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虎

作者: 丁郎

  夜,黑沉沉的……
  不管种纬怎么努力,自己的视线也依然无法穿透那黛色的夜幕,但直觉,种纬总觉得那道夜幕后面隐藏着什么,只是还未现身。
  “忽哧哧……”一道轻轻的低吼声划破夜色,一只威风凛凛的黑色虎头那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种纬的眼前。那双锐利的昏黄色眸子,牢牢地锁定了种纬,让他不敢有任何妄动。
  一人一虎这样良久对视着,慢慢的,兽之王似乎有些不满眼前这个卑微的人类居然胆敢和自己对视。咽喉警示的低吼的声也越来越大,如刀般锐利的眸子威胁的意味也越来越浓……
  “吼——”黑虎猛地暴出一声怒吼,爪子如电光石火般的扑击而出,一下子打在种纬的手臂,顿时血如泉涌……

  种纬一下子从梦惊醒过来,身的汗水出得梦手臂的血还要多。
  举目四望,依然是身处团部的禁闭室内,只是做了个感觉非常真实的恶梦而已。他猜不透这个梦的意义,只知道自己遇了*烦,有可能连自己的军营生涯都会提前结束——因为,他惹祸了。
  事情发生在前一天午新兵打靶的时候。入伍大半年,各方面表现极为出色的种纬负责执行靶场警戒任务。
  开始,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在种纬的警戒位置不远处落下了一群麻雀。
  麻雀,对常人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种纬来说,这些栗色的小家伙则意味着一餐美味——种纬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家乡烤铁巧儿的滋味。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种纬再也摆脱不了美味的诱惑。看看四下无人,一向稳重的他居然把警戒的任务放在了一边,专心打起了鸟来。
  可在种纬乐此不疲的时候,那条原本少有人迹的土路缓缓地走来了一小群羊,只有七八只的样子。跟在羊群后面的,是一个身材剽壮的牧羊人。等忙着打鸟的种纬发现对方进入了警戒线时,已经为时已晚。
  种纬匆忙赶到跟前,这才发现眼前的放羊人居然是个驻地周边少见的蒙古族汉子,两下语言不通,想交流根本没可能。

  在种纬连说带划,想让对方退出警戒线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弄的那个蒙古汉子居然和种纬动起了手。对方仗着身高体壮,颇有点想要把种纬放倒的架势。而种纬则仗着身体敏捷,速度快、爆发力强的优势和对方周旋。
  可种纬毕竟背着枪,动转不灵。一个不留神,居然被对方抓住了枪带。接着,对方居然顺着枪带,握住了81式的*——这下种纬可不干了!枪,对于一个士兵来说,是自己的命,有的时候甚至命还要重要!
  他一边用力握住枪,一边大吼了一声“放开”,同时一脚踹向了那汉子的小腹。那蒙古汉子猝不及防,登时被种纬踹了个四脚朝天,好不狼狈。
  等那个蒙古汉子站起身来,眼睛都红了。他怪叫一声,大舍身子向种纬扑了过来,一副博命的架势。
  种纬刚刚夺下枪,自己的脚步也被带得踉跄不稳。正在这当口,看那蒙古汉子再度扑了来,种纬想也没想,顺势把*往一撩——“叭!”

  一声脆响,等种纬回过神来,只见那蒙古汉子满嘴都是血,用手托着下巴含糊地咕噜了句什么,然后仰面倒了下去……
  很快,那个放羊的蒙古汉子则被送进了医院,而种纬则被关进了禁闭室。
  直到进了禁闭室,种纬的脑子还在嗡嗡的响,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后悔,他只觉得自己完了,彻底的完了,军营生涯要结束了,他的军校梦也像肥皂泡一样,要破灭了。
  种纬出身于军人家庭,可别看父亲仲连胜从军十八年,一直做到师参谋长的位置,可在那个相对清廉的年代,种家的经济条件并未有所改善。尤其在仲连胜转业到地方之后,一系列的家庭变故让种家的日子更为拮据。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受父亲的影响,种纬很早给自己定下了从军的理想。在种父刻意的教导下,种纬自小学起按照一名准军人的标准要求自己。
  高以后,种纬更明确了自己的目标:当兵,军校。
  种纬很清楚,拮据的家庭条件没法支撑自己在学业的发展。要想出人头地,除非像父亲一样从军,考军校。
  这样,在高的最后一年里,种纬在老师和同学或同情或唏嘘的神情,如愿地穿了军装,走进了军营。
  准备了十余年,磨炼了十余年,种纬初到军营震惊了整个新兵营!
  队列、内务、化课学习,他做的最好。

  新兵连的第一个五公里,他轻轻松松地拿下了第一,甚至几个想和他叫板的新兵班长也败在了他的手下。
  实弹打靶,早有过用*打靶经验的种纬,用五发子丨弹丨打出了四十九环的优异成绩,轰动了整个新兵营。
  可如今,这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值勤脱岗,打伤人,这些问题未必能让种纬脱下军装,但只要在档案里留一个处分,种纬的军校梦遥不可及了。
  自关进禁闭室那一刻起,种纬一下子消沉了下去,直到那头夜虎走进他的梦。
  夜老虎团——也是种纬目前所在的特警团,被军委命名为“襄城团”,这是为表彰在解放战争这个团以夜战方式最先突破襄城城防,成功夜夺襄城而获得的美称——这个称号可是一代代先辈在尸山血河拼出来的美誉。
  不过在此之前,夜老虎的形象不过是团部虎头旗那个黑色的虎头形象,除了头的那个“王”字有点象老虎以外,真的和猫头区别不大,形象着实有点惨。

  直到种纬这届新兵连,出了个会做雕刻的新兵吕金祥,这才利用去岁冬底的一场大雪,用雪雕塑造了一个全新的夜老虎形象。
  也许是那头夜虎雕像太过逼真?或者是因为种纬也参与了夜虎形象的塑造,自己也潜移默化地受到了夜虎形象的某种心理暗示?种纬想不明白,但这个梦无疑提醒了种纬,让他醒悟过来自己似乎应该干点什么,而不是一直这样消沉下去。
  “禁闭室里的关的那个兵不简单!”
  很快,团部来来往往的军官和办事员们之开始流传这样一句话。
  不知是谁率先发现的,禁闭室里这次关的这个兵,不像以往其他犯了错受罚的战士那样往往只会闷头呆坐,而是利用禁闭室不大的空间搞起了体能训练。
  俯卧撑、仰卧起坐、蹲起、马步冲拳、踢腿、倒立……凡是室内能进行的素质训练项目,种纬一个不落,都练了。
  初秋的天气还不是很凉爽,再加禁闭室的窗户都做得较小,也较高。所以禁闭室里的空气流通当然不会好,一旦练起体能,室内更显得格外闷热。

  种纬对付这个麻烦的法子也简单,身*,下身只穿个八七式平脚裤衩。露出一身极富冲击力的,豹子般筋脉遒结,丝丝坟起的劲爆肌肉。
  练到最后,往往身洒下的汗水在地汇成一片小水洼。躺在地练仰卧起坐时,腰腹发力稍猛一些,浸满了汗水的脊背在平滑的地板根本控制不住,往往会带着整个身体滑出去好远,简直成了种纬在禁闭室内唯一的游戏。
  其实种纬这样拼命的练,还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的。
  消沉下去并不解决问题,而自己在禁闭室里关着当然是出不去的。自己唯一能做的,是争取让别人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兴许碰那么个贵人,给自己说一两句好话,说不定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在军营之,能引起别人注意的,也唯有自己出色的军事素质了。
  所以,种纬在练体能时,不时地加一些“大动静”的动作。如:俯卧撑击掌,俯卧撑背后击掌之类。随着整个身体脱离地面,再落下的时候手掌拍击法面的动静总是较大的,这样注意到他的人也会更多。
  很快,种纬的小心思很快奏效了。

  也是开始体能训练的第二天,禁闭室房门方一直关着的通气窗被人从外边打开了,室内的空气质量一下子好了不少。接着,种纬发现自己的饮食供应,不管是质也好,量也罢,都稍稍提高了一些。种纬不禁心窃喜,有效果了!
  偶尔,会有一双或审视、或探寻的眼睛出现在禁闭室的小窗外。这个时候,正在做体能的种纬会练得更欢,时不时来个暴力俯卧撑,然后双掌在背后对击一下,引来门外啧啧的赞叹声,或是一声叹息:“日,老子怎么没有这样的屌兵!”
  但是,种纬的行动效果也仅此而已了。
  一连几天,除了饭菜质量还是一直那么稳定,也班长来短暂探视过种纬。至于自己的麻烦事到底解决到什么程度?来探视的班长除了安慰,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不禁让种纬有些灰心丧气。

  可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担忧也是没什么用处的。种纬也只能坚持练下去,至少也让自己在禁闭室里的日子不再那么难熬。
  在种纬持续担忧的同时,同一栋楼的会议室里,终于提到了种纬。而且在种纬看来天大的事,在特警团的团务会,却只能放在所有事情后面,象说闲话似的顺便提一提。
  “你那个兵挺能折腾啊!”团长袁以刚象说闲话似的对特一连连长道:“这家伙要再不放出去,过几天还不得把团部给拆了!”
  一连长高俊岭嗫了下牙花,认真表态道:“训练绝对的尖子,以前一直挺让人放心,谁知道这次怎么……”

  “放松了呗!”三连长插言道:“这带兵啊,不能光看兵的水平,还要看主官。好兵没有好官带,兴许糟践了。哎,要不给我得了,我带半年,甭管什么屌兵都给你带出个样来!”
  “边,边,边气……”高俊岭不满地斜了三连长许志利一眼,对当着自己面挖墙角的三连长嗤之以鼻:“哪都有你!”
  三连长许志利对高连长的斥责不以为忤,继续呲着牙保持着欠抽的微笑。他当然知道这个兵自己挖不过来,不过能给老对头添点堵也不错。
  如果种纬在现场,而且认真分辨三连长的口音,能认出这个三连长是曾在禁闭室门口赞叹过自己的人。
  “那个蒙古人怎样了?”政委王坤没在意两个连长斗法的事情,问起了事情的发展情况。
  “安排连里的两个兵陪着呢,有一个也是蒙古族的,叫巴力扎尔……说”着话转向团长:“您应该记得,是前年您挖来的那个。”
  “哦,记得,那家伙,壮得跟牛似的,可惜不会骑马。”团长袁以刚想了想,点点头道。
  “好~~,那家伙,那体格,一般的马还载他还真废劲。”军马连连长唐勇插话道。

  一看要跑题,政委轻轻用笔敲了敲桌子,把话题又拉了回来,继续问一连长高俊岭道:“有什么新情况吗?“
  “还行,头两天不能说话,这两天慢慢能交流了。也能自己吃流食了。“一连长答道。
  沉默……
  这件事和其他在场军官没什么关系,也也只能跟着一起沉默。
  唯有特一连连长高俊岭目光在两位司脸逡巡着,等着团长和政委发话。
  “咋样?”政委王坤问团长道。

  “这……这事儿我不擅长,你看着来吧。”团长袁以刚把皮球踢给了政委,不过最后却加了半句:“差不多……”
  “先放几天吧!”不等团长袁以刚把话说完,政委直接下了定语。他知道,以团长护犊子的毛病,对种纬这样的兵是一点也狠不起来,恨不得马放出来才好。可他作为政委,有些原则却需要他来把握。
  种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走向何方,他现在能做的是继续练下去。偶尔,他会跳起来用手扒住高高的通气窗的铁条向训练场张望。被硬生生的憋了几天,他这才体会到了自由的重要。
  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
  一般情况下,禁闭没有超过七天的。到了日子不管是犯了什么事,或打或罚,总得该有个说法了。
  种纬也在心理告诫自己要沉住气,做好思想准备。可他毕竟还是个刚过十八岁生日不久的年轻人,心态和处世经验远未成熟。几天的禁闭下来,表面还在坚持训练,实际心理早长草了。
  起床号已经吹响,再过一会儿各连会集合,然后是每天雷打不动的五公里……
  嘟~~嘟~~
  种纬在窗口趴了好一会儿,直到累了才下来,在他准备开始自己一天的训练的时候,营房方向似乎隐约传来了急促的哨声。
  搞什么?紧急集合?各连才刚起,这时候紧急集合干嘛?
  种纬再次攀窗口,努力侧着头向营房一侧张望,试图看到点什么。可营房和团部大楼并排,他又怎么可能看到180度的方向?他只能从声音听出,整个营区似乎都动了起来,先是营房门前集合,接着团部楼下的汽车也发动了。很快,汽车连方向传来东风大卡车隆隆的发动机引擎声。
  不一会儿,团部大楼里传出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接着几辆汽车发动离开。有的直接去了营门口,有的直接开向营房方向。接着,一队东风军用大卡车扬起一团团灰尘,向营房门口开过去。

  紧急拉动?演习?还是出任务?种纬只能胡猜一气。
  胳膊又坚持不住了,种纬只好再次从窗口滑下来,背靠墙坐在地,心里的落寞无以复加。以往,自己肯定是队列里的一员,如今自己只能像头笼困兽这样被关在这里,根本没人想起。
  陡然之间,沉寂了很久的团部大楼走廊里,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是几人快速对话的声音,然后脚步声直奔禁闭室而来。
  钥匙声音响起,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
  被寂寞得狠了的种纬激动了起来,这是有转机了?
  “种纬!”“班长!”
  两声呼唤,像两把无形的钥匙,打开了种纬的心门。闷在禁闭室的时候,种纬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出禁闭室时应该做出的种种表现,解脱,淡定,谦虚,恭顺……一切一切都设想了。可他万万没想到此刻自己的心情竟然如同被放飞的鸟儿一般,似乎真的恨不能要马飞起来。

  来接自己的是班长韩旭和同年的战友牛柳,另两个人一个似乎是政治处的一个干事,一个则是团部的公务员。
  “种纬,你们连今天有紧急任务,具体的不和你多说了。希望你好好表现,别再回来了!”政治干事一脸正色地对种纬道。
  “是!”种纬刚应答完,被班长和牛柳匆匆拥出了禁闭室,从团部急吼吼地往外跑。
  直到这时,种纬才注意到班长和牛柳都背着枪,牛柳更是背着两支。

  “班长,这是你的!”牛柳一边跑一边把其的一支塞给种纬。
  这里需要解释一下,牛柳嘴里的班长并不是指韩旭,而是指种纬。因为种纬在新兵连里表现得太过优秀,早早地被提拔成了新兵班长。虽然这个班长的衔头根本是什么也不算,但同在一个新兵班里出来的战友们叫习惯了,也成了种纬的外号。
  等种纬分配到了特一连,曾经还有老兵置疑过新兵们的这种叫法,但随着种纬各方面实力慢慢展现出来,也没人再纠缠这个问题了。毕竟部队是一个以实力为尊的地方,只要你表现得足够好,你自然会得到你应得的。
  至于牛柳,这也不是个正经名字,也是一个外号。
  牛柳的本名叫牛一兵。听这个名字知道,这是个自小和军营有缘的家伙,事实也确是如此。牛柳出身于胶东农村,和种纬一样自幼家境较差,从小也立下了当兵参军考军校的理想。
  至于牛柳这个外号,可以说是既搞笑又辛酸。
  九十年代初,人们的肉食还是偏少的。种纬这拨新兵刚到新兵连,第一顿饭吃得着实不错。有意无意的,特警团的大厨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征服和安定这些新兵们紧张的情绪。

  这些新兵大多出身农村,家境大多都一般般。乍一看到饭桌汪着油的肉菜,个个都有种来对了地方的感觉。大家谁也别看不起谁,开造!那吃相别提了,连首长说的什么都没几个人听清。
  一顿饭吃完,新兵个个吃的小肚儿溜圆,对特警团的伙食心满意足。闲下来聊天的当口,彼时还叫牛一兵的牛柳说了句:“那猪肉炒辣子真好吃,肉嫩,有嚼头。”
  “猪肉?”同班一个相对有点见识的兵疑惑了,三问两问,这个兵夸张的笑了起来:“那哪是猪肉?是牛柳好吧?你还姓牛呐,连牛肉都没吃过!”
  新兵们家境一般,种纬相信在场的人绝对有八成都没吃过牛肉,更不知道牛柳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大家一起对牛一兵表现出鄙视和嬉笑的神情。打那以后,牛一兵的名字没人叫了,取而代之的是——牛柳!
  好在新兵连的兵们几乎都有外号,一群只能算得是离家少年的新兵们谁也不在意这个。牛柳本人也是沉默寡言,不招惹什么麻烦事的性子,牛柳这个外号这么叫了下来。
  从新兵连时在一个班,下到连队还是到同一个班,种纬和牛柳的感情当然不错。

  跟着班长和牛柳一边往外跑,种纬还是忍不住问牛柳道:“我那事咋样了?”
  “先别问了,赶紧车了。”跑在前面的班长韩旭打断了种的问话。
  种纬回过头来往前一望,这才发现十几辆东风军车正隆隆的驶出营区。团部侧面的大道,一辆从营区方向拐出来的卡车正停在那里,汽车兵脚下的油门还在一脚一脚的踩着,汽车引擎不满地啸叫着,似乎在催促着徒步奔跑的三人。
  见此情景,种纬也知道不是说话的时候。紧跑几步,在车战友的帮助下翻了卡车后厢。随着有人拍窗通知,汽车兵一脚油门狠狠踩下,车里的兵们猛地往车后一坐,东风军卡一下子窜了出去。
  对于军车这种摇土豆的驾驶方式,兵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今天,这车开的似乎格外的猛,哪怕兵们习地而坐,也被汽车驶出营门那一个甩尾弄得挤做了一团。一些老兵也忍不住嘴里咕哝一句,低声咒骂着什么。
  等大家互相扶持着坐好,种纬又把目光落到了班长韩旭的身。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什么。”禁不住种纬近乎哀求的目光,班长韩旭叹了口气道:“是刚才得到命令让去接你的时候,听见连长跟排长说了句‘戴罪立功’!”

  【战情通报】
  夜色如墨,几双近乎疯狂的眼睛却在这夜色闪着骇人的光。
  “大哥,最后一句话,你到底干不干?”一双眼睛的主人逼问对面一人道。
  被逼问的年人半响无言。
  “实话告诉你,大哥!今晚这事由不得你。你想当王八,兄弟们还受不了这气呢!”对面的眼睛闪动着狼一般的光。

  “走!”年人被最后一句话逼的绝路,眼终于也泛出凶狠的厉色。
  “你不是回家了么?”不满的问话声,一个汉子打开房门。
  “老子来要你的命!”年人手一抖,一把牛耳尖刀刺进对面汉子的心窝。紧接着,几条黑影冲进屋内,惨呼声响起。
  瞬息之间,血光崩现,命案发生了……
  一个车两个班,两辆才能坐一个排,光是特一连要用八辆车。自己看到了十几辆车,估计至少出动了两个连,到底是什么情况?又是什么情况值得连长和排长说出“戴罪立功”四个字?
  “日,弹药库的车!”正思忖间,有战士望着车后开了腔。
  车里的士兵们纷纷往后望去。果然,弹药库的吉普已经跟在了车后。再往后,是压队的一辆挎斗摩托,摩托车头挂着代表紧急任务的三角小旗。
  “到底是什么任务啊?这么大阵仗!”有人感叹道,显然这些兵们了解到的情况不种纬多多少。有人也在猜测弹药车的子丨弹丨是空包弹还是实弹,一会儿的任务是学习还突然袭击的打靶,还是什么别的。

  军车一路向北开着。
  尽管这只是郊区路段,但经过路口的时候兵们还是可以看到路两侧的交警拦下了一些社会车辆。好在现在只是清晨,军车车队的通过对交通的影响不大。不过反过来说,一大清早调动交警岗封路,显然这事背后的动静不算小。
  排副左震斜靠在厢板,把85式狙击步枪抱在怀里,摆了个尽量舒服的姿势,眯着眼看着兵们胡猜。虽然他习惯性的摆出了一副万古不变的死人脸,做出一副半睡不醒的样子,可这时候战士们对呆会儿可能的行动很好,所以也不断有人过来打扰他,弄得他很是不爽。
  看到种纬正在向同班战友询问自己关禁闭这段时候的情况,左震灵机一动把种纬叫到了身边。
  在问了几个关于禁闭的感受之类不咸不淡的问题之后,左震把种纬一把拉到身边,用一种悄悄话的方式对种纬道:“透露给你一点消息。”看到种纬凑近了聚精会神地听着,他继续道:“这次任务不小,你是连长争取出来的,一定要抓住机会,戴罪立功,明白没?”
  这已经是种纬第二次听到这四个字了,可这都算什么嘛?这些东西种纬已经从别人那里知道了,排副叭叭这些有什么用?没等种纬想明白,左震已经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道:“我该睡个回笼觉了。”
  等种纬一头雾水地回头坐下,战友们一下子凑了来,种纬这才一下子醒悟过来。这叫祸水东引吗?这叫什么事儿?为自己能不被人烦?可这车开得晃来晃去的,排副真睡得着么?

  左震睡不睡得着不用种纬管,反正他是被战友们集体鄙视了。大家都看到排副和种纬咬了耳朵,可大伙儿却从种纬这啥都问不着,种纬的解释更是没人信。
  全体战友里,要说还信任种纬的,也班长韩旭和牛柳了。班长是离得排副近,多多少少听到了些种纬和排副说话的内容,再加对排副的了解,自然不会当。至于牛柳,那是对种纬的绝对信任和本身坚忍的性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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