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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香
作者:
大铜钱
打小,我就觉得爷爷有点邪气。
别人有爹有妈,偏偏我没有。等我能懂点事,问起这话头,他就恶狠恶地凶我:“你爹妈做坏事,被山神爷抓去给弄死了。”
但凡脑子正常点,谁会这么诅咒自己儿子媳妇?
村里人见了他,都绕道走,背地里骂他是个老梆子。
可你说他邪气吧,他偏偏还是一个庙祝。
老槐村有一口山神庙,建庙的时间已经不可考,照村里老人的话,没个四百年,三百年也是有的,我爷爷就是里头伺候山神爷爷的庙祝。
这在过去是一份响当当的职业。
那时候人穷迷信,有个天干不下雨,家里有人得病,生个儿子,建个房,就连地里的秧苗黄了点,生个虫子啥的,都要到庙里来求山神爷爷降福驱灾。
爷爷凭着这本事,吃香喝辣,风光了半辈子,临了,反而落魄了。
因为后来年头变了,大家都出门打工去了,外头的花花世界太精彩,赚了钱,涨了见识,就不信这套了。
我听隔壁碎嘴的花二婶说,我爹妈当初也要出去打工,我爷爷不让,非得逼我爹跟着他跳大神。有天夜里,我爹跟我妈偷偷跑出去,结果摩托车失了灵,冲进山袄子里,两个人都摔死了。
打那儿以后,村里就没人来拜神了,我爷爷的脾气也变得更加古怪了。
大概是因为我爸的事,他就没有教我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反而拿出从前的积蓄,送我去上学读书。本来我以为日子就这么顺遂地过去,直到有一天,有个香客登门,彻底改变了我的一生。
那天是个周末,我在门口掰玉米,看到村长领着两个人朝我家来了。
这一男一女穿的很不错,男的一身西装,女的脖子上有金链子,手上有玉戒指,显得很富态。女的看我打着赤膊,光着脚,就把眉头皱了起来。
“李淳,你爷爷呢,喊他出来,有贵客到了。”
爷爷从屋里出来。
那男子立刻扑上来,叫道:“老神仙,你还记得我吗?”
老神仙?我心里纳闷。爷爷瞅见他,皱眉说:“你怎么来了?”
原来是熟人。
村长说:“李老头,你咋说话呢?刘经理是县城里的大老板,说是要到咱们村搞一个投资,帮助我们村里人群众脱贫致富,你可别怠慢了客人。”
爷爷还认得这样的富贵人?
“老神仙,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听他们絮叨,我才知道,这个刘经理当年下乡时落到我们队里,吃过我家的饭。后来他回了城,好几年生不出孩子,想起我爷爷是个庙祝,就特意跑回来求山神爷爷。
爷爷给他请了一炷香,还别说,真灵,当年就生下个胖大小子。
这可真是奇了。
送子的都是女神奶奶,山神爷可是个男的,还能管到这事?再说了,爷爷要是真办成了这事,以他那个破锣嘴的性子,早就嚷嚷的村里人人都知道了。
这估计就是瞎猫碰上个死耗子。
我天天都拜,也没觉得山神爷有啥灵验的。我上学时年纪大了,跟不上,总被班上学生瞧不起,我就求山神爷爷保佑我考个第一,结果还真中了,只不过是倒数第一。
再说了,要是山神爷爷真灵,我爷爷伺候了他一辈子,能看着我爹我妈摔死?
刘经理可不是空手来的,拎着好几个礼盒,光看包装,都是值钱的东西。
这么个有钱人,人家手缝儿里漏点,都能让咱家过上好日子。看村长那小心伺候的劲儿,偏偏爷爷不买账,跟犯了邪,气鼓鼓地叫道:“你走,我家不欢迎你。”
“别呀,李叔,你这是干啥?”
爷爷冷笑道:“当初给你请香,我就说过,不要再回来。你今儿个要不是有事求我,我就让你进门。要是求我,趁早滚你娘的。”
刘经理神色尴尬,搓了搓手。
我算是看出苗头了,这人是来求爷爷办事地。
这人陪着几分小心,堆起了笑脸。我爷爷脾气本来就古怪,你要是顺着他,他就越得劲儿,越不讲理。这下逮着了,就把这个刘经理骂的狗血喷头,啥难听的话都出来了,把祖宗八辈儿都问候了个遍。
那个女的不乐意了,指着我爷爷说:“李大爷,这庙是村里的,不是你家的。我老公对你客气,你可别蹬鼻子上脸。”
爷爷瞅了她两眼,骂道:“不会下蛋的老母鸡,叫唤啥呢。”
女的气的脸色铁青。
“别以为就你会请香。”刘经理也有些不高兴了,放下一句话,就冷着脸走掉了。
当天晚上,爷爷收拾了一个包,偷偷摸摸地溜出去,到了第二天清早,才踩着露水回了家。我问他是不是偷鸡去了,被他扇了个大耳光子,气的我把碗都给摔了。
要照以往,非得打得我哭爹喊娘,今儿个倒是奇了,他自个儿坐在门槛儿上,一声不吭地抽着烟。
到了晌午,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了,姓刘的还真的去请了一个道士来。
这个道士一头灰发,容貌清癯,披着一件红红绿绿的袍子。我站在窗户外头,看他手拿法剑,踩魁捉罡,很有一股得道高人的气度。相比之下,我爷爷满脸横肉,就跟个杀猪的一样。
尽管我知道爷爷就是个跳大神的老神棍,可看到这人来,还是觉得不痛快。
山神爷管着地上的,龙李爷管着水里的,哪有捞过界的道理?我爷爷是这里的庙祝,你一声招呼不打,就踩到我家头上来了?
爷爷往外走。
村长带着几个年轻后生,堵着我家门,叫道:“李老头,你要干啥?”
要不说我爷爷邪气儿呢,他要是把上午对付姓刘的泼妇劲儿拿出来,起码能搅和了人家的法事不是?这到了你发威的关键时候,偏偏他是个欺软怕硬的,见几个青壮小伙儿撸着袖子,一下萎了,叫道:“拉屎去。”
“回你屋子拉去,告诉你,今天你就是把房子点了,也别想出这个门。”
爷爷咒骂着,回屋把门一关,索性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我就不乐意了。
欺负我家没人是不是?我爷虽然不是个东西,可你们堵着我家门口,是个啥意思?
等爷爷进了屋,我到了后头,打开窗户,猫着腰翻出去。爬上了屋顶,我就从厨房那儿,跳到了隔壁花二婶子屋顶,顺着草垛滑下去。
花二婶子也在看热闹,我从她家鸡窝里抱走了一只母鸡。
前头闹哄哄的,我从山神庙后头一个狗洞钻了进去。
欺负我家?
要你们好看。
要说对山神庙的熟悉,村里数我是头一个。
这座破庙以前辉煌时,有前后三间,后来遭了雷,有三间被一场大火给烧毁了。
这对山神庙的香火有着很大的打击,爷爷募不到香火钱,就自个缝缝补补的。前殿改成了后殿,角落里有个破洞一直没能补上,爷爷用一个破箩筐给堵着。
我重新给扒开,从破洞钻了进去。
破旧,寒酸。
黄帷上挂着一些蜘蛛网。
长长的条案上供着一个木头神像,油漆早就剥落了,变得破破烂烂的。神像的五官很僵硬,就跟戴着面具,两个铜铃大的眼睛涂成了红色,有些骇人。
我把母鸡放在香案前,这母鸡平时挺威风,现在趴了窝,把头埋进翅膀里,像是吓坏了的样子。
“山神爷爷见谅,外头有人来灭你的威风,弟子给他点颜色看看。”
爷爷每次拜神时,都是拿一只老母鸡上供。
我蹲在门后。
这个外来的道士有些本事,把桃木剑舞的上下翻飞,嘴里喃喃念诵,烧了三道符纸,惹得外头好些人跟着叫好。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遇咒有死,遇咒者亡……不祥,一切鬼怪,皆离吾榜……何物敢当,水不能溺……水为能侵,三界之内……惟吾独强。”
他把桃木剑一收,就高喝一声。
“上香。”
一口透着暗红的三足香炉搬来,插上三炷香。
青烟袅袅,飞腾而起。
“刘经理,刘夫人,速速来祷告。”
姓刘的和他老婆跪下来,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头。我这会儿蹲在里头,可不就是冲我磕头了?我心里得意,让你们欺负我爷爷,还不是要给小爷行礼?
这会儿他们没了昨天的趾高气昂,反而带着几分惊惶。
“山神爷爷,求您把小孩收回去吧。”
我一愣,这是啥意思?
“我们不要了,不要那个小孩,快把他给收走吧。”
这个小孩不是千辛万苦求来的吗?怎么说是要收回去?这不是诅咒那个小孩去死吗?那个女的叫道:“我们不要孩子了,求您发发慈悲,我们一定给您塑个金身,建一个大庙,找人来专门伺候你。”
虽然搞不懂,但是不妨碍我搞鬼。
隔着门缝儿,我长长地吹了口气。
扑哧,一根香歪斜出去,磕在香炉上,一下就断了。
敬神时,最忌讳的就是断香,断了香,神仙就会不高兴,就不会看顾你了。
姓刘的夫妻俩吓坏了,面色发白。姓陈的道人重新拿出一炷香,拜了拜,就给插上。我哼了声,照样给吹折了,瞧他们一副又怕又惧的模样,我心里乐开了花。
“陈道长,这是咋回事啊?”刘经理胆颤心惊地问道。
那个姓刘的道人眉头紧锁,就朝着庙里打量。这人的眼神很阴鸷,就跟吃腐肉的鹫鸟,让我心里打了个突突。
不怕,不怕。
破庙早就没人来拜了,爷爷挂上了大锁,我也不怕他们突然冲进来,发现是我在耍手段。
他想了想,说:“山神爷脾气大,估计是不高兴了。”
“那可怎么办?”
“别急,我有法子。”
这个陈道长拿出个盒子,有些惋惜地在手里捏了捏。刘经理多有眼色的一个人,立马说道:“道长尽管施法,一应费用,我都包了。”
“好。”
陈道长珍重地拿出一炷黑色的长香,插进香炉里,说道:“刘先生,刘太太,儿女是父母的精血所养。如今要走了,你们割破指头,把血滴进去,算是断了这份缘分。”
洒血上香?这可是拜神的忌讳!这道长连这个都不懂?
香头明灭,再度蒸腾起来。
还不死心?
这次看我把你们全都给吹断了,我憋了一口气,猛地吹出去。
呼。
烟气被我吹得飘荡开去,那个陈道长忽然哼了声,袖子一拂,这股青色的烟气没有消散,反而朝我这边鼓荡了过来。
我正是回气的时候,这股烟气一下被吸进来,当下就打了个哆嗦。
好冷。
明明是大夏天,我身上冒起了嗖嗖寒意,就跟一下掉进冰窟窿里,冻得浑身都在打颤,噗通就摔倒了。那个陈道长眼神狠辣,冷笑一声,道:“一个小鬼,也敢跟我为难?叫你知道道爷的厉害。区区一个破庙,非得叫我难办,看我今天不点了你。”
言犹在耳。
“喔喔喔。”
一声响亮的鸡鸣传出来。
一直蔫巴巴的老母鸡突然昂起头,发出大公鸡一样的叫声。不仅如此,我看着这母鸡像是被人踹了一脚,扑腾着翅膀,撞破窗户飞了出去,屁股底下喷出一泡屎来。
无巧不巧,鸡屎盖了那个陈道长一脸。
这厮一下子变了脸,本来红光满面,一下子变得黑如锅底,这厮摸了把,突然发出哎呦的大叫声,掉头就往外跑。
被一泡屎吓跑了?
冥冥中,仿佛有一双若有若无的视线投注过来。
我倒在地上,浑身难受,不一会儿,就觉得额头开始发烫,过了会儿,又觉得发冷,反反复复的,像是要死了一样。这么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发现自己躺在屋里的床头上。
屋子里全是烟气。
爷爷坐在我旁边,闷头抽着烟。
见我醒了,他一拍床板子,怒喝道:“你个狗崽子,胆子怎么这么大?山神爷爷的庙也敢闯,是活腻歪了吧。”
“爷爷,我难受。”
别看爷爷平时凶,可我是他唯一的孙子,再凶还能不顾我的命?
他重重跺了下脚,骂道:“今儿个看到陈达志那个狗东西,我就知道祸事了。躲了这么久,想着装一回缩头乌龟,就把这事给躲过去,谁想到把你小子给搭上了。”
他眼里突然滚出两滴泪来,叫道:“唉,命啊,这都是命,”
我吓坏了。
从小到大,我爷爷跟人打架斗嘴,从来没有哭过。
“爷爷,我是不是做错了?”
“不,你没做错啥,是爷爷错了。”爷爷抹了把眼睛,郑重地跟我说,“娃儿啊,你是中了姓陈的阴招,如果不治,你熬不过三天。”
我一下子慌了神。
爷爷从来不是个好东西,他没少骗那些善男信女,偷鸡摸狗的事情也没少干,可他不会骗我,更不会害我。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庙后头来了个红衣服小孩,招呼我去玩。当时我还小,跟它玩着骷髅脑袋,还用死人的白骨堆小屋子玩。它高兴了,给我吃了两个红果子,回来我就病倒了。爷爷背着我跑了几十里山路,去求山那头的祖姑婆,好不容易才把命给捡回来。他以为我不知道,可我那时候已经能记事了。
“我,我不想死。”我一下哭了起来。
爷爷抓着我,说:“想活命,就只有跟我学本事。”
学本事?
爷爷老脸皱成了一个核桃,低声道:“你爹临死前,让我别教你请香人的本事,过点普通人的日子。现在你遇见了这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去见他。”
我爹不是摔死地吗?哪有啥遗言?
爷爷的脑袋糊涂了?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嘴巴抿着,就抱着我,进了山神庙。
这会儿已经是夜里头,庙里头一团漆黑,感觉有嗖嗖的冷风在盘旋着,仿佛会从角落里跳出一个小鬼来抓我。
爷爷端着一根蜡烛,老脸透着几分可怖。
“你和姓陈的吹了神前香,这是道门里跟人斗死的法子。有神灵做鉴证,不是你死就是他死。三天过后,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什么?
“爷爷,你没骗我吧?”
我只觉得爷爷是糊涂了,这是什么鬼门道?
爷爷摇头,郑重道:“这是从前修道人走江湖的规矩,两方人结了死仇,就在神前决斗,吹了这口香,生死在天,祸福不及家人。”
“香起,人亡,从来没有例外。”
我突突打了个冷颤。
“我,我不会杀人。”
“你不杀,他就会杀了你。你死,还是他死,你自己选吧。”
我吓得发毛。
爷爷找出两个烛台,把火给引燃。
山神爷的神像掩映在烛火中,透着几分阴森森。
“爷爷,他,他不是跑了吗?”
爷爷冷着脸,道:“今天来请香的道人叫做陈达志,我跟他老子打过交道。这王八羔子虽然心术不正,但一手炼阴的本事不含糊。白天是他一时大意,被神前香给弄乱了阵脚,以为有人暗算他呢。等他回头琢磨过来,一定会来探你的虚实。”
这,这怎么办?难道让我洗干净脖子等死?
爷爷从神像前拿起香炉,倾出一些灰,调进了井水里,神神叨叨地咕隆个没完,然后端过来,说:“把这个喝下去。”
我有些恶心,这不是观音土吗?会把人给吃死的。
“呜呜,呜呜。”
爷爷扒着我的嘴,给灌了下去。
这东西一下肚皮,就在肚腹里翻腾。我挖着喉咙,一点都没吐出来。反而是这么一折腾,身上起来了一股热乎劲儿。
好了点?
真是奇了怪了。
“快来,给山神爷爷磕头。”
爷爷点燃一炷香,硬着压着,让我砰砰地磕了九个头。他自个儿祷告道:“山神爷,李一山给你看了一辈子的庙,都没求过你老人家。如今老李家就剩这么一根独苗了,求你发发慈悲,救救我这个孙子。”
砰砰砰,他的额头磕得山响,很快地面就染红了一小块。
我眼窝子发热。
山神爷静静的,毫无动静。
这么一个泥塑的雕像,求他管用吗?
我咬着牙,说:“爷爷,我们不求人,跑吧,跑的远远的。”
啪。
爷爷扇了我一个大耳光子,压着我磕头。
“山神爷,你发发慈悲,李一山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眼泪珠子滚滚掉下来。
哐当,香案底下传来一声动静,有个盒子滚了出来。
爷爷又惊又喜,擦了下额头,催道:“还不谢谢山神爷,乖孙,你可是有救了。”
这下子,我是真的惊了。这座破庙里除了我跟爷爷,还躲着一个人?要不然这个盒子从哪儿来的?
我瞅着香案底下,桌子上有一层黄布垂下来,但是挨不着地面。我能看的清楚,里头别说是人,一个老鼠影子都没有。
盒子是哪儿来的?
爷爷已经是喜出望外。
“李淳啊李淳,你可是走了大运,山神爷对你青眼有加,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爷爷摁着我的头,又给山神爷爷磕了几个头,才退出了破庙。
感觉跟做梦一样。
《赶山经》
盒子里放着一本书,封皮皱巴巴的,不像是纸,像是从野兽身上扒下来的皮。
爷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乖孙,到了这个田地,我就不瞒你了。咱们老李家代代都是伺候山神的请香人,有一手引灵的本事,因此就能沟通阴阳,跟死人鬼物对话。”
这么玄奇的本事?
经历了这些事,我已经能不太抗拒地接受这些了。
“从前不教你,是怕害了你。加上你爹的死,唉,要是他还在。姓陈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招惹我家啊。”
“爷爷,爸爸很厉害吗?”
爷爷露出一个笑,骄傲道:“咱们请香人一脉里头,从祖师爷以下,就没见过你爹那么牛逼的,鬼精鬼精的,学东西比鬼还快。”
这是夸人的话了。
“那他怎么死了?”我脱口道。
爷爷不说话了。
他拿起了《赶山经》,道:“你别分心了,现在惹了姓刘的这个煞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你睡好了,明天我就教你本事。”
现在学,还来得及吗?
只有三天的功夫啊。
爷爷也是苦着脸,却还来安慰我。道:“你是我唯一的孙子,我怎么能看着你去死?放心,我一定有法子救你。”
说到这儿,爷爷面色一肃,道,“请香人一脉有着沟通阴间的本事,专门跟死人和阴物打交道,在有些卫道士的眼里,就是不入流的邪道。加上爷爷当年得罪了一些人,估计还没死。你不学还好,一旦学了,就算是把请香人这一脉给接住了,他们可能会找你的麻烦,你有心理准备吗?”
我有啥心理准备?到现在,脑子还有些晕。
“唉,累了吧,明天再说。”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就睡不着觉。
“爷爷你看,这书怎么不全啊?”我在床上翻了下,就搭着鞋下床去找爷爷。经书的最后缺了几页纸,像是被人给硬生生地撕了下来。
爷爷急忙抢过去,不敢置信地看着,惊怒道:“这是谁干的?”
他的眼珠子红通通的,像是要吃人一样,我看着有些怕。爷爷暴怒了一阵儿,然后冷静下来,说道:“算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你先去睡觉吧。”
我哦了声。
刚躺下,爷爷就推门进来。
“咋了?”
“今晚你睡我的屋,咱们爷俩换换。”爷爷看着外头昏暗的夜色,没头没尾地说道,“晚上不管听到啥动静,你都不能出来,明白吗?”
我身体还不大利索,爷爷说啥就是啥,我也没力气反驳。
爷爷房里有股老烟枪的味道。
床头点着一盏煤油灯,上头挂着一个巴掌大的红色木牌。
三两笔墨痕,很写意地勾勒出一个面目。
我仔细一看,这跟庙里的山神爷可不是一样的?白天时,只觉得可怖,现在竟然莫名地有几分亲切宁谧的安心感觉。
我睡不着觉,就继续翻看着《赶山经》。
这本书的年代已然不可考,与其说是一本法术书,倒不如说是一本游历见闻录。至于作者,自然就是请香人一脉的老祖宗,一位叫做箕阳子的道人。
这人本来是一个书生,后来几次科举不中,就变得心灰意懒。有个道人就找到他,说他没有官命,若是想出人头地,不妨换个谋生,三百六十行,哪一行不能出个状元?照样能光宗耀祖。
这书生就这么被半哄半骗的,跟着他学了法术。
后来他听从道人的建议,四处游历,就将自己移山涉水,驱邪问阴的事情记载下来,其中就穿插着许多奇异见闻和古怪法术。等他看破了红尘,就遁入道门,自个儿取了个道号,叫做箕阳子。
我兴致勃勃,就当小人书一样看得起劲。
也不知道到了啥点,终于有了困意,我打了个哈欠,就听到外头有人叫门。
“李老爹,在不在家?快去我家里走一遭。”有人压着声音,急匆匆地叫着。
家里没钟。
我往窗户缝外头一望,按照月亮的位置,估摸着现在是下半夜两点多的样子。
外头又唤了声。
爷爷虽然不受村里人待见,但懂一些草药和治跌打损伤的本事。村里人平时有个肚疼、摔伤啥的,去不起医院,就会夜里偷摸着来找爷爷。家境不错的就给几个钱,没钱就给些东西,算是我家的隐秘的赚钱来源。
屋子里响起了呼噜声。
爷爷是睡熟了。
门外的声音有些急,说:“我老娘去割草,被铁扁头给咬了。你老要是不乐意起身,给我点草药,要不然人可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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