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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锤子!
作者:
行净安
是夜,明月高悬,星光点点,不过很快就被乌云遮住,大地陷入一片昏暗。
山脚下,一所废弃的院落中燃起篝火,跳跃的橘黄色火苗带来丝丝暖意。
篝火堆旁守着两个汉子,一人约莫四十上下,面带风霜,且侧脸有一道刀疤,正用木棍拨弄着篝火。
另一人二十出头的样子,怀里抱着刀,斜靠在木质的行李上,正垂着头,发出轻微的鼾声。
嗷呜~
忽然间,山林中传来一声苍凉凄厉的狼嗥,正瞌睡的那个汉子狠狠的打了一个激灵,猛然惊醒。
锵!
汉子警惕的翻身站起,手握钢刀抽出半截,雪亮的刀身上映照忽闪忽闪的火苗,平添了几分肃杀。
“大力,别一惊一乍的,听这狼嗥声,正主还在山里头呢。”
疤脸汉子随手将燃着的木棍扔进篝火堆,火焰中噼啪声响起。
这名叫大力的汉子看清了周围的情况,讪讪的将刀送入鞘中。
“疤叔,我这不是第一次在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过夜么……”
“正好清醒清醒,等会你看着篝火守夜,我小眯一觉,明天还得赶路。”
疤叔拍拍屁股站起来,走到墙角解开腰带开始放水。
“疤叔,咱们都已经走了五天了,离远桥县还有多远啊。”
“嘿,这才哪到哪。”
疤叔身子抖了两抖,系好腰带回到篝火堆旁边坐下,拔开酒囊的塞子狠狠的灌了一口,脸色微微涨红。
“等出了这个山沟沟,再翻过一座山,差不多就走完一半了。
你要是嫌累得慌,赶明儿我可以跟少爷说一说,让他把你打发回去,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那可不行!”
大力咧嘴一笑,与有荣焉的道。
“等到了远桥县,咱们少爷就是县太爷、老父母,县里的头头脑脑都得听咱们少爷的。
到了那边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咱们家里人使唤起来顺手,要是表现好了,没准还能混一身官皮呢。”
疤叔嘿然一笑,出言打击道:“大老远的听见狼嗥都吓一哆嗦,还想要官身,还是先想怎么突破到强血境吧。”
“咱们家少爷十八岁就能当上县令老爷,我今年不过二十有二,当个不入品的小吏还不行么?”
汉子有些不服气。
“你一个泥腿子能跟少爷相比?
咱们少爷可是今年的解元,乡试第一,老师又是名声远播的大学士,在府尊那里都能递上话。”
说到这里,疤叔压低声音。
“最主要的还是咱们家老爷上下打点,光银子就使了八千多两!”
“八……八千多两!!”
大力顿时瞪大眼睛,声音也提高了一些,心里直犯嘀咕。
他一年也攒不下几两银钱,八千多两银子,光零头都够他花一辈子的了。
“那可不,这几条少一样都不行,要不然,一般的举人老爷,他也当不上这一县之主啊!”
“我滴乖乖,疤叔,这种大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李家待了将近二十年,什么事能瞒得住我。”
疤叔一抬下巴,秀了一下老前辈的优越感,然后继续说道。
“家里除几条主要的财源,其他的商铺田产全都卖了,三代人的积累几乎用掉一半,不过也值得了。
咱们少爷年纪轻轻就是县令,日后定能当上更大的官,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到时候就算咱们穿不上官衣,在外面腰杆也能比别人硬上三分。
大力啊,好好为少爷办事,前途无量,就从今晚守夜开始吧。”
大力:“……”
“来,整两口!”
“不用了疤叔,我这里有。”
大力摘下酒囊晃了晃道:“你那酒味道太冲,我消受不了。”
“不识货,别人想喝我还不给呢。”
疤叔也不勉强,收回酒囊嘟囔道。
“这可是用祖传法子泡出来的驱邪酒,而且酒囊上还有高人绘的聚阳符,夜里喝上一口可防鬼物。”
借着火光,大力瞥了一眼疤叔酒囊上的鬼画符,不由得咧了咧嘴。
他虽然不是武者,可也练过几年庄稼把式,比寻常的壮年男子强壮不少,本身又是气血勃发的年纪,游魂见了他躲还来不及,又怎会凑上来自讨苦吃。
至于更高等级的鬼物……那东西又岂是说遇上就遇上的?
如果真的遇上了,结果都一样,也不差这一口半口的驱邪酒。
疤叔讨了个没趣,也就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开始休憩。
院子里安静下来,篝火堆里发出噼啪噼啪的爆裂声,大力时不时的往添上一两根木柴,思绪逐渐飘远。
“再有大半个月应该就到日子了,也不知道小芳这回生的是男是女,稳婆有没有找好……”
呼
一阵阴风扫过,篝火大受影响,火苗高度一下子降到了之前的一半。
大力紧了紧衣服,感觉小腹有些发胀,拨弄了一下篝火,又往里添了几根木柴,然后起身走到墙根,解开腰带……
忽然,大力打了一个寒颤,不由得低下头看了看,感觉有些奇怪。
“半道就打了寒颤,这顺序不对啊,莫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啪!
这时,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大力激灵的一下,直接断流。
“疤叔,你咋……”
大力偏过头,话刚说到一半,下半截就卡在了喉咙里。
拍在他肩膀上的这只手纤细修长,光洁如玉,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还涂了兰蔻,呈淡粉色,好似一件艺术品。
这绝不是一只家丁护院能有的手!
“糟了,刀还在篝火旁……”
大力额头渗出一层冷汗,正要大喊示警,却发现自己的舌头已经冻僵,发不出半点声响。
接着,一张略显苍白的清秀面孔出现在他眼前,两只凉冰冰的小手捧住他的脸颊,然后凑近启唇轻轻一吸。
大力体内的精气从口鼻中溢出,凝成小蛇般的气流没入女子口中。
身体轻微的颤抖着,大力脸上的血色迅速消退,逐渐蒙上了一层死灰。
十几个呼吸之后,还保持着放水动作的僵冷尸体靠着墙缓缓滑倒,女子莲步轻移,款款来到疤叔近前。
“驱邪酒?”
女子目光落在疤叔腰间那个保养的很好的旧式酒囊上,皱了皱眉。
一挥手,绘在酒囊表面那些泛起红芒的杂乱线条顿时被压了下去。
初夏时节,疤叔身上居然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屋子里还有一个读书人呢,等酒气散了再回来取你的阳气。”
浑身乏力,脑袋有些胀痛,混混沌沌的里面好似灌了浆糊,身上冰凉一片,感受不到半点温度。
李陵打了一个寒颤,眼皮沉重抬不起来,身体更是动都动不了。
昨天感冒发烧,按老家的法子猛喝热水,然后捂上大被子发汗,现在怎么感觉病情更严重了?
而且房里还这么冷。
难道暖气又漏水了?
狗日的房东!
这次病的这么厉害,怕不是得进医院吊瓶输液吧?
想到自己的余额,李陵心里咯噔的一下,意识顿时就清醒了三分,身体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动弹不得了。
“居然梦见自己成了古代的富家少爷,家有良田美婢,而且还中了解元,正准备到外地做官……”
李陵摸着黑从床上爬起来,回想起之前的梦境。
“唉~这就是有本事有能力,人又长的帅的无奈了,就连老天都嫉妒,做个梦也不让消停……拖鞋哪去了,拖……”
脚踩在地上,那种粗粝冰凉,而且还有些硌脚触感,绝对不是地板砖!
轰咔~
这时,一道闪电撕裂夜空,透过窗户将屋子照亮,李陵猛的睁大双眼。
墙皮脱落且生有大片的霉斑,房梁墙角结着蛛网,虽然经过了一番打扫,可仍然无法掩饰其破败的本质。
不远处,一个打地铺的灰衫汉子双眼圆睁,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最关键的是,那汉子脸颊凹陷,面带死灰,看样子是已经凉透了。
“这……”
所见之景如同一瓢凉水当头浇下,寒意渗到了骨子里。
这时,李陵感觉脑袋一胀,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蜂拥而至。
原主也叫李陵,家中……
除此之外,这方世界还有狐女红袖添香;巨蛇化蛟,走水入江;先天武者提纵如飞,力敌千军;大法力修士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发个汗都能穿到这样的世界,我果然是天命相随,大运在身。
作为天地所钟的主角,我不求称霸天下,立不朽之基业,逍遥长生称尊道祖不过分吧?
我欲修仙,法力无边!
不过,我的大腿为何瑟瑟发抖,一定是兴奋过头了。”
李陵按住作妖的大腿,正心驰神往的时候,忽然感觉眼前一花,屋子里就多出了一名白衣女子。
这名女子面容清秀,肤白胜雪,宽大的衣裙无法掩盖其窈窕身姿,双手相交置于身前,静静的立那里,云鬓花颜宛如一幅仕女图。
只是,这女子美则美矣,却没有半点活人气息,屋子里的温度随着她的到来下降了一大截。
王祖贤?
李陵微微一愣,心中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夜半时分,在废弃的房屋中,地上躺着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忽然出现的这名神秘女子……莫不是女鬼吧?!
作为一个21世纪的五毒青年,李陵哪经历过这个。
顿时,一股子寒意直冲天灵盖,大脑中一片空白,膀胱有些转筋,喉咙也卡住似的,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要死要死,我该怎么办?
对了,金手指呢?死哪去了?
还不赶紧滚出来护驾!!!”
心脏抽成了一团,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僵冷的身体居然恢复了几分活力,李陵大脑开始活跃起来。
跑?
一个普通人,哪里跑得过女鬼?
而且腿都软了,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一个问题,更不用说跑了。
舌尖血?
不行,距离太远了,吐不到那里。
童子尿?
这个还有待验证,而且也来不及解腰带啊……
李陵想了好几个办法,接着又逐一推翻,这下子彻底绝望了。
面对这种必死的局面,李陵反而平静下来,从前的事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的在脑海中呈现。
李陵陷入回忆,却不知女鬼正在观察着他,眼中惊疑不定。
刚才她明明将这书生的阳气掠夺一空,眼见他魂魄消亡。
现在却发现他死而复生,而且灵光透顶,远非之前可比,难道……
不由自主的,女鬼就想到了刚才那道几乎将她鬼身震碎的雷霆,大恐怖涌上心头,双腿有些发软。
难道是高人渡劫,肉身被毁,这才占了这书生的肉身?
女鬼仔细一瞧,见李陵面色怅然,双眸之中有着百般滋味。
透顶的灵光逐渐隐没,很快就变得如普通人一般,不过仍有一些身魂不符的迹象,这也正常,毕竟是一具陌生的身体,弱小且不熟悉。
知道的越多,就越能明白自己的渺小,女鬼心中发紧,收敛了周身的阴煞之气,然后盈盈下拜。
“奴家吴小玉,见过先生。”
一上来就行礼,这是做啥子?
难道……她看上了我的美色?
都说女鬼爱秋生……
可是,我长的也不秋生啊?
秋生何能及吾也!
李陵脑子里乱糟糟的,没有说话,眼睛也有些发直。
女鬼吴小玉心中惴惴,保持着下拜的姿势不敢起身,暗暗想到:
难道这位先生看不惯我的行为,却因为我夺了这书生的阳气,方便他占据这肉身,令其神魂有所依托,这才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她在这片荒山中修行了数十年,夜里见到生人动辄掠夺阳气,取人性命,现在心里却是慌的一批。
抬起头偷偷一瞥,见李陵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目光中没有半点波动。
吴小玉暗暗叫苦,随即双膝一弯就跪在了地上,俯身叩首道。
“先生,我等鬼类修行不易,初生时畏风惧火,碰见山中野兽与气血旺盛之辈都要退避三舍。
一旦赶上雷雨天气,不知有多少被震散魂体,彻底消亡。
当初奴家寻到一处阴煞之地,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以保全,如今那处阴煞散尽,奴家不得已才夺人阳气维持己身。
还请先生垂怜,看在奴家为您提供了这具躯壳的份上,饶奴家一回吧。”
吴小玉语气悲切,说完之后就伏在地上嘤嘤哭泣,显得煞是凄凉。
等等!
她居然在向我求饶!
已经准备以身饲鬼的李陵顿时就一个激灵,心思电转,开始思考形成这种局面的原因。
首先,原主被这女鬼抽干了阳气,死后自己魂穿过来占了这具肉身。
其次,这女鬼称自己为先生,从开始到现在又尊敬有加,甚至还有一些……
畏惧?!
这样的态度,看来是把自己当成夺舍重生高人了,如此一来,可以操作的空间就太大了。
眨眼的功夫,李陵就相通了其中的关键,目光落在伏地不起的女鬼身上。
紧要关头,还得靠自己万界难寻的机智与举世无双的应变能力。
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天就暂且饶她一回,看我略施小计……哄她离开!
李陵诸葛附体,镇压所有杂念,语速放缓,好像与友邻闲谈。
“本座肉身损毁,幸好有这躯壳容纳魂魄,稍晚片刻恐怕就得承受雷霆炼魂之苦了,这一点倒是多亏了你。”
果然如此!
吴小玉心里松了一口气。
“是先生洪福,奴家不敢居功。”
“不过……”
李陵语气忽然一转,同时在大腿上用力一掐,剧痛顿时让发软的双腿生出了几分力量,站起身,在床板前踱着步子,似乎有些为难。
吴小玉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
李陵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要强势,显示出足够的底气,否则,被这女鬼看出破绽就是死路一条了。
不过,其中的度也要把握好了,不能逼迫过甚,万一让这女鬼狗急跳墙,那可就不妙了。
李陵思索了片刻,淡淡的开口。
“世间万事万物,都逃不过因果二字,既然占了这肉身,原身的因果本座就替你担下了。”
说着,李陵指了指地铺上的尸体。
“不过,原身的这几个随从因你而亡,这段因果你待如何?”
“这……”
屋子里一片寂静,女鬼吴小玉跪在地上,蹙起秀眉,面露沉思之色。
李陵在其身前负手而立,眼睛似开似阖,脸上的表情风轻云淡。
古往今来,凡成大事者必有静气。
我能视这女鬼如无物,三言两语就将她忽悠的找不着北,就是一个有静气的人,将来肯定能成就大事!
三秒钟之后。
李陵心里有点小慌。
莫急莫急,总得给她一个思考的时间,先让她想个十秒八秒的。
然后开始默默计数转移注意力。
十秒之后。
李陵有些着急上火。
想想想,还想个锤子啊!
直接滚蛋就行,你好我好大家好!
一分钟后。
怎么还不答复?
难道看出了破绽?
妈耶,不太可能吧?
要是她真看出来了呢?
我的良田美婢怎么办?
我的县太爷编制怎么办?
这些我都没有享受到,我不想刚穿过来就挂掉,我还没活够啊!
李陵努力维持着高人形象,心里慌的一批。
“先生,你看这样可好。”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就在李陵心里那根弦要崩断的时候,吴小玉才抬起头来,试探着说道。
“钱财对于奴家来说虽然无用,可这些年下来也顺手积攒了不少。
奴家为他们掩埋尸首,再将这些银钱赔给他们的家人,至少可以保这几家二十年无忧,这样也算有一个交代。”
李陵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表面上平静无比,实际上已经麻木了。
沉吟了片刻,略微颔首。
“善!”
吴小玉也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伏地叩首道。
“自从奴家成为这孤魂野鬼,已经有四十三年了,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奴家再也不想过下去了。
恳求先生垂怜,让奴家跟随左右,为奴为婢服侍先生。”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
吴小玉身为女鬼,本身就魅力不俗勾魂夺魄,再加上这一袭洁白衣裙,更是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之态。
而且,伏地跪拜的姿态正好凸显出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接着圆润丰腴又陡然凸起,这曲线……
绝对好生养!
不不不!
我在想什么!
我辈读书人,心正身正,又岂会与这害人无数的鬼类为伍?
我与你势不两立!
奈何实力不足,又手无降魔利器,只能采取迂回战术保住有生力量,有待来日定要降妖除魔,为百姓除害!
心里有了计较,李陵俯视吴小玉,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语气意味难明。
“你对本座也算有些恩情,所以本座才想与你了结这段因果。
可你却偏要凑上来,莫不是以为,本座的因果你承担得起?”
轰咔!
话音刚落,头顶上一个霹雳炸开,映得屋内一片亮白。
吴小玉浑身震颤,鬼体瞬间就虚幻了几分,看向李陵的目光中满是惊骇。
这是……苍天有感?!
光闻其声就令自己心神撼动,鬼躯不稳,这雷霆可怖可畏竟至如斯,被其针对的先生又当如何?
别说是她,就连李陵都吓了一跳。
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那雷蛇扭动,黑沉沉似铁幕一般的天空:看在你这么配合的份上,今天就饶你一条狗……
轰咔!
又是一个霹雳在头顶炸开。
妈耶,不说了不说了。
李陵小心肝一颤,脸色有些变化,总体上仍旧维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偏过头看着吴小玉轻声问道。
“现在,你可还愿意跟随左右,为奴为婢服侍本座啊?”
“这,奴家……”
吴小玉一脸余悸,张着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见吴小玉打消了念头,李陵怕继续下去会出什么幺蛾子,于是平静说道。
“去吧,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忘记今天的事,否则对你没好处。”
“是,奴家告退。”
吴小玉叩首,然后飘散而去。
李陵仍然站立在床前,这个姿势维持了好几分钟,直到浑身酸痛僵直,才探头探脑的左右观察。
“我果然是智勇双全,应变能力超群……这下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刚一松懈下来,李陵就直接瘫倒在床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中衣都被冷汗湿透,整个人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缓过一口气之后,李陵捏起长发甩到背后。
“忽悠这区区女鬼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只是身体太虚,影响我发挥……”
刚想到这里,李陵眼睛的余光就瞥见屋内有白影闪动,定睛一看,赫然是去而复返的吴小玉!
我去!
这女鬼好生阴险,刚才她定然是一直在外窥探,如若不然,怎么会自己刚露出疲软之态她就进了屋子?
吾命休矣!
李陵面若死灰,顿时就感觉心里哇凉哇凉的。
“先生救命,先生救命!”
闪身进了屋子,吴小玉直接跪倒在地,不住的叩首。
“???”
李陵顿时一愣,然后仔细瞧了瞧,发现吴小玉的躯体虚幻若投影,已经无法维持实体状态。
而且,在她腰腹的位置炸开了一个前后通透的大洞,足有儿臂粗,到现在都没有愈合,显然是受创不轻。
李陵心中一喜:太好了,这女鬼应该是遇见了斩妖除魔的高人,只要拖延一下时间,等高人追过来除了她,我就彻底安全了。
“勿急勿急,你且仔细说明情况。”
见李陵一脸的风轻云淡,吴小玉心中稍安,定了定神说道。
“奴家从这里离开之后,就直奔藏匿金银的地方,不成想刚到地方,就被一支符箭射中。
接着,一个提刀负弓的汉子就从林子里杀出来,奴家使手段惑了他五感,一路逃回这里……”
没有符篆法剑,也没有佛珠秃瓢,听这描述倒像是一个武者。
李陵从原身记忆中了解到,对于妖鬼异类,武者并不像修士那样具有针对性,同级修士用三分力就能解决的的异类,武者要用六分七分,甚至是更多。
这样一来,自己被波及受伤的几率就大了不少,而且,武者虽然也能感知异类气息,但却不如修士敏锐。
自己前身被这女鬼吸阳而亡,身上肯定沾有她的气息,万一被当成同伙……
李陵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见李陵沉默不语,吴小玉也算豁出去了,咬着牙直接举起手对天发誓。
“现如今奴家遭受重创,还望先生出手相救,此后奴家愿奉先生为主,就算魂消魄散也绝无怨言。”
李陵:“……”
这样就更留你不得了啊。
李陵目光幽深,声音舒缓低沉。
“你且上前,本座传你一法,定能保你无恙。”
吴小玉面露喜色,依言走上前,侧耳做倾听状。
噗!
没有任何的防备,一口舌尖血淋得她头脸皆是,滋滋的腐蚀声响起,本就虚幻的鬼躯更加透明了几分。
“啊!”
吴小玉惨叫一声,不敢置信的看着李陵:“先生,你……”
噗!
第二口舌尖血喷至。
即便吴小玉躲闪了一下,小半边身子也染上了点点猩红。
吴小玉眼中先是错愕,接着就变成了实质般的怨毒。
到现在她哪还不知自己被耍了,若李陵真的是高人,即便没有肉身,杀她也是易如反掌,哪里用得着舌尖血啊,可惜她知道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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