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海无涯

作者: 丑牛

  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三月三日下午三时时分。
  交通银行南京分行来了一位头戴礼帽,身着长衫的年轻人。
  一名职员见来人气度不凡,手里提着一只黑色公文包,以为是金主上门,赶紧迎上去。
  “这位先生,请问是存款还是取款?”
  “哦,敝人在财政部供职,姓左,有公务要找你们陈经理。”

  “原来是左先生。左先生,陈经理不在,徐襄理在。”
  “徐襄理在也行,请通报一声,可以吗?”
  职员姓吴,一听来人是财政部的,当下不敢怠慢。
  “哦,请左先生稍候,我先去禀报一声。”吴姓职员把左先生让到大堂一旁的沙发上,躬身道。
  大堂里有一圈沙发,是专供客人们办理业务时的临时休息区。

  “好,有劳了。”
  左先生坐到沙发上,顺手拿一份《中央日报》看起来。
  不一会儿,一位半秃的中年男子从二楼匆匆走了下来。
  “左先生,这位就是我们徐襄理。”吴姓职员指着中年男子给左先生介绍。
  “徐寿先,左先生是吧,请问有何贵干?”徐襄理满脸堆笑冲左先生微微鞠躬。
  “哦,徐襄理,是这样,这里有份公文请你过目。”左先生拿起公文包,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公文递给徐寿先。
  徐寿先接过来一看,见是财政部的公文,上写:“见字即付来人法币贰拾万元整用于秘密公干。”

  签署人一栏是用毛笔写的“巩汉章”三字。
  巩汉章是国民政府行政院副院长兼财政部长。
  交通银行作为法币发行的四大银行之一,与财政部经常有公文来往,徐寿先对巩汉章的签名自是十分熟悉。
  徐寿先一看确实是巩汉章的笔迹,当下一点也没有怀疑,回头对吴姓职员道:“去取二十万法币。”
  吴姓职员答应一声去了。
  徐寿先请左先生坐下,自己则坐到他的对面。
  “左先生,您在部里哪个部门供职?徐某经常去部里,怎么看着面生啊?”徐寿先问道。
  “徐襄理,敝人姓左,在财政部供职,你只须知道这些就够了。别的,还是不要打听为好。”左先生淡淡地答道。
  徐寿先打听左先生的底细,当然存着进一步接交的目的。
  不想被左先生一句话就给堵了回来,再一想到公文上“秘密公干”四个字,徐寿先只好讪讪而笑:“对对对,左先生是秘密公干,徐某唐突了。”
  左先生不理他这个茬,拿起报纸接着看,而徐寿先只能尴尬地陪在一旁。
  他的尴尬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吴姓职员已经准备好了二十万法币,用两口箱子提了过来。
  “左先生,二十万法币,请您过目。”徐寿先打开箱子,一沓沓斩新的法币整齐地排在里面。
  徐寿先注意到,左先生瞬间动容,眼里闪过一丝狂喜,激动地站起来。
  不过,这非常奇怪的失态只维持了短短的一二秒钟,左先生迅速恢复的平静。
  “不用点了,银行的出来的钱款还能差了数目?徐襄理,再会。”左先生淡淡地说道,随手把箱子合上,提起来就走。
  “慢来,左先生,还请给写张字据。规矩如此,请左先生见谅。”徐寿先赶紧拦住左先生,见他面露不虞,跟着解释一句。
  “好吧,真麻烦。”左先生放下箱子,徐寿先递过纸笔,左先生就在案几上写下一张收条,递给徐寿先。

  徐寿先接过来一看,见收条是这样写的:“兹收到交通银行法币贰拾万元正,左天一。民国二十五年十月三日”
  “徐襄理,没有问题了吧?”左天一问道。
  有部文有收条,手续上绝对没有问题了。徐寿先笑着回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左先生请便。”
  左天一戴上礼帽,提起两口箱子,匆匆出了银行大门,在门口叫了一辆黄包车,扬长而去。
  徐寿先客气地送到门外,一脸笑意地望着左天一远去。

  忽然,他感觉好像有些不对。
  “左天一就这么坐黄包车走了?没有汽车,没有保护人员?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要知道那两口箱子里可是二十万巨款啊。”
  又拿起公文和收条看了看,心道:“公文没有问题,收条也没有问题,怎么就是感觉不对呢。不行,我得问问。”
  徐寿先赶紧回到二楼办公室,拿起电话打到经理陈白家里。

  很快,那头电话被人接起。
  “经理,我是寿先。”
  “哦,寿先啊,有事吗?”
  “经理,刚才财政部一名叫左天一的,带着巩部长签署的公文来提了二十万法币,我感觉不大对劲,所以打电话请你到巩部长那里核实一下。”

  “好,我马上核实。”
  说完,陈白放下了电话。
  徐寿先搁下电话,心里那份不安越来越强烈,回想起左天一见到巨款之后的那本不该有的一丝狂喜和贪婪,更加让徐寿先忐忑不安。
  “叮铃铃……”
  电话响起,徐寿先赶紧抄起电话:“寿民,我刚给巩部长通过电话,他根本没有签发什么提款公文,财政部更没有什么左天一这个人。”
  “啊?假的?!”心中的怀疑得到证实,徐寿先大惊,赶紧把电话扔下,往楼下跑,边跑边喊:“快快快,去追左天一……。”

  巨款诈骗案很快就惊动了高层。
  行政院副院长兼财政部长巩汉章第一时间把电话打到南京丨警丨察局,严令丨警丨察局十日之内破案。
  丨警丨察局长杨文轩接到电话不敢怠慢,一个电话把督察处长段以德找了来。
  “以德,这个案子交给你了,巩院长限期十日破案,你千万要放在心上,可别大意,一定要在限期内破案,否则,咱哥俩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我看,就交给林创吧。”杨文轩简单地通报了几句案情,郑重地嘱咐道。
  “局长,这个案子如此巨大,巩院长怎么不交给特务处?我估计作案的即使不是财政部的,也是其他部院的人,咱们小胳膊小腿的,敢去那些大衙门里查案?”段以德显然不想接这个烫手的山药。
  段以德所说的特务处,是力行社特务二处,处长是李春风。
  特务处直属委员长领导,权力大得很,可不是他们丨警丨察局能够比拟的。

  “以德,这里面确实有一点弯弯绕,这个以后再说。现在这个烫手山药是扔不出去了,先把案子办下来再说。”杨文轩摆摆手,不让段以德说下去。
  杨文轩是个大胖子,浙江金华人。段以德是他的心腹,二人无话不谈。
  段以德能占据督察处这个丨警丨察局最有权力的部门,自是得益于二人良好的个人关系此。
  “是!”

  段以德显然听出了杨文轩内心的焦虑,连忙站起来,答应一声出了局长办公室。
  督察处在二楼,单独占据了东面半层楼,下设考勤、校训、调查三个科。
  其中调查科是督察处的要害部门,分设情报、行动两个组。
  杨文轩所说的林创,就是调查科情报组组长。

  段以德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打到调查科:“范科长,你、林创马上到我办公室,有紧急任务。”
  调查科科长范一统接到电话不敢怠慢,叫上林创赶到处长办公室。
  见到二人进来,段以德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交通银行发生巨额诈骗案,有人持巩副院长手令取走了二十万巨款,巩副院长电话打给局长,限期十日破案。林创,此案由你负责侦办,必须在限期内抓到人犯,追回赃款。”
  林创身高一米七五,剑眉朗目,英挺干练。
  听了处长的话,林创没有立即接话,眉头却是微微一蹙。

  “20万?我的天啊,一个月80块,一年960块,十年一万块,……,我得干200年,才能挣够20万。嗯,局长把这个案子交给咱们,那可是对咱们督察处的重视。若是破了,可是天大的功劳啊。”范一统一听涉案金额如此巨大,算了一会儿账之后,眼睛都瞪圆了。
  段以德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问林创:“林创,你说呢?”
  “处座,不能推了吗?”林创问道。
  段以德满意地点点头,心道:“林创的头脑还是比较清楚的,瞬间就看到了此案的难度。哎,范一统这个科长当的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不能。”段以德嘴里吐出二个字。
  “那好,卑职遵命。不过,卑职有两个条件,第一,行动组配合卑职的调查;第二,请局长下令,立即封锁车站、码头以及各个交通要道,严格检查过往行人,重点检查有无携带大宗法币出城的。作案者的相貌特征,等卑职调查过后再通知各个关卡。”林创道。
  “好,我答应你。”段以德痛快地说道。
  “处座,科长,还有其他吩咐吗?”林创问道。
  “没有了,去忙吧,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从今日起,我就住在办公室了,直到破案。”段以德道。
  “哎,林组长,让李群跟着吧。”范一统提了一个要求。
  “科长,李群是情报组副组长,组里需要有人留守。”林创道。
  “行了,林创,先去忙吧。”段以德挥挥手,让林创赶紧去忙。

  林创敬个礼走了。
  “能不能有点出息?除了钱和功劳以外,你还会点什么?”
  看林创走了,段以德没好气地斥道。
  “处座,这么大的功劳,为什么咱不能沾上一沾?”范一统问道。
  “功劳?哼!”段以德本想给他解说解说其中奥妙,一想到范一统的嘴巴有名的不严,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你是科长,林创立了功,还能少的了你?李群那个蠢货要是有林创一半的本事,局长会指定林创来办这个案子?!这里面的道道,你看不明白吗?”
  “处座,你是说,十日一到,若不能破案,他林创就吃不了兜着走?”范一统问道。
  段以德没有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难呐。既要抓到人犯,还要起获赃款,这么大个城市,哪里去抓人啊。你以为是疙瘩,人家林创却嫌这是烫手山药。”
  “未必,处座,他叫上吴良策,明显是想让吴良策沾光。若是没有把握,他会拽上吴良策垫背?”范一统道。
  “但愿他能破案,全局上下皆大欢喜。行了,回去吧,好好配合,不要掣肘。”

  说完,段以德拿起电话,打给杨文轩。
  动用全市警力,必须杨文轩点头。
  林创回到自己办公室,叫过自己的心腹手下张强:“跟我去交通银行,通知吴组长,让他也去。”
  “是。”张强对于林创的命令一点折扣不打,简短答应一声,立即转身出去。
  林创又把李群叫进来:“李副组长,交通银行发生了巨额诈骗案,涉及金额达二十万法币,处座命我负责侦办。一会儿我就去交通银行,你在家坐镇,随时待命。记住,所有人员谁也不准回家,直到案件侦破。”
  “好吧,我这就去传达命令。”李群应道。
  李群出去了,林创换上便衣下楼。
  到了楼下,吴良策、张强还有吴良策心腹手下高阳,已经等在车里了。

  张强坐在驾驶位上,高阳坐在副驾位上。
  林创上了车,张强发动汽车,往交通银行方向驶去。
  “哎,林大组长,什么案子啊?”吴良策问道。
  “大案。”

  “有没有油水?”
  “有。”
  “大不大?”
  “20万法币。”
  “哇!发了!啊,我要回家买地,我要当地主,我要起大房子,娶三房媳妇……。”
  一听这个数字,吴良策眼里直放绿光,一下子就跳起来。
  “嘭!”
  头撞车顶,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林创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醒醒吧,这就叫乐极生悲,知道不?”
  “说说,怎么回事?哪里掉下来的这么大一块馅饼?”吴良策捂住头,不理林创的奚落,催促道。

  “财政部那里掉下来的。”林创冲他翻了一个白眼,把案情简单一说。
  “屁!”
  吴良策听完,失望地一屁股坐回去,连赏了林创三个大白眼。
  林创权当没看见,嘴角一弯,露出一丝笑意。
  林创与吴良策都是山东东昌府高唐县人。

  林创父母双全,父亲叫林家富,母亲齐氏。
  林创还有一兄一妹。兄,林有宝,小名叫“田”;妹,林巧巧,小名叫“妆”。
  林创原名叫林有珠,小名叫“宅”。
  而吴良策家是邻村吴庄人,他也是父母双全。与林创不同的是,他兄妹极多,共有五个姐妹二个兄弟。

  林家有良田二十亩,吴家只有十几亩,所以林家比吴家日子好过一些。
  二人是在上私塾的时候认识的,由于性情相投,加上林创经常周济吴良策,二人很快成为好朋友。
  民国二十年,林有宝在吴良策的鼓动下,逃出家乡,跑到济南做工。后来在报纸上听说浙江要招读书识字的青年当丨警丨察,二人又爬上南下的火车,一路来到杭州,双双考进了浙江丨警丨察学校。
  林有珠觉得名字太土,在填表格时,改名林创,意思是要开创新的生活。
  毕业后,二人又同时被分配到了南京丨警丨察局调查科,一个在情报组,一个在行动组。
  三年下来,二人破了不少案子,因功升为各自组的组长。
  在二人的关系之中,吴良策因为胆大,坏主意多,一直都是主导者。

  可最近这一个月来,吴良策发现,二人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林创不再是过去那个唯唯诺诺的角色了,相反,这家伙开创主导自己的行动。
  要说林创身上的变化,吴良策作为好友,那是感觉颇深。
  首先是性格越发深沉,原来就是闷葫芦,现在可好,越来越不爱说话了。不但如此,眼神里经常流露出让人说不清的味道,有怜悯,有担忧。
  真不知道他在怜悯谁,在担忧啥?
  其次就是主意越发的正,他说的话,根本不容吴良策反驳。吴良策开始不习惯,试着按自己的主意做了几回事,最后悲哀地发现,林创总是对的。
  还有一点变化让吴良策感到非常惊奇。

  林创在学校时,疯狂追求同学田碧瑜。而田碧瑜始终不理睬林创的追求。
  毕业后,因为田碧瑜成绩出色,加上是浙江绍兴人,被分到了军统处电讯科。
  林创和吴良策虽然被分到了丨警丨察局,但也是军统处的外围人员,林创本身还是军统第一处的情报员,凭借这个身份,林创并没有放弃对田碧瑜的追求,始终是死缠烂打。
  可是,这一个多月来,除了必要公务,林创竟然再不去“骚扰”田碧瑜了。
  吴良策不明其中缘故,问过林创。林创总是一言不发,那种忧郁的眼神也总在这个时候适时地飘过来。
  气得吴良策恨不得踹林创几脚。
  “林大组长,这个案子可非同小可,你有把握破了?”轿车内,吴良策横了林创一眼,问道。
  林创闭上眼不理他。

  “哎,我说,以后没有油水的案子,别叫上我,尤其这种明显是坑的案子。”吴良策用胳膊捅捅林创,问道。
  林创仍是不答。
  “说话呀,哑巴了?”吴良策手指夹住林创大腿根处的肉,用力一拧。
  “干什么你?当着下属的面,你就不能稳当点?”林创吃痛,瞪了吴良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嘿嘿,林组长,我们什么都没有听见。”高阳在副驾驶上回过头来笑道。

  “你怎么知道是坑?”林创看着吴良策一脸的坏笑,问道。
  “明摆着嘛,这么大个城市,藏个人太简单了。再说,说不定骗子早就逃出南京城了,你哪里去找?巩副院长给了十天限,到时交不了差,你不得顶雷?为什么这个案子交给你?你以为你是谁?神探啊?我敢说,到时你要破不了案,李群若不踩你几脚,弄你个灰头土脸,我随你姓。”吴良策道。
  “得,我爹就俩儿子。”林创回了一句。
  “你……。”一句话把吴良策噎住了。
  “放心吧,骗子只要还没逃出南京,我就能抓住他!”
  “万一他逃出去呢?”
  “已经封城了,他逃出去的概率很小。况且,我估计他根本就没有打算逃。”
  “吹吧你。”

  交通银行位于中山东路与太平路交叉路口东北侧,与丨警丨察局只隔了三个街口。
  车子很快就到了。
  徐寿先早早就迎在银行门口,见林创和吴良策下了车,徐寿先赶紧迎上去。
  “林组长,吴组长,敝人是交通银行襄理徐寿先。陈经理已经等候多时,二位请。”
  林创与徐寿先握了握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徐襄理,请带路。”
  徐寿先被林创看了一眼,心里突地一下,暗道:“这人眼神怎么这么犀利?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吗?”
  “林组长,吴组长,请!”徐寿先收起心思,一伸手,头前带路。
  上了二楼经理室,徐寿先请林创和吴良策稍等,自己先进去禀报。

  林创心道:“这个时代的丨警丨察,地位真是太低了,一个小小的经理也敢如此拿大。”
  “二位,请进。”徐寿先很快就出来了,把林、吴二人让进行长室。
  陈白正在伏案批阅公文,林、吴二人进来,他连头都没抬。
  吴良策心中有气,偷偷看了一眼林创,林创看到了他的目光,冲他微微示意。
  二人很有默契,吴良策明白林创的意思,心中对好兄弟接下来的行动,充满了期待。
  陈白不理,林、吴二人也不开口,气氛稍稍有些尴尬。
  “经理,林组长、吴组长到了。”徐寿先轻轻地提醒了陈白一句。

  “哦。”陈白这才抬起头,身子一动未动,看向当头的林创:“林组长是吧?”
  “是。”
  “刚才文轩打电话过来,说是你主查这个案子。”
  “是。”
  “别的我不多说,林组长,这件案子极是恶劣,影响极坏,希望林组长尽快破案。交通银行背后是何人,想必林组长心知肚明,还请林组长莫要懈怠才是。”陈白淡淡地说道。
  林创心里闪过一丝怒色。不过,他也知道,陈白是不会把他和吴良策放在眼里的,发作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于是,稍稍平了平怒气,问道:“是,多谢陈经理提点。陈经理公务繁忙,林某就不打扰了,就请徐襄理另找个场所,把案情介绍一下,如何?”

  “好吧,寿先,你接待好林组长和吴组长他们。陈白随口吩咐道。
  “是,经理。”徐寿先躬身答道。
  林创冲陈白点了点头退出去,陈白始终没有站起身来。
  来到徐寿先办公室,徐寿先把林、吴二人让到沙发上,拿出左天一假造的那张公文和左天一写的收据,给二人介绍案情。
  吴良策见徐寿先连茶也不上,心中更是有气,转头去看林创,却发现林创眼睛盯着那张公文,眉头紧缩,好像对徐寿先的怠慢浑不在意。
  “良策,你立即打电话报告处座,各路口重点检查年龄在二十五岁上下,身高一米七二左右,操本地口音的男子。另外,重点检查行李中是否有大量法币。”林创听完徐寿先的介绍,转头吩咐吴良策。
  “好。”吴良策起身,拿起徐寿先桌上的电话,给段以德打了过去。
  “徐襄理,过去财政部提款都是持这种公文吗?”林创接着问道。
  “不是。过去都是用支票提款,用公文这是头一桩。”
  “那你怎么没有任何怀疑就把款给了左天一?”

  徐寿先一听,林创似有怀疑自己之意,连忙答道:“林组长,巩副院长的签名徐某人是非常熟悉的,一看就知道这个签名是他本人所签。还有,这公文还能有假?再有,上面说是秘密公干,徐某人不敢有疑,也不敢多问。”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
  “左天一出门的时候,坐了一辆黄包车。徐某心想,携带这么一笔巨款,就算秘密公干,总得有人陪同保护吧?就算没人保护,那也得开个轿车来吧?左天一坐黄包车走,显然不合情理。”
  “嗯,有道理。从左天一出银行门,到你得到陈经理的证实消息,大约过了多长时间?”
  “大约已经过了十分钟吧。”
  “也就是说,左天一有足够时间逃跑了?”
  “是啊,等我反应过来去追,哪里能追得到啊。”
  林创把那两份重要证据放进公文包里,起身对徐寿民道:“徐襄理,对不起,我怀疑你与这起诈骗案有关,请你和那位姓吴的职员跟我回丨警丨察局接受调查。”

  徐寿先没想到林创刚才还是和言悦色,霎时就翻了脸,急道:“林组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讲。徐某清清白白,可不敢当此罪名。”
  “徐襄理,林某只是怀疑,若你没有问题,自是会放你回来,走吧。”
  打完电话的吴良策一听林创要将徐寿先带回警局,心里一乐,暗道:“蔫巴的萝卜辣死人!这下好了,只要把徐寿先弄回丨警丨察局,不愁陈白不低头!到时里子面子都有了。行,这招厉害。”
  想到这里,吴良策上前一推徐寿先:“徐襄理,配合点,别让兄弟们动粗。”
  “林组长,在交通银行带人,不大妥当吧?”徐寿先态度一下强硬起来。
  “徐襄理,你太高看交通银行了,更高看你自己了。带走!”林创一挥手,张强和高阳进来,押着徐寿先走了出去。
  到了大堂,令高阳把姓吴的职员叫出来,押着二人走向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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