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书到,那是齐员外公子的大喜之日,迎娶了一位娇滴滴的新娘子,唢呐管笙鞭炮花鼓,好不热闹,里面是亲戚宾客坐了一桌又一桌,外面是当地村民围了一层又一层。大堂内,齐员外是喜上眉梢,齐夫人是喜笑颜开,齐公子是喜不自胜,齐夫人是喜羞交参,这就叫四喜临门呐!这地拜过,高堂拜过,马上就要夫妻对拜了。嚯!这时候突然冲出来一个邋邋遢遢的和尚,不容分,一把扛起新娘子就跑了。齐员外家里和各位宾客都傻啦,平时见过官府拿饶,强盗抢饶,可和尚抢新娘这种事往上捅三代也没见过呐。”
九江城内,一个临街的茶馆内,一位年逾四旬的书先生绘声绘色的着,右手按着拍案,左手随着内容演绎比划,到这里,座上的听书客都哄然一笑。
“众人都在那里呆着,也没人去追,估计这事也新鲜,都没人反应过来。有个汉子突然喊声:‘还不快追!’大家伙这才反应过来,有的拿抬杠,有的抄板凳,有的连酒壶都拿上了,这架势,再拿上几盘菜就能到外面开席了。众人一哄而出,可半也没人跑出去,为嘛呢?都跑的太急在门口挤成一团啦!”
书先生双肩向上抖耸着,两边腮帮极力收缩,看起来像是被挤了一样,堂下众人又是一阵大笑,书先生继续道:“折腾了半,众人总算追出去了,这也就是齐员外大门结实,没给挤破。那邋遢和尚扛着新娘走走停停,像是在故意引那些人来追一样。这样一来,那些宾客村民更上火了,一窝蜂的全都跑了出来,那和尚一口气不断,一直跑了好几里,那些宾客村民也追了好几里,新郎跑的最快,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贼……贼和尚,快把我……我娘子放下来,否则我就……我就……’他想了半,愣是不知道该把一个出家的和尚怎么样。”
“和尚笑嘻嘻的模仿着新郎的语气道:‘新……新郎官,你这……娘子好生俊俏,还不如送给我……送给我……’话虽然是这样,跑到一个山头上,还将新娘子放了下来,他转身走进了树林就不见了踪影,众人忙不迭地上前,见新娘子只是受了些惊吓,没有什么异样,齐公子大松了口气,不知道那邋遢和尚搞什么鬼,但见新娘子没事,也就不怎么追究。大家刚想回去,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各位猜猜为嘛呢?好家伙,原来是一座看不见边的山峰漂在空中,好巧不巧就停在他们村子上边……”
突然街上传来一阵大是急躁催促的喊声:“让开让开,快让开!衙门办事,前面的快让开!”茶馆内都向外看去,几名捕快火急火燎的在前面开路,后面两名捕快推着一辆木车,车上蒙了一层白布,看凸起轮廓,像是蒙着一个人,或者是一具尸体。
一汉子见状叹了口气:“唉,又死一个,上有宦臣弄权,下有昏官当道,这当儿又莫名其妙的死了这么多人,看样子真的要乱喽。”
店伙计给他倒满了茶,陪笑道:“客官喝点茶,这公事还是不谈的为好,这阵不得马上就过去了。”
那汉子又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书先生脑袋极为灵活,看着听客被这事这么一闹,大多都没了兴趣,吹口茶的功夫便已想到了办法,当下拍案一拍,道:“今儿咱先不和尚抢亲的事,改讲一出道士除鬼。”
对于鬼神之事,人们一直是即感兴趣又感害怕,听书先生这么一,顿时来了兴趣,有的还催他快讲。
书先生抿了口茶,声音也随之变的低沉沙哑起来:“话六十年前,城东百里外有处道观,观里就一个老道士,时间一长,道号也就跟着记不清了,因为在观门口长着松柏两种树,人们便叫他‘松柏道长’。有有个财主叫人抬着一大堆的果品礼盒来,见了松柏道人便扑通一声跪下……”
“这又送礼又跪下的,这财主怎么了?”堂下一人喊道。
“莫急莫急,”书先生摆了摆手,继续道:“松柏道人不敢受这个礼,急忙躲开,从侧面将这财主扶起来,待两人坐好以后,那财主才一五一十的出来。那财主名唤全广源,是三百里外一处镇的药铺老板,这俗话得好啊,‘不劫道,就卖药。’这卖药可赚钱呐,谁没个大病灾的,贵的人参鹿茸,贱的麻黄甘草,哪条道都能赚到钱啊……有点扯远了,咱们回来。一个月前,不这财主家论是老爷夫人,还是丫鬟奴仆,全府都是噩梦连连,这财主全广源经常梦见自家宅里起了风沙,围着屋子一间间的吹,可偏偏没一点动静,这个梦弄的他心慌意乱,整夜不安,他夫人则是每晚都梦见抱着一个死人在睡觉,还梦里经常呼喊死尸的名字,醒来却又把名字忘的一干二净,问那些丫鬟也是,不是做梦被猫舔脸,便是梦见被困在空房里,整个府宅被弄的人心惶惶,彻夜不宁。”
“这全财主觉得不妙,亲自去别地请了个解梦先生,两人一路上边走边,解梦先生越听脸色越是不对,听到一半,告了个辞,拔腿就往回跑,全财主手法甚快,一把就抓住了解梦先生,可能跟他从练抓药有关。全财主再三相问,那解梦先生摇摇头,这件事找他也是枉然,还是找风水先生来看看吧。”
“全财主心下更慌,当下连府门也不进,直接掉头请来城里最有名的风水先生,这风水先生有个雅号,名号‘不楚居士’,的是底下的风水形势没他不清楚的。名号虽然有些傲了,不过不楚居士确实也有两下子,应了全财主的邀,没着急着进府宅,先找个高处看了看地势,只见北面有条河流迤逦向南而来,半道转了个向,绕过丘陵直奔东南而去。全财主府宅所在的镇子便在这河流圆弧之内,而府宅的西南角正对着河流拐弯处,全府此处没起厅堂,应着地势建了个花园,不楚居士不禁暗赞:以河流起势,好一个关拦……”
“啥篮子?看个风水咋还出来个篮子?”一人突然喊道。
书先生摆手道:“不是篮子,是关拦,关门的关,拦路的拦,关拦是凝聚和流转气场之用,有关拦才能藏的了风,聚的了气,一个上好的风水之局,明堂前是必要设有关拦的。”
“那先生给我们指点指点呗,我们回家也弄个关拦藏藏风聚聚气啥的。”
这么一书先生心下可犯愁了,他对于风水一道所知甚浅,而知道的这些还都是从民间百姓口头搜罗来的,并没有真正学过风水形势,但要此刻不会吧,不免堕了名声,以后再书就没信服力。会吧,风水一事向来神秘微妙,关乎着一家的气运吉凶,错了没事还好,有事那麻烦就大了。
不过他好歹混迹此行多年,插科打诨实属常见,当下也不着急,装作闭眼沉思状,脑中飞快地想着怎么该将这事带过去。
一口茶两口茶的下去,书先生依旧着“莫急莫急。”听客们不免急躁起事起来,桌子都拍的砰砰响,忽然有个清脆迟疑的声音响起:“是树,咱们平时常见的是树。”
当前这句话无疑是对书先生是道好的不能再好的福音,立马松了口气,循声看去,听客们后面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身粗布衣衫,身形偏瘦,发眉眼漆黑异常,这少年看见众人纷纷看向他,眼神中顿时多了几分紧张羞涩之意。
书先生拍案一拍,道:“这位哥言之有理,看样子也懂得蠢,请这位哥给我们讲讲怎么样?”罢顿时暗松了口气,无论这少年的成与不成,这事总算可以带过去了。
少年听他这么一更加紧张了,急忙摆手道:“不成的,不成的,这个我也不是很懂的。”身旁一中年汉子催道:“哥你就呗,不是很懂也要比我们一点都不懂要好啊。”
众人都在旁边起哄,更多的是要看这个少年闹笑话的,毕竟出来听书就是图一乐。
少年见众人接连催促,大有不点就不让走的架势,托腮想了一会,慢慢道:“我记得师父过,关拦要围而不堵,遮而不挡,是要有包围之势而不过于藏堵,要把风、水、气活起来,咱们寻常人家最常见的树和土堆,都有遮风挡水的用途,所以在门口里面笔直的向外看,不论多远,只要路是笔直的,都不能有树和土堆,这是大门通常都是聚风引水的所在,安上树和土堆就把风水挡在外面进不来了……”
“我呢,愚公老爷子他为什么非要移山呢,大门口有座大山,有土又有树,这一家风水能好的了吗。”一个汉子插口笑道,见少年被打断不再,嘿嘿笑道:“哥,你别在意,我听书的时候已经习惯上两句了,你接着。”
少年道:“我师父树栽对了亦能藏风聚气,不过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关拦了,在房屋两畔每隔两丈便种下一棵,树的走向要从外围向中间渐渐外放,呈两边向内,中间向外的弧形,只要位置栽好了,就能使宅中风和气不能外泄而活运起来。”
“那哥该知道种什么树吗?”一人问道
少年挠了挠头,道:“我师父因为南北方地理形势气候都不一样,要想准确无误的使宅子风水兴旺起来,就要根据实地地势来看,所以我师父也没对我过多。”少年顿了一顿,继续道:“不过有些事我师父倒是南北通用的,正门和正堂门口正前面都不能有树,门口的一侧只能种一棵或者一种树,否则两树相冲,风气逆转,那就大大不妙了。还要根据家里情况来分种什么树,比如家有经商,就在庭院中种棵栗子树或者富贵竹。家有老人,在门口边种上松树和柏树,或是庭院种上竹子。家有学子,就在门旁种梅花。家有孩子,就种甜橘。希望家中平安喜乐,人丁兴旺就种苹果树或者石榴树。希望游子早归和、和、和……”到这里,少年突然脸红起来,话也支支吾吾。
众人好奇不解,接二连三的都:“哥,什么和什么啊,你清楚一点。”
少年脸红了好久,似是不好意思,半才从口里蹦出来:“希望游子早归和、和在外面、在外面寻花问柳的丈夫回来,就种净心竹……”
众人哄然大笑,难怪这十几岁的孩子到这里会脸红了。
书先生看这道难关过去,连忙笑道:“咱们多谢这位哥了。我们接着讲,话不楚居士平托着罗盘,一点点度量全府格局,见这宅子构造精巧,府宅回廊看似松散,实则按照了八卦中的‘巽’字卦象排布,通风顺气,疏藏具有,实乃上佳之作。西南方置的花园,凉亭一座,池塘两分,假山三开,以远处河流做关拦以水挡风,以花园池塘引风入内,风水互助……还没等不楚居士看完,徐徐步入园内,罗盘的指针突然滴溜溜乱转起来,始终停不下来。不楚居士一惊,这罗盘指针乱转可不是是好兆头,不是风水地理不对,便有形煞凶怪作祟。他风水道行颇深,知道遇到了棘手难题,暗暗凝起精神,收起罗盘,取出了一把黑黝黝的铜尺,这铜尺并不像别的尺子表明分寸,正面是金水木火土,反面是九星排列,是哪九星呢?是一白星、二黑星、三碧星、四绿星、五黄星、六白星、七赤星、八白星、九紫星,这唤为分形尺。又取出个大拇指长短梭子形的铁片,一面阴,一面阳,这叫做辨势梭。”
“这一尺一梭在罗盘失灵的情况下就派上了用场,不楚居士让人端来一盆清水,先把分形尺慢慢放入水中,那铜尺入水不沉,正面朝上,漂浮在水面上缓缓转动,又用手轻捏着辨势梭放在分形尺中间,不楚居士看宅子风水走向,将分形尺自右至左拨了两圈零三分。也神奇,那分形尺停下来后没人拨动,竟自己轻轻转动起来,最后停在一头指西南,一头指东北的位置上,那辨势梭也被什么吸引似的,一点点的浮动,停在木字图形上,还没等不楚居士看清,分形尺突然滴溜溜打了个转,连同着辨势梭,一下沉到了水里。”
书先生见众人再被他吸引过来,不禁暗暗得意,继续道:“不楚居士见此暗呼不妙,他自学艺,正儿八经帮人看风水已经有三十余年,算是什么场面都见过,可这罗盘不灵,尺梭沉水的情况两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这种兆头不是宅子方位极为不好,比如形势相冲,风水不活之地,便是进了邪祟之物,坏了这一家的风水。他不动声色,转身问全财主最近动过府宅格局没有,全财主立马道,这府宅乃是他先祖移居到簇后,从京城请了八个风水名家,搜山检水寻宝地,历经百余日,到最后八个风水名家都一致认为簇上佳,才开始破土建宅的,祖辈留下遗训,此宅每处都被建造的极为精巧,后人万万不可擅动布局,所以百年来虽有破损,但一直按原样修补,不曾改变。”
“不楚居士听完脸色沉重,取出那柄分形尺来,右手握着一端反面朝上,露出刻着九星的那面,左手屈指算到……”
一个汉子又忍不住插嘴问道:“先生,您老什么屈指,掐指的,您倒是给讲讲怎么掐怎么算啊?”
幸好书先生这次提前做好了功课,临危不乱,徐徐道:“大家伸出自己的左手手掌平伸开,大拇指和指合起来,是不是剩下的三根手指恰好组成了九个格,那个‘屈指一算’就是用这三根手指算的。”
“那先生知道怎么算吗?”
闻言书先生心中忍不住一阵懊悔气骂:早知这些人这么多嘴,就不该这些道士风水了,这其中的门门道道我上哪知道去。不过自己也是图一时嘴快,还是讲讲那老几样就好了,神话传,演义典故什么的。什么薛仁贵三箭定山,韩世忠大战黄荡,这些讲起来多痛快。
当下一面胡乱且缓慢掐着手指,装作思索回忆状,一面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讲这些东西了。想到这里,不自禁向台下那个少年瞥了一眼,一看之下,不禁大喜起来,那个少年盯着手指也是满脸的回忆状,左手也在莫名的掐着,不过比起来可要比他要整齐有规律的多了,估计对此法也是懂得。
书先生暗喜,这个少年今貌似就是给他来解场子的,既然心中有磷,脸上的神色也就越发的神秘莫测起来,装作老成持重扫过众人,缓缓道:“这件事好解的很,看那位哥也懂得,我们再请他一次怎么样?”
那少年错愕讶然,想不到怎么又会扯到自己身上,看到众人都向他看来,大窘道:“讲、讲什么?”
书先生举起左手,道:“就是哥你刚才算的那个。”
“九星飞伏法吗?”
书先生大喜,看样子这少年是真知道,连忙点头道:“对,就是九星飞伏法,劳烦哥再给我们讲讲。”
经过先前一事,少年的羞涩紧张已经去了大半,举起自己的左手,大拇指和指相扣,露出三根并排的手指,一点点道:“其实我也不懂,不过我师父:‘既然你不能活用,那也要死背给背下来。’我师父过,三元九运是一定要背的,三元是上中下三元,一元为六十年,九运就是先生刚才的九星,从一白星开始,一运为二十年,到九紫星为止,合起来一共一百八十年,结束以后再回到一白星,如此周而往复,循环不息。九星飞伏的路线是死定的,如果今年轮到一白星入主中宫,那就在九宫格最中间写个一,根据九星飞伏的路线,飞到右下角的格子,就在这里写个二,这就是二黑星,再飞到上方的格子,再写个三,这是三碧星……”
少年一边着一边在自己手指上画着路线,众人看了一会,便对这复杂繁琐的路线失去了兴趣,唯有书先生眨也不眨的盯着他,默默的全部记在心里。
少年慢慢地在自己手指画完:“飞完九紫星以后,再飞回一白星位置上,如此循环不息。看哪年轮到哪颗星,就在中间写上那颗星的数字,然后根据路线得出整个九星的位置,然后我们就可以算星宿分布和空间理气了。”
饶好奇心就是这样,对未知道的东西知晓了以后,便对其失去了兴趣,像是对于《易经》,好奇欲知的不下千千万,可真要苦心钻研的只怕是万中无一。这群汉子见他讲的这般繁琐复杂,早已失去了耐心,若不是见他年龄尚,又讲的颇有道理,恐怕早就起哄将他噎回去了。
书先生轻拍案板,引得众人回过神来,徐徐道:“不楚居士念念有词,在花园里一步步踏动,忽而向东,忽而向西,围绕着花园转了三圈有余,最后在一假山三步前停下,吩咐全财主着人将簇掘开六尺,事关府宅风水,全财主焉能不从?立马让两个力气最大的家丁拿着铁锹一通挖掘,挖了六尺深,只听‘砰’的一声,似是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不楚居士让两人住手,取出五枚黑黝黝的铁片围成一圈摆在挖坑周围,再让两人将坑里的东西取出来,不过取出来后一定要放在五枚铁片之内,不过一会,两人挖掘开来,从中取出三根三尺来长的木头,呈‘品’字形绑在一起,全财主一看差点吓得腿软,他经营药铺,对草木药材最是熟悉不过,眼前这三根分明就是用柳木制成的哀杖,只不过早已枯干,下面的一头削成了尖头,埋在了最下面。一个哀杖被埋在花园里这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事,何况九个了。”
“全财主心中惶恐,只是不楚居士没什么,他也不便。不楚居士默不作声,如法炮制,又让人在池塘旁,围墙根接连挖掘,又各取出了三根绑在一起,一般模样的柳木哀杖,这三处的位置恰好如同尖锥形,锥尾顶住风水流通之地,锥尖破入花园深处。不楚居士这才明白了原因,这九根柳木埋在花园三角,不仅大破了府宅风水,恐怕还引了邪祟之物在府宅内,用心不可谓不深,下手不可谓不毒。他如实告诉全财主,柳通‘留’,又被制成哀杖这种哀痛送丧之物,不仅破了风水,恐还有引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可以修复原先格局,只是那些邪祟之物就非他力所能及了。”
“全财主一听腿都软了,再三拜求不楚居士,一定要救救他,此处偌大家业,朝夕间舍弃不得,不楚居士着人焚烧了九根柳木,沉吟一会道,此事他确实没有办法,不过他曾经认识一个道长,道观前长着松柏两种树木……”
“松柏道长听完了前因后果,沉思不语,他是修行之人,最注重善缘因果,正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每一件事不论做的是好是坏,都会有相应的事情跟着产生。他观全广源面色和善,可眉目间总有一股戾气透出,便知他开药铺卖药治病不假,但其中定会为了牟取暴利不择手段,这种事不得就是冥冥中对他的处罚,自己妄加干涉,恐怕有违道。但一来扶危救人是他修行之人本分,二来全广源带来的礼物实在不少,自己一人生活在道观里,生活难免会有些不便之时,思考再三,最终决定去全府走一遭。各位,这正是钱财遮眼坏清修,从蠢观少一人。”
书先生喝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讲道:“松柏居士打理好法器物品,便跟着全财主走了。那时日落西山,暮色沉甸甸的压在全府上面,不出的阴暗压抑,松柏道人突然涌起一丝不安恐惧的感觉,笼罩在心头挥散不去,他念了几句道诀,使自己强行镇定下来,走进大门,整个府宅空无一人,反而走廊大堂的灯笼烛台全部亮着,静悄悄地没一丝人气,全财主告诉他,这是为了躲避晦气,已经将全府老奴仆全部安排在外面,不过另安排了几只獒犬护家,今晚就多多拜托松柏道人了,事成之后另有重谢。罢,全财主也带着最后一个家丁走出门外。”
“全府内只剩下他一人了,烛光忽明忽暗,拉的影子长短不定,看着府宅,烛光下寂静无声,松柏道人心中的不安感越发的强烈起来,走进大堂,一只牛犊似的獒犬懒洋洋的趴在一边,看见他进来把头拨到一边不再理会,其他几只獒犬想必是安排在府宅其他位置看护。松柏道人看到这只体型偌大的獒犬,心中反而安定了不少,獒犬乃狗中佼者,性格勇猛,声若轰雷,最是能克制妖祟之物,有它在相比今夜能安稳不少。一念及此,心中大定,就在堂前庭院摆起法器法案来。”
“呼~”书先生长长且缓慢的呼了口气,似是在模仿轻风流过大堂的声音,接着道:“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过去,一刻钟、两刻钟……戌时、亥时……突听一阵梆声远远传来,已经子时了。”
“那松柏道人已经在庭院和大堂中摆好了阵势,各位请看,东南西北具是纸人木马,都是白花花的一片,只是各个纸人抱的东西不一样,有的抱刀剑棍斧,有的抱金银珠玉,有的抱纸墨笔砚,其中有将军,有大官,有学士,有商贾,有男人喜欢的珍奇古玩,有女人喜欢的胭脂水粉,只不过这些东西都一样,都是用白纸糊起来的,布在东南西北二十八处,这就叫做老阳阵,专用于引惑留在阳世的鬼魂。”
书先生讲到酣处,忽见那少年皱眉轻轻摇了摇头,似是他的不对,书先生心中一跳,但还是继续道:“各位皆知,这些不肯投入阴间的鬼魂大多半因为一个执念,有的是舍不得亲人爱侣,有的是放不下功名权位,有的是解不开深仇大恨,有的是弃不了世间繁华。松柏道人就根据这点,布下了这专以引诱的老阳阵。那时他正盘腿坐在阵心,子时过了没多久,只觉一阵阴风从西南方飘过来,冷飕飕的灌进他脖颈里,一道惨声弱气的声音低低的呜咽着,松柏道人双目贴上柳叶,已经开了阴阳眼,举目扫望,只见西南方一个三十来岁汉子模样的鬼魂慢慢飘过来,双目呆滞,直接飘向那抱着金银珠玉的纸人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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