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做人,高调做官

作者: 击水千里

  今年沙古乡农技站招考一名农科员,事业编制,条件是农校毕业,应届生,本地人。全乡有5人,取笔试前两名面试,角逐一名。
  这样的招考,有些邪乎,在县委常委会讨论批准招考方案时,竟达成一致共识:肥水不流外人田—一箭双雕。一雕是人才不外流,二雕是岗位不外流。
  杨冠江接到面试通知,欣喜若狂。他不知道自己笔试是几分,也不知入围的另一个是谁。反正能面试,希望已冉冉升起。
  面试考场设在县农业局,乡农技站是农业局下属机构,这不难理解。农业局杨冠江熟悉,毕业时就在农业局实习,局长副局长,杨冠江都认识。杨冠江自信能沉着、冷静、毫无悬念的拿下这个岗位。
  杨冠江忙乎一晚上,理发,刮胡子,整衣理裳,改头换面,对着镜子演练,做各种表情,比划动作,兴奋得难以入眠。他很清楚,全乡5个应届生,对手无论是谁,都不及他,大家在农校一起学习生活四年,彼此很了解。
  杨冠江专业成绩不错,文笔不错,口才更不错,这就是他自信的资本。天刚亮,他就一个人赶往县农业局。在门口下车,他买了两包好烟,这局里认识的人多,少不了要打招呼递烟点火。
  刚上二楼,迎面就走来局长。局长满面笑容,还跟杨冠江握手,并叮嘱道:“不要紧张,好好表现。”杨冠江点点头,赶紧掏出好烟,递一支给局长,正准备点火,局长匆匆走了。
  杨冠江往下一看,一辆三菱车驶进农业局大院,牌照的打头字母是jw,原来是县纪委的车,局长是忙着去迎接他们。杨冠江又往三楼去,因为考场在5楼小会议室。刚上三楼,迎面来个美女,看着面熟。

  果然,是个熟人,大熟人。两人相视一笑,还是杨冠江开口:“王茜,是你,办啥事?”
  “我来面试啊,没想到是我们俩入围。”王茜微微一笑说。
  “你不是没毕业?笔试时好像没见你?”杨冠江确实奇怪,王茜今年大三,再说,当初报名、笔试都没见影儿。
  “我也算是特招吧,学校推荐的,提前毕业。”王茜说着就擦肩而过,脸上洋溢着必胜的微笑。
  “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杨冠江自言自语,又往5楼去。小会议已有好几个人,他们在打理考场。杨冠江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不管认识与否,挨个儿递烟。
  纪委的监考领导,面试的考官,农业局的班子,很快就进入考场。正式的考官是3人,其他算是旁听参考。杨冠江第一个进去,这么多人,他有些紧张。局长给了他一个赞许的微笑,他才镇静下来。
  面试的考题是考官出的,第一道题:简单阐述大农业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重大意义。这难不倒杨冠江,略作思考,他就理清思路,分层论述。整个过程,洋洋洒洒,滔滔不绝,宛若滚滚长江,跌宕起伏,一泻千里。在场的人无不点头赞许,敬佩他深厚的专业底蕴,敬佩他临危不惧超强的文字组织能力,以及娴熟的口语表述能力。
  第二道题:当下,如何创造性地开展“三农”工作。这问题一出,杨冠江脑门就开始冒汗珠子,这道题在书本中没有,他不知要如何回答。他有些紧张,甚至有些局促。大家都为他焦急。

  “这样吧,你先想想什么是‘三农’。”一个考官说。
  杨冠江冷静下来,努力回忆着,很快他就想起来,“三农”就是农民、农村、农业。这样一分解,思路豁然开朗,于是从农民进城务工,农村环境改善,农业产业化发展等方面展开论述,言语恳切,有理有据。说到动情之处,情绪激昂奋进;说道愤慨之处,义正言辞,光芒四射;说到美好之处,憧憬如画,浮想联翩。杨冠江的回答让考官万分满意,让旁观者心生敬意。
  第三道题:如何预防倒春寒?这是一道专业知识题,杨冠江三言两语,言简意赅,把问题回答得滴水不漏。
  三道题考完,杨冠江走出考场。此时,王茜已在场外做好准备,她很紧张,显然是杨冠江刚才的表现让她胆怯。杨冠江站在场外,他要看看王茜的表现。
  王茜穿着一套粉红色的连衣裙,身材妖娆,皮肤白皙,唇红齿皓,落落大方,芬芳四溢,她的出现,让考场每一双眼球都在膨胀。
  王茜倒也矜持,没有故意放大自己的杀伤力,她显得很害怕,很紧张,不知所措。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考官说。
  王茜点点头,很快就调整状态,一副冷艳,反倒让考官有些紧张了。
  考官出了三道题,两道简答,一道论述。王茜的回答很流利,专业知识很扎实,与杨冠江相比,各有特色。三个考官意见难以统一,农业局的领导也是犹豫不决。但是,岗位只有一个,究竟要取谁,给谁高分,不得不待定。

  看到王茜的表现,杨冠江还是觉得自己略胜一筹,在他看来,王茜的回答,辞藻华丽,内容虚渺,华而不实。不过一细想,他心底又隐隐不安,王茜既然能绕过招考条件,直接进入面试,一定有内情。
  局长有意要留杨冠江和王茜吃饭,杨冠江没有心思,王茜说自己还要赶下午的课,婉言谢绝。两人走出农业局,因为都要去车站,只好一路走。
  杨冠江和王茜同是王家村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本来很要好。也不知是那一年,两家人为争一块宅基地,打一架,结下仇怨。两人从此形同陌路,就是同在大学的日子,也仅仅是打招呼。
  一路上,两人没有多余的话,就是相互夸赞一下对方。其实,杨冠江很想问,究竟是谁能让她直接来面试?可话到喉咙又咽回去。这确实不是他该问的,就是问,也不会有答案,就算是有答案,也是搪塞,没意思。
  王茜回学校,杨冠江回村子。面试成绩要一个星期后公布,急也没用,只有等。

  杨冠江刚走进村子,就传来一阵吵闹声,这声音很熟悉,又是父母和王保桦一家,他以为是为宅基地的事情,仔细一听好像又不是,说什么野种的。杨冠江心底很不愿意招惹王家,因为他的爷爷是当年土改下放到王家村的,独姓门户,势单力薄。
  杨冠江加快脚步,放眼就望见王保桦夫妇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父母破口大骂,自己的父母明显处于劣势,声音很小。围观的群众很多,不少是王家人,也有外姓人。大家都在看热闹,没人劝。
  见杨冠江到来,王保桦夫妇有所收敛,难听的话不再骂,杨冠江没说啥,把父母牵进了屋里。父母虽然不愿意,还是听从儿子的劝。
  王保桦夫妇见杨家人不理睬,认软服输,心底反而更窝火,非要再显威风,非要当着众人侮辱。在他们眼中,杨家就是一个熟透的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缩头乌龟,有本事就把你的头伸出来,一家人跑进鸟房躲个球。”王保桦的妻子又破口大骂。
  母亲正想出来对骂,被杨冠江拦住。他安慰好父母,走出来,顺手提起一根木棒,直走向王保桦夫妇。

  见他来势汹汹,王保桦夫妇着实有些发怵。
  “冠江,你不要乱动哦,你要敢动,今天我们王家就让你粉身碎骨。”王保桦怯懦地吼道。
  杨冠江没有理会,逼近王保桦,用木棒指着说:“保桦叔,你不要仗势欺人,横行霸道,我告诉你,我早就想收拾你了。你狠,我比你狠,若想打架,我奉陪。”
  王保桦一时哑口,杨冠江又指着王保桦妻子说:“王婶,你那张嘴,给我放干净点,你不要图自己的嘴痛快,你不怕脏了你的嘴,我还怕脏了我的耳朵,脏了群众的耳朵。”
  杨冠江三言两语,让王保桦夫妇偃旗息鼓。他在村里的口碑很好,从小就是个听话懂事礼貌成绩好的孩子,是很多家长教育孩子的榜样。后来,杨冠江考取大学,大家更敬佩他。所以他的话很受大家支持,大家都散了。
  杨冠江回到家,他责怪父母:“我早说过,叫你们忍着点,远亲不如近邻,今天要是我不回来,还不知要如何收场。”
  父亲见杨冠江反倒不问青红皂白怪起自己,也很恼火:“难道他王家会把我吃了?就算吃了肉,还有这把老骨头在,我怕他个球。”
  “爸,我不是说怕,一村人,闹僵没意思,平日里就你和妈在家,大物小事,隔壁邻居有个照应。”
  “哼,老子是白供你读书,越读越没骨气。从你爷爷那辈,我们跟他王家就有气,啥时怕过他王家。在这个村子,恨他王保桦的不少,多数还是他王家的呢,你以为他是啥好人?”
  “孩子,你是不知道,王保桦那个烂婆娘一大早就骂街心,说他家王茜已经考取农技站,是你去抢了她的位置,她前三后四,血口喷人,骂得很难听,妈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这是公平竞争,结果还没出呢,她凭什么骂?”
  “她就是一只疯狗,在村里想咬谁就咬谁。”
  杨冠江不再说什么,其实他也知道,父母是老实巴交的人,不到忍无可忍,不会还口。记得那年,就是因为得罪了王家人,姐姐出嫁,在村里办客,王家人一个都不来帮忙,也不来做客。好在村里还有外姓,有他们的帮助,才度过难关。这些年,与王家人关系缓和,红白喜事又相互来往,杨冠江就怕破坏这种局面。
  杨冠江没心思吃饭,扛着锄头就去果园。这个果园是村里的荒山, 0多亩,他读大二时承租下来,主要种植晚蜜桃,果苗是从农业大学带来的,也算是农业大学的实验基地,很多学生都来参观劳动过。

  他来到果园,正巧遇上大奶奶,这大奶奶是五保户,年近古稀,身子骨硬朗,还养牛养猪。大奶奶很喜欢孩子,杨冠江是她最喜欢的,也是最孝敬她的。平日里,杨冠江经常接济照顾她。
  “奶奶,您又去找猪食。”杨冠江说着就去帮大奶奶卸下装满猪草的篮子。“先搁在果园里,晚上我送去。”
  大奶奶也没说什么,杨冠江这样做是很平常的事。大奶奶回家放牛,杨冠江一个人在果园忙碌。晚蜜桃的长势很好,有少数几棵已开始挂果。这品种果然独特,果头大,红里透白,鲜脆甜嫩,很可口。明年将大量挂果,丰收在即。满山桃株生机勃勃,绿树成荫,这景象让杨冠江心情好了许多。
  母亲送来晌午,她知道儿子没吃中午饭。杨冠江着实饿了,狼吞虎咽吃了一饱。母爱真是点点滴滴,润儿细无声啊。母亲看着儿子,想起早上的一幕,想起杨冠江读完大学,要工作了,满心欣慰,儿子真的长大了。这么多年,风言风语,吃苦受累,在家在外忍气吞声,值了。
  “妈,我爸呢,他不来果园?”杨冠江吃饱,边收拾碗筷边问。

  “在家喝闷酒呢。”
  杨冠江心底掠过一丝愧疚,其实父亲很少喝酒。杨冠江的心又沉重起来,不管是因为王保桦还是自己,父亲真的难过,一定很痛苦,否则不会喝闷酒。
  “我回去看看他。”杨冠江说着就要走。
  “你别管他,他正在气头上,是他自己耳根子软,疑神疑鬼,自讨苦吃。”母亲突然虎着脸说。
  母亲话里有话,想必不是因为自己,肯定是因为早上王婶说了什么刺痛父亲的话。那些话一定很难听,连母亲都不愿说出口。杨冠江猜想着,百思难解。
  “江儿。”母亲突然说:“你一定要记住妈的话,不管村里人说什么,你都不能相信,不管有什么风言风语,你都不能当真。”

  “妈,王婶到底说了什么?不就是王茜跟我竞争面试的事,这是公平竞争。”
  “好了,你就别问,记住妈的话。”母亲突然显得不安,有些急躁。
  杨冠江没多想,又开始清理杂草,农村妇女无非不过就是东家长西家短,唠着别人的闲事穷开心。特别是这些年,很多人家男人外出打工,风流韵事传出不少,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
  太阳渐渐翻过山顶,母亲找了一篮子猪食,叫着杨冠江一起回家。杨冠江还要送大***猪食去,母亲叮嘱他,不要在大奶奶家吃饭,家里等着他呢。
  大奶奶住着两间房,是民政部门出钱,群众帮衬着建盖的,一间养牲畜,一间做卧室厨房。大奶奶是个勤快人,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就是散发着淡淡的牛屎猪屎味。
  杨冠江放下篮子就要走,大奶奶拽着他的手,非要留他吃饭,杨冠江实在难为情,只好留下。
  菜很丰盛,有腊肉,有鸡肉,香喷喷的,大奶奶不断给杨冠江夹菜,杨冠江有些不好意思。
  “孩子,多吃点,你不吃,奶奶吃不动,丢了可惜。”
  杨冠江不好推辞,只好使劲吃。
  “奶奶,您要注意身体,这牲口就别养了,免得天晴下雨冷天热天还要上山。”
  “孩子,奶奶这把老骨头,就是要多动动,要不什么时候睡着死了都没人知道。”
  杨冠江一时不知说什么,这是奶奶最伤心的事,一辈子无儿无女。杨冠江低着头吃饭,他又想,家里父母一定还等着他。父亲脾气不好,会不会因为今天的事跟母亲吵架。他得尽快回家。
  “孩子,你在想啥,是不是想今天王保桦媳妇跟你妈吵架的事?这王保桦媳妇嘴碎,整天说是道非,在村里跟哪家都合不来,她婆婆都恨她。”
  “王茜跟我一起考农技站,本来是公平竞争,她就是瞎闹,人家要谁是人家的事,她非要跟我妈吵,简直就是无知无理。”
  “哎,她就是怕王茜争不过你,才烂你妈的名声,她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要是你考上,她就炫耀不起。孩子,你妈养你不容易,供你读大学更不容易,起早贪黑,又累又受气,你可不能看不起她。”
  杨冠江心底咯噔一下,大奶奶这话,怎么听着跟母亲的如出一辙,难道母亲真有什么难言之隐。母亲不愿意说,那就得让大奶奶说出来。
  “奶奶,您就跟我说实话吧,我妈到底有啥事,今天我发觉大家都怪怪的,这事我要弄不清,在我心里也是个疙瘩。”
  大奶奶沉思一会,似乎是在给自己勇气。她叹口气说道:“孩子,这事的真相只有奶奶知道,奶奶要不说,就带进坟堆了。她们说的都是在侮辱你妈,你一定要相信你妈,她是个苦命人。”
  “奶奶,您说吧,我相信,我需要事情真相。”

  “其实,你妈生了四个孩子,你是老四,中间你有两个姐姐,一个送人,一个死了。那年,你妈生你三姐,因为是个女儿,你爸决定把她送人。刚送不久,就有人告发,计生部门来要超生费,那时穷,没办法,人家就把你爸拉去结扎。你爸结扎不久,村里来了工作队。有一天晚上,你二姐生病,你妈就来叫我去,以为是痧,就全身用针戳,不料越戳病越重,你爸又不在家,你妈急得直哭。我就跑去求工作队长,叫他用小车送你姐去县医院。队长答应了,你姐和你妈就跟着队长坐车去县医院,你二姐是急病,刚到医院就没了。你妈哭昏了,是队长救醒她,送她去住旅馆。第二天,又把你妈送回来。后来,工作队撤了,大家也没当回事。可是,几个月后,你妈显怀。风言风语就在村里传开,都说你妈跟队长干了见不得人的事。你爸动不动就对你妈拳打脚踢。实际你妈在你爸结扎前几天就怀上了你,可你爸就是不相信。你出生后,是个儿子,你爸才对你妈好起来……”

  爸爸结扎,母亲怀孕,这句话久久在杨冠江耳畔回荡。杨冠江苦涩地分析着,心底宛若打翻了五味瓶,美味佳肴索然无味。他木然地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出大奶奶家。回家的路是如此漫长,宛如出生到现在,二十二年,他走得很累很累。这么多年,当初的风言风语如烟如云,曾经荡然消失。或许是大家根本就没把这当一回事,或许是大家为了不让自己受到伤害,总之,自己是第一次知道还有两个姐姐,一个送人,一个病死,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生不明不白。

  杨冠江感到这对自己简直是奇耻大辱,如果姐姐病死的那天晚上母亲昏倒,队长他……不……不可能,母亲绝对是一个善良贤惠正派的女人,队长一定会尊重她,一定会。杨冠江不敢假设,也不愿假设。
  杨冠江思绪万千,他想到母亲那时的处境,母亲一定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如果自己不相信母亲,还有谁相信。也难怪母亲从小就教育自己要懂得帮助别人,帮助别人是为了净化自己的良心,不是为了让别人报答。他说服自己,要坚信母亲。
  回到家,已是深夜,父亲睡了,母亲还坐着,她等着杨冠江回来。母亲满脸愁容,看杨冠江的眼光有些局促,甚至不敢正视杨冠江。她没有说一句话。她似乎能猜出杨冠江的心思。杨冠江本想装作如无其事,可他装不出来,此时的理智战胜不了心绪的跌宕。

  杨冠江很想问候母亲一句,话到喉咙又咽回去,他不想说,自顾着找盆舀水洗脚。两人坐在堂屋,气氛凝固。杨冠江洗好脚,准备进房间。他徐视母亲一眼:“妈,夜深了,快去睡吧。”
  母亲没有言语,摇了摇头,顿时眼泪汩汩外流。杨冠江心底一怔,是自己的行为伤害了母亲。他随即调整情绪,事已至此,自己不能再往母亲的伤口撒盐。他走到母亲跟前,蹲下来,用纸巾拭去母亲脸颊的泪水。
  “妈,您不要这样,就算所有人不相信您,还有我呢,你不要想太多,快去睡吧。”
  突然,母亲呜呜啜泣,她抚摸着杨冠江的头,哽咽道:“江儿,妈这黑锅背了二十多年,妈真的心碎了,队长是好人,他找过妈,他说天地良心,他没动过妈的歪心思,他想当众给妈澄清,妈没让他说,就算他说,谁会相信?妈以为过去的就过去了,没想到今天那女人又提起,你爸他……唉,妈就是盼着你有出息,要不妈早不想活了。是妈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两个姐。”
  “妈,您要相信我,我会找到三姐,我会用真相堵住他们的嘴,会让爸爸消除对您的误会。不管我能不能工作,我都会有出息的。您不要多想,快去休息吧。”
  娘俩谈了很多,母亲的情绪渐渐平息,母亲去睡了。杨冠江辗转反侧,他彻底相信母亲的清白,相信队长的好心。流言蜚语,真是可怕,让母亲在家在外抬不起头。
  杨冠江狠狠暗下决心,一定要成就一番事业,让母亲抬起头做人,让母亲找回自尊和骄傲。

  王保桦夫妇旧事重提,挖苦打击杨冠江母亲,根源还是杨冠江与王茜同岗竞争。可事情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不论是杨冠江还是王茜,既然能冲出重围,进入面试,必定是佼佼者。王茜更胜一筹,尚未毕业,学校就提前推荐就业,自然有过人之处。两家老人不管如何吵,又怎能左右得了招考结果。
  杨冠江在烦闷忧虑中度过了一个星期,面试结果还是没有出来,有人指点他,活动活动,烧烧香,主要对象是县农业局局长侬万喜,考试面试都是过场,要不要,就他一句话。杨冠江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这样的事情不足为奇,决定背水一战。
  这天早晨,阳光普照着王家村,金灿灿的,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村子里回荡着赶牛的吆喝,牛脖上的铃铛格外清脆。杨冠江伸伸懒腰,很困,却无睡意。
  杨冠江匆匆起床,母亲在做饭,父亲在料理着牛车,今天要去收玉米棒子。吃饭时,父亲一脸的沧桑,一脸的沉默,一脸的酸涩。显然,父亲被认为戴了绿帽的阴影还是沉淀在内心深处,一触即发。母亲眼角发红,满脸憔悴。父亲和母亲没有说一句话,家死气沉沉。
  杨冠江
  可以想象,母亲怀着自己的那段时间,父母之间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境。他很想缓和一下气氛,可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许,内心的厌恨是无法用气氛消除的。他还是不敢冒险,只说自己该说的。
  “爸,妈,今天我要去县城,你们能收多少算多少,剩下的我明天回来去收。”
  “有结果了?”父亲瞪了他一眼问,母亲期盼地望着他。
  “没有,我想去找一下侬局长。”
  母亲没有说什么,起身进了房间,拿出一本存折。
  “这里有一万块钱,是前个月卖猪存的。”母亲说着就把存折递给他。
  “枕头下还有两千现钱,一起给他。”父亲接道。母亲又转回房间,拿出两千块钱。杨冠江把钱和存折装进口袋,打心底他不愿意这么做,这些钱,是父母的血汗。三年高中,四年大学,还有果园,花了父母数不清的钱,这钱数不清,那血汗就量不完。
  在昨夜之前,他没把这工作太当一回事,他喜欢创业,立志创业,新时代的大学生,穷二代,工作不能摆脱家族贫穷,唯有创业。
  昨天发生的事,让他有了转变。不为别的,就为吃上财政饭,杀杀王保桦妻子的嚣张跋扈,让母亲抬起头做人。

  他走出村子,搭上进县城的客车。他一路思考,要如何把钱送给侬万喜,如果方法不当,侬万喜不会要,如果侬万喜不要,事情就更没把握。
  来到县城,是中午,侬万喜还没上班,想打电话也不妥,人家还在睡午觉呢。他徘徊在大街上,还是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他走到一个书摊前,一本反腐大案揭秘的杂志引起他的注意。对,买来看看,琢磨一下人家是怎样行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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