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贵子

作者: 造龙者

  著名的山城——庆州,初秋时分。
  远郊吴家庄商业拆迁开工,挖机轰鸣,灰尘滚滚。
  眼看挖机铲斗就要砸向自家百年老屋墙头,吴老汉无力的叹念道:“龟儿子,十年了,你狗日的是死外面了吗?这一铲斗下去,你回来就找不到家了……”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如晴天惊雷响:“不许拆老子家!拆了我就跟你们没完!”
  所有人寻声望去,吴家老屋破烂的墙头上赫然站着个枯瘦的青年。
  二十六七的样子,面色苍白,一身老旧的黑衣裤在秋风里飘摇。
  铲斗差点砸他头上,不到半米。挖机师傅惊出一身冷汗,他却一脸冷峻不惧。

  挖机师傅赶紧伸手拧钥匙,准备把挖机熄火。
  这家伙多半是对赔偿不满意的,闹出人命也不太好。处理需要时间,不熄火费油。
  但这师傅愣住了,挖机已经自动熄火了,啥情况?
  这边吴老汉再三辨认,确认是离家十年的儿子吴秀回来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操起身边一根大棒就冲了过去,“龟儿子你还知道回来啊?赶紧给我滚下来,看我抽不死你……”
  吴秀叫道:“爹,给点面子好不,乡里乡亲这么多人呢!”
  吴老汉冲到了墙头下扬起大棒:“你还知道要面子?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害死你妈,害苦了我们家,你现在回来又要搞啥?赶紧滚下来!”
  吴秀正要说话,却眼睛一扫,看着不远处,“咦?老冤家……”
  只见负责这边拆迁的董名姝从玛莎拉蒂里跳下来,火急急的朝这边走来。
  漂亮的脸蛋,黑丝职装裙,高挑迷人,步伐高傲。
  她指着墙头的吴秀尖叫:“疯狗秀,原来是你!赶紧给我滚下来!耽误了我的大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吴秀虚眯着眼,打量着这个高中时候的校花和老冤家,暗念道:眉含煞,眼含春,鼻似利锥,一身媚骨白虎星,妖颜祸水,克夫克子,谁娶谁倒霉。得,这样的女人,小爷我至少要找到三个,第一个竟然是她!
  放在学生时代,吴秀当然看不出来。但如今,他已是龙虎山天师一脉的外姓真传弟子,这点皮骨相术自是不在话下。
  吴秀冷嘿嘿的笑道:“扒我皮的人还没生出来呢!董名姝老同学,我家这房子不拆。你要是强拆的话……”

  “闭嘴!瞅瞅你那德性,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能给你家俩钱拆了买新房就不错了,还给我装什么钉子户?信不信我给你家赔偿减半?”
  “减半?呵呵……你就是给十倍的价,我也……”吴秀一脸淡然傲气。
  “十倍你想都别想!穷疯了是吧?”董名姝俏脸气白了,拿起一部精致的对讲机,尖叫道:“大虎哥,叫救护车开到这边来,姐今天要铲个人!”
  庆州董家人一向说话算话,且霸道。
  每一次拆迁,他们救护车都提前安排在工地上。
  何况董小姐上高中时跟吴秀还有着极深的怨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对讲机里传来李虎的回应:“好的大表妹,三分钟到位!”
  董名姝一脸傲气,低声冷笑:“哼哼……这些穷鬼想在姐这多骗钱,没门儿!吴秀,姐今天还治不了你?”
  吴老汉听着穷鬼二字,心里很不好受,气得脸上青筋爆,举着棒·子指着吴秀:“龟儿子,你耳朵聋了,还不赶紧滚下来跟老子回家!惹到董家就没个好啊!狗日的,你想被铲死是不是?”
  四处围观拆迁的吴家庄乡亲们也纷纷相劝。
  “赶紧下来吧阿秀,董家惹不起。”
  “你这么多年没回来了,你家穷得叮当响,有点钱算可以的了……”
  “那两间破房子有啥好守的……”
  “哎,董小姐,看在老同学的份儿上多给他点钱就好了吧?”
  董名姝冷道:“给什么给?一个子儿也不多给!你再废话,你家的钱信不信会减半?”
  吓得人家不敢说话了,惹不起啊!
  “挖机,动手!姐今天就要铲了他!”董名姝一指吴秀,一脸狠厉。
  挖机师傅只得再次打火。
  “来啊,我等着挨铲呢!”吴秀冷笑着勾了勾手,暗念了几句咒语。
  于是,挖机师傅拧了好几回钥匙,就是着不了火,急道:“董小姐,打不着火了……”
  “废物!滚下来,姐试试!”董名姝穿着高跟鞋冲了过去,风摆杨柳,身姿迷死一大片。

  她很快跳上挖机,拧动了钥匙。
  “呵呵,女总亲自上阵呐?”吴秀冷淡的笑了笑,摸出烟来点着,坐墙头跷起二郎腿。
  挖掘机呜嚓嚓、呜嚓嚓响着,就是起不来火。
  董名姝也是鬼火冒,急得一脸细汗,跳下车来,骂那挖机师傅:“你这什么破车啊?”
  挖机师傅无奈,“董小姐,这是咱董氏自己的新车……”
  “你……”董名姝语噎,瞪了他一眼,马上对讲里尖叫:“就近的挖机,给姐来两台!”
  “大小姐,这边挖机自动熄火了,打不着了。”
  “大小姐,我这边也是……”
  “大表妹,我,大虎,救护车爆胎了,四个胎一起爆了,过不来了……”
  董名姝气得把对讲一摔:“真见鬼!要你们有什么用?”

  这时候众人也才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所有的机械都消停了,热闹喧天的拆迁现场安静得很。
  有人低声说:“有点邪门啊!”
  “是啊!刚才动静还挺大,这会儿……”
  吴秀叼着烟在墙头上站起来:“董名姝,只要不拆我家,我保证啥事儿也没有。”
  “两间破房子留着有什么好?耽误了姐的大事你赔得起吗?”董名姝气得要跳起来了,瞪着墙头上,“一看你就是想加价是吧?姐今天还就不信了!”
  她马上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你们赶紧过来,把吴秀这疯狗从墙头上给我揪下来,关进去,关进去!”
  董大小姐已经……歇斯底里!
  吴老汉赶紧抬头怒斥道:“你个短命龟儿子啊,赶紧滚下来!咱平头老百姓跟董家争长短,脑子抽了是不是?你妈要是还活着,她一定……”
  提起母亲,吴秀心里莫名的刺痛,只得在墙头上退让了几步,冷道:“董名姝,罢了。你也别叫人了,赶紧回家看看你爷爷吧……”
  “疯狗秀,怂了吧?别拿我爷说事儿,哼哼……”董名姝暗自得意。这种人见多了,姐真叫人来抓你,保证都得怂。
  “咦?掐指一算,董家这老家伙快不行了呀!”吴秀夹着烟,几根手指头像模像样的动了动。

  董名姝气得粉脸带霜,挂掉了电话,捏着手机指着墙头:“混帐东西你咒我爷是不是,今天姐跟你没完!你等着,很快你就会进去了……”
  恰那时,她手机响了。
  一看,是她爸董文武的电话。
  平素她和父亲的关系就不大好,这会儿又在气头上,所以挂掉了。
  岂知董文武又打了过来。
  再挂。
  再打!

  董名姝只得接电话,叫道:“我这忙起火呢,气都要气死了,你烦不烦啊?”
  “死丫头你火什么火?赶紧到医院来,你爷快不行了!”董文武厉声喝道。
  “什么?”董名姝如挨了个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傻了。
  手机快掉地上了,抬头看看吴秀——吴秀叼着烟,冷淡的看着她,双手揣在裤包里,秋风吹得烟灰四散,衣裤摇荡,头发乱扬。

  “你……你乌鸦嘴!姐回头再收拾你!”董名姝气得心口疼,冲着吴秀尖叫。
  然后,转身就往她车那边冲去。
  挖机师傅问道:“大小姐,还拆么?”
  “都打不了火了,还拆你妈个头啊?停工!全部停工!”
  董名姝跳进车里,呜轰轰的飙离现场。
  她一走,整个工地自然停工。
  围观的人们也是感觉邪门怪异,这到底什么情况?
  只见吴秀跳下墙头来,钻进那台挖掘机里,一拧钥匙。
  “呜~~~轰轰~~~~”
  挖机启动!
  全场目瞪口呆……

  吴秀跳下车来,闪进老屋去了,连爹也先不管。
  吴老汉提着棒·子往屋里冲去:“龟儿子,赶紧给我出来,得罪了董家,没你什么好……”
  可他冲进老屋里,已经不见儿子的踪影了。
  空荡荡的老屋,破烂的墙头,小院子里长满野草,勾起了吴老汉不少的回忆,一把心酸泪往肚里流。
  唉……

  全场众乡亲纷纷摇头,极是鄙视、嘲笑。
  十年前,疯狗秀就不听话,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还学校里闯了弥天大祸,害苦爹娘。
  十年后,这小子还是不争气。杠上董家,完犊子了啊,估计拆迁款一个子儿也拿不到了。
  吴老汉受不了这些个眼神,咬牙就往回走,懒得管这不肖子了。
  走路回到租来的安置房外,吴老汉开门就吓了一大跳,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
  只见吴秀坐在客厅里,拿着一把古意苍苍的尺长刀子,正削着苹果。
  吴秀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起身道:“爹,吃苹果,平平安安!”
  华丽丽的把苹果分成两半,递了一半过来。
  “这……你……龟儿子咋回来这么快?”吴老汉拿着苹果,所有的怒气被惊讶代替,“你咋知道我住这儿?”
  “早打听到咱家安置在这了,我抄近道回来的。”吴秀笑意盈盈,说着啃起了另一半苹果。

  吴老汉啃了口苹果,感觉很香甜,火气消了些,但还是很担忧:“你龟子一回来就闯这么大的祸,得罪了董家指定没个好。老子都不知道这房子还能不能住了。妈的,老子真想削你……”
  说着,扯出腰上的长杆烟锅子。
  吴秀知道父亲是想打他,赶紧一支烟递过去,“爹,别抽你那个,来抽抽我这个。董名姝她爷爷快不行了,顾不上咱的。”
  “你说他不行了就不行了?”吴老汉白了他一眼,看是中华烟,倒也是接了过去,“你狗日的抽这么好的烟,装什么装?看你这一身打扮,跟解放前似的,这些年在外面混成……”

  刚一接烟,有人敲门。
  “开门去!”吴老汉瞪着儿子,然后道:“来了来了!哪个?”
  “董家的!”门外响起急促低沉的声音。
  吴老汉吓的一哆嗦,苹果掉地上,扔了中华烟,拿起铜烟杆子朝吴秀身上抽过去,“老子就说得罪董家不好过,人家这就找上门来了!”
  吴秀翻身躲开:“爹,慌啥?没那么严重的,董家是来请我的……”

  “请你妈卖批!”吴老汉气得舞起烟杆追过去。
  砰的一声响,门被人踹开,门板都烂了。
  吴老汉就一平素受人瞧不起的小老头、小农民,当场吓蒙圈,惊恐的看着门外冲进来个彪形大汉。
  这人正是拆迁维持秩序的李虎,董名姝的远房表哥。
  李虎黑沉沉的脸色把吴老汉也吓得不轻,顾不上打儿子了。
  吴老汉颤颤惊惊的说:“你来做啥?房子你们拆就是了,这个家我说了算,和那龟儿子没关系,没关系……”
  李虎看看他身后的吴秀,暗骂:这老东西,还护犊子呢?
  但李虎嘴上只能说:“吴长松,你莫慌。我来是请吴秀过去一趟的,我董老舅爷是真的快不行了,没办法了……”

  “啊?真请啊?”吴老汉惊呆了,回头看看儿子,咦?狗日的说准了?
  吴秀淡定的吃着苹果,指了指烂门板,说:“李虎,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虎。我家的门,赔不?”
  李虎想起往事,心里恨得牙痒,恨不得冲过来就是一顿暴打,但他还是说:“只要你跟我过去看看老舅爷什么情况,你家的门,我们赔。”
  吴秀淡冷一笑,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来,背朝着李虎,掐着手指头,嘴里碎碎念:
  “放一百个心,一时半会儿这老家伙还死不了。不过,除了我,庆州也没人有那本事救他一条老命,早晚得死。但要请我去的话,叫我老同学亲自来吧!”
  “呃……”李虎如同被鱼刺哽了嗓子,怒火腾腾。

  妈的,要大表妹亲自来,这小子还拽上了啊?
  他有揍人的冲动了。
  “你别犯虎啊,惹毛了,老家伙真可能很快翘辫子。大约……还有三天时间吧!”吴秀似乎看透人心,说着向后挥了挥手,接着道:“慢走啊,不送。”
  李虎只得点点头,一副算你狠的表情,转身离去。
  吴长松被这情况搞懵掉了。
  董家的人霸道惯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怎么今天……真让吴秀说走了?
  他突然想起前前后后的事,烟杆子指着吴秀,“狗日的,你说,你这些年在外面混,是不是会点啥?算命还是咋的?”
  吴秀一笑,一脸无邪,“爹,没点本事,我敢回庆州来吗?相面推命,铁口直断,判生定死,寻龙点穴,捉鬼拿妖,转运改命,画符作咒,无一不精,我就是全能天师……”
  “滚!”吴老汉看不惯儿子说得耀武扬威的样子,还很有节奏,他眼睛一瞪一瞪的,“你个混帐,说些什么鬼名堂?你以为我要信!老子打不死你个疯狗……”
  “卧草……”吴秀一脸汗,烟杆子抽过来了,赶紧闪……

  董家这边,董老爷子是真的快不行了。
  一直翻白眼,一直浑身抽抽。
  血压忽高忽低,落差极大。
  身体忽热如炭火,忽冷如寒冰,嘴里呜呜汪汪的没句明白话。

  送到医院里去,把庆州最优秀的医疗专家组都吓着了,束手无策。
  董家人也是没办法了。
  不过,大凡世间这种大富贵有钱有势的,背后多少还是有所谓高人的。越是显赫的人,越信有些东西。
  董名姝的父亲董文武暗中打了个电话,叫一个经常帮董家办事的高人王半仙给看看。
  王半仙对董老头的八字是再熟悉不过了,听着情况也是一愣一愣的,不明白是啥原因。
  但为了饭碗,王半仙最后胡诌了一下,说老爷子今年七十三,注定有个坎,所谓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我要好好作个法,替他熬过这一坎,不过需要时间,但有时候天命难为,也就只能看命了。

  就这敷衍了事的话,董文武感觉:合理!
  董名姝火急火燎的赶到医院后,正好听见董文武正在跟王半仙通电话。
  董名姝一向都是无神论者,讲究实力说话,有实力就是神,她就是庆州女神。
  她不屑的瞅瞅父亲,没好气的说什么高人啊,都骗子,就你还信得不得了,我真是服了你了,有钱没地儿花了是不是?
  董文武瞪着女儿,说你瞎说什么?王半仙一向很灵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跟我这儿火大什么劲?
  董名姝想起拆迁的事情,能不火大吗?
  她懒得跟父亲说话,跑去看爷爷了。

  爷爷的情况把她吓得不轻。
  抓着爷爷的手,董大小姐心里还很难受。
  毕竟爷爷从小都特别疼她。只是最近两年,大伯家的儿子董名扬崛起了,爷爷更偏爱他一点,才和董名姝有点生份。
  病房外面,董文武被女儿顶撞,很不高兴,便拦下跟着回来的李虎,问董名姝今天吃什么丨炸丨药了?

  李虎自然将拆迁工地发生的一切老实相告。
  董文武听得大惊,马上浓眉紧锁。
  “吴秀这条疯狗好像十年没音讯了吧?这次回来……他是不是会点啥?”
  思量一下就打定了主意,他马上让李虎赶紧去吴秀家一趟,一定把他叫过来看看。他自是不信吴秀回来了,还不去找他爹。
  可惜李虎很快回来实情相告,董文武也真是鬼火冒。
  但他一向是信有些东西的,很敏感,“这小子很可能有点道道。大虎,看来你老舅爷真可能熬过这一劫。”
  说着,他转身去病房找女儿了。
  董文武在病房里对董名姝说:“现在能救你爷爷的恐怕只有吴秀了。我叫李虎去了他家,他说你爷爷一时不会走,可除了他没人能救,但要你亲自去请他。”
  “什么?吴秀那疯狗是什么东西啊,要我去请?”董名姝看着一脸认真的父亲,芳心抓狂,“爸,信这些有什么用啊,依我看,要把爷爷转到上京最好的和协医院去才行!要相信科学!”
  “这医院条件比和协差了多吗?这里最优秀的专家组都没办法,你以为科学是万能的?你怕是不知道,西医不行问中医,中医不行问鬼神。”
  “鬼神鬼神,你鬼迷心窍了吧?要请吴秀那疯狗,你去,我不去,傻子才信他的胡言乱语呢!”
  话刚说完,董名姝脸上啪的挨了一耳光。
  董文武怒道:“谁鬼迷心窍,谁傻子?跟你爹说话就这样式的?你就说,今天你去不去?”
  董名姝左脸上冒起高高的血指印,疼得眼泪都下来了,芳心窝火,怒气腾腾,尖叫道:“我今天就不去!”
  “啪!”
  又挨一耳光,在右脸。
  这下对称了。

  董文武阴沉着脸,凑近了女儿的脸,厉声沉道:“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否则,这董家副总的位置你就别干了,马上相亲嫁人,滚出董家去!”
  说罢,他转身就出去了。
  这简直是顶到董名姝软肋了,拿捏得死死的。
  为了给死去的母亲争口气,她好不容易拼了个副总的位置出来,说不干就不干了吗?
  没有成为家族继承人之前,她不想相亲,更不想现在就嫁人!
  肿着脸,含着泪,怨恨着吴秀,她还是出门赶往吴家去。
  对于暴躁的父亲,她习惯了。这些年,就根本没拿她当亲生女儿对待。
  但吴秀这条疯狗,真是让她心头气堵啊!
  她不知道吴秀家安置房在哪里,只得又带上李虎一路。
  到了吴家门口,董名姝还把扎起来的头发解开,披散着,遮住两边被打肿的脸。

  她不想在最痛恨的混蛋面前太出丑。爱美,女人的天性。
  李虎看着这被虐打的表妹,心里真疼,可又能说什么呢?
  他刚要上前敲门,却感觉哪里不对劲,仔细的看了看,大惊失色,“我天……这……啥情况?”
  董名姝没好气道:“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不是……”李虎指了指门,“大表妹,刚才来的时候,我把这门踹破了的,怎么……现在它完好无损?这也太邪门儿了吧?”
  董名姝白了他一眼,“你脑子记岔劈了吧?”
  然后,她上去又是一脚把门踹坏了。董小姐练过格斗,就是这么厉!
  门开了,董名姝冷道:“疯狗秀,你滚出来!我来了!”
  李虎站在后面看着又烂了的门,一脸不解。我哪里记岔了,明明还答应了吴秀,要赔他家的门的。
  吴秀一个人坐在简陋的小客厅里喝着茶,抬头淡淡的瞄了一眼董名姝,抬手掐了掐,“哦?老同学,我一算你这是叫你爹给打了吧?花容血手印,也是我见犹怜啊!董老二也太狠了吧,当你不亲生的?”
  李虎愣住了,尼玛,这丫真的会啥吗,这都能算出来?
  “你……”董名姝芳心火气腾腾,不想看吴秀那玩世不恭的表情,“你少在那里装神弄鬼!我来请你了,跟我走吧!”
  吴秀呵呵一笑,“你来了我就得跟你走,不合适吧?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要不然另请高明吧,我不救那老家伙。”

  “你……”董名姝瞪着含春眼,“真把你当回事了是吧?那是我爷,请你放尊重点!”
  “没叫他老不死的就已经很客气了。”
  董名姝:“……”
  想想十年前的纠纷,她倒多少有点理解吴秀心里的恨。他俩吧,属于互恨模式!
  “两个条件!”吴秀不管董名姝,竖起手指头,接着说:“一,我要精装修别墅两座,一城南,一城北,我爹要住;二,我家老屋不能拆,你们给我好好培修,按我图纸来,我会给你的。然后哼,我保你爷爷十年阳寿。”

  “什么?你……”董名姝和李虎同声惊震起来。
  光是两套别墅,在这庆州也是两千万下不来的价格了。
  李虎暴躁的跳进了屋,“吴秀,你特么别狮子大开口啊,要点脸!就是王半仙,也没你这么吃相难看!”
  吴秀看都不看李虎,看窗外,手着腔调道:“王半仙谁~~~呀,他算个屁~~~?!”
  “真你妈狂!当着王半仙说这话,你容易挨揍知道不?再说,两套别墅,你一个爹住得完?”
  “虎子,你爹我就不住了?”
  “你……”李虎那暴脾气,砂锅大的拳头都捏起来了。

  “少要在我面前犯浑动手啊虎子,我能救老不死的,保他不死,也能让他马上死。”
  这话来得有点陡,把李虎也就吓住了。
  “你俩别吵了!烦死了!吴秀你也是穷疯了吧,但你真能救我爷?”董名姝也是气得心口疼死,看着吴秀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越看越不信。
  吴秀点点头,不说话,低头喝茶,姿势优雅。
  “你条件太苛刻,我要跟我爸商量一下再说。”
  吴秀点点头,“随意咯,反正我青春年少耗得起,董老家伙耗不起。”
  董名姝恨了一口气,当场掏出手机来给父亲打电话过去,实情相告。
  董文武听得都要炸了,感觉吴秀这像是趁火打劫。
  不过,董文武城府还是有的,当下道:“行,都答应他,马上带他过来。”
  董文武心里却暗自冷笑:要是没个屁用,老子能让你一家在庆州永远消失!董家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董名姝收起手机,冷道:“董家答应你这两个条件。你马上跟我走,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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