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店世界的秘密

作者: 深圳四哥

  二零零零年的农历十六,早上六点的时候,外面飘起了雪花,雪势虽然不大,但已经足够让这贼老天释放出一丝暖意了。
  薛文小心翼翼的穿着衣服,唯恐动作大了,把旁边的老妈吵醒。
  穿好鞋子,轻轻的打开屋门,又出了走廊门,来到院子里。
  看着满天飘飞的雪花,薛文深深地吸了口气,冰冷的凉气顺着喉咙进入到体内,蒸发了最后的一点困意。
  薛文又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一条白炼顺着嘴唇延伸开来。
  伸了伸了胳膊,踢了踢腿,薛文很认真的开始做热身运动。十几分钟后,身体开始有了暖意。
  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薛文停止了暖身动作,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窗户,懊恼的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轻手轻脚的朝院子的门口走去。嘴里自言自语的嘟囔道:“可别把老妈吵醒了,怎么不长记性呢!”
  出了院门,薛文先开始小跑,十多分钟后,提高到了日常训练的速度,便迎着雪花开始了坚持几年的长跑锻炼。
  今年的春节有点奇怪,从大年三十开始就没下过雪,天气嘎嘎的冷,连续几天的最低温度都达到了零下三十五度左右。
  气温虽然不高,但是依然抵挡不住东北人闹春节的风俗。家家户户依然挂着红灯笼,门口贴着喜庆的春联,鞭炮声从三十那天一直响到初六的时候才慢慢减弱下来。
  到了昨天,就是正月十五,鞭炮声又起伏连连了,按照东北人的**,没有过完十五就不算是过完新年。
  大家都热热闹闹的享受着这合家团圆的氛围,可是今年的春节对于薛文来讲,心情是不同往年的,至从在春节前下了那个决定后,薛文的心情一直被兴奋和忧虑缠绕着。
  在薛文出门的时候,薛琪就醒了,听见响动,知道弟弟又去跑步了。
  屋里的暖气片虽然早就没有了温度,火炕上依然有余温,所以被窝里还是暖暖的。

  薛琪将双手交叉放在了脑后,盯着房顶看了一会,然后将身体侧了过来,歪着脑袋看着床边柜子上放着的全家照。
  这张全家照刚洗出来不久,是小年前的一个礼拜,大舅过生日时照的。
  爸妈坐在前面,薛文站在妈妈的后面,而自己站在了爸爸的后面。
  爸爸坐的很直,所谓的坐如钟不外如是,脸上依然是一如既往的严肃神态。妈妈却相反,满脸笑容,乐呵呵的看着前方,很是慈祥。
  照片里的薛文也在笑,咧着大嘴在笑,上下两排大白牙。

  薛文的眼睛不是很大,但是很亮,两道剑眉直插两鬓,很是英气。由于经常锻炼的原因,使得一米七五的薛文看起来很结实,身材也保持的很匀称。因为经常在户外晒太阳,薛文的皮肤有少许的古铜色,看起来更有一番健康清爽的气质。
  在姐姐薛琪的眼里,弟弟可能长的不是很帅,但是弟弟浑身上下透露着阳光的气息,看着就是舒服。可就是这个聪明阳光的弟弟,却因为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好,放弃了就读重点高中的机会,按照薛文的成绩,高中之后肯定会考上较好的大学的。
  薛琪对那一天记忆深刻,永远记得薛文说的话:“姐,省中专也挺好的,四年毕业之后就可以出来赚钱了。而且学业也不重,我还有时间找点活儿干,减轻家里的负担。唯一不好的就是要去长春,不能经常回家看老妈了……”
  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时候,中专是非常吃香的。中考的分数比重点高中的分数还要高出一大截。

  当年,薛文的中考分数很出色,远远高出重点高中四十多分。但是因为家里的原因,他还是决定放弃读高中考大学的愿望,而选择了离家乡较近的一所医药专业的中专,学校在长春,学生需要住校。
  薛琪清楚的记得,四年的中专学业,就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是家里拿的钱,剩下的三年薛文没让家里再拿一分钱。
  反而是薛文会偶尔给她一点钱,按照他的解释,课外时间打了一些散工。
  后来薛琪才知道,一开始薛文给一家24小时商店看摊,熬了几个月,把身体差点都熬坏了。实在没办法,后来换了一份家教的活,带一个准备中考的学生,这个学生的成绩提高的很快,结果家长的亲朋好友们都知道了,正好还有两个也要准备中考的学生,就一起让薛文带了。
  薛文当时高兴坏了,尽心尽力的带了一年,第二年三个学生都考上了重点高中。但是薛文没有失业,家教行业就此做了下去,直到毕业,薛文带过十个学生,全部考上了心目中的高中学校。
  薛文最好的同学兼死党叶风曾经撇着嘴说:“蚊子,你这家伙选错学校了,你学什么医啊!你应该去考师范学校,当园丁啊!”
  家教的收入让薛文四年的中专生活稍微好过了一点,并且在第三年的时候报了自考,这次他选的是市场营销,只用了不到二年的时间完成了所有课程,顺利的拿到了大专文凭。

  薛琪当时也是没办法,一是家里的条件确实不好,自己也是刚出来工作,三年的高中和四年的异地大学,各项的费用加起来对于薛家来讲确实是一笔天文数字,另外还有妈妈的病。
  薛琪又将目光看向照片中的妈妈,心里不由一酸。已经近二十年了,妈妈的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跟正常人一样,一旦犯病了,对于薛家来讲就是极为痛苦的灾难。
  不像是其他精神病人,妈妈犯了病,既不打人也不哭闹,就是喜欢败家,乱买东西,到处送人,并且喜欢四处乱走,但是不管走多远,永远记得回家的路,这可能是唯一令全家放心的地方。
  妈妈即使在犯病的时候,仍然记得薛琪和薛文是她的两个宝贝疙瘩,护犊子的很。

  看了眼照片中的爸爸,这次照相,薛琪站在爸爸的后面,当时就发现了爸爸的头上多了很多白发。
  薛琪再次将目光转到薛文的身上,心里想:深圳?那是怎样的一座城市啊?
  薛文浑身暖乎乎走进院门的时候,看到房上的烟囱正冒着烟,知道早饭已经做好了,便快步的往屋里走去。
  薛文家里的格局很简单,四十平米上下,二居无厅,是薛文爸爸单位发的职工家属房,这个片区共有三排平房,大部份住的都是丝绸厂的职工。
  薛文有时候也会和左邻右舍恶骂一顿丝绸厂的领导班子贪污**,也算是国企大厂了,在这么个穷乡僻壤盖个职工房,后面就是大山。也算是城市户口吧!偏偏挤在农村的犄角旮旯里。

  薛文小的时候就梦想着能住上市里面的楼房,尿个尿拉个屎都能在家里解决,而且最让薛文羡慕的就是冬天楼房里可以供暖,不管多晚回家,屋里永远是热的。不像住平房,不管多早回家,家里都是冷冰冰的。后来长大了,懂事了,薛文不再幻想了,知道楼房对于当时的薛家来讲是遥不可及的一件事。
  小的时候一家四口都睡在西边的屋里,这样晚上就没必要烧两个炕,可以节省不少媒。东边的屋就用来吃饭,写作业,看电视,来客人了也是在东边的屋子里招待。到了姐姐薛琪长成大姑娘了,就需要有一个自己独立的空间了,所以东边的屋子除了以前的功能外,晚上就成了薛琪自己的闺房了。
  路过西边屋子门的时候,薛文透过上面的玻璃看到老妈还在睡着,便放轻了脚步往东边屋子走去,推开房门,看见姐姐薛琪正在拌咸菜,桌子上摆着一锅小米粥。
  薛琪的个头不是太高,随爸爸,薛文随妈妈,反而长的高些。在薛文的眼里,姐姐瘦小的身体存储着巨大的能量,在她旁边待着分外的踏实,由于妈妈有病,爸爸又是属于沉默寡言的性格,所以薛文和姐姐薛琪平时沟通的较多,姐姐很多时候都暂代了妈妈的角色,所以姐弟俩个的感情极其深厚。
  薛琪看到弟弟进屋,笑道:“回来了,先去洗把脸吧!炉子上的壶里还有热水。”
  薛文笑着答应了一声,便进到厨房门口洗涮起来,房子面积有限,所以就在进厨房的边上立了个洗漱架。

  不一会儿,薛文再次回到了东屋,薛琪已经把粥装好了,说道:“爸昨天走的时候就说了,值完夜班,早上就在食堂吃一口,不回来吃了,今早上就咱三个吃。”
  薛文答应了一声,来到写字桌前,拉开了一个抽屉,拿出一瓶药,从中倒出一片药。又在另外一个抽屉的最里面翻出一块手帕,将手帕平铺在桌上,将药片放到手帕里包裹了起来,用抽屉里的一把小锁头熟练的研磨起手帕里的药片,几下就把药片压成粉末了。
  薛文转身将手帕里的粉末倒在了一个装好粥的碗里,薛琪用勺子搅了搅,直到药沫和粥完全融合了。
  薛文回到西屋,轻声的叫道:“妈,起床了,吃早饭了!妈!”
  薛文的妈妈慢慢地起来了,嘴里不知道嘟囔了几句什么,便穿衣下炕了。
  起来之后先到厨房转了一圈,在洗脸盆里洗了把脸,梳了梳头发,边梳边跟薛文说话:“儿子,你几点起来的啊?早上吃啥啊?你吃了没?”
  看着此时正常如昔的母亲,薛文差点没掉下眼泪来,不知道怎么了,离开的日子越近,自己的心肠越软,越发容易触景生情。
  薛文赶紧的回头朝外走去,吸了吸鼻子,说道:“啊!妈,小米粥,都给你装好了,你赶快进屋吃去,我再拿点媒进来。”

  薛文在外面呆了几分钟,又回到了东屋,看到妈妈正在喝着粥,边吃还边和姐姐唠叨着:“不知道怎么了?早上就是起不来,直迷糊。”
  薛文也坐了下来,笑道:“能睡是福,我还想睡呢!就是睡不着。准点醒!”
  薛琪盯着妈妈的碗,看着她慢慢地将粥都喝完了,和薛文对看了一眼,没吱声,也开始吃了起来,心里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这段时间妈妈的精神病有复发的症兆,开始不吃药了,连哄带骗都不管用,后来薛文出了个办法,早晚都吃粥,把药片碾碎放到粥里,给妈妈喝下去。
  这招还真管用,十几天这粥喝下去,妈妈的神情举止又开始正常起来了。
  薛琪看妈妈回到了西屋抽烟,便放下碗,看着薛文说道:“小文,既然决定已经下了,到了深圳就好好干,一定要混出个样子来,姐姐绝对相信你能成功。”
  薛文扑哧笑了出来,还好嘴里没有粥,要不然全得喷出来,笑道:“姐,你怎么了?这么严肃,电视剧看多了,你以为到了深圳就能成功,还……”

  没等薛文说完,薛琪的眼睛就立了起来,提高了声调,说道:“对!你就得成功,咱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嘛!我是走不出去,如果我能走我早就走了,你还想紧巴巴的过着日子,守着精神病的老妈和憋屈的老爸这么过吗?你……”
  薛文看着如此激动的姐姐,愣了几秒钟,然后赶忙解释道:“姐,你别急!我跟你开句玩笑,出去后我肯定好好的干,决不让咱家人失望,我向你保证,我肯定能干出一番事业的。”
  看着也急起来的薛文,薛琪平静了下来,说道:“小文,姐是放心你的,就是、就是今晚你就要走了,我有点放心不下。”
  望着一贯坚强的姐姐露出柔弱的神态,薛文说道:“姐,你放心吧!等我发展好了,把你和爸妈都接过去,咱们一家四口都去深圳。”
  “行了啊!说你胖你就喘上了!”
  “对了,叶风那边的公司没问题吧?他知道你哪天到吧?他去接你们两个吗?赵子健是自己到车站还是跟你汇合了再一起去。”
  薛文看姐姐神态正常了,便放下心来,又装了一碗粥,答道:“姐,你就放心吧!叶风虽然刚到这家公司不久,但是老板很器重他,公司刚上的新品种,要多招几个人。当时叶风就把我和子健的情况跟他老板说了,他老板也看了我们传真过去的简历和资料,就同意让我们过去试试。”
  薛琪摇了摇头,有点担心的说道:“按理说,公司招人都是要找有经验的,尤其是做业务的,更是需要有工作经历的,这个老板倒是很奇怪,另外你的学历也不算高。”
  薛文很快将第二碗粥吃完,说道:“这个问题我也问了,叶风说他们老板很少看重学历,说学习好的人不代表能力强,可能就是个书呆子,呆头呆脑的能干什么,养呆鹅吗!呵呵,这是他老板的原话。”
  看着薛文不知不觉的模仿成老板的样子,薛琪也笑了。

  薛文接着讲道:“至于工作经历,他老板又说了,有经历固然好,但是也要看这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他的经历让他学到了什么,如果学到的都是好的,那没问题,做起事情来事半功倍,但如果学的都是如何偷奸耍滑,那这种经历不要也罢。老子宁肯要一张优质的白板,从一开始!”
  “咦!挺有意思的,听起来还头头是道的。”薛琪带着点惊讶说道,顺便又帮着薛文加了一碗粥。
  “呵呵!其实我觉得他们老总说的没错啊!学历不是判断一个人是否有能力的唯一标准,是骡子是马还得拉出去遛遛才知道。”
  随后薛文回头看了眼西屋的方向,眼里带着一丝担心,说道:“只是,我不太放心妈,这不像是我之前在长春,二个小时就可以回来。那可是深圳,中国的最南边,想回来一趟都不容易。”
  “你放心,这么些年老妈不也这么过来了,而且爸和我不还在嘛!你赶紧出去,再待下去你就毁了,别忘了从毕业后你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薛琪正色的说着。
  薛文知道姐姐说的没错,自己已经二十四岁了,刚上学的时候想的太简单了,以为毕业之后就会找到工作。结果从上学那年开始,全国开始大面积的下岗,工作岗位骤然减少。
  另外国家虽然提倡搞活经济,支持成立私人企业,但是东北这边还是太闭塞,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一年成立的公司倒是不少,但是倒闭的更多。所以,从九六年毕业,到现在为止已经四年了。

  薛文一直都是打着散工,工作机会实在太少了,做了很多钟工作,洗浴中心的服务生、酒楼传菜的、家庭作坊的工人、跑过三株口服液,还卖过一阵子的瓷砖,但都是短工,一直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薛文很不满意自己的现状,但他很少抱怨,只是默默的储备着能量,一旦有闲着的时间,他就会猫在家里,翻着那些不知道已经翻过多少次的破旧书籍了。
  薛文有三箱宝贝,是谁也不能轻易碰的,就连患病的老妈都知道,儿子是她的宝贝疙瘩,可儿子的宝贝疙瘩则是那三箱书。
  薛文的三箱旧书,是宋老头留给他的,是留给薛文的念想。
  可能连薛文也不知道,他不时的翻翻这些书,已经不是为了里面的内容,而是在怀念他的那个良师益友。
  在薛文家搬过来的时候,宋老头还没有住在那,不知道哪年,突然就冒出来了。然后过了几天,左邻右舍的人都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了。大多数的人都管他叫宋五,谁家里一旦有了废品,饭后溜达的时候,就会走到宋五的院门口,喊到:
  “宋五、宋五,我家里积了几个瓶子,你有时间过去收一下。”
  “哎!宋五,我家里攒了几个纸壳箱子,现在纸壳子多少钱啊?”
  宋五是个收废品的,他的家稍微有点偏,在山根脚下,独房独院,薛文则叫他宋伯。薛家虽然贫寒,薛文的爸爸固然严肃单板,但是家教很严,所以薛文和姐姐很是懂得礼貌待人。

  薛文上中学一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拿着几个啤酒瓶子去宋五家,进了院子,看见宋五背对着他在收拾废品。
  在他旁边则立着一只黄狗,刚才是趴在他的身旁的,听见薛文的脚步声后才站了起来,眼睛紧盯着进来的薛文,喉咙里发出一声声低吟声。
  薛文不敢再往里走,就叫了声:“宋伯,您好!我这有几个瓶子,您看多少钱?”
  宋五明显的愣了一下,先“嗯”一声,只见那只黄狗立马不叫了,乖乖的又趴了回去。
  宋五这才慢慢地转过身子,看着薛文。
  第一次这么近的面对宋五,看见他的长相,薛文吓了一跳,以前虽然看过宋五拉着车收废品,但是都没有认真的观察过他的相貌,就是想看也没办法看的太清。因为宋五的脑袋上经常带着一个宽沿帽子,帽沿很低,快挡着上半边脸了。还有最主要的是宋五常年都带着口罩,薛文以前是以为收拾破烂时挡灰用的,今天无意中看到宋五的真面目时,才知道口罩是不想外人看到他的长相而已。
  听见叫声,宋五转过身来,映入薛文眼帘的是一张稍微有点恐怖的脸。

  宋五的头发快掉光了,只剩下几缕灰白色的在脑袋的两侧垂着。薛文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带着帽子了,不是因为头发少,而是因为有道疤痕从额头直划过左眼,疤痕很深,导致整张脸都有点变形了。宋五的眼睛半耷拉着,像是没睡醒的样子,嘴唇很薄,紧紧地闭着,整个人是削瘦的,有一点佝偻着背。
  薛文那年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由于家里的原因,成熟的相对较早,心里年龄远远高于同龄的孩子,虽然被宋五的长相吓了一跳,但是依然可以保持冷静,往前又走了几步,再一遍说道:“宋伯,我这有十几个啤酒瓶子,您收一下吧!”
  宋五看了看薛文,眼睛里闪过一丝异色,嘴里仍然冷冰冰的说道:“一毛钱一个,放到旁边的那个筐里吧!自己数,然后报个数给我。”
  然后没再理薛文,扭头继续忙乎手里的活儿。
  薛文将瓶子小心翼翼的一个一个放到筐里,然后回头走到宋五的面前,说道:“宋伯,一共十二个瓶子。”
  “哦!”
  宋五答应了一声,站直了身子,从兜里拿出了一块二毛钱准备给薛文。
  结果薛文“咦”了一声,没有接递过来的钱,却蹲下身来,从宋五刚才整理的东西里,拿起一本破旧的书籍,喊道:“孙子兵法!还有战国策,三国演义,呀!还有西游记!宋伯,你这里这么多书啊!”
  说着说着薛文才发现,宋五刚才在忙乎什么,原来不止这几本书。用两个凳子做支撑,上面放了块大木板,木板上确实放着十几本书,但是紧靠着凳子旁边的是两个纸壳箱子,里面满满的全是书,宋五正在将纸壳箱里的书拿到木板上来晒。
  好多书看起来都是有年头的了,封面旧旧的,但是看得出来,有些书的破旧封面经过粘补,拾掇的很是干净。
  薛文有两大爱好,一是跑步,二是读书,什么书都看,捧着一本书可以不用吃饭,达到了痴迷的程度。
  薛文好像已经忘了置身何处,像发现珍宝似的在大呼小叫着。
  宋五手拿着钱楞了一下,然后将钱放在了木板上,没有说话,低头继续将箱子里的书往木板上放。
  薛文的小手举着那本孙子兵法,问道:“宋伯,我可以看看这本书吗?”
  说完用着期待的眼神看着宋五,手里紧紧攥着那本破旧的孙子兵法。
  宋五抬头看了眼薛文,依然没吱声,回过头继续摆弄着木板上的书。
  薛文心领神会的笑道:“谢谢宋伯!”
  便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开始认真的翻起手里的孙子兵法。

  宋五忙乎完之后,站直身子,看了几眼薛文,眼睛里露出一丝异色。
  宋五用手敲了敲后面的腰,将放在边上的烟袋子拿了过来,慢慢的装好了烟丝,点着后便顺势躺在了旁边的躺椅上,那只黄狗也扭得扭得的走了过来,趴在了躺椅的下面。
  直到天色昏暗起来,薛文觉得眼睛发酸,才发现已经接近黄昏了。
  “啊呀!这么晚了,我该回去了,谢谢宋伯!咦!人呢?”

  宋五正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原来薛文看得入神,连宋五什么时候起身的都不知道。
  看着薛文依依不舍的将书放下,宋五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是薛家老二吧!”
  薛文看着宋五脸上的伤疤,在宋五说话眨眼的时候,那条伤疤就像蚯蚓似的在蠕动着,看着薛文心里有点发毛。
  “是、是的!我叫薛文,我家就在前趟房。”

  “哦!书你拿回去看吧!只是记得不要弄脏了,要记得还书回来。”
  说完扭头又进屋去了,留下一个发呆的薛文。
  “啊!谢、谢谢宋伯!”
  薛文朝着立在门口的大黄狗挥了挥手,笑道:“大黄,我走了,拜拜!”

  黄狗歪着头看了看薛文,便懒得再理他,跟主人似的,抬着高傲的头,扭身也进了屋。
  薛文对着黄狗怪怪的反应耸了耸肩,笑着连蹦带跳的出了院子,直奔家里而去。
  三天之后,薛文就将书还了回来,然后继续拿了找了一本感兴趣的书,看到黄昏时,依然是将书带回家了。
  就这样,在随后的日子里,薛文没事的时候就会跑到宋五的院子里看书,看不完的就会拿回去继续看,然后再送回来换新书。

  宋五很少跟薛文说话,薛文则总是笑呵呵的主动找宋五聊天,还有那只黄狗。
  当薛文知道了黄狗名字的时候,嘴差点合不起来。
  黄狗的名字叫“黄帝”,薛文每次看到它抬着高傲的头在他眼前跑来跑去的时候,就立刻觉得这个名字还真是蛮适合它的。
  黄帝也慢慢接受了薛文,偶尔会看两眼薛文,摇两下尾巴了,但薛文一直没有宋五的那种主人待遇。
  有时候薛文还会帮着宋五收拾收回来的破烂,宋五也不阻拦,一老一少一狗在院子里忙乎的不亦乐乎。
  黄帝非常的聪明,它会将宋五拾掇回来废品进行分类,酒瓶子拖到一堆,纸皮子分到一堆等等,分完之后两眼放光、摇头摆尾的跑到宋五面前用头顶着宋五邀功,而宋五则拍拍它的头表示奖励,黄帝便心满意足的跑到边上自己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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