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灯诡路

作者: 春苗

  我叫江小离,出生在江村。
  这里之所以被称为江村,一是因为村里所有人家都是江姓,二是我国的‘黄金水道’长江就在村子后面。换句话说,这是一座伫立在江边的村庄。
  我打小就跟爷爷奶奶父亲母亲生活在一起,一家五口平平常常,唯一不同的是自打我懂事的时候起,每天早晨全家人都会来到后堂叩拜行礼,上香祈福,所叩拜的东西是一盏大号的青色油灯。
  那盏油灯通体暗青,分为灯座和灯头上下两部分,由九条小龙进行衔接。我不知道这盏油灯的年代和来历,也不明白全家人为什么要每日叩拜,只是学着大人的样子,他们做什么就跟着做什么。

  直到八岁的时候,跟同村小孩玩耍的时候偶然说起这件事,我才知道那盏青灯的真正名字叫做冥灯,并且是点给死人用的。而别人家所叩拜的东西,都是黄仙狐仙或者观音菩萨之类的仙家,只有我家是特殊的。
  儿时的好奇心是最重的,第二天早晨例行叩拜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开口询问,为什么别人家叩拜黄仙狐仙,咱们家却要叩拜这些给死人用的东西。
  没想到话刚说了一半,父亲就突然暴怒起来,一巴掌扇的我嘴角冒血,转了两个圈才重重摔倒在地上:“闭嘴!以后不许再问!”
  我打小性格就倔强,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错竟然会被打成这样,于是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你不是不让我问么,那我就一辈子都不问,说到做到!
  从那以后,我心里虽然还是好奇,可真的就没再问过关于那盏冥灯的任何问题。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年龄的增大,就在我逐渐对这盏神秘的冥灯即将失去兴趣的时候,突然有一天在清晨叩拜的时候,冥灯亮了!
  它不是被人为点亮了,而是在我们一家匍匐叩拜重新抬起脑袋的时候自己亮起来的。
  青色冥灯散发着青幽的光芒,一家人除了我之外全都变了脸色,那一天爷爷没出去下棋,父亲没出去上班,我也没出去上学,一家人就坐在屋子里这么静静的待着。
  一直坐到了晚上,奶奶突发心脏病一命呜呼,从发病到死亡没有超过五分钟,连抢救都来不及。夜办,父亲跪在奶奶冰冷的尸体前哀声长叹:“该来的……还是来了……”
  联想到早晨冥灯亮起,白天一家人的反常和晚上奶奶的突然离世,我突然感觉到这些事情并不是偶然发生,其中似乎有着些许微妙的关系。但是想起几年前父亲那重重的一巴掌,到了嘴边的疑问再次被我咽了回去。

  给奶奶办完丧事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我们每天清晨仍然会叩拜冥灯,爷爷和父亲脸上的虔诚从来就没有少过。
  这件事只能算是一次小变故,真正改变我一生的大变故发生在冥灯第二次亮起的时候。
  那一年我十八岁,刚好高中毕业回家过暑假,到家的第二天早晨,望着那盏久久没有叩拜过的冥灯看了片刻,我跪在地上轻轻拜了下去。抬起脑袋的时候,却用余光看到旁边父亲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抬眼细看,果然,那盏已经几年没有反应的冥灯里竟然幽幽的燃起了一抹荧绿……
  爷爷沉沉的叹了口气:“我的日子,到头了……”
  和几年前一样,这一天谁都没有外出,一家人坐在屋内。中午的时候,爷爷亲自打了个电话。虽然只是单方面话语,我也听明白他是让人送了口棺材过来。
  想起曾经奶奶离世时的情形,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挂在脸上,抓着爷爷的手不停追问,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接下来即将又会发生什么事情。爷爷面色沉重的想了片刻,随后起身想要去做什么,父亲见状急忙出声制止:“爸,小离还是个孩子,他不应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当初我也不想让你牵扯进来,可最后……这都是命啊……”爷爷眼睛略微有些泛红,话虽这么说却还是犹豫起来,最终沉沉叹了口气又重新坐下。
  夜幕垂帘,母亲正在偷偷啜泣,一阵敲门声在院外响起。父亲缓缓走了出去,开门瞬间脸上萎靡的神色立刻被惊讶所代替,大吼一声“拿灯”,接着猛地把门拍上就要上锁。
  尽管反应很快,但父亲身体上的速度还是慢了一成,木门还没有完全合上就被人从外面暴力踹开,七八个西装革履的黑衣人鱼贯而入,三两下就把父亲打翻在地。
  听到吼声,母亲也是一愣,随后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到厨房里临起两把菜刀就冲了出去。
  我左右看了看,顺手抄起立在桌子旁的球棒也要跟着往外冲,没走两步却被爷爷拦住。
  此时爷爷怀里抱着那盏冥灯,强行拉着我从后门离开了家,临走之前我转头看一眼,只见母亲寡不敌众也被打翻在地,那群黑衣人身后隐隐约约站着一个紫色的身影……
  爷爷带着我一路狂奔,离家之后一直跑到村后的江边,刚刚推着我上了一艘打鱼用的小木船,几个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

  爷爷见状将冥灯塞进我的怀里:“拿好这个,永远不要再回来!”说罢用尽全身体力气将小木船推入江中,满眼心酸的看了看我,转身向着那些黑衣人冲去……
  夏天正值雨季,处于泄洪时期,河中江水犹如千万头猛兽一般奔腾咆哮,我乘坐的这艘小船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叶扁舟,随着湍急的江水顺流而下,很快巨浪就卷进了船里。
  黑暗中,听着耳边水浪咆哮,我顾不上怀中的冥灯,下意识腾出两只手紧紧抓住船身努力保持平衡,只希望赶快漂到一处水流平缓的地方让我上岸。
  大自然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在滔天巨浪面前,没过多久小木船就被顶上了半空,接着重重落在水面上被拍的支离破碎。我被江水卷积着想要挣扎,还没等换气又是一道巨浪从天而降,硬生生把我给拍晕了过去……
  当我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片五颜六色的屋顶映入眼帘,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孩正在用毛巾替我擦着脸上的细汗。
  愣了几秒钟,我猛地坐了起来:“灯!我的冥灯呢!?”
  女孩被吓了一跳,犹如触电般拿起毛巾,轻声说道:“你掉进水里了,是蛊婆婆救了你。”
  我没有理会她的话语,翻身爬起来一边寻找着冥灯一边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座三连间的小木屋中。木屋四周挂满了五颜六色的饰品,就连床上的被褥也是由好几种颜色组成。那女孩穿着一身看似华丽的彩色短袍,在她身后不远的摇椅上还坐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老太太也穿着一身绣花长袍,不过颜色老成许多,应该就是女孩口中的蛊婆婆。她的脖子上挂着一大串乒乓球大小的血红色珠子,脑袋上也戴着一顶如同皇冠般炫目的帽子,单单是这两件东西的负重,少说也得有个二三十斤。
  蛊婆婆的眼睛很小,散发出来的却全都是精光,与之对视一眼立时就让人心中充满了敬畏。
  她静静的看着我,沉声说道:“江水把你的衣服都冲丢了几件,哪还能留下什么冥灯,既然能爬起来就说明已无大碍,哪来的就赶紧回哪去吧。”
  我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正光着身子,只穿了一条平角丨内丨裤……
  说完那几句话,蛊婆婆便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闭目养神。女孩给我找了一套颇具民族特色的衣服穿上,随后带着我走出木屋,讲述着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原来,我被江水拍晕之后顺流而下漂到了苗疆地界,正巧被一个大叔遇见救了下来。而蛊婆婆是当地最有名的蛊医,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当时我喝了满满一肚子水早已经没有了呼吸,大叔就直接把我送了过来。今天已经是我昏迷的第三天,没想到还真的捡回了一条命。
  至于那盏冥灯,蛊婆婆没有说谎,我被救上来的时候的确已经被江水冲的衣不蔽体,更别提其他的身外之物了。

  女孩名叫沐孜,和蛊婆婆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只是从小就跟着她长大,算得上是师徒关系。
  说完这些,沐孜望着我眨了眨眼睛:“你要去哪,回家吗?”
  这句话问的我一愣,回想着前几天所发生的事情和分别前爷爷的叮嘱,那盏冥灯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黑衣人又是什么来历?临走的时候爷爷为什么告诉我永远都不要回去?既然不能回去,那我现在又能去哪……
  这一刻我突然变的有些沮丧,感觉自己白白活了十八年,没能保护住自己的家人,没能留住那盏冥灯,甚至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沐孜看出了我的迷茫,停在一颗巨大的杏树下试探着说道:“如果没有地方去,你可以留下来,好好说一说,蛊婆婆应该愿意收留你。”说着她抬手指了指四周,俯瞰整个苗村,绚丽却不杂乱的色彩让人感到心情舒畅,不得不说,这里真的很美。

  在苗村一直转到中午,沐孜带着我又回到了三连间木屋,还没等进院蛊婆婆沉沉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沐孜,他已经没事了,你知道我们苗村的规矩,别让老婆子为难。”
  沐孜微微蹙眉,让我稍等片刻,随后快步走进木屋,隐约间我能听到她们之间的部分对话。
  “婆婆,您已经破例了,就收下他吧……”
  “你这丫头,翅膀硬了都开始替老婆子拿主意了?”

  “婆婆,沐孜求求您了……”
  “臭丫头……”
  几分钟后,沐孜一脸喜悦的跑了出来,拉着我一边往里走一边轻声喊道:“婆婆同意了,婆婆同意了!”
  从那以后我就正式留在了苗村,每天劈柴挑水干些杂活混日子,渐渐的也开始了解蛊医这个古老而神秘的职业。
  蛊是苗疆独有的一种秘术,简单点说就是用特殊的方法饲养各种昆虫动物为己所用,其中越毒的虫子效果越好。蛊术历史悠久,最早出现在湘西苗族之中,世循传女不传男,传内不传外。蛊的种类大概分为十三种,分别是哩蛊、蛇蛊、金蚕蛊、茂片蛊、石头蛊、泥鳅蛊、中害蛊、甘蛊、肿蛊、癫蛊、阴蛇蛊、生蛇蛊、三尸蛊。
  这些蛊术有好有坏,坏的能够害人几代,好的能够起死回生。而蛊婆婆就是利用蛊术来救人,所以被称之为蛊医。
  在蛊术之中,我所知道的这些只是皮毛,更深奥的东西蛊婆婆一概不让接触,也不让沐孜透漏半分,甚至连饲养蛊虫的时候都要秘密进行。这样做可能是因为蛊术传女不传男的规矩,也可能因为我是个外族人,反正我对虫子不感兴趣,所以也就不怎么在乎这些,不让看大不了就不看。
  不过蛊婆婆待人十分公平,虽然在饲养蛊虫方面不让我接触半分,却给了我一本名叫《蛊术通理》的古书随便翻看。这本书不厚,却密密麻麻写了许多繁体汉字,我勉勉强强能看个大概。其中所讲的是蛊术的另一个层面,意义深奥但容易理解。比如蛊的本质,蛊术的历史和原理,还有一些蛊中秘书,可以用奇特的方法与昆虫进行交流,让它们为你做事等等。
  我对养殖蛊虫没有兴趣,但是要说与虫子交流,并且为我所用还是感到非常新奇。空闲之余就抱着那本古书,拿地上的蚂蚁做实验。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效果,经过不断练习尝试,反复研究《蛊术通理》的内容,后来发现它们好像真的在按照我的意愿活动,久而久之也学了个通透,算是掌握了一项独特的异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眨眼之间三年过去,正当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将会在这里平平淡淡度过的时候,几个突然造访苗村的神秘人再一次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这天清晨,一切照常进行,沐孜去准备早餐,蛊婆婆坐在屋里的摇椅上闭目养神,我则抱着扫帚清理院里的落叶。
  时值仲夏,整个苗村里飘荡着一股清凉的花香,院子里几颗树上的马缨花也开的正胜。尽管已经在这里居住了三年,可是每当我看到这番美丽的场景之后,还是会忍不住停下来欣赏一番。
  正当我沉浸在这醉人的花香中时,一阵沉闷的轰鸣声突然自远方响起,并且听声音,还在不断临近,明显是冲着苗村来的。
  那是现代机器的声音,虽然辨不出详细,我却也能听的出来这是汽车引擎所发出的响动。走到门口抬眼张望了片刻,果然,一辆马力十足的黑色大吉普车出现在视线之中,在村口停了一停,径直开了进来。
  蛊婆婆所住的三连间恰好就是进村后的第一家,越野车上的人明显摸不清道路,缓缓停在门口一个男子的脑袋从车窗里探了出来:“小子,这里是不是苗村,有没有一个叫蛊婆婆的蛊医?”
  那男子膀大腰圆满脸凶相,嘴里叼着根雪茄,搭在车窗上的胳膊肌肉爆棚,一条黑龙纹身格外清晰,第一眼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人。
  在苗村生活了三年,从来没有过外乡人造访,我也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开口答道:“这里就是蛊婆婆家,你们有什么事?”
  听闻这里就是蛊婆婆家,吉普车的后门突然打开,另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走了下来。那男子面色略显苍白,看上去十分虚弱,下车之后转头瞪了一眼开车的大汉:“大龙,这里是苗村,收收你身上的煞气,有点礼貌。”
  被唤作大龙的男子十分听话,立刻把嘴上的雪茄取下来灭掉,脸上凶煞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下车搀扶着他缓缓走到我面前:“小子,赶紧去告诉一声,我们要治病!”
  旁边的男子客气许多,抬抬手示意大龙闭嘴,微微一笑:“小兄弟,我这个朋友性格豪爽,嘴上没有把门的,你多多包涵。还麻烦你去通报一声,希望蛊婆婆能给我……”

  话还没说完,蛊婆婆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虽然有些苍老却十分清晰:“苗村有规矩,从来不给外族人看病,小离,送客。”
  这话听的我也一愣,这才明白原来当初蛊婆婆是破例救我,正常情况,除了苗村之内人,蛊医是不允许给外乡人看病治病的。于是我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都听到了,不好意思,请回吧。”
  大龙眼睛一瞪,胳膊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刚要发作被旁边的男子推到了后边:“医者父母心,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也不会大老远前来拜访,还请婆婆帮帮忙,救我一命。”
  在苗村相处了这么久,蛊婆婆的脾气秉性我再了解不过,她决定的事情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没有人能做出改变,如果非要说有人,那也只能是沐孜。
  果然,沉寂了片刻,蛊婆婆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去找别人吧,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

  男子明显十分沮丧,目视前方眼神呆滞了片刻,缓缓转身准备离开。
  大老远的跑过来,最后就得到了两句拒绝的话语,大龙明显有些不甘心,拧紧了眉毛突然破口大骂:“我尼玛!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这病,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说罢一巴掌把我推到旁边,快步走到房前直接抬脚踹开了房门!
  蛊婆婆就坐在摇椅上,正对大门,面对气势汹汹的大龙不急不躁,微微抬起眼皮与他四目相对。说来也怪,蛊婆婆两只小眼睛里散发出来的精光仿佛包含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大龙只是对视了两秒,便身形一颤愣在原地,脸上的凶煞表情全部被惊愕替代,最后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男子自知大龙得罪了婆婆,也连忙快走几步来到近前,从怀中摸出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钞放在木桌上,毕恭毕敬的深鞠一躬,久久没有抬头:“大龙性格太过急躁,无意中冒犯了婆婆,还请婆婆高抬贵手。”
  按照蛊婆婆的性格,接下来肯定是让我送客,并且把钱全部还回去。于是我也走到屋里,准备招呼着两人离开。
  谁知我还没有说话,蛊婆婆竟然抬了抬胳膊:“放心,只是给他个教训,小离你带他出去吃几片三尖草。”说完看了看面前那沓百元大钞和男子:“你留下,我给你治病。”

  男子听罢顿时大喜,刚刚直起来的身子又一次弯了下去,鞠躬致谢。
  这前前后后的一幕弄得我有点发懵,按道理来说蛊婆婆应该不像是那种贪财之人,怎么刚才还语气坚定,现在看到了百元大钞却又把苗村的规矩给忘到脑后了?
  犹豫几秒,我还是凑到她耳边轻声提醒:“婆婆,刚刚您不是说了,咱们苗村的规矩……”
  “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不用你来提醒,带他出去把门关上。”
  我有些无奈,感觉三年来蛊婆婆在我心中的伟岸形象瞬间崩塌,叹了口气领着大龙退了出去。

  刚才发生在大龙身上的那一幕,表面上看起来十分神奇,蛊婆婆仿佛用眼神就能震慑住对方。实际究其原理十分简单,大龙走过庭院的途中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下了蛊,蛊婆婆与他对视一眼,只不过驱动了蛊的发作而已。当然正如婆婆所说,这不是什么厉害的蛊,只是给他个教训,稍微吃几片三尖草就能化解。
  中蛊之后,大龙的神情十分恍惚,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我带着他在门口的石墩坐下,摘了几片三尖草塞到嘴里。几分钟后,只见他剧烈的打了个哆嗦,盯着我看了几秒,脸上惊愕的神情还没有彻底消失:“怎……怎么回事!?”
  我抬手指了指木屋:“婆婆已经在给他看病了,你就坐在这里等吧。”
  大龙傻傻的‘哦’了一声,刚消停几分钟,突然盯着自己的右手嗷唠叫出了声音:“我尼玛,老子的戒指呢,那可是我妈临走前留下来的!”说着便跳起来满院子转着圈寻找。
  我满脸黑线的沉了口气,为了防止他踩坏了院里婆婆种植的药草,只得过去把他拦住:“你去门口站好别乱动,我来帮你找戒指。”说着我回想了一下《蛊术通理》中的内容,刺破小拇指往门口的蚂蚁窝里滴了一滴鲜血,口中念念有词。
  十几秒后,成千上万只蚂蚁从蚁窝中倾巢而出,分散在整个院子四周开始寻找,很快便抬着一枚白玉戒指从石墩底下爬了出来。
  虽然《蛊术通理》看了三年,不过这却是我第一次进行尝试,不可思议的是竟然还成功了。大龙更是看的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捡起白玉戒指看了看,轻声问道:“小子,你……你也会蛊术!?”
  望着地面上逐渐散去的蚁群,我也成就感爆棚,微微一笑:“略懂,略懂。”
  “谦虚,绝对是谦虚,这苗村里果然处处是高手!”经过这件事情,大龙明显高看了我一眼,闲聊的话也开始多了起来:“小子,看你的模样怎么不像是苗人,你爹妈哪去了?”
  提起爹妈,我的心弦立时颤了一下,三年前那段被埋藏在脑海深处的回忆又浮现了出来。整整三年了,不知道父亲母亲和爷爷是否还活在人世,如果活着,现在又在哪里,那盏冥灯是不是真的被我丢在了长江之中……
  见我有些发愣,大龙对着院外的吉普车挥了挥手:“小吴,把我的皮包拿过来。”话音刚落,车后门再一次被打开,远远的能看见四五个西装革履的黑衣人并排坐在其中,其中一个人抱着个皮包一路小跑递了过来。

  大龙在包里数了一千块钱塞到我的手里:“这枚白玉戒指我妈临走前留下的,别的玩意我大龙一概不在乎,唯独这个。这点钱算是表示感谢,你尽管拿着,别嫌少。”
  我道了声谢谢,把钱又还了回去放在他身边:“举手之劳而已,其实我不是苗人,几年前失足溺水,这才被婆婆救下收留。”
  大龙一听脸上突然露出了些许喜色:“小子,既然你不是苗人,又身怀绝技,何必整天在这里苗村里扫地干活。不如你跟着我们走,同样是举手之劳,保你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望着车里那几个黑衣人,三年前的场景仿佛又一次出现在眼前,我对吃香喝辣的生活并不感兴趣,也不觉得整日在苗村扫地干活有多么不好,只是心中对父母和爷爷的牵挂和那盏冥灯的谜团久久无法放下。思索片刻,我有些动摇,在心里琢磨着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正想着,房门吱嘎一声打开,那名男子走了出来,苍白的脸色上明显有了血色,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
  大龙见状立刻迎了上去:“二爷,感觉怎么样?”
  被唤作二爷的男子没有回答,径直走到我面前微微一笑:“小兄弟,婆婆叫你进去。”
  我也笑着点点头,随即起身进屋。婆婆依然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沐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了一旁,她的面色十分严肃,我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休息片刻,婆婆缓缓睁开眼睛:“小离,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我听的一愣,犹豫片刻,虽然心里还有些忐忑,不过还是一口气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希望可以离开苗村一段时间,去寻找父母和爷爷,探寻事情的真相。
  “可以。”出乎意料,我话音刚落,蛊婆婆就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没有丝毫犹豫。接着他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抬眼看了看院外的二爷:“你们知道我为什么给他治病吗?”
  我瞥了一眼桌上的百元大钞:“不知道……”
  沐孜也一脸认真的摇了摇头。
  “因为他身上有巫蛊!”婆婆继续说道:“你可以跟他们离开,但是我要你找到下蛊的巫师,看看他的左肩膀是否有块梅花印记。如果有,就想办法给他吃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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