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阴阳局

作者: 竹云君

  六岁的时候,爷爷给我订了一个娃娃亲。
  那一天,是我第一次看到,数十架直升飞机在我家上空盘旋……
  通往我家的村路上,停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大车、豪车,听村长说,我们这个小山村,第一次才知道什么叫车流不息、水泄不通!
  我和那个眼睛像是黑葡萄的小姑娘,就乖巧的坐在我爷爷的两边。
  每来一个人,都要给我爷爷打一声招呼,叫一声张圣老爷子好,然后继续向我和那个小姑娘问好,顺便还要给我们送上礼物。
  他们每个人都有随从,走起路来龙行虎步,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住在大城市里面的贵人。
  我甚至看见,曾经在我家颐指气使的村长,在其中一个人的面前,卑躬屈膝,腰就没直过。
  可那个人,来到我爷爷面前,也要躬身行礼。

  他甚至还主动给我说个笑话,要给我送个大房子,是个什么临江别墅,不过我爷爷摆了摆手,他就点头哈腰的退下去。
  后来我在电视上看见,那个人带着一大堆随从,在电视机上意气风发、谈吐幽默、每说一句话,周围的群众都要大声叫好,甚至还有人亲切的叫他罗爸爸。
  我那时才知道,那人原来是我们当地的首富,是咳嗽一声,整个青州省都要震上一震的大人物!
  我清晰的记得,爷爷那一天,只摆了六桌。
  但是,刚才说得那些,让村长都卑躬屈膝的大人物,却都没有资格入座。
  他们只能站在桌子的后面。
  而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一句怨言。
  能入座的,是宴席快要开始的时候,才来的一些人。

  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很奇怪,有的像是古装电视剧里面的侠客,丰神俊秀,神采奕然。
  还有的,宽袍广绣,仙风道骨,跟年画里面的那些老神仙一样。
  里面的一位仙女姐姐,是我见过最最好看的,比村子里号称最漂亮的六婶,都要好看一万倍!
  这群人,也只占了一桌。
  第二波来的人。
  却灰头土脸的,有的尖嘴猴腮,有的长得五大三粗,他们大多都走起来一扭一摆,仿佛不会用人的身体来走路,除了其中一位姐姐,她好漂亮的,一露面,我便看到所有的男人女人,都不由得往她身上看去,好像她身上有花似的。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我旁边的那个小女孩,突然喊了一声,“哼!我长大了要比你还漂亮!”

  大家都哈哈一笑,我也嘿嘿的笑了起来。
  小丫头确实长得粉雕玉琢,眼睛又圆又亮,像个黑葡萄,耳朵精巧通透,甚至能看到毛细血管,鼻子也小巧玲珑,嘴唇红嘟嘟的。
  但最多算是可爱,跟那个姐姐比不了。
  因为那是种,只看到,便抑制不住心脏的跳动,仿佛能撩拨人们内心处最瘙痒的部分。
  后来爷爷喊了一句,收起你的骚气。
  那女人这才变得普通了不少,不过即使如此,她跟隔壁那桌的要比常人漂亮一万倍的仙女姐姐相比,也不遑多让。
  第三桌来的,却是一群轻飘飘的怪人!
  之所以说他们轻飘飘,是一位他们中男的都是黑裙子,女的都是白裙子,走路的时候仿佛不是用脚,而是用飘的方式。
  除此之外,他们每一个人的脸都特别特别的白,给我送礼的时候,我清晰的感受到身边的阴冷。
  他们来时没有说话,在我爷爷的眼神示意下,直接就进了第三桌。
  第四桌,却是一群神神叨叨,穿着一点儿也不讲究,有的还穿着乞丐服。
  他们有的拿着算盘,有的拿着一杆旗,还有的则是拿个大罗盘。从入口进来时,他们这些人每走一步,都要停顿一下,乒乒乓乓的算一算,最后到我面前时,刚刚好七步。

  其中一个人,最让我印象深刻,因为他,足足有两米五高,手一摸估计都能摸到我家的房梁,而且他还背着一口黑棺!
  不过,没有人表示要把他们驱逐出去,在与我爷爷眼神交流后,他们坐到了第四桌。
  第五桌……
  是靠近我爷爷的左手侧,也是靠近我的这一桌,是个空的,不过,却放着我爸妈的牌位。

  第六桌……
  则是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和一位气度非常雍容的凤目女子。男人叫陆尘海,女的叫柳眉,他们俩是小女孩的父母。
  “人都到齐了?”
  爷爷这天穿着一身黑色金纹的玄服,清了清嗓子,然后缓缓起身。
  我便看到坐在那六桌的奇奇怪怪的人,都不由得神情一肃,腰背挺直,双眼锐利的盯着我爷爷。
  我爷爷浑然不顾。

  只是继续说道:“我张圣,自出生到今日,刚好一甲子,今日,既是我知天命之日,也是我封山隐退之时。”
  “正巧,我孙儿今年六岁,我也物色了一个小女孩,将来她长大后,就是我张家的儿媳。”
  “大家今天能来,就是给了我张圣面子。”
  “以后,我张圣闭门不出,在世唯一目的,便是佑我张家香火,确保永世不熄!”

  爷爷说完话后,有人紧跟着回道。
  “张老爷子,我们自然不会怀疑你的话。但是,他们太特殊了,就算是您,也不能保他们安稳成长。”
  “所以,我们今天来,也是想和您商定一下,看看能不能商量一个,大家都赞同的盟约。”
  就这样,幼小的我和当时的那个小女孩,便懵懂的坐在椅子上,听着他们说着云里雾里的天上话。
  我们根本听不明白。

  我只依稀记得,那一天,爷爷和他们大吵了起来。
  后来,我俩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困得睡了过去。
  梦里,我梦见和那个小女孩在一处荒无人烟的荒野上,天上却下暴雨了,天雷滚滚,我俩忍受着风吹雨淋,大声哭泣。
  而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如守护神一样站在了我们面前,然后把我们接回家。
  梦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醒来后,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怪异客人,统统不见了人影。
  只是,一直以来,只有我和爷爷的屋子,却多了一个小女孩。
  我这才知道,她叫陆青仪。

  爷爷说了,她是要和我一起长大,然后,在成年后嫁给我。
  从那之后的六年,我跟陆青仪先跟着爷爷学习写字,爷爷说,这是练书法。
  三个月过去,我和陆青仪都进步惊人,我的字体刚劲有力、如藏龙虎,而那个小女孩的字体,爷爷则评判为笔墨藏秀、内有灵气。
  从那一天后,爷爷就告诉我们,不用练字了。
  然后他就开始教我俩画一些歪歪扭扭,非常复杂的东西,后来我才知道,那东西,叫做阴符,是我张家的不传之秘。
  只是在阴符之上的学习,陆青仪却完全把我甩开,她仿佛生而知之,看之即懂。
  后来,爷爷又给她准备了好多本,我看起来都无比头疼的书,他要求陆青仪不仅要倒背如流,还需要熟练的默写下来。

  在认识不多的字体中,我知道那几本书的名字,《太清玉咒》、《道门八大神咒》、《黄帝阴符经》……
  就这样,悠悠转转六年,我十二岁,陆青仪也十二岁。
  这一天,爷爷把我们叫进屋子,说他的六六大寿到了。
  古语说,六六大顺,但是,爷爷却说,他这一生过得并不顺。
  他轻轻抿起一口酒,沧桑的眼眸停在我的身上,蕴有苦涩。
  爷爷那一晚喝了好多的酒,说了好多的话。

  他说,他对不起我,让我一出生就没有了父母。
  他还告诉我,我能活着来到这个世上,极为不易。
  他希望我好好的活。
  但有更多的人,却想我死!
  因为,我的前面,本来还有两个哥哥,但他们没等到出生就死了。
  我的父母,在我出生那天,也相继消失,据说,是为了让爷爷带着我走……
  爷爷说着说着,眼角已湿。
  我那时候还不懂,为什么老人家会有这么多的多愁善感。
  只是当爷爷告诉我一个消息时,我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苦涩。
  明天,陆青仪的父母就要来,把她接回家。
  跟着我一起长大的陆青仪,就要即将离开我,去她自己家生活……
  知道这个消息的我后,看了一眼陆青仪,她巴巴的吃着碗里的饭,连看都没看我。

  “吃什么吃?”
  我怒气冲冲的把碗摔在桌子上,回到房间,之后便再也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幼小年龄的我,已然知道了什么是不舍。
  第二天,一辆看起来无比名贵的车,早早的停在我家门口。
  车上的人,西装革履,眉宇严肃又带着阴沉。
  我们两家明明是亲家,但是他们这一次,却连我家的屋子都没进。

  他们坐在车上,跟爷爷连招呼都不打,一直等着他们的小女儿上车。
  从那天开始,小小的我,才知道了什么是离别。
  离别、离别,就是一旦离开,再也不会相见……
  陆青仪走的时候,眨巴着眼睛呆呆的看着我,我没理她。
  只是看着那黑色的车越走越远,我终于忍不住,跑着追了上去,冲着她的背影大声喊道。

  “你终于离开了,以后好东西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不会留给你了!”
  “再也不会留给你了!”
  说完后,我便跑回房间,蒙上被子,大声的哭了起来……
  陆青仪走后,我的身体依旧非常健康。
  爷爷说了,六年影不离身的相处时间,足够我两各自消弭身体的隐患。
  具体是什么隐患,爷爷没说,但想来,与小时候的体弱多病,离不开关系。

  而从这一天起,爷爷对我的态度越加严厉。
  并且,开始阐述我们这一张家的由来。
  我们这一脉,被称为阴符一脉。
  但代代传下来,有缺有失,又有各自的汇总理解,特别是在爷爷手里,已经完全脱离于之前的阴符总纲。
  形成了一套囊括玄奇界各方面的“百科全书”。
  爷爷对我的要求,也比陆青仪宽松一点。
  在十八岁见到陆青仪之前,我不能暴露自己是阴符师的身份。
  若是在之前违反,我势必出事。

  而爷爷要为我消灾,则会亲自出手,既破了他封山不出的誓言,也将引起他的仇家窥探。
  到时候,内忧外患,只有一死。
  而我和陆青仪,也将彻底暴露。
  爷爷还对我说过,陆青仪将来能取代他的位置保护我。
  听到这个的我当然嗤之以鼻,哪个男人会需要一个女人来保护?
  可是,爷爷却摇摇头。
  说陆青仪不一样,谁也不会想到,陆青仪在我家停留六年,就能学会大半的灵符之法,甚至会运用各种法咒。

  而这,仅仅只是从六岁就开始的。
  听到这里,我也不由得一阵颓丧。
  明明我也是爷爷口中的天才,但仿佛根本不能与她比较。
  爷爷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只是笑道:“你也算很厉害,一般六岁的孩子能认识一百个字都算不错了,更何况阴符经那些晦涩难懂的字体。”

  “而且,阴符一脉,最重书法,这也是爷爷让你从小时候就练字的原因,越往后,学习这些约会事半功倍,唯一欠缺的,就是实践了。”
  “而你……永远不会缺实践的机会。”
  爷爷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而我也从这一天开始,开始习惯一个人上学放学。
  刚开始还有些不适,不过逐渐的,随着一年一年的过去,陆青仪在我的脑海里,身影逐渐模糊,就连那一张清纯淡雅的小脸,也蒙上了一层雾气。

  而我也结交了新的朋友,甚至在高中时,还对同班级的一个活波灵动的女孩,多了一些注意。
  她与陆青仪完全不同。
  陆青仪是一种,别人不说话,她自己一个人就能安静一整天,并且始终保持一个状态的清雅性子。
  仿佛什么热闹的事情,都不会引起她的注意。
  但是张灵不同,她对什么事情都非常好奇,永远对着人的,都是一双盈盈笑意的眼睛。

  直到一天,我闲来无事,画了一张测算符,鬼使神差的写上了张灵的名字和八字。
  我当时,就是想着画着玩玩。
  但没想到,却算到了“观音送子”。
  我脑子一下子就懵了。
  这个结果是我怎么都想不到的,她才多大,鬼来一个观音送子的结果。
  后来我才知道,张灵早早的就跟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好在了一起。
  而且由于我们的教室在四楼,处于最尾端,占据了整个走廊,大门一关,没人能从窗户看见里面。
  每天下午放学后,张灵都会和那个男生在教室里呆上半个小时以上。
  之前还听同学谈起张灵的事,我一直以为是无稽之谈。
  却没想到,这结果让我给算到了。
  刚刚升起来的青少年的春心萌动,却在这天被彻底摁进了土里。
  我那一天都是患得患失的,心里空落落,直到回家,我再次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慌了神。
  爷爷没了。

  他老人家静悄悄的躺在床上,身着早早就准备好的寿衣,稀疏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仿佛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数。
  那一晚,我哭了一夜。
  声音就像是从胸腔里倒了出来,怎么都控制不住。
  到了第二天,村里人请来了法师,为我爷爷诵了一段安魂咒,然后就开始爷爷的殡葬大事。
  我亲眼看着爷爷的棺材入了土,我们家在走山村根本没什么亲戚。
  只有我一个人披麻戴孝。
  我不知道爷爷怎么死的,是因为我坏了规矩吗?
  可是,那仅仅只是一个测算符,严格来讲,甚至还不到施法的范畴。
  爷爷是自然死亡吗?

  从这一天,我彻底收敛了性格,变得沉静了许多,隐隐的,我甚至能体会到陆青仪当时在我家那段时间的心境。
  我全身心都投入到了爷爷写得《阴符九章》中,甚至近几年,爷爷偶尔还来几个奇思妙想,亲自绘制符篆,还能自创施法口诀。
  这些,却是陆青仪没有的,我心中暗想。
  一直以来,我都有和陆青仪作比较的心思,特别是在爷爷去世后。
  没了爷爷的我,只想赶紧离开这里,见到陆青仪。
  六年不见,她应该也长大了,小时候就是注定要祸国殃民的胚子,不知道现在有多漂亮?
  真想快些去到未来。
  很快,高考过去了,如愿的度过高考后,我的分数也确实不错。
  我估摸着,怎么都能在临川市,找一个好的大学。
  只是,我却没想到。
  就在填报志愿的那几天。
  从陆青仪走后,近七年没有过客人的我家,却有一辆路虎,停在了门口。
  我又一次见到了陆尘海,他与十三年前没什么变化,不过气态更加的雍容。
  与之同来的,还有一个样貌非常美的少丨妇丨。

  应该就是陆青仪的母亲。
  “你是三生吧。”
  陆尘海从车上拿了一大堆礼物,放到我家的门口。
  他先是看了看我家的青砖瓦房,眉眼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我有些紧张,同时也有些自卑,这是山村里面的穷小子第一次看到外界的豪车,我局促不安,生怕他们看不起我。“是…陆叔叔吗?进家坐坐吧。”
  “不了。”陆尘海旁边的貌美少丨妇丨却是态度冷,我想抬起头对她笑笑,释放出一抹善意。
  可是,我却看到,她眼里竟然有一双重瞳。
  重瞳内,似有细长剪影,蜿蜒游动。
  不过仿佛是发现了我的窥探,这异象很快就消失不见,眸光重回清明。
  “听说今天成绩出来,感觉怎么样?”
  “还好。”
  “还好?那你准备上什么大学?清北?还是去国外留学?”
  我愣了愣,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回答道:“爷爷说过,我不易出省,所以还是在临川市找大学。”
  “不易出省?这是什么说法?真是个神棍!”柳眉嗤笑一声,瞥了旁边一直想拦着她的陆尘海一眼。
  继续不客气的说道:“我实话告诉你吧,青仪已经决定了,她要出国留学。”
  “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现在我们这些富贵人家的子女,哪个不出国去见识一下外面的天地,这一去,青仪可能短则五年,长达十年都不会回来。”
  “而且,凭借青仪如今的相貌,整个临川市,甚至整个青州省,跟我们家要订婚的人不计其数。出国之后,青仪遇到的青年才俊就会更多。”
  “到时候,你或许连站在她身边的勇气都没有。”
  “阿姨,陆叔叔,你们来…是说这些吗?”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们,只是觉得脚下的那双布鞋,格外刺眼。

  我不是傻子,能感觉到他们话语里的轻视和嫌弃。
  “是这样的三生,你看啊,你爷爷去世的时候,我也没来,非常抱歉。”陆尘海声音温和,但话语依旧刺人。
  时至今日,他已经今非昔比,是坐拥数十亿资产的商界新贵。
  与十几年前,那个凑热闹的落魄商铺老板,截然不同。

  “其实,陆家现在结交的,都是一些名门望族,青仪近两年,也认识了不少的富贵子弟。”
  “真按照我当初和你爷爷的约定,其实也会让你感到不舒服,毕竟,你们已经是两个圈子的人。”
  “我明白了。”我低着头,同时也想作出努力,我想告诉陆尘海,我不比那些富贵子弟差,甚至还要比他们强。
  只是,或许是我第一次看到外界事物的光鲜,这句话,我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继续盯着脚下的那双布鞋。
  “三生,其实这次来,我们第一目的是祭拜你爷爷。第二个目的,就是青仪想让你,忘了她。”陆尘海继续说道。
  然而听到这句话,我立刻忍不住了。
  这一次,我才真的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盯着陆尘海,声音低沉冷肃。
  “陆叔叔,爷爷有没有对你说过,违反他的规矩,是会死的?”
  我局促不安的揪着衣角,又看了看对方光鲜亮丽的外表。
  而我,过气的棉布衣服,黑色的麻布裤子,再加上一双穿的发旧的布鞋。

  唯一支撑我说这些的,是爷爷对我的警告,同时,它也是我最后一丝的底气。
  陆尘海果然生气了,他的脸上阴云密布,长居高位使他只是皱起眉头,就带着一种极为强势的压力。
  “小子,你吓唬谁呢?”柳眉脸色铁青,对我越发厌恶。
  “行了!”还是陆尘海,制止了柳眉的发怒,“我们就说这么多,你都这么大了,你爷爷那些偏门的东西能不信就不要信!”
  “我陆尘海能混到今天的地步,可是一拳一脚打出来的江山,光凭你爷爷的那寥寥几笔的符,就能支撑起我的亿万身家?”
  “你还是去好好的去念大学,不要再学你爷爷,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陆尘海对我教训道,而这时,柳眉的眼睛内,重瞳再现,看得我心里发毛。
  我又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此时,陆尘海又接着话继续说道。
  “你从小到大,一直在山村里面待着,年纪轻轻思想过于僵化,认为当初你爷爷和我的约定不可更改。”

  “你要这么认为也正常,不过,我劝你有时间去外面好好走走看看,现在的世界,已经不是你爷爷在的时候那样了,或许到时候,不用我们提,你自己都会认识到你们之间的差距。”
  陆尘海摇了摇头,说完这段话后,果然绝口不提陆青仪的事情。
  “对了,三生。”说到这里,陆尘海停顿了一下,“你爷爷的坟在哪,能让我们去祭拜吗?这也是我们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
  “好,我先锁好门,再带你们去。”我答应了一声,而陆尘海听到后,则是帮着把礼物放到了我的家里。
  我本来不想要他们的礼物,但是陆尘海执意放下,好几个礼盒,看起来还挺名贵的。

  我没有多想,锁好门后就带着陆尘海上了山。
  这些年,每一次的逢年过节,我都会去祭拜爷爷。
  爷爷的坟葬在走山村的后山,说起来,我们这个村子的名字,也是来源于这座山。
  走山村。
  至于这个山的名字,平常时候根本没人提起,或者说,没人敢提起。
  断头山!

  这种邪门的名字按照道理,早就应该由当地的行政部门,重新换一个名字,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前些年的确有人提议过改名,但是到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而像这样的地方,附近还有足足十七座。
  不过,有的断头山山脚,还有村落聚集,而有的,完全就是一片荒野。
  走山村这里,位于十八座断头山的第一个断裂处。

  而我爷爷的坟茔,就在这座山上。
  村里现在都忌讳这个词,所以大家都叫后山,这些年,也叫顺口了。
  上山路上,我无意中说起此事时,陆尘海还听得津津有味。
  反倒是柳眉,一路上也不再多言,而且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女人,在走这些山路的时候,竟然比陆尘海看上去还要轻松。
  陆尘海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反观她,倒什么都没有,还整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到了没?走的好累。”陆尘海终于有些坚持不住,问起我来。
  我说到了,就在前面。
  话音刚落。

  前方,我带路的脚步骤然停止。
  而陆尘海也是顿住脚步,双目骇然的看着前方。
  只见,我爷爷的坟头前,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两条成人大腿粗的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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