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门秘事

作者: 门内人

  在民间老百姓口口相传的故事当中,免不了那些离奇古怪的事情,而在我们家祖上便一直有这样一个传说。
  那是1920年北洋政府时期发生的事情,当时的华北平原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旱,五月期间,烈日炎炎,太阳毒烤着大地,站在高处望去,土地干裂,蝗虫遍布,老百姓大都衣衫褴褛,憔悴不堪。
  天久不雨,各地的村庄没有不祈雨的。有的人担心神灵不信他们的真心,便将铁链放在炉里烧红,让一排排的村民以血肉之躯跪上去,还有的以火自焚,献祭上苍,整个华北平原一片凄惨之像。
  民间传说龙王爷爱看戏,冀东县的戏台班子从早上一直唱到天黑,无不期盼来上一场大雨,可把戏角的嗓子喊哑了仍旧没有任何效果。

  那天村外面来了个衣衫褴褛的老道士,他背着竹篓,面容憔悴,等进了村子之后,便喊停了戏台班子。
  村民见状很疑惑,纷纷围了上来。
  老道士说:“贫道奉师门之命,特下山来拯救苍生,今日到贵宝地,还得仰仗各位村民齐心协力,大家也好安然度过此劫。”
  老百姓感觉道士口气蛮大的,竟然说要拯救苍生,不过,有的就问了,现在天不下雨,地里绝户,眼瞅着余粮要吃没了,到时候大家都得饿死。
  道士微微一笑:“不忙,贫道是有备而来,你们村里的枯井在哪,现在便施法让井水再生。”
  老百姓赶忙指点了方向,那道士不慌不忙,站在井边盯了半晌,随后在竹篓里拿出了一枚锥子丢进了枯井,就听‘噗’的一声,井口竟然冒烟了!道士分明没有丢进去火器,好端端的怎么就冒了烟?有好事的人凑过去观看,感觉到井底开始呼呼的向外吹凉风,很快便有了清水。
  这一下,老百姓可炸了锅,大家面面相觑,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没有人见过像今天这么神奇的事情,整个华北平原,井水干涸的七七八八,哪里有枯井出水的怪事。
  这回,没有人不相信道士的能力。

  一瞬间,村民黑压压的跪了一片,大家哀求道士能帮忙拯救这场灾难。
  道士说:“各位放心,只不过还需要大家配合才能将龙王引来,令春雨而落,解决干旱之苦。”
  村民哪还有一个不允的,各个拍着胸口保证照做。道士说了,他需要童男童女各三百到戏台班子帮他请龙王,当然了,戏台班子不能在这儿,还需要另择一处风水宝地。
  村里的孩子不够,但由村长发话,挨个村子去借,十里八乡听到出了个神奇道士,无不过来凑热闹,尤其道士恢复的枯井,取之不尽的井水,一时间让饱受干旱之苦的村民们如获新生。
  很快,道士选在了寺庙的位置,他说了,这间庙正好坐落在三煞位,如若平时还好,但现在大旱,三煞因旱而凶,因水而吉,必须要拆了给他做祈福之地。
  当时寺里只有一个哑巴和尚,村民更是对道士马首是瞻,一声令下,不顾和尚的死活,连打带骂的将他赶出村子,又在一夜之间将寺庙间夷为平地,大家有了水,干劲十足,连夜清理碎石,干活的过程当中,有人在碎石堆里发现一块儿大约两米左右的青黑色的石板,光滑的表面写着许许多多的经文,但凡人只要一靠近,便会觉得头昏眼花。
  有人不理解,就去问道士,为何他们靠近以后还会听见阵阵诵经的声音。
  道士微微一笑,解释说了,那里是镇守三煞所用的石板,有佛经镇守,现在庙已经拆了,肯定会对普通人有影响,但不会太大,只要绕开了便是。
  当时村民比较朴实,谁也没继续追问,用了三天的时间戏台班子搭好了。
  道士又说:“龙王爷今天会路过村子,你们只要把他抓住关在地窖里,上面由我做法,不信他不把雨水降下来。”
  有的村民担心说:“我们只是凡人,哪里认得出龙王爷啊,还有,咱们也不一定能制服了人家。”
  道士笑道:“你们大可放心,龙王上界是违反了天归,他才不敢显露真身哩,你们记住,此人推着独轮车,那车里装着的就是华北平原的雨水,我曾得罪过他,所以他来了势必会找我,但这儿有一副蒙汗药,各位只要让他喝了药,齐心协力的把人关起来,不论他说什么鬼话也不要相信。”
  村民们还真当真了,毕竟,刘伯温骗龙的故事可是广流于世间,老百姓甚至传言道士是刘伯温转世,大家答应按照他的说法照做,就在当天,村里果然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的汉子,他推着车步伐缓慢,进村以后便四处打听,有没有见过一位道士?

  没人应答,他又找到一间饭馆,等到小二上了一壶茶水时,年轻人却皱着眉道:“咦?不对,这水里好大的尸气,各位乡亲,是不是那妖道就在村子里?”
  一听说救命恩人成了妖道,老百姓急了,大家相互对视一眼,既然青年不喝水,那蒙汗药已经没有效果,为此,有的村民们带头大喊一声:“快,大家一起捉住龙王爷!”
  几十人一拥而上,青年武艺高强,频频和对方交手,一时半会儿打倒了很多人,可村民都像疯了一样,一波又一波,双拳难敌四手,终于还是被绑了。按照道士之前的要求,将青年被关进了地窖。
  那青年特别急切的说:“道士是瘟神假扮的,我已经追杀他大半年,今天看大家喝的水里有很浓的尸气,料定旱魃必在此镇压,而今日又是百年一遇的天狗食月,他一定会选择今天放出尸魃,到了那时遭殃的可就是数千万的百姓啊。”
  老百姓可没人相信,有人还反驳,你能追杀瘟神?那么牛逼的话,怎么还被老百姓给降服了?
  就这样,青年被无情的关押起来,而外面正在进行着一场别开生面的唱戏,在这场戏当中,道士没有请人去唱,他找到扎纸师傅做了一百零八个小人,将所有的小人都放在戏台上,随着月亮高悬过后没多久,果然,天边的一团阴影渐渐侵噬向了明月。

  戏台是搭建在那古怪的石板上,道士在上方披头散发,手持宝剑,口中念念有词,忽见纸人缓缓的移动起来,虽没有人唱戏,但却频频传出敲锣打鼓的声音,村民们在外各个焦急等待。
  当时,有的人好奇,就来来回回打量着在青年手里夺来的独轮车,左敲敲,右敲敲,里面听起来有水的声音。
  有人耐不住好奇心,三五个人一商量,既然独轮车是华北平原的雨水,那不如打开放出雨水,滋润百姓。三个好汉一个帮,俩人点头了,三人就照做,三两下便将木桶敲开,只见‘哗哗’的水流出了好半晌,大家还在等待雨后甘霖的时候,突然,在桶里面竟然钻出一只半米大小的蝗虫!
  这可把周围人吓了一大跳,试问谁见过那么大的蚂蚱?
  当蝗虫闪动了几下翅膀飞向天空的时候,旱地几声雷,数道闪电从空中落在戏台班子,众人本以为会迎来大雨倾盆,可谁知道气温好似高上了许多,而且,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硫磺味儿。
  阵阵猛兽的嘶吼自戏台的方向传出,很像发了疯的老虎,令人难免心头发寒。
  就在这时,青年与哑巴和尚疯跑了过来,他看着破碎的木桶,十分丧气道:“天意啊,真是天意,我费尽周折好不容易抓到蝗神,只要将它送回大海,可帮华北平原解决蝗灾,却不成想还是被你们放了出去!”

  老百姓左右看看,不知道谁正谁邪的时候,那哑巴和尚急了,疯跑向了戏台班子,用身体撞开了大门,可眼前的一幕却是让众人无不哀嚎,六百个童男童女被穿上了花红寿衣,巨大的青石板碎裂,而道士已经无影无踪,只见一只黑影翻墙掠过,那青年几步上了墙头,手里的弓箭拉出满弓,待一箭射出去,远处传来‘噗’的一声巨响。
  不过,当他重新回到村民近前,却是一脸无奈。
  青年叹了口气说:“我叫张容道,是红门的术士,得知华北平原大难,半年以来抓住了蝗神,又在辗转数百里追杀瘟神,只要将他们三个抓到,华北便能避免灾难,怎奈何天意弄人,我刚刚那一箭虽然伤了瘟神,可旱魃已经跑了,如今天劫开始,各位尽快逃难,只求老天爷能保佑下在八月之前追杀到旱魃,否则必将生灵涂炭。”
  那些孩子的家属们顿时哭嚎一片,六百童男童女成了献祭,大旱便由此彻底开始,1921年,除了华北大旱,像山西、陕西一带蝗、风、雹、水等各种灾害接踵而至,中华大地面临近代史上的毁灭性的灾难,三千万人承受着痛苦,而北洋政府的欺上瞒下,赈灾不利,导致整场灾难中死亡已经达到了上千万人,田野变荒丘,生灵作白骨,华夏大地满目疮痍,到处都是一番活地狱的景象。
  青年便是我太爷爷张容道,他是红门里最杰出的术士,祖上一直便有着他的传说,据说太爷爷他老人家辗转华北追杀旱魃,最终一直到了昆仑山山口才将那旱魃斩杀。

  太爷爷自昆仑山杀完旱魃回来的时候全国灾难还没结束,华北太过萧条,为了谋生只好留在沈阳当地,从此留在这儿成家立业,至于爷爷口中那些诡闻传说的真假自然就不得而知了。
  而我所要说的‘红门’可不是大家耳熟能详的红花会,在封建社会时期的社会等级制度可是非常非常严格的,任何越级的事情都是在挑战社会底线。之所以叫红门,是由于当时朱红色代表着最高级别,除了帝王家以外只有县衙与寺庙让用朱红金漆,像达官贵人家多用金黄色等等。
  所以,“红门”是指那些在衙门口当差的术士,在当时我们这行也被称为‘青衣捕快’。
  而宫廷当中的钦天监要高级许多,风水术数乃是帝王之术,地位不是我们走街跑腿的捕快能比拟的,众所周知的唐朝时候李淳风、袁天罡二位神人也属我们红门当中能人。
  到了近代史上的混乱,大清朝被慈禧老佛爷搞得一团糟,红门也在官府衙门到了民间开始谋生。
  随着社会的进步发展,凶恶妖孽的数量也在不断减少,老百姓崇尚科学解释一切所发生的事情,久而久之,红门的生存空间便在不断减小。
  当然不是说说民间没有诡闻怪事了,只是做这些事的恶人变得更隐蔽了而已。
  我能走上这一条路,完全是由于一场火灾造成的,八岁那年,父母带着弟弟妹妹被大火困在屋子里,我当时正在上茅房,听见外面传来凄凄惨惨的嘶吼声,奔着声音想出去看看,结果茅房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锁,急的我在茅房四处乱窜,也顺着厕所的窗户看到让我终身难忘的凄惨一幕。
  家里的门和窗明明都是开着的,熊熊大火不知道怎么烧了起来,妈妈抱着弟弟,爸爸搂着妹妹,全家人在屋里绕来绕去,有几次他们已经到了大门口,可却偏偏又转身回到火海,好似完全找不到门儿一样,急的我扯着脖子大喊,很遗憾,他们根本听不见我的呼喊。
  望着全家人的尸体一点点变得焦糊,情绪太过激动,昏倒在了厕所,醒来以后见到一位邋里邋遢的老人。
  他说,他叫张守一,是我的爷爷。

  望着已经烧毁的家,我哭的接不上气,爷爷呵斥道:“哭什么哭,跟我回家!”
  脑海一想起小弟小妹缠着我讲故事的场景,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样,嚎叫着要见一见爸爸妈妈,可爷爷竟然挥手给我打昏了过去,醒来以后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后来在与爷爷共同生活的几年里,不得不提起五件怪事。
  第一件,他当天把我关在小黑屋整整一年不让出屋,每天只给我吃冷粥,要不是他不打我不骂我,我还以为自己进了人贩子团伙呢!
  第二件,每个月的初一十五给我来一大碗的鲜鸡血,不喝就打!
  第三件,不论春夏秋冬,我们家的大门口总会放着一碗水,到了冬天这水不会结冰,夏天水也不会蒸发。

  第四件,自从九岁以后,爷爷每天都会给我用一种油腻腻的东西擦身子,最让人恶心无奈的是招苍蝇,只要是在身上涂抹上了润滑油,那就别想出屋,否则不出三分钟,苍蝇都往身上落,现在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给我涂屎了。
  第五件,我经常会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他恨我入骨,无时无刻都想要杀我。
  九岁生日以后爷爷才让我离开家门出去活动,但仅仅过了七天,他带我坐火车去了大兴安岭生活,并在当地办了入学手续。
  有几件怪事儿还是一直都在继续着的,比如初一十五饮鸡血,一年还需要擦臭乎乎的‘油脂’,擦完了以后站在阳光下面晒,什么时候晒出了皮才可以回家。
  爷爷在当地非常受人尊重,十里八乡的人都说他是个阴阳先生,但我爷爷却从不这么认为,有次在家喝多了,他说自己是拥有皇族血脉的红门中人,受命于大明王朝,拜刘伯温为祖师爷!
  可现在都什么社会了?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他老人家竟然还期待光复大明江山。
  到了农村之后,我开始像别得孩子一样的上学放学,但我小时候的身体非常不好,三天两头的得病,吃什么药都不管用,有时候上上课,突然就能昏了过去,同学都说我脸色白的吓人,就连老师都怀疑我有什么绝症。
  最严重一次是在外面体育课,跑着跑着,昏倒了,老师说我当时已经没有呼吸,村里道路难行,救护车就算来也晚了,基本上已经算是死定了,可爷爷关键时刻来到学校,给我吃了几粒药,我才得以缓过劲儿。
  学校怕担责任,不收我这个学生,或者必须治好了病才能来。
  在家放假当然高兴,而且,身体虽然弱,可并不影响生活,但在有一天夜里,我正睡觉呢,爷爷把我在床上叫醒,还没等抱怨,看到他那铁青的脸,我立刻也老实下来,爷爷说:“换上衣服跟我走,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许说话!”

  虽然不情愿,可看爷爷这么严肃,我也有点害怕。
  大半夜的,我穿好衣服跟着他出了门,爷爷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路上也没灯,借着昏暗的月光紧跟在爷爷的身后,一直入到了深山老林里面,里面提前搭好铁锅。
  他缓缓的点了火,锅里没水,干烧的铁锅渐渐的有了糊味。
  爷爷用刀割破了我的手,对着烧红的铁锅滴血。
  “呲....”
  一阵淡淡的青烟飘散,过了不一会儿,周围传来沙沙的声音。

  空气莫名的有些冷,只见爷爷用木制的锅盖将铁锅盖好,唯独留了一个缝隙,他又在兜里拿出了死掉的小燕丢进烧红的铁锅,很快,肉香味儿开始弥漫。
  渐渐的,我听见了一阵脚步声,看看左右,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侧竟然来了一个老头,他几次想要伸手进去拿东西,可怕烫,还不敢动手。
  爷爷说:“你想要么?”
  老头兴奋的开始点头,爷爷却低沉的说:“那用你的心来换,你换不换?”
  这回,那老头沉默了少许,左右踌躇,显得很为难。

  爷爷说:“不愿意换你就滚!”
  他恋恋不舍的围在铁锅周围,之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下子将手扣在心口,用力的挖了出来,血流淌的到处都是,吓得我差点没叫出声,因为老头真的把自己心脏抠了出来,甚至清晰看见它还在跳动着。
  爷爷平淡的说:“放进去,自己拿。”
  老头按照爷爷的指示,将他还跳动的心脏丢进了铁锅,自己又拿出了一只烧红的燕子肉开始啃起来,很快,他吃完了。
  老头不说话,也不走,眼神有着几分凶狠,对爷爷伸伸手。
  我爷爷厉声道:“滚不滚?再不滚,老子宰了你!”
  弯弓搭上了羽箭,这是红门特有的法器,每个箭头都有独特的符文,能猎杀厉鬼妖邪,一箭所向,必然会魂飞魄散。
  老头这才不甘心的离开,待他走后不久,爷爷把锅盖打开,血淋淋的心脏不见了,里面分明装着一枚山参!
  我特惊讶说:“爷..爷爷,那老头到底是干什么的,心脏?山参?天啊,我觉得自己一定做梦。”
  爷爷十分淡定的把山参放在锅盖上,用小刀切成了碎片,撒上油,放点咸盐,就当着我的面儿把诡异的山参当萝卜一样炒了,然后,他递给我说:“吃了,吃完了以后你就不得病了。”
  我诧异的问他,那老头是干什么的?

  “他叫做山魁,几乎绝大多数深山里面都会有一种精怪,十分贪吃,最喜欢吃的是干烧的小燕儿,为了吃,愿意付出一切,他又是一种最不讲信用的精灵,但山魁全身都是宝贝,如果能换来东西,会起想象不到的功效。”
  像旧社会中金皮彩挂中的‘彩门’中人,他们为了变万无一失的戏法,也会与山魁交易,其中的凶险是外人所体会不到的。
  爷爷答应以后教我,但他规定了一点,当没有可以制服山魁实力的时候,千万不要随意招惹。
  而在吃完了山参之后我真的彻底好了,再也没有犯那些奇奇怪怪的病,
  有时候,我会缠着他教我一些本领,爷爷倒也没什么顾忌,丢给我几本书,还说愿意看自己看,不懂的随时可以问他。

  就这样,我靠着自己小学水平读起了许多古籍,而我爷爷在村里的身份便是阴阳先生,当然了,那些都是村民自己的叫法而已,我在耳目渲染下也懂了很多,所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在村里生活的几年时间,真的感觉挺幸福的,家家户户都认识,没事儿的时候随便去别人家串门,但这份祥和的环境却是在01年夏天被彻底打破。
  在全村的祖宗祠堂那儿供奉着一个风水灯,老一辈传言,如果灯不灭,村里风调雨顺,倘若灯灭,必须要尽早离开,当然了,这个传言听老人们讲已经几十年不曾有过发生。
  但就在那年七月份夏天,风水灯灭了!

  村长组织开大会,全村的父老乡亲讨论风水灯的事情,可村长认为封建迷信不可取,必须要留在故土,绝不能受谣言干扰。
  绝大多数村民还是故土难离,包括我在内,与爷爷生活在这片土地已经七八年之久,从心底也是有着深厚的感情。
  可是,仅仅过去三天的时间,村里出事了...。
  养殖户家里猪闹了猪瘟,可他为了赚钱,将事情隐瞒下来,自己杀猪消毒,低价处理卖到乡镇县,后来被查出了问题,追溯源头过后,丨警丨察带着防疫站浩浩荡荡的几十人进了村子调查。

  我也混在队伍里跟着凑热闹,当丨警丨察踹开了养殖户家的大门,臭气扑面,满院子里的死猪苍蝇,好几个人看到这样一幕纷纷歪头呕吐。
  然而,更为凄惨的是这家人全被染上了瘟疫,丈夫满身起溃烂的脓包,妻子几乎毁了容,他们丧失了语言能力,趴在地上靠吃死猪肉坚持的活下来,而仅仅八岁的儿子却死在猪圈里。
  这件事轰动特别大,当场防疫站就认为出事了,丨警丨察走那天没做出任何指示,也没带走这家人,只是把老百姓遣散了。
  等所有人离开我们村的当天下午,卫生检疫站的开始入村抽血检查。
  整个村子的四条道路全部戒严,并在同一时间由工程队设置铁丝围网,仅仅一天的功夫,村里被彻底隔离了。

  很不巧,爷爷那天出去给别人家办事儿,等再次回来的时候却被拦在隔离界不让进。
  村民们开始慌了,其实我也明白,大家是在等待化验结果的审判,但最终却并没有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猪瘟在高温下产生异变,已经感染了普通人,只是大家还没有发病而已。
  三天后,村里祖宗牌位全部倒塌,渐渐的开始有人发病,最初是咳嗽,然后又是呕吐,脱发,四肢无力,皮肤起黄疹,奇痒无比,挠着的时候出现血痕,等到血痕退下,便有细微黄脓流出。
  而这一天,村子彻底展现出了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天气特别的炎热,随处出现怪味儿,有时候会有人喊话,告诉我们不要紧张,现在正研究治疗的疫苗。
  每天三次,准会有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员进入对全村消毒,闹瘟疫的猪通通焚烧,印象中无时无刻都有浓浓的消毒水味儿,但是,这并不能阻碍疫情的发展。
  在全村有一个例外的人是我,上百人都起了疹子,有的瘫在路边,家家户户都是哀嚎不止,唯有我什么事儿也没有,走街串巷的帮忙送吃的,毕竟,不管再怎么难受,饭也得吃下去。

  有的人不堪痛苦选择自杀,还有的跳了井,每时每刻悲剧都在上演,我的眼泪已经哭干,可哭是没有用的!
  防止扩散,大家被控制,除非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否则会一直的困下去,说白了,这等于宣布死亡。
  熟悉的声音,同学、朋友、家家户户的叔叔阿姨,整整五年的朝夕相处,他们就像是我的家人,这种邻里间的感情是在都市生活的人所无法体会的,在农村,不会存在谁家老太太有提不起的重担,甚至连人贩子都不愿意去,为什么?因为进去一个陌生人,全村都警觉你。
  儿时的时候我生活的地方几乎与世隔绝,自打懂事起便住在这里,所以,这里就是我的家!
  看着生命一个个的消散,当每一个我所熟悉的人抬出去时,我的心真的要被撕裂了,他们临死前的痛苦是无法用语言所描述,狰狞、不甘、不舍、太多太多的复杂的情绪弥漫在整个村子里,死寂沉沉,街道上早就没有了往日儿童的追逐,也没有大爷大妈们的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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