一阵阴气扑来,我脊梁一阵发冷,虽是一瞬间的事,那种冷绝不是一般的冷。如猛一下掉进深井的那种阴冷。
  二十五瓦的电灯泡,把屋里照的明不明暗不暗,莲直挺挺的挂着。脚下的圆櫈踢出去老远,我仰脸定睛一看,不由的退了两步,脸色青白,眼凸舌吐,我头发乍了起来。我咳嗽-声,壮起胆子,嘴里念叨着;“莲子,世上的路千万条,咋就这么想不开哩?来,哥,把你放下来好不好!......着我伸就去动莲。
  “慢着!别动。我身后传来一声断喝,惊的我一抖。我扭头一望,原来二旦把村里二半仙请来了。二半仙来是村里能人,祖祖辈辈行医。
  据在清朝老辈在冿还开过大药房,大医院。只可惜到了二半仙他爷爷这一辈就衰败了,二半仙爷爷抽大烟,逛窑子,胡造乱闹,好端赌把家产扬个净光。染一身花柳病回了老家,好在半仙爷爷读过几年私塾,认得几个字,觉的什么茆可以丢,所存的医书不能丢,给子孙留下念想。
  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半仙爷爷回老家时,三挂马车,二挂车全是一箱一箱的医书。半仙爷爷死后,半仙爹上过几当时办的扫盲班,顶多是个完校毕业,相当现在一年级。对医书根本不感兴趣,都是繁体字,又半文半白的古文,更是杆面杖吹火,一窍不通。
  到了二半仙这一辈,这些医书才重见日。二半仙大名叫牛丙辰,还有一个绰号,喜欢佛。之所以叫他二半仙是因为他确实有过人之处。多年后演过一个电视剧叫[神医喜来乐],当时这牛丙辰在我们这一带用奇术怪招治病,比起这喜来乐有过之而无不及 。

  叫他喜欢佛是因为他脾气好,见人总是点头哈腰,一副笑嘻嘻的畏敬模样,加上他头圆而光亮,肚大而腿短道也名副其实。
  去年夏我脖子上长了一个大脓包,流淌倒水沒个完,又痛又痒。在卫生室晓梅那儿又是打消炎针,又是用化脓膏,又去公社卫生院输液(当时还不叫乡,叫公社)。总不见好,没办法找到二半仙,二半仙当时正在家里驴棚里喂驴。
  见我来了问明情况,看了看脓疮,笑嘻嘻地从驴棚上揪了把茅草;“勇啊,堂有路你不走,你偏偏走弯道去,遭不着罪!下午来拿药,明见好。下午我去拿药,只见他把茅草洗净,烘干,用碾药槽弄成粉状,然后轻轻撒到我脓疮上。浓血淋漓的大脓包,我回家后,傍黑奇迹般的不流了,三后竟疔疥好了。
  二半仙的奇术治好了不少村里老少爷们的病,但因给村里-个弱智儿“老头‘’治了病,给村里带来了塌大祸,这是后话。

  此时,二半仙已是面色凝重,没有往日嬉嬉哈哈的影子。围着吊着的莲转了两转。;“逢吊死的人千万不要盲目解绳吊,如果解了上下气-泄,没有生还的机会了。”
  他动了动莲的身体,;“尸体己经凉了,能不能救全凭她的造化了,我也只能试试。
  我们几个年轻人大眼瞪眼的看着二半仙的一举一动,手足无措的站在哪里。二半仙冲我;“勇,还有志杰留下,其余人全出去!
  众人也乖乖听话,转身退了出去。二半仙又道;“勇,你用个东西把莲的头罩住,让后出去找两个胆大的妇女进来!。我不敢怠慢,从莲的床上扯过一个褂子顺手把莲的头罩住,很明显二半仙怕妇女进来被莲的模样吓坏。
  我赶紧走出屋去找妇女帮忙。
  院子依然很多人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互相猜着莲上吊的原因。我走过去望着大伙道;“莲虽然上吊了,但生死未卜。二半仙还有希望能把莲救过来,不管能不能救,只要有希望但总要试试。大伙是不是这个理?莲是女儿身,我们大老爷们帮忙不方便,希望有大点胆的婶子嫂进去给搭把手!。
  那些年,不象现在各种汽车跑的遍地都是,家家户户车如*饲猫一样容易。顶多条件好的有辆拖拉机或三马子摩托什么的。离县城医院七八十里地,当时也没有120之类的救护工作。发生了这总意外根本就不存在去外救冶的可能。

  我的话音落下足有三四秒钟,妇女们没有人敢搭话,都面面相觑,躲躲闪闪。有的人声;“打死俺也不敢动死人!。也有的:“平常死的人好点,这种死的人真的吓人!
  我有点急了,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几步,;“有什么怕的!救人可耽误不得,大娘婶子们咱都有孩子,帮帮莲行不?莲爹牛徳顺这会也醒过神来,“扑通一下子跪在大伙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救救俺家莲子吧!看在我副老脸的面子上,我给大伙作辑,我給大伙磕头......。
  着头碰的院子地,嘭嘭直响。莲娘也披头散发的冲出屋,带着哭的变了声的腔调道;“求求大伙,求求大伙,俺磕头俺磕头!俺下辈给大伙当牛做马,不,不,給大伙当猫当狗使唤行不?也跪下磕头不断。
  “行啦行啦!大伙都怵,你两口子也要理解,来,翠颖,静芬,兰香。装什么大尾狼哩?你们婆婆,你们亲娘死,不都是你们打发穿衣裳上的吗?这会拿捏的象姑娘?我呸!下辈子吧。来吧,尿了炕不起渗着什么呀?话的是秀琴嫂子,身体肥胖足有二百斤,屁股蛋往下一墩能砸出个井来,平时大大咧咧,跟村爷们七荤八素的开玩笑,不过心眼挺好,也耿直胆大。

  人就是这样,本来想做的事,在众人面不愿先出头。总怕别人三道四,当有人挑头时就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再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茹了名再不去守着这么多村里乡里乡亲,面子上实在过不去,只好硬着头皮出来。
  秀琴嫂子领着村里几个妇女带头进了东屋,都望着二半仙待命。二半仙见状也不客气,有条不紊的安排起来。
  我先解吊绳吧,二半仙摇摇头,命我扯过莲床上的单子递给秀琴嫂子。然后又让秀琴嫂子把莲的脚用床单裹紧。找来一把椅子让秀琴嫂子上去,一只手紧紧地顶住莲的丨肛丨门处,又让翠颖也上去用手紧紧顶住前面阴处。
  让我从处面找了把镰刀将吊绳割断,然后将莲轻轻放下,让莲放平。
  然后 ,让秀琴嫂子几个妇女背过身去,二半仙和颜悦色着安慰莲的话,然后揭去莲头上的褂子,然后用手轻轻抹平莲的变型的面目,尽量使她恢复,一免将秀琴嫂子或其他女人吓坏。
  然后让我用腳踩住莲双肩,双手用力扯住莲头发,不让莲头下垂。令秀琴嫂子用手轻轻拨莲喉咙,令兰香用手轻按莲胸口,让翠颖用手按摩莲腹部,再让静芬不停地捏莲手脚,让志杰帮着不断屈伸。

  如此反复二十多分钟,莲仍没任何反应,我对二半仙的医术开始置疑。我再看二半仙,锃亮的脑壳上也泛起了汗珠。秀琴嫂子们嘴里胡侃着不咸不淡的闲话,一便分散紧张的心情。
  半时左右过去了,我们身上都冒了汗,二半仙仍然面无表情,看的出二半仙心里也相当忐忑不安。正在这时秀琴嫂子惊呼一声;“动了,动了,莲嘴角动了一下!二半仙敢紧冲过来用手电筒照莲面容,又:“快,快,继续,继续,别停!。
  然后几步冲出屋子,一把扯过在窗口趴着往屋里张望的牛德顺;听着,我什么要什么赶紧给我找去!一会也不能耽误!牛德顺面如土色,连连点头称是。
  不大会二半仙又杀回屋里,手里多了个酒盅。来到莲面,前让我秀琴嫂子配合好搬定莲的头,二半仙然后将酒盅的酒轻轻灌入莲的鼻子里。酒挺浑浊,显然加了什么东西。灌完后让大伙稍停后,接着上次的动作。

  没过多久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莲渐渐苏醒过来,面容有了气色。大家都长出一口气,俺的那个娘诶,吓死宝宝了!
  后来我问门外人二半仙让牛德顺找的什么仙丹灵葯,竟将莲起死回生!众人都捧腹大笑,什么狗屁仙丹灵药!只是去鸡窝子里掏了一把鸡屎,弄出大枣一般大,冲入酒里拌匀而己。当时我挠着头蒙了,我靠,这是什么奇招怪术呀!鸡屎也能救人?。
  等莲缓定神,莲爹娘赶紧冲进屋里,莲一头扎进娘的怀里,哇的一声哭出来。声音凄惨揪人心肺,一家人抱头痛哭,在场的有老少爷们无不动容。
  见莲复活,人们逐渐散去,莲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轻生?当时没人去问,但种种猜测已在村里悄悄传开。
  有人牛德顺家坏了风水,有人,他家一直闹鬼。就究竟为什么还没人的清。

  不过那年牛徳顺确实干过一件让人生疑的事。
  那年他家拆旧房,房顶上的苇箔,麦秸草很多,还有很多折聊旧椽子,一并都扔到村外的沟里。后来被村长林祥义发现,祥义骑着大摩托,来到德顺家里,告诉德顺把沟里拆下房来的东西清了,明年沟浇地挡水。
  德顺觉得再清除太麻烦了,便点了一把火,将杂物烧掉。此时房己拆到墙底部,清墙槽时,竟出些了大量的冬眠蛇。没办法只好清出去,不然转过年来没办法盖房。蛇不少,足足有半推车,冬眠时的蛇很赖。只有使劲甩动蛇才动一下,证明是活蛇,
  德顺将蛇用铁锨装进推车里,推出村去。看看没有地方倒,便将半推车蛇倒进燃烧房顶杂物的火沟里。顿时火里传出一股难闻的烧臭肉味,无数条蛇在火里乱窜,真是群蛇狂舞啊,并且发出吱吱的惨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德顺后悔把蛇倒进火里,但为时己晚,不论他用锨扬土埋,还是挑了几桶水浇,但也没有多大的效果了。
  要起为什么徳顺要拆房,这与-个人有关,村里看风水的旺财。
  几年前的一个冬的早晨,夜里零零散散的飘了些雪花,把村庄涂染的白花花的,西北风一刮,只往脖领子里钻。
  林旺财打了一宿麻将,赢了有四十多块钱,兴奋得不得了。缩着脖子,揣着手哼唧着:“走在乡间的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兴冲冲自己家里走。

  旺财是腿肚子上綁灶王,人走家搬,光棍。
  分的二亩责任田,草比苗高,卧兔子藏狗是个好地方。人长的没什么大毛病,只是眼睛长的有些不得劲。人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可你从他的窗口看不到什么,也看不透什么。
  因为他的窗口拉着窗帘子,还是那种白色的。他白眼珠多黑眼珠少,斜眼。孙子兵法中声东击西游击战术,在他眼上得到充分的运用与发挥,你永远搞不懂他是否在看你,总在似看非看之间让你纠结。
  狗往前窜,鸡往后刨,各有各的道。旺财却会看风水,阴宅阳宅全能看,并且在这一带名气不。时不时有人找他去看风水,这几年不再是吃不上饭的年头了,旺财的收费也不只停留在解决温饱的前提下了。

  每逢有生意做竟开始狮子大张口,否则请不动金尊大驾。
  时不时得就见他背着他特制仍黄土布大兜子,从外村喝的迷魂山道地踉踉跄跄的回来。大黄土布兜子不仅仅是几本(撼龙经),(阳宅提要)和罗盘了,多的是肉食与瓶酒。
  我一向对相面或看风水之类的神棍,没什么好的印象,只认为是骗饶把戏。但对于旺财能在这一方混出这么大的名声,心里原来的想法与偏见有了动摇。
  当旺财走到牛德顺家门口时,正碰见拿着扫帚扫雪的德顺,徳顺一看就知旺财干什么去了。顺便搭讪几句,便:“旺财啊,才散局?没吃饭吧?我家里锅里还有两碗,趁热吃了吧!
  旺财肚子里早唱“空城计了,饿的前心贴后背。听见德顺这么一心里高心不得了,巴不得吃口热乎饭。连忙跟着德顺进家。
  徳顺本也是句客套,见旺财一让就上炕,心里这饭你子不能白吃。你不是会看阴阳宅吗?得给我看看风水。
  吃饭中,德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起自家房屋是不是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需改造。旺财自然是吃了人家嘴短,抹抹嘴,走出屋搓搓手斜着在院子转了一圈,出了一番道理。
  “你看你这院子,属高后低。还有屋前后属高中低的都生女儿,阴所至。因为你前屋墙头,牌坊,高压本身,阻碍风水,必然造成主绝丁。这一点己得到了验证,咱们家只有莲妹妹。

  徳顺听得目瞪口呆,烟卷灭了还猛吸。
  旺财又道:“你近几年你身体不太好吧?徳顺忙是呀,旺财又:“是不是你老头疼?还有颈椎疼?。
  “是呀,旺财,头痛,脖子痛好久了,村医晓梅老让我去县医院拍个片,那有空呀......你咋知道呢?德顺真惊讶了。
  旺财白眼圈子向上一抡,瞧着一个地方不动:“这不明摆着嘛,你看!德顺顺着旺财眼神望去,灰蒙蒙的空飞过几只饿瘦的麻雀。
  “让你看这,你乱瞧什么呢?你家大门。旺财着急了。
  徳顺苦笑一下心里,这亊还怨我了?
  “你们家大门太高了,大门为阳之首,应平稳扎实,不宜太高太华丽。亥为朱雀,龙头,是家长做父亲的命位。触犯了自然你要得病,俺家婶子也会有口舌之争。旺财慢慢出缘由。
  德顺对旺财的话彻底打动了,当夜里就于莲女娘定下拆大门重新盖的计划。
  徳顺那年冬拆的大门,我与志杰大年二旦几个死党还去帮了忙。
  自从那拆房烧了蛇以后,好象真的有什么因果报应,首先房没盖完,把帮忙的亲戚从垒墙的架子上摔下来,摔折肋骨。赔进去近两千。那时万元户是富户,钱是个钱呢。
  接下来们厄运从而将,不断袭扰着徳顺家。
  德顺盖完大门后的第二年,家里种的大白菜长势非常好,结心又实又没腐烂病棵棵喜人。德顺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
  盖完了房并把碰着亲戚的事处理好,把积蓄也花了差不多了。没想到眼前这九分多地的大白菜,今年长的这么好,也算是老饿不死瞎眼的雀,留下自己吃的,剩下的白菜卖掉换个钱今年缓缓劲,到年底过个好年。

  德顺立冬后的第二就把白菜砍了。装了满满的一驴车,早晨三点多就与莲娘往县城赶。指望赶个早市卖个好价钱,并还计划好了卖的白菜钱派什么用场。
  莲娘:“甭管卖多少钱,先给俺莲买双时心好旅游鞋,跟她一般大的闺女都樱再一个去理发店把你的灰白头发理理,然后咱们吃煎饼馃子老豆腐去!德顺点点:“成,咱就这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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