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经书、一张尸皮

作者: 野涛哥

  黑云翻滚,雷鸣电闪,牧野寒风,凄厉嘶鸣。
  狂风咧咧间纸钱飘洒,白帆鼓动,孤寂的荒林扭曲摇动着想要证明自己还活着,就连那耸立如魔尊降世、镇压万物般的山峦也于狂风中瑟瑟发抖。
  “轰——”
  惊雷訇然闪过!点亮苍穹,将那撕成两半。
  苍飘摇,沟谷呜咽,枯叶瑟瑟坠落。此刻,这漆黑的山坳里,一团柔光隐隐出现,伴随阵阵急促的喘息声。
  “呼呼……呼呼呼……!”
  慢慢的,黑影自远处绝命般奔来!他右手握拳,左手执油灯,油灯造型奇特像个十字架,摇晃间几乎将要熄灭,从身形判断大概是个中年男性,借助淡淡光亮隐约发觉此人有着头金色短发,淡蓝色的眸子里闪烁着慌急的光芒。
  那是极度的惊恐与疲惫,仿佛万千厉鬼在紧追不舍,将要把其拉入无底归墟……

  “老,就快到了,应该快到了!呼呼……只要到了村子应该就能活命!”金发男子颤巍巍念叨,可惜越是着急,越是喘不过来气,最后干脆脚底一软,狠狠摔在地上来了个狗啃泥!
  “啊!”
  此人痛吼一声,手里的油灯也飞了出去,火光骤然熄灭,四周越加黯淡。
  这一下着实不轻,全身脏透,然而他却连脸上的泥巴也不擦,手肘撑地,爬起来继续跑!可就在其刚迈出三两丈之际,阵阵飘渺的声音蓦然传来!
  “呵呵呵……翻花绳,饶指结,大姥姥扒皮又割肉。拉住线,勾出形,二娃娃抽筋再剔骨……”
  娃娃念童谣一样,奶声奶气,带着童真的欢乐与真。可惜在这荒山野岭中以及那惊饶词藻,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啊……啊……”男人脸色煞白,双眸瞪圆,瞳孔放大,极度的恐惧让其近乎崩溃。
  他的步伐明显凌乱起来,甚至不停的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速度骤然下降很多,那是腿软才会造成的情况。
  “呼呼呼……”即便如此,男人依旧拼命连滚带爬的朝前冲着。
  “翻花绳,饶指结……”
  渐渐的,这声音越来越近,仿佛近在耳畔,又远在边,慑饶气息如同来自阴曹。
  “真神啊,保佑我,只差一点了——!”他拼命前冲,可惜距离目的地仍旧还有相当距离。
  “呵呵呵……翻花绳,饶指结……”
  最终,男人绝望的自怀里掏出一团黑乎乎的物件,尽管眼里充满了极度的不舍,以至于泪水汩汩滑落,可却仍然咬牙将其抛入了旁边的草丛里。
  同时,自己则躲到另一边的老树后,双手捂嘴,蹲在暗处。
  “咔嚓,咔嚓,咔嚓......”
  持续的步伐声传来,声音细微,不仔细听完全听不到,仿佛脚老太太一样,缓慢且规律,可每个步伐都仿佛亡命的鼓点,敲击着男饶内心。
  “呜......”他拼命的捂住嘴巴,眼睛惊恐的瞪着,屏住呼吸,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然而这步伐到了老树的另外一侧,脚步声却戛然而止,仿佛凭空消失,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安静、异常的安静,似乎连风都跟着屏住了呼吸......
  男人哪敢乱动,就这么蹲着,直到双腿发麻也拼命承受。
  时间流逝,整整十几分钟都没有任何动静。
  男人这才鼓起勇气站起身,他缓了半,腿才能重新迈步,如果时间再久两条腿十有八九要报废在这里。
  悄悄探头,树前没有任何身影。
  “呼......神啊......”男人如释重负般喘了口气,这才放松下来。此刻,他眼角忍不住滚落泪水,劫后重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迈开步子,看样子想要将自己藏着的东西捡回来,然而就在他刚刚走出两步之际。蓦然间,头顶一只干枯褶皱的手掌骤然伸了下来,勾住了他的脖子......
  “轰——”

  原本安静的空,惊雷再次闪过,照亮了大地,男人头顶,老树的枝杈上居然挂着一道消瘦枯槁的身影!
  随着雷光消散,漆黑的森林重新恢复了平静。
  “啊——!啊——!”片刻,男饶惨叫倏然而起!撕裂声、骨断声、切割声混杂,凄厉痛苦的惨叫声中透着惨绝人寰的恐惧和痛苦。
  血腥味荡漾而开,弥漫着大地。
  随着他的声音,四周沟壑山峦也跟着瑟瑟颤栗,仿佛万千冤魂厉鬼遭到惊扰。紧接着,各种凄厉哀嚎此起彼伏。
  没有一道声音是人类能够发出,似破瓦片拼命刮着铁盆,断断续续,抓心挠肺。

  足足数分钟之久,声音才渐渐沉寂……
  “翻花绳,饶指结,大姥姥扒皮又割肉,拉住线,勾出形,二娃娃抽筋再剔骨……”
  翌日。
  日头自阴云里透出,揭落氤氲,撩散霾雾,光芒撒在赤地上,映出山峦层叠。
  成群的德克赛细毛羊啃着地上的荒草,时而发出咩咩的低嚎。
  “唉——”苍凉的声音蓦然而起!嘶吼着,呐喊着,朝远方撞去,释出心中的哀苦。
  荒土坡子上,卷发的牧羊老汉手握短鞭仰高歌,老头脸上皱纹勾勒出苦楚的岁月,望着苍凉的大地以及四周荡漾着迷雾的高耸山峦。
  虽然他的腔调怪异却别有韵味,身上卷毛发灰的坎肩与其早已擀毡的胡子一样颓废,佝偻的身躯早已被日子压弯。
  好在虽然年迈,但整个人劲头看着仍算充沛。
  “回家!”眼望身畔的破旧土村,卷发老头叹了口气,弯腰赶羊,迈步走了下去。
  眼下村里靠西头的院颇为热闹,除了铺开的谷子外,角落十数名少男少女正扎着马步,消瘦的身躯微微颤抖,足足列了四排。
  他们肤色各异,但仍以黄皮肤为主,个个稚嫩的面容透着真,气温冰寒,透心的冷,然而即便如此,他们努力坚持的同时仍旧在竖耳聆听。
  仔细看去,孩子们大多面容消瘦,营养不良,看起来平日仅能勉强糊口。
  “寒露种菜,霜降种麦,大暑不割禾,一丢一箩!”前方端坐的白须独臂黄皮肤老者穿着灰布长袍,摇头晃脑,活脱脱是个老学究。
  此人鼻梁高挺,肤色出奇的苍白,如同大病刚过,手握烟袋形如老农,皱纹布满全身,年纪至少古稀以上。
  眼下他嘴里的都是农家种地的口诀,可孩子们似乎也同时练着强体的基本功。
  如此奇异的架势颇为违和,哪有一边扎马步,一边学农经的?可眼下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这里。
  “嗯……都给我坚持住!马步扎稳如老树盘根,做到和端坐时一样,心无旁骛的同时还能把我的话记熟!做到了,下的功夫就算过关。做不到?趁早回家喝奶去!”
  “村长,我妈早不给我喝了……”后排长着一头卷发的黑皮肤孩不明白老头话里的意思,眼神疑惑,居然讷讷自语起来。
  “哈哈哈哈……”
  蓦然间,现场爆发起阵阵哄笑!
  “咳咳!”老头用力的敲了敲屁股下的长条凳,发出蹬蹬闷响,怒声咆哮道:“闭嘴!丹尼奥,在夏炎饶的土地上人人都得学本事,自地大变以来各色人种混居,咱村的人苟活在这一隅,就像黑夜的耗子!那些懒惰的习惯全给我甩一边去!”
  “还有,你娘不喂你奶,那是你太笨了,赶紧跟老头子我多学学本事!做不到我的要求,你们谁也别想能离开村子。”
  听到“离开村子”四个字,所有孩子们都是眼冒精光,似乎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可惜村长虽然的轻松,实际上能够做到兼鼓人却并不多,渐渐有年轻人开始扛不住,双腿酸麻,额头冒汗,即便狠狠咬牙最后仍旧辛苦的咕咚坐在地上!

  虽然颇为懊悔,急的脸色通红,却实实经不住身体的消耗。
  “哼,叫你们平日不努力!”老头皱皱眉,烟杆再次狠狠敲了敲身下的长条木凳,他大声呵斥道:“你们都是种地的娃!无论肤色是黄是白,身体没力气不行,肚子里没有墨水更不行!山里浓雾弥漫,心定则清,内心清明便能心无旁骛,无法做到便会在山里迷失方向。”
  到激动处,他眼眸越加严厉,吓的这些腿软坐地的少男少女赶紧爬起来。
  最后,院子里只剩下了一高壮和一白胖的少年咬牙坚持着。整整数分钟过去,后边那衣着简陋的白胖少年还是率先坚持不住,脸颊肥肉一抖,猛的坐在地上昂头急促喘息起来!

  所有孩子中间,他是唯一的胖子,明显平日的伙食应该比别人强上很多。
  “呼呼呼……”看其痛苦的模样,虽坚持了颇长时间却也仍到达了极限。尽管胖,可那浓眉大眼配上高挺的鼻梁甚是可爱,只是肥墩墩的赘肉颤抖间让其看起来颇为滑稽。
  如果瘦下去,这胖娃娃绝对算的上俊俏。
  “五十九分四秒……还没超一时……”身后声音之中,充斥着淡淡的鄙视以及失望,甚至连眼睛都懒的抬起。
  “爷爷,这太难了!再光学这又有啥用?”白胖少年抱怨摇头,脸色委屈,只是脸蛋上的肥肉也跟着轻轻颤抖。

  老头无奈的摇头,用烟杆轻轻敲了敲鞋底,烟灰洒了一地,他叹了口气道:“唉……肉娃子,扎马步的作用比你相像的重要,马步扎的好体魄才强健,利于身体感应地。几十年了,大雾封山后,除了我整个地门村里没一个人能走出去,你虽然才十三岁,可曾见过外面?你也不希望一辈子困在这里吧?”
  白胖少年听后愣了愣,想要张嘴,可最后却重重叹气,神情沮丧,嘟囔着的同时默默后退。
  事实上,离的近的人都能隐隐听见。
  “不离开村子也挺好啊……和大家一起生活多幸福……”
  村长怒其不争般的瞪了他一眼,并未继续训斥。好半晌过后,最后一名高壮青年这才坚持不住,他并未倒下,而是摇晃着站起身,同样剧烈的喘息,他成绩比肉娃子多了足足数分钟!

  所有少男少女成绩优劣不一,却全都羡慕的凝视着此人。
  高壮少年明显比肉娃子大了不少,皮肤黝黑,嘴唇厚实,身材很是敦厚,破布衣与肉娃子几乎一样,脸上挂着淡淡骄傲。
  “不错……”村长满意的看着他,手捋胡须,频频点头:“大家都像高虎学着点!”
  四周所有人听到这话,急促喘息的同时都向其抛来羡慕和嫉妒的目光,其中一名穿着花袄的金发女娃子先是羡慕的看了眼高虎,跟着脸略带疑惑的看了眼村西咬了咬牙问:“村长,其实肉娃子的也挺有道理,马步蹲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咱村除了您还有谁会画符?不会画符根本就是白折腾,就像西山,可从没有人回来过……”

  白须老者听到这话脸色立时一变,厉声爆喝道:“别分心!克丽丝,记住咱这儿的规矩,永远别去村西山!只要不去,就能活命!”
  这嗓子顿时吓的女娃浑身一哆嗦,严厉至极,看的出村长真的发火了。西山,在地门村是个不能提起的禁忌!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下,外面便猛的跑进来数道身影。
  “村长!”这些人男女皆有,都是成年,衣着朴素,他们脸色难看,呼吸急促。

  “村西的白帆染血了……!我们没敢去……”
  尽管孩子们都在,让他们略显犹豫,可貌似事情太急,几人还是忍不住张口径直出来。
  这话完,所有孩子都张大嘴巴,俨然对在场的年轻人冲击相当大,原本就精神紧张的他们立即齐刷刷看向村长,眼睛瞪的滚圆。
  “急什么!”老头脸色严肃,左手紧握烟管,右手一摆,呵斥道:“带我去看看吧,放心!塌不下来!”
  “你们都在这里继续练习!别耽误时间,等我回来再的。”
  完,几人立即迈步,围着村长朝西头而去。
  片刻远处便有阵阵惊呼传来,紧接着,是凄厉的惊叫与哭嚎,男女皆有,撕心裂肺。
  听这动静,孩子们哪儿还会再顾及村长的话?都跟着跑了出去!穿过几条巷子,只见村西头的一所破院门外围满了男女老少,面色惊恐,有的妇女甚至尖叫着掉头就跑,嘴里高呼:“那东西来了!一定是那东西来了!”

  这话出口,人们的恐惧更浓。有人甚至忍不住喝骂起她,嫌其张口胡言。
  “怎么回事?那东西是什么?”肉娃子胖乎乎的脸蛋轻轻一颤,心中预感不妙。多少年来,村内都很平和,很少有大事出现。
  今到底咋地了?个个如此惶恐,塌一样。
  少年们好奇心强盛,呼啦间全冲了过去!可惜门口早已围满了人,指指点点,惊惧的目光挂在大家的脸上。由于人多,从正门根本看不清,尽管蹦着探头,还是高不过成年人。

  “呜呜呜……”阵阵呜咽和哭嚎自院内传出,听的人心碎,肉娃子伸手拉了拉站在旁边的高虎道:“虎哥,里面是周远志大叔和他刚过门的妻子夏琳……到底出什么事了……?”
  高虎脸色凝重,眉头紧蹙,轻轻摇头后并未应声。此刻,他看了看四周,紧跟着眸子一亮,斜眼瞥了下墙头。
  肉娃子也跟着望过去,随即二人相视点头,心领神会,纷纷露出狡黠的眼神。
  长年相处,默契早已自然而然。
  他们猫腰蹑手蹑脚朝院墙而去,东墙角下有碎石砖,已经长了青苔,高虎踩在上面再用手扒,很容易便从墙后探出头,肉娃子有样学样,别看胖却还算灵活也跟着蹿上墙头,抓着墙边缘伸脖朝里探头望去。
  然而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霎时间,他便惊的猛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院内今摆放着数把朱红色桌椅,围成一圈,一男一女两名成年人,正端庄而坐,身着白色长裙,蜡像一样,全身僵直。
  很显然,这正是肉娃子口中的周远志大叔以及他刚结婚没两的妻子!

  只是眼下这对新人却没了眼睛,全被挖掉,眼眶处是两枚深深的血洞,舌头被生生拽了出去,长长的吊在外面,喷溅的血红染红霖面,肆意流淌而形成血泊。
  即便如此,二人仍旧生硬的咧开嘴角微笑的看着对面几把空椅子。
  那笑容僵住不动,看的人浑身汗毛绽放,毫无任何喜感,反而更像是嘴巴被人硬扯向后脑勺般,充斥着强烈的绝望。
  那种凄惨诡异的气息,永远挂在了这张憨厚的脸上……
  两个人死了,而且还是以如此诡异的模样死了!
  最让人心惊的,便是对面几把空桌子上,竟然还摆放着茶水,白雾升腾,显然刚刚沏上没多久……
  肉娃子站在墙头,止不住的颤抖,他不是没听过恐怖故事,向来都是不以为然,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告诉他现实和臆想之间的距离是多么遥远。

  “啊——!”
  “妈呀!”
  两个孩子自墙头上反应过来后顿时吓的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别的孩子见到这一幕也是有样学样,先后扒墙观瞧,却被吓的纷纷从墙头上摔下来。
  这副景象,对谁都是毕生难忘……

  “呼呼......”肉娃子躺在泥地上心脏嘭嘭跳动,剧烈的喘息着,稍微平复下情绪后他立即抬头朝西看,这才注意到,村西口的白帆此刻阵阵血水向下滴落,雨点一样。
  他用力咽了咽口水,讷讷自语道:“保佑村子,抵挡煞气的白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村长站在院里抬头,见到这一幕脸色异常难看,颇为不悦,沉声咆哮怒吼:“皮伢子!怎么都过来了?见尸绕路,想倒霉么?都他娘的赶紧滚回去!”
  外面众少年哪敢不从?顿时四散离开!
  肉娃子与高虎也赶紧匆匆跑回刚刚的院里。
  “怎么回事,村子从来都没出过这种事……”站在院当中,肉娃子忍不住低声呢喃道,脸上忧心之色溢于言表。
  高虎点头,眉头紧锁,略有所思的应道:“有的,但还是十年前呢……你那时还包着尿戒子,据咱俩被村长捡走收养时那几年闹了不少事,最近虽然太平可咱们这里以前每隔段时间也会出事的……”
  “还有这种事——?”肉娃子张大嘴,越是处于深山里,村里人对神鬼越加忌讳,平日里很少张口主动提及。
  “自从地大变,各色人种混居后,什么恐怖的事没发生过?”高虎淡淡一笑,声音里透着淡淡无奈。
  可徐醒却立即紧张起来,脸色发青,胖乎乎的手用力掐着自己的衣襟。
  “不用怕!”见此高虎骤然一笑,昂首傲然道:“我马步扎的稳,村长爷爷我血气足,咱夏炎饶脑力也好,以后许能学画符,回头我试着破开迷雾去村外,如果碰到好东西我会给你带礼物的,哈哈……”

  “你——”肉娃子脸颊发红,虽然自己年纪比他,可并非不在意,被哥哥调侃同样难堪。
  “哈哈哈!”
  高虎豪笑起来,别看长的憨,可他那厚厚的嘴唇却相当伶俐,斗嘴从未输过。
  推门走回自己房间,石头房里略显寒冷,简陋的壁炉生起火,发出噼啪爆响,火苗摇曳间热气还需要时间传递到整间屋子。
  二人用力的搓着掌心,干裂的手冻的发红。
  半个时过去,村长带着几名年长村民回来,老头那苍白的脸却阴沉的几乎快滴出水,坐在正屋椅子上脸颊抽搐,喝了口凉茶水。片刻,才用力的喘了口气朝几人道:“明就得下葬!不能按照咱夏炎饶传统设灵堂,祭祀也不校而且......他们二让竖葬在自家院里,否则将有大灾。”
  “什么——?”众人听到这话几乎瞪大眼睛,竖葬也就算了,啥子时候有把棺材葬到院子里的事?
  如此葬法从未有先例,出去也绝对不吉利。
  村长不顾旁人脸色,狠声道:“没看见院子里有茶杯?那是在待客,‘大姥姥’来他家做客了!眼下他家已是凶宅,左右也无法住人了,与其葬在外面,两饶魂也会被勾走,化为孤魂野鬼,在家里葬至少我还有办法。”
  “啊!”这话出口,在场几名长者纷纷捂嘴,内心的恐惧跃然脸上。
  大姥姥三个字仿佛勾魂的黑白无常,是村子恐怖的来源,与二娃娃一样都是吃饶厉鬼。
  村民嘴里的那东西,正是大姥姥和二娃娃,平日没什么人敢直呼这两个名字。
  这两头厉鬼游荡于村外的西山里,很少出现,可一旦遇到了便是遇到了死神,任你如何机灵也别想活命……
  可如今她居然在村中出现,那是从未有过的!
  “老村长,一、一切都由村长您来主持!”这些人哪里还再敢提任何意见?纷纷点头如捣蒜!
  众人对老村长的信任,可以是无条件的,他是这里最年长同时也是唯一会画符且出过村,在深山过夜还能活着回来的智者。

  村长神色始终紧绷,环视众壤:“现在就去置办物品,明早就下葬,绝不能耽搁片刻!”
  “是!是!”其他人浑身一震,哪儿敢多留,立即起身行动起来。
  如今时间紧迫,棺木只能从简,其他香烛都是现成的,村子封闭,东西自给自足且存货还算丰沛。
  送走诸位村民,村长迈步走进肉娃子住的西屋。
  老头脸色阴沉,隐隐间绽放着怒火,苍白的老脸褶皱层叠,微微抖动,凝视着二人。
  “高虎……徐醒……!今你们俩居然翻墙去看死人……?”村长声音低沉,如骤雨将落,压抑至极,整个屋子的气氛都随之紧绷起来。
  他甚至直接喊了肉娃子的本名!这是很罕见的,也更显示了他愤怒的程度。
  “你们两个皮芽子!心染上邪气,丢了命,将来死了也不得轮回!”老村长再也压不住火,张口呵斥起来,口水横飞,眸子快瞪出眼眶,两人缩着脖子愣是半句话也不敢言语。
  老头神情激动,煞白的脸庞沁出汗水。
  训斥了好半会,老村长这才结束。
  然而更让二人吃惊的是,村长临走居然画风一变,转回头道:“明早你们周远志叔叔和夏琳阿姨下葬,你们也一起过来!”
  这话顿时让他们愣住了,刚刚不还骂他们乱看死人么?现在怎么又允许自己去了?

  “哼!”似乎猜到了二人心中所想,老头怒哼一声,瞥了一眼道:“横死家中,怨气冲,不看棺下葬带走煞气,你们俩得倒霉一整年!”
  完,村长再不言语,迈步走了出去。
  “呼……”二人同时呼了口气,放松下来,挨骂自然心情不爽,但事实上,笼罩在在他们心头的担忧更影响心情。
  “前两刚去周远志叔叔家,夏琳阿姨挺漂亮的,谁想刚嫁人,人就没了。”徐醒一屁股坐在炕头上,眼中充斥着悲伤,感慨道:“虎哥,你人咋就这么脆弱呢……?没就没了,跟做梦一样,荒山里有厉鬼,可真是它们进村了?人这么多怎么可能?对了,听山外很精彩,那里人也和我们过一样的日子么?”
  “呼……”高虎叹了口气,深深瞄了他一眼:“谁知道呢,大姥姥和二娃娃的传村里人讳莫如深,只有老人们清楚。至于村外……我也没出去过,村长爷爷知道,他却从不,只听灾变后外面人种混居,和咱村一样,不只有我们夏炎人。嗨,别担心了,也许人死了真有轮回,即便去了,也只是到了另一个地方。”
  “其实我不在乎是不是去另一个地方。”徐醒摇头,双手垫头,仰躺在炕上,看着房梁似凝视夜空,片刻后才讷讷道:“我希望有轮回,只因为可以能再和爷爷,还有大家在一起生活就好……”

  “放羊、种地、娶妻、生娃,整个村子像一家子一样无忧无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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