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乱

作者: 群魔乱舞2020

  日期:2020-03-04 11:54:18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谢谢!
  引子
  浩瀚星空,有一颗绿色的天体。这颗行星的表面,大部分被碧绿的海洋覆盖,只有少数大陆,漂浮其间。其中,最广袤也最古老的一块大陆,被称为东胜神州。
  神州九脉,造化钟于一水,其名曰:琅江。琅江发端于世界屋脊,雪山雾满之处,九曲十湾,跌宕下流,不拒**,终成浩荡。滚滚万里,坠入东海。江边生民无数,濯足沾缨,杵舂躬耕,世世代代在这里繁衍生息。
  琅江挤出西部崇山峻岭,来到中部平原,抻腰踢腿,豁然开阔之际,有浑江由北向南,投怀送抱而来。琅江水浊,浑江水清。两江相抵,江面上北青南黄,泾渭分明。江面下俯清抱浊,纠缠冲撞,喘息不已。几十公里后,方才云收雨霁,融为一体。自古以来,此处行船凶险,被船工们称为:“阴阳界”。
  两江合卮,冲积出一片膏腴之地,沃野千里,景物繁华。鱼米之乡,犹胜苏杭人家;人杰地灵,不输天府之国。琅浑交泰,将大地一划为三。南有蜥岭,北有鳄山,相传皆是上古神兽所化,披风沥雨,锁钥江口。三镇雄起,承托一条大路贯南北;双峰傲然,庇佑百支水道通八方。
  三镇蹲踞相望,已逾千年。无数轮兴亡更替,勃焉不应;多少篇英雄美人的传说,在这儿上演,高丨潮丨,谢幕,回声绕梁,缕缕不绝?至近代工业兴起,一座座大桥在浑琅两江上下勾联,三镇终于合而为一。故事,就从这座新鲜而又古老的城市开始了。
  日期:2020-03-04 12:00:08
  第一章 包子
  绿星历2010年7月3日中午时分,C国临江市,天气又闷又热,令人窒息。
  临江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消化内科主治医师吕一鸣,正耷拉着脑袋,顺着推推搡搡的人流,从医院大门里走出来。这个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子不矮,接近一米八,就是身材显得有些单薄。长脸型,宽额头,面色很白,有些偏长的头发随意的向一边梳着,眼睛黑白分明,口鼻方正,挺直的鼻梁上边架着一副黑色半框眼镜。左眼角下方,有一颗米粒大小的暗红色胎记。穿一件蓝色短袖T恤,加上一条浅色帆布西裤,新百伦的慢跑鞋,看上去,就是一个还算帅气的邻家大男孩。

  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可是吕一鸣一点也不饿。与其说他是出来吃饭,倒不如说是为了躲开护士站那群叽叽喳喳的小丫头片子。
  他就是想一个人待会儿。
  今儿一上午,吕一鸣看了大大小小四十几个病人。这倒没什么,他已经习惯了。最要命的,是他裤兜里揣着的,被他折成四折的一张大红请柬。任谁来说,以前相恋多年的爱人,要结婚了,可是新郎不是自己,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一直到这会儿,那个实习小护士递给自己这张请柬的时候,那充满同情,又期待着有什么大事儿发生的兴奋眼神,还是一直在吕一鸣眼前晃动。
  “嘀嘀,吧!”医院门口的汽车一如既往的挤成了一团,喇叭声响起,把吕一鸣唤回了现实世界。太阳很毒,可是街上的行人还是不少,很多人都是赶着往医院里送饭,或者看望病人的。有带着水果的,捧着鲜花的,提着装着小米粥或者菱角汤的塑料袋儿的,还有端着白色泡沫饭盒的。吕一鸣尽量躲在人行道上的稀稀拉拉的树荫底下,顺着大街往前走,忽然感到胃部一阵痉挛,接着有些头晕。他知道,自己开始出现低血糖的症状了。

  他习惯性的抓了抓自己头发,心道:“总得吃点东西吧!毕竟下午的号也早就挂满了。”吕一鸣是北方丛海省人,还是习惯吃面食,但是临江的热干面却是消受不了,他受不了里边那股麻酱味儿。他在亮亮拉面馆门前站了一会儿,又往前过大街,走进了天丰园狗不理包子铺,心想:“买两个包子吧,即使这会儿实在吃不下,等一会儿即便凉了也还能吃,到值班室弄杯热水就行了。”
  正在饭点儿上,包子外卖排得队还挺长。吕一鸣跟着队伍往前走,快到窗口了,后面挤上来几个穿着“饿了么”制服,戴着摩托头盔的老兄,一下子又装走了好几笼。
  等吕一鸣拎着塑料袋儿,装着两个胡萝卜素馅儿的大包子出来,午休的时间快过去一半儿了。他站在人行道中间,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方向,迈步刚要走,忽然前面一辆电瓶车,在人行道上逆行,朝这边冲了过来。电瓶车速度很快,路上的行人东躲西闪,唯恐不及。
  “个**养滴,作死前去投胎吗!?”一个差点被撞到的中年妇女,一手插着腰眼叫骂起来。
  还没明白什么情况,这辆电瓶车已经正对着他撞了过来,吕一鸣一下子不由得呆在那里。电瓶车上是一个穿着白色的圆领汗衫的男人,满脸涨的通红。开到距离吕一鸣不到两三米的地方,这个人大概实在忍不住了,“哇”的一张嘴,一口黄汤喷了出来,落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埃,腥臭难闻。要是黄汤溅的再远一点,吕一鸣就要中招,恐怕这条裤子就保不住了。即便如此吕一鸣也没能完全幸免,这人随即一头栽倒在地上,电瓶车往前滑了一段,正好侧翻在吕一鸣脚边。车的后轮还在“滋滋”旋转,把吕一鸣的鞋子蹭掉了一块皮。

  “大白天怎么喝成这样?”吕一鸣惊魂甫定,就想伸手去搀扶这个摔倒的人,医生的本能突然让他意识到:“不对,这呕吐物里面没有酒精的味道!”
  他赶紧上前蹲下身去,查看这个男人的脸,只见这人脸色已经变成腊黄,双眼紧闭,胸前全是呕吐的黄汤,四肢抽搐,嘴角一缕白沫,沥拉下来。
  吕一鸣心里一急,伸出两指试了他的一下呼吸,还有。再搭在他的颈动脉上,“心跳加快了,至少120。”
  又掐了那人的人中,不起作用。翻开眼皮一看,瞳孔没有散。吕一鸣抬头看了一下,这地方距离一附院的大门,也就是两三百米远。
  “叫120反而慢了,这里人多,抬进去吧!”想到这里吕一鸣也顾不上脏了,抄起那人一只胳膊,把他搭在自己肩上,大声喊道:“我是医生,医院就在前边!这人得了急病,谁帮我把他抬到医院去!?”
  一片寂静。

  周围的人们不约而同,露出了迟疑和嫌弃的神情,纷纷向后退去,把吕一鸣和倒地男子,闪在当中。吕一鸣有些着急了,又喊了几声,脑袋转了大半圈,目光投向一个穿着紧身背心,肌肉发达的小伙子,小伙子犹豫了一下,低下了头。吕一鸣又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推着一辆空的电动三轮车,这个壮汉一缩脖子,跳上三轮车,一溜烟开跑了。
  “大哥,你可真沉啊!”吕一鸣没办法,哈下腰,把昏倒的人背起来,一步一步,朝着一附院的大门走去。他原本拎在手上的两个包子滚落在地,沾满了黄汤。这回,真的变成狗不理了。
  这段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毒日头底下,吕一鸣弓着腰,扛着一个大男人,歪歪斜斜走了十几步,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劲儿,觉得自己还行,一咬牙开始越走越快,最后一路小跑起来,人行道上不由自主闪开了一条通道。吕一鸣奋力往前跑了有一百多米,他额头上的汗珠子,一个劲儿往下淌,杀的眼睛疼,两只眼使劲眨巴,也快要什么都看不清了。
  “个**养滴,硬是好样的!”后边有人大声喝起彩来,接着有人鼓掌,有人吹口哨,有人跟着跑。终于有人帮忙了,四五个人上来,七手八脚,架起昏倒的男人,吕一鸣指着路,往一附院急诊楼跑。
  日期:2020-03-05 11:26:45
  第二章 吸引器

  众人抬着病人,进了急诊楼,一直跑到抢救室门口,吕一鸣拉住一个抱着文件夹的年轻女护士,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值班医生是谁?这个人已经昏迷了,需要马上使用吸引器,呼吸器,量血压,心电图,准备注射强心针!”
  “不……”小护士圆圆的小脸儿一脸懵,手足无措的站着说。
  “什么不,值班医生不在吗?”吕一鸣急切的说。
  “没有医生了……”圆脸儿小护士转过头去。
  吕一鸣顺着她的目光,透过窗玻璃,往抢救室里看去,只见一排躺着七八个病人,其中三个已经插上了氧气管。七八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正在忙成一团。

  吕一鸣没法子,只能对小护士说:“我是消化内科的主治医师吕一鸣,立即准备呼吸器加氧,这个人我来处理,出了事我负责。”
  这时候有别的护士推过来一台抢救担架床,众人一起把病人安放在上面,推进了抢救室。吕一鸣麻利的拿起枕头,塞在病人脖子底下,让他的头部向后仰起,顺手解开病人的腰带,又掰开他的嘴巴,取了压舌板伸进他的嘴里观察,头也不回的说:“患者呼吸停止了,气管可能吸进了异物。立即用吸引器吸引!”
  “没有吸引器了……”小护士带着哭腔说。
  “你们急诊室怎么搞的,连吸引器也没有?”吕一鸣急道。
  “这么凶干什么?”小护士心里委屈的想,“抢救室一共四台吸引器,三台已经用上了,还有一台坏了半个月了。又不是我弄坏的……”
  吕一鸣顾不上搭理她,抓过按压板垫在病人胸部,弯腰弓背,双手按住病人肋骨外缘的位置,一下,两下,三下,向下猛压。好一会儿,病人下巴往上一抬,:喉咙里“喀喇”一声响,一歪嘴吐出一块黑紫色的血块,哼哼唧唧,呼吸恢复了。小护士见状双手握拳,轻轻叫了一声。吕一鸣这才回过头来,对她说:“赶快给院长值班室打电话,从住院部和外科调吸引器,最好准备呼吸机!”

  “这是谁在这里喳喳呼呼的?”这时从门口传进来一个闷闷的声音,一个穿着白大褂,扣着白帽子,个子不高的人走了进来。这人脸上戴着口罩,看不清面貌,只见到花白的短发整齐的抿在耳后。应该是个女的,而且年纪不小了。
  吕子明认出来人是急诊科的副主任,副主任医师宋幸雯,以前打过几次交道。
  “宋主任,您来了太好了!您认识我吧?消化内科的吕一鸣啊。这个病人昏迷前呕吐,到现在已经十多分钟了!我怀疑他是急性食物中毒,需要赶快上氧气,检查心脏,验血,准备注射强心针!”吕一鸣道。
  “吕一鸣是什么大人物?我不认识。就算你是内科的,急诊科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宋幸雯摘下口罩,看也不看吕一鸣,冷冰冰的说,“我最讨厌有的年轻人,到香江念了个博士了不起啊?什么都是你知道的多?”
  听了这话,吕一鸣知道了这位宋主任是认识自己的。吕一鸣本科就是读的临大医学院,到香江大学念的博士,大半年前刚刚毕业,回到一附院消化内科的。这位宋主任话里有话,明显不待见自己。
  还没想好应该怎样解释,就听见宋幸雯对着几个帮忙抬病人进来的过路人吼道:“这里哪里来的这么多人?出去!不要妨碍我们工作!”几个热心人听了这话一愣,只能讪搭讪搭的朝外走。
  “谁让他们进抢救室的,是你吗,你懂不懂规矩?”宋幸雯又转过头,厉声呵斥刚才跟进来的圆脸儿小护士。
  “我……”小护士被吓坏了,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是我让过路的群众帮忙抬病人进来的,不关护士的事。”吕一鸣明白到这时候。多说已经无益,只能另想办法了。
  “现在的年轻人,没一个懂规矩的。”宋幸雯说完话,又戴上口罩,掏出一只钢笔状的手电筒打开,慢条斯理的翻开刚才那个病人的眼睑查看。
  到这时候,吕一鸣明白自己已经做不了什么,默默的观察了几张抢救床上的病人一阵子,从抢救室里退了出来,追上正在往外走的几个抬病人的热心人,说道:“不好意思啊,急诊室工作压力大,医生有时态度不那么好。”
  “就是啊,我们是助人为乐来的嘛,干嘛像对……”一个小伙子嘟囔道。
  “算了算了,我们在里面也帮不上忙了,正好回去了。”一个年纪大一些的人,正蹲在地上系鞋带儿,这时候开口劝解道。刚才他在走廊里,把一只鞋跑掉了,刚刚找回来。
  吕一鸣看到众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上了一切呕吐物,心里更加歉意,也只能说:“你看身上都弄脏了,先去清洗一下吧!卫生间在这边。”
  其实他自己背上沾到的黄汤,比谁都多。众人跟着吕一鸣,到洗手间简单冲洗来了一下,吕一鸣又道了谢,众人陆续走了。吕一鸣到值班室,找护士借了件白大褂,回到卫生间把自己的脏上衣脱了,放进一个塑料袋里扎紧,光着膀子套上了白大褂。
  “也只能先这样了。”吕一鸣想着,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漏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抓着自己头发,一时也想不起来。这时候他裤兜里的手机响了,打断了他的思路。
  电话是消化内科的主任,也是临大医学院的副教授蒋海波打来的。蒋海波问吕一鸣怎么还不回来上班,排队的病人吵闹了好几次了。吕一鸣这才明白下午的上班时间早就过了,跟蒋主任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蒋海波想了一下,回答说让吕一鸣不要着急,内科这边的事儿不用他管了,先在急诊室待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打电话。挂了主任的电话,他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一长串儿未接电话,好几个是自己消化内科的护士打的。

  别的电话先不管了,吕一鸣觉得不放心,决定直接给院长值班室打电话,没人接。
  吕一鸣还不死心,又给外科手术室打电话,响了半天,对方一个女的接了,吕一鸣说急诊吸引器不够,可能需要手术室帮忙准备吸引器和呼吸机。对方问,你谁啊?吕一鸣报了姓名,职称和部门。对方回了句,让急诊室主任来电话!就把电话挂了。

  “能做的都做了吗?”吕一鸣坐在连椅上,捂着脸埋到自己膝盖上,寻思着,“到底吃什么东西中毒呢?只能等化验结果出来了。抢救室几个病人症状类似,难道是群体性食物中毒?”他正想到这里,忽然感觉自己两只小臂上的肌肉“突突”直跳,手好像有些伸不开,眼眶也开始隐隐作痛。
  “可能是刚才出过力了吧!”他这样寻思着,站起来,抓了抓头发,转身想去化验室,看看结果出来没有。
  日期:2020-03-05 22:36:13
  第三章 酒楼
  同日,入夜时分。
  临江市文昌区南湖风景区燕翅皇宫大酒楼,与往常一样,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这座酒楼坐东朝西,面对风景区主入口,背靠风光旖旎的南湖。主体部分是一座八层高的仿唐式建筑,设计据说是出自J国建筑大师龟田一郎的手笔,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极尽奢华。
  今天是结婚的黄道吉日,酒楼大堂门外两侧,摆出来一长溜“某府婚宴”的红纸牌。前面的停车场早就排满了各种豪华轿车。不时有身着红色礼服,披挂金色绶带,头戴红色高筒礼帽的侍应生,引着晚到的食客,往后面几百米处的停车场泊车。然后,有人开着十二座的敞篷电瓶车,将食客接回酒楼大堂。
  在一大排婚宴招牌的最前面,放着的一面极为高大显眼。这牌子有一人多高,红丝绒缀面,鎏金雕花木框,上披大红流苏,下坠大朵绢花。牌面中央贴着四个金色大字:“印府婚宴”。两侧摆着花篮,还站着四个穿着类似国航空姐制服的白色套裙的礼仪小姐。
  牌子前方不远处,有几个身着礼服,配着精致胸花的男女,正在频频与人握手寒暄,招呼来宾。
  对面过来几个西装革履,腆胸叠肚的老板模样的人物,本来趾高气扬走着,一看这阵仗,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前面一个问道:“这姓印的谁啊?占这么大一块地方?”
  后面一个说:“不晓的哪个**养滴。”
  另一个狐疑道:“当中那个迎宾的,好像是文昌区的章副区长……”
  众人闻言一惊,又一个肯定道:“是章威没错。旁边那个女的,是省卫建委办公室主任单佳茵。”
  打头那位脖子一缩,说:“我的个老亲娘,咱们还是别处吃吧,省得冲撞了章区……”
  燕翅皇宫里最大的宴会厅,芙蓉锦鸡厅,能容纳八十多张大圆桌,这时候几乎已经座无虚席,张灯结彩,人声鼎沸。架高三层的大厅顶上,倒悬下来二十四盏金黄水晶大吊灯,照得所有的来宾都显得荣光焕发,喜气洋洋。正中央一张桌子大的惊人,坐一圈怕不得容纳五六十人。大桌子当面主宾的位置还空着,新娘子的位子也空着,主陪的位置上,已经坐着一位面容斯文的中年人,正在不断起身,跟前来祝贺的嘉宾拱手道谢。只见此人五十几岁年纪,身量不高但是挺的很直,穿一件蓝底金花缎面的唐装,大襟上挂着细细的纯金怀表链子,花白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着,长眉细目,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左手无名指套着一枚碧绿的翡翠扳指。此人面色红润,皮肤仔细看会让人产生半透明有荧光的错觉。整个人隐隐有出尘之意,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来宾们都知道,这个人的头衔可多了,国立临江大学校务委员会成员,医学院院长兼第一附属医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名叫印中流。印中流出身国医世家沙州印家,是号称前朝四大名医之一的印青岩的嫡孙。但是年轻时却选学了西医,多年浸淫于细胞和组织学研究,颇有建树。中年以后引入国医古方,是国内应用伤寒论治疗细菌感染方面的权威学者,临江大学的台柱子之一。今天结婚的,就是他的独生子,刚从E国学成归来的印溪松,迎娶的是他自己名下的博士生,号称临大校花的白心洁。

  这时候,原本站在大门外的副区长章威领着几位客人,走进大厅里来。印中流看到了他,站起身,老远跟他招手,示意他过来主桌上坐。章威向身边的人告罪,正准备往印中流那边去,酒楼的大堂经理慌慌张张跑过来,手里捂着一部手机,看到章威,就像看到救星一样,凑近了哭丧着脸说:“章区长,不好了!有人让我们腾地方……”

  章威一听这话就火了,脑门子上的青筋都要蹦出来,低声训斥道:“胡说八道什么,谁有这么大胆子?”今天这个场合特殊,省里市里,沙州籍的达官显贵差不多都到了。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要是出点儿什么岔子,他这老脸往哪儿搁,这副区长还当不当了?
  日期:2020-03-06 12:46:48
  第四章 搅局
  大堂经理把捂着的手机举到章威面前,为难的说:“孔大少……”
  章威一听这名字,心里不由暗叫一声“苦也”。他太知道这位孔大少,孔育军了。孔育军实际是孔家的老四,本人虽然不过是当地驻军,空十九军的一个小小的作训参谋,但是孔家,却是这家大酒楼真正的靠山。别的不说,孔育军的老爹,就是临江军区的副司令员,陆军中将孔长生。他们孔家在帝都的老太爷,更是C国军界云端之上的大人物。前年,创建国家卫生城市,临江全市大整治,南湖风景区这边搞不动,最后是省长张振东亲自带队,一夜之间,把沿湖十几家酒楼,夜总会都给查封了。那阵仗,他章威可是历历在目啊。就那阵仗,也没敢动这燕翅皇宫大酒楼一根汗毛。最后酒楼上了个污水净化项目,市里撤了环保局长了事。从此,燕翅皇宫在这一片儿成了蝎子拉屎,独一份儿,生意才会好成今天这样。

  “瞎胡闹!”章威一边说着瞎胡闹,一边不敢怠慢,接过手机走到没人的角落,小心翼翼的问:“喂,我,章威啊。大少,今天怎么有时间关心一下军民共建的项目啊?”
  “关心你个犊子。章区,我给你说,我今天有战友过来,人多,地方不够,芙蓉鸡厅给我用用。”电话那头的孔大少大大咧咧的说。

  “唉吆,大少,你战友来,怎么不早说?那都是国之栋梁啊!老哥我也想做个东,大少你可得赏脸啊?渔人之家怎么样,也是粤菜海鲜,菜做的比这儿强!芙蓉厅这边,今天印院长儿子结婚,客人都快到齐了,给你腾也来不及了呀!”章威说着,一双眼在人堆里到处撒摸,想找到一个能跟孔家说得上话的人,好给自己解围。
  “什么愚人治家?不去,什么烂名字。他姓印的算什么**玩意儿,是他娶媳妇儿,还是他儿子娶媳妇儿啊?一个破江湖郎中,整天人模狗样,骗财骗色的,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咋得了?”大少那头吵吵起来。
  “大少,可别这么说,都是自己人。你这个,印院长这头我还可以,不过省府那边来过电话,说是张省长等会儿可能要过来……”章威实在没招了,只好把最后一张王牌拿了出来。其实哪有什么省府的电话,先把这位大少爷糊弄过去再说。
  “张振东要来?哪个张省长,我怎么没听说过?”孔大少道。
  听着对方开始耍无赖,章威脖子上汗都满了,正不知如何接茬,一眼瞥见一个大个子女子,三十岁不到的样子,烫着个爆炸头,身材前凸后翘,十分惹火,穿一身酱紫色的西装套裙,端着一杯香槟走过来。章威眼睛一亮,快步跟上去,一把拉住年轻女子,举着手机,对着人家又是努嘴儿,又是眨眼睛,示意对方听电话。
  这魔鬼身材的女子虽然认识章威,但是也不是那么很熟,有些疑惑的接过电话,大声问道:“喂,你哪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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