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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云
作者:
打魔王
背风的丘陵处,运货的大车围成一圈,十几匹骆驼用绳索连着跪在地上,护住了只有几顶帐篷的营地。
营地外,大风卷起的黄沙里不时有黑影出现逼近,还能听到风中传来的吓人怪叫声。
看守骆驼群的蕃人,缩在一头毛色发白的老骆驼边上,满脸惊恐,仿佛风沙里藏着吃人的妖魔鬼怪。
正在巡视营地的独眼男人,走到害怕的蕃人身边,脸上露出瘆人的冷笑,一鞭子抽在地上骂道,“那些马贼来了,自有爷们顶上去,你怕个毬囊,是不是想逃跑”
“再瞎张望,仔细你的皮。”也不管那蕃人被吓得没了魂,独眼男人恐吓一番后,走到了外圈的大车前。
“嗷呜嗷”
嘶哑尖利的呼喊声中,大约有着十多个骑影逼近营地开弓放箭,风沙中不时有箭矢落在车厢上劈啪作响,不过却没有一根能钉在上面。
独眼男人随手捡起落在脚边的一根粗糙箭矢,看着上面用牛骨打磨的箭头,一语不发,直到营地外那些骑影退去,才返身走回营地。
帐篷里,高进醒来时,浑身无力地连伸舌头添舐干涸的嘴唇都办不到,只能瞅着那旧得发黄的帐篷顶发呆,听外面大风裹着砂砾“咚咚咚”地拍打帐篷,好似马蹄声。
听着这声音,高进空白一片的脑海里有了画面少年骑着马,仿佛在追赶什么少年忽地在马背上伏倒再后面的画面有些模糊,高进努力回忆,他想知道自己是谁,现在在哪儿
“老天有眼,二郎你终于醒了”
突然间,昏沉沉的破旧帐篷里进了人,古铜色的脸上只剩下一只碜人独眼,透着凶光。
“恁这个小兔崽子,偷偷跑出去,你以为那些落单的马贼是那么好杀的”
听到进来的男人说话,高进混乱的记忆里有些片段被勾起,原来自己叫高进,高二郎,眼前瞎了只眼的中年汉子叫魏连海,自己管他叫魏叔。
记忆里,自己跟着商队出塞,在过了最初的新鲜劲后,因为想要证明自己,于是冒失地策马离开队伍,去截杀在附近窥探商队虚实的马贼,结果坠马被人救回了营地。
不,不对,自己明明应该是去乌兰布仑河勘察的地质队员随着两段不同的人生记忆开始交织,让高进的脑袋疼得厉害
父母都是老师,自己从小学习就很好,可是所有的路都被安排好了,他很不甘心,于是高考的时候偷偷改了志愿,没有去北京,而是去了大西北
不对,我是神木堡河口寨总旗高冲的儿子,今年十九,以后要当个百户赚大钱
从小学习骑马射箭,还要拿着大杆子练枪,又或是拿着木刀劈砍,一旦自己不认真,督促练武的父亲便会拿藤条抽打自己
不对,我是学地质的大学生,武艺什么的,只是参加过摔跤社,喜欢唱歌,在内蒙支过教,那达慕大会上也能骑马射箭跟谁都是五五开直到后来去了神木市地质队
对,我去了窟野河勘察,船上有人掉进河里,我跳了下去救人人救到了可是自己沉入了冰冷的河水中
“落水前的地质队员也好,还是这大明朝的边镇总旗儿子,我都叫高进,对,我就是高进,我还活着”
从最后那充满黑暗的冰冷河水的回忆中摆脱出来,高进茫然的双眼重新变得有神,虽然两段人生的记忆重叠,很多事情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但一想到自己还活着,高进心里满是生存下来的喜悦,
“魏叔,我是从马上摔下来了”
高进的声音有些嘶哑,他记得自己从马上摔下去以后,像条咸鱼一样被晒了很久,最后是谁把他救回去都不记得了。
“恁还好意思说,平时教你的东西都学狗身上去了,那些跑来摸哨的马贼都是软弓轻箭,射箭更是没个准头,他回头射恁,恁怕个球囊,只要不是往脸上招呼,恁身上穿的锁子甲是纸糊的不成。”
看到高进确实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有些淤伤,过两天也就能养好,魏连海一下子没了先前的担心,反倒是黑着脸教训起高进来。
随着魏连海的话,高进看到了床边那挂着的一袭锁子甲,小圈小圈的铁环密密麻麻地缀在一起,在印象里这件锁子甲是父亲高冲花了不少银钱给他备的,锁子甲边上还挂了一张包着蟒皮的角弓,一杆乌沉沉的长矛就竖在一旁,唯一不起眼的便是那口旧仆仆的长刀。
“魏叔说得是,我当时乱了阵脚,只想着要躲开”
高进回想自己追击马贼的一幕,又莫名想起记忆里那段日日苦练骑射和武艺的时光,觉得自己居然会坠马,确实挺丢脸的。
“行了,恁小子好歹也把那贼球囊的射下了马。”见高进低头,魏连海一怔,然后笑了笑开口道,“俺当年跟你阿大一起在朝鲜和那些倭贼厮杀的时候,那些头回上阵的还有人尿了裤子呐”
“你好好待着,我去给你弄吃的。”
魏连海撂下话离开后,高进走到一旁那盆不知道沉淀了多久的清水前。
没到窟野河前,路上连个取水的好地方都没有,营地里虽然有水源,但那洼子里掘开打上来的哪叫水,也就比泥浆好上那么一些,一大桶打上来沉淀了半天,也就小半桶水能用。
水里倒映出的是一张年青英武的面庞,高进愣愣地瞧着,过了会儿才回过神,然后把整张脸给浸到水中,冰冷的水刺激着发烫的皮肤,让高进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擦干净脸上水珠,高进才直起身,走到那张摆放着的角弓前,这是边军惯用的开元弓,弓身长,弓弦也长,拉力比普通短弓强许多。
抬手拿起角弓,握把处传来的熟悉触感让高进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从孩童时便拿着小弓学拉弓,再到年岁渐长一些,开始用力弓打熬力气,练了十年,才被记忆里那位向来严苛的父亲认可,在这次出塞前送了他这张角弓。
一张良弓在边地价格不菲,光是制成便要费三年之功,最关键的是弓要与人相合。
高进摸着弓,然后开始试着拉弓,虽然上半身还有些酸痛,但并不妨碍肌肉发力,开弓七分之后他才缓缓收弓。
“这拉力起码也接近一百磅了。”高进放下手中角弓,自言自语着,按着记忆里这个时代边军战弓拉力分为四十斤、五十斤、六十斤、七十斤四等,自己这张弓便是七十斤的战弓,只不过他更加熟悉用后世的磅数来划分拉力,感觉更合理一些。
高进记忆里,自己的射术是和商队里一个叫陈同的老兵学的,刚才试弓的时候,肌肉记忆形成的射法也是他熟悉的蒙古式射法,开弓的时候,那种人弓合一如臂指使的感觉让他很陶醉,他曾经在内蒙支教,也经常玩射箭,理论知识知道不少,但终究没法和现在这苦练十多年的射术相比。
高进没舍得继续试弓,这年头一张良弓制作不易,保养也很关键。放好角弓,高进又拿起那杆比他高出一头还多的乌黑长矛,他掂了掂分量,大约在七八斤的样子,双手握枪,记忆里的画面闪现,身体很自然地沉腰扎马,双手持枪。
帐篷不大,高进目测差不多也就五米长左右,记忆里这是从军中淘汰下来的旧军帐,按着规制便是幕长一丈六寸,住一舍人也就是十人的样子。
五米长听着不短,可是放在帐篷里,高进拿着枪便觉得很狭窄,于是索性出去练枪。
高进演练的枪法很简单,没有任何的花哨动作,就是简单的直刺和收枪动作,若说有什么招式,也无非是出枪方向和角度的变化而已,一连刺了七八枪,高进才意犹未尽地收枪,要不是体力有些跟不上,他觉得自己能一连刺出十几枪不带歇的。
把长矛放好,高进拿起了自己最后的武器,那是一把旧仆仆的长刀,从刀鞘上看不出什么形制,高进拔刀,然后看到了刀身上“万历十年,登州戚氏”的刻字,长刀完全出鞘,刀型狭长,和高进印象里的武士刀十分相似。
握刀在手,身体里那种熟悉感再次涌现,高进正要施展刀法时,魏连海端着大碗回来了。
“看来你小子确实没什么大碍,来,先吃点东西,等会儿才有力气杀贼”
粗陶的大碗里装的是发黄的小米饭,闻上去还有股很浓的膻味,不过对于饥肠辘辘的高进来说就是无上的美味。
“谢谢魏叔”接过大碗,高进也没客气,商队出门在外,饮食这一块向来都以简单为主,晒干的小米饭配上羊肉干一起煮,便是最实在的好东西,既能充饥又能补充体力。
看着高进一副饿狠了的样子狼吞虎咽,魏连海瞧着高兴,这吃得下吃得多便代表身体强壮,他先前还担心高进坠马伤了身子,如今瞧着终于能彻底放下心了。
一大碗小米饭,高进吃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剩的,商队里这种加了肉干的小米饭算是奢侈物,印象里也就自己和叔伯们能吃上,至于其他人,只能吃他们吃剩下的,不过即便这样,对边地的普通百姓来说带咸味的肉汤小米饭也算得是上等享受了。
放下大碗,高进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先前因为演练武艺而有些疲惫的身躯里也渐渐生出了力气,“魏叔,你刚才说杀贼”
高进知道,自从商队出塞后,有一伙马贼远远地吊在他们后面,离边墙越远,这伙马贼的胆子越大,三天前开始这伙马贼不时派人过来骚扰,个个都是快马软弓,策马近了放一轮箭就走。
虽说这些马贼没伤到商队里的人,可也烦人得很,自己就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才轻率地策马去追击一名马贼,结果因为经验不足,忘了平时训练时的关窍,一时慌乱从马上摔了下来。
高进对于马贼,没什么经验,记忆里也全是魏连海这些父辈们的叮嘱,塞外的马贼都是些欺软怕硬的腌臜货色,你若是示弱,他们便会像饥饿的狼群一样扑上来把你撕咬得粉碎,所以遇到马贼绝对不能害怕示弱,更不能害怕和马贼交手。
“不错,要不是这两天风沙太大,昨天晚上那些马贼便该朝咱们下手了。”魏连海沉声道,出关经商遇上马贼很平常,谁叫这塞外的马贼多如牛毛。
“你既然身子骨没什么大碍,便出去转一转,叫你其他叔伯们也都瞧瞧,等你阿大回来,便是咱们和那些马贼见真章的时候了。”魏连海拍了拍高进的肩膀,商队里的老兄弟们都是瞧着高进长大的,大哥这回带这小子出来,大家也都清楚,不单单是带他出来见见世面,也是要磨砺这小子,毕竟他们年纪都大了,以后这商队还是要靠年轻人撑起来。
“是,魏叔。”高进应声道,然后他起身把长刀别在腰里,背弓负箭,正要去拿长矛时,被魏连海喝骂道,“你这臭小子,拿了刀弓便也罢了,拿枪做什么,你以为你有使枪的机会,还是要出营去厮杀”
听了魏连海的话,高进才讪讪地把长矛放下,他刚才一番演武,知道自己武艺不差,可听说马贼来袭,心里总有些忐忑,只觉得把能带的武器都带上方才放心,毕竟有备无患,全然忘了营地狭小,不利长矛施展,反倒还会妨碍别人。
把长矛放回帐篷里,高进跟在魏连海身后,这时天色已晚,浑浊黑暗的天空里看不到几颗星星,月亮也不见踪影,要不是营地里还有火堆照明,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色。
就着火光,高进打量起营地来,营地背靠一处丘陵,最前方是卸了驮马的车厢连环相扣,还有十几头骆驼连成一片,只不过仔细瞧时,还是留了几处口子方便进出。
高进出来时,营地里有几道目光投过来,感觉到这些目光的高进也回眼看去,入目所见的虽然只是模糊的面孔,但也依旧能分辨出这些穿甲佩刀的身影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兵。
高进跟着魏连海一起巡视着营地,“王叔好、李叔”面对面地见到这些叔伯时,高进很自然地打起了招呼,这些都是商队里的长辈,平时在堡寨里也是瞧着他长大的。
出关经商,商队不能打,没有过人武力,早就被人吃的连骨头架子都不剩。什么蒙古部落会保护商队更是屁话,到了塞外,天大地大拳头最大,尤其是靠近边墙一带,小部落极多,那些看上去热情好客的蒙古鞑子,你若是没有保住货物的实力,人家翻脸就是最凶残的马贼。
高家商队的老兵都是吃刀头舔血这碗饭的,哪怕高进是自家老大的儿子,可若是没有本事,也照样被他们看不起。
高进白日里追着马贼出击虽然有些冒失,可终究射死了那名马贼,叫他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叔伯都是刮目相看。
一路跟着魏连海前行,不知不觉间,到了营地最外围的车阵,高进知道自家拉货的大车,原先都是军中车营里的东西,虽然看上去老旧,但极为好用。
此时营地里火光能照到的地方光线已经极弱,但高进还是看到了车厢四周散落的箭矢,“捡起来看看”魏连海的声音响起,高进弯腰拿起面前车上的一根箭矢。
入手只觉得这箭矢极轻,高进就着微光仔细看时,才发现这箭矢的箭头居然是用骨头磨出来的,箭杆粗糙不平,就连尾羽也参差不齐,这样的箭矢若是射出去,几乎就是毫无准头的废箭。
高进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蹲下身从地上摸起一支箭矢观察,结果也是一样粗制滥造的废箭,将手中箭矢丢掉,他忽地想起了白日里追击的马贼,自己居然就是被这样的废箭吓得慌了神掉下马,不由有些脸红。
“塞外的马贼都是些穷鬼,不到真下手的时候是舍不得用铁箭的,这些骨箭也都是些吓唬人的玩意。”魏连海似乎感受到了高进的窘迫,不由笑道,“你阿大从小教你练武,你也跟着俺们学了真本事,不过这些东西你阿大以前没告诉你,倒也不怪你”
“老陈,二郎来了。”魏连海忽地朝不远处的黑暗里说道,高进闻声望去,只见左边不远处的车厢上跳下了一个黑影。
“来嘞”答话的老陈是个精瘦老汉,一身旧兮兮的皮甲穿在身上,哪怕用束條系紧了,看上去也哐啷当地透着风儿,手里提着张角弓,背上是箭壶,插满了箭,腰里横着一把雁翎刀。
老陈的面相没有魏连海那么凶恶,要是卸了身上的刀甲弓箭,换成旱烟锅杆子,倒像是个最普通的陕北老农,看到走近的老陈,高进连忙开口道,“陈叔好”
老陈走到高进跟前,仔细看了眼高进身后背着的弓箭,还有拇指上套着的扳指,眯了眯眼,过了会儿才道,“白日里你射落的马贼尸首俺瞧见了,后心入背,箭透胸骨,不错,很不错,没给俺丢人。”
听到自己杀了一个马贼,高进有些愣,记忆里自己确实在坠马前射出了一箭,可是当时的准头他自己都吃不准,纯粹是靠平时苦练的射术凭着本能射出去的。
“你阿大回来了。”老陈忽地耳朵动了动开口道,他是高进的箭术老师,也是商队里的神射手,当年在榆林镇里也曾闯出些名号,作为一名神射手,不但目力要好,耳力也要过人。
随着老陈视线望去,高进过了会儿才看到前方黑暗里有个模糊轮廓渐渐清楚起来,不多时那策马而来的骑影到了车阵留出的缺口处,微弱的火光里,高进看到了马上的骑士正是自己记忆中那位向来不苟言笑的父亲。
高冲从马上跳下来,马背上还绑了一个马贼,手脚都被牛筋索绑得死死的,口里还塞了块破布。
高进看向那马贼,发现这马贼年纪不大,瞧面相应该还比自己小一些,只是面黄肌瘦,一副皮包骨头的样子,身上那身衣服打满补丁,唯一值点钱的皮袄子也是东一块西一块拼在一块,若不是知道这人是马贼,高进还以为自家父亲抓了个乞丐回来。
“爹”
高冲的身形高大,父子两人虽然身高相仿,但是更加魁梧的高冲比高进显得雄壮许多,那一口钢针般竖起的虬髯更是瞧着气魄逼人。
“老陈,老魏,兄弟们可还好”
“好着呢,就是兄弟们都喊着要等你回来一起去杀马贼。”
“身子没事了”和老陈还有魏连海说完话,高冲才看向高进这个儿子,声音虽然有些冷,但那份关怀之意还是能叫人听得出来。
“魏叔给我上了药油,没什么大碍。”高进答道,记忆里自己和这位父亲之间很少交流,更多时候都是这位严厉的父亲督促自己练武,除此以外,父子两人便没什么话可说。
“老魏,这个俘虏交给你了,小进,你跟我来。”
把抓回来的马贼扔给魏连海,高冲朝着高进说道,他这回带儿子出来熟悉商队,有着磨砺培养的意思,他给儿子安排的路不好走,总得先有个退路才行。
魏连海接过俘虏,独眼里露出的光让人不寒而栗,那透出的残酷之意叫一旁的高进有些胆寒,不由想起有关这位魏叔的传言,说是锦衣卫出身,只不过这位魏叔从来没有承认过。
“走吧”
高冲的声音让高进回过了神,他跟在高冲身后,父子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朝着营地里走去,竟是再没有半句话。
不多时,父子两人进了帐篷,火光里,高进看清楚了父亲的模样,面如古铜,一口浓密的胡须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是一双眼睛很大很亮,不过此刻他的眼神有些阴沉,看上去吓人得很。
“爹,您出去抓马贼了啊”
高进打量着自己这位父亲时也发现父亲高冲正自盯着他,一句话不吭,到最后还是他打破了沉默
“这伙贼子跟了三天,是盯上咱们了。
“爹,我瞧着这伙马贼应该人数不少”
“你怎么瞧出他们人数不少的”
高冲打断了高进的言语,只是眼神里却有了些不一样的东西,若是以前的高进定然不明白那种眼神,但是现在的高进明白那种眼神代表着鼓励,虽然这位父亲说话时的声音听上去依旧冷冰冰的。
“爹,咱们商队怎么说也有近三十号人,这伙马贼有胆子跟我们一路,起码人数比我们翻上一番,我方才在车阵边上捡了他们骚扰的箭矢看了,都是些骨箭,想来他们所依仗的也不过是人多势众罢了”
高进一番话说完,高冲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缓缓道,“小进,不错”
“这伙马贼人数确实不少,我探了他们的盘子,百来号人总是有的。”
作为商队的首领,高冲也是一群老兵里武艺最厉害的,白天高进贸然出营追杀马贼,结果从马上摔下来,他虽然一直都表现得沉着冷静,但是心里面却愤怒无比,所以便趁着风沙单骑出营,打探马贼的具体情形,费了不少心思才抓了个俘虏回来。
回到营中,发现高进无事,高冲心里不知道有多欢喜,当然最让他高兴的是,这个儿子仿佛是一下子长大了一般,不再是那个和自己置气的犟小子了。
“百来人”
高进有些吃惊,他虽然已经觉着跟着商队的马贼人数决计少不了,但也没想到是商队人数的三倍以上,更何况商队里,看骆驼的蕃奴和不谙武艺的伙计也有好几人,真正能打的也就二十多号人。
“怎么,害怕了”
高冲瞧着高进脸上露出的凝重神情,却是不由在一旁冷声道。
“爹,一伙穷得叮当响的马贼,有什么好怕的”
高进瞧着父亲高冲脸上神情,不由大声道,他能感觉到跳动的心脏里那股想要向父亲证明自己的意志,而且他也确实没有惧怕那伙马贼的意思。
“他们骚扰营地用的都是骨箭,可见就是伙刚凑到一块儿的乌合之众”
这年头打仗除了短兵相接,最具杀伤力的武器还是弓箭,可是弓箭要有杀伤力,还是得靠良弓劲箭,可是能在马上骑射了得的马贼,放哪个地方找不到好营生,便是蒙古人,都能去将主家里卖身当个家丁。
父子间的交谈时间并不长,只是没多久,魏连海进了帐篷,他脸上还有血迹沾染,高进猜测这应该是父亲高冲抓回来的那名马贼身上的。
“咱们怎么被盯上的”
“问了,说是有人说咱们商队里携了红货”
听着父亲高冲和魏连海之间的对话,高进不由怔住了,盯上他们的这伙马贼简直没脑子,红货是指珠宝银钱类的贵重物品,像他们这种出关和蒙古人做生意的小商队,谁会携带银钱,蒙古人只认布匹粮食盐货和铁器,就算做买卖也是以货易货。
“看起来是有人想对付咱们”
高冲自言自语着,神情变冷,商队虽然规模不大,但是这几年跑商也在塞外趟出了一条路子,眼下这伙因为莫名其妙的流言盯上他们的马贼,显然是背后有人弄鬼。
“这事情你们先不要声张。”
吩咐完之后,高冲带着两人出了帐篷,然后营地里能御敌的老兵们除了放哨警戒的老陈外,都到了营地中央的篝火旁,大伙儿围坐成了一圈。
高进没有落座,只是安静地站在父亲高冲身旁,明亮的篝火里,他能看到一张张沟壑纵横的苍老脸庞,但实际上他清楚这些叔伯里,年纪最大的也才四十五岁。
“我这趟带小进出来,本意是叫他出来长长见识,没想到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一个人跑出去逞强,倒是叫大家伙受累出去寻他。”
看着一圈落座的老兄弟,高冲朝众人说道,这些人里,有跟他二十多年交情的战场故交,也有他拉起商队后进来同甘共苦的朋友,但到了如今,全都是他高冲的手足兄弟,商队这份基业,不是他一个人的,也是大家伙的。
高冲想让儿子以后有个退路,能接手商队,可也要看看这些老兄弟对儿子认不认可,毕竟日后这商队的主力也是要由这帮老兄弟的子侄辈们慢慢填进来的,塞外凶险,世道艰难,他们这群老家伙老胳膊老腿的,还能打拼几年,这商队总归还是要交给年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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