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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要从爷爷去世那年说起……
作者:
墨网
他们都说阿爷是被我活活气死的。
因为他老人家闭眼的时候,就我一个人在身边,隔壁的老邻居们隐约间听到一声声咆哮从爷爷住着的小院里传出来。
骂天,骂地,言辞激烈的模样和阿爷平时和善的表现迥然不同。
我开口辩解了两句,可压根没人信。
因为阿爷整整修了十年的闭口禅,平日里更是一副笑眯眯的小老头儿形象,可在他闭眼之前却破口大骂,整个屋里头就剩我一个。
这事儿没的辩解,就算我说破了大天也不管用。
为这个,一向老实巴交的父亲头一次红了眼睛。
他解下腰间的皮带狠狠抽了两鞭子,然后冲上来扇了我几巴掌之后就跪在闭眼的阿爷面前磕头,噗通,噗通,一连磕了十几个。
我知道,老实人的父亲是这急了。
因为他从来都没打过我,也没跟我红过脸。
我咬着牙忍着,就算嘴里头被打破了血也是一声没坑,只是跪在那里看着失去了血色的阿爷,心中默念着早年间阿爷教过我的往生经,希望他能够走的泰然。
我没哭。
全家人跪在阿爷新落好的土坟前头哭的稀里哗啦,而我却是跪在那里看着阴沉沉,随时好像都要压下来的天发呆,甚至一滴眼泪都没掉下来。
刚从城里赶回来的二叔一脚把我踹进泥坑里,这一脚踹的极狠,我的腰一下子就肿了起来。混不吝的二叔站在阿爷的坟前大骂我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我抿着嘴,没挣扎,没辩解。
因为我知道阿爷的死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对他来说这是解脱,纠缠了几十年终于能安然的闭眼,落得个清净,在我看来这是好事儿,哭才是不对的。
寿数到了。
一大家子人,十几口,但除了我,没人知道阿爷的过往。
起初我也不清楚,只是随着阿爷不断的交给我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随着的脑子里的知识越来越多,我才真正清楚昔年阿爷终日神神叨叨的盯着泛黑的日头究竟说的是什么。
他是阳差,被判官牵了线,行走在阳间的行走人。
这是我们老李家的宿命。
我叫李四两,阿爷没修闭口禅的时候总是摸着我的头告诉我,我当初生的时候只有三斤四两重,本来该是四斤的,可是因为他早年犯了戒,硬生生的被减少了六两。
其实他早该在十年前就去了的。
去阴间享福,阳差死了,入了地府,那就该改行入了正式编制,成了真真儿的阴差。
但他舍不得我,所以才修了十年闭口禅为我积福,不说,不听,只看,看我长大成人,看我接了老李家新的阳差使命过后才两腿一蹬,走的洒脱。
但我觉得阿爷其实不该骂的。
他骂老天缺了大德,他骂地府困了他半生,然后连带着让我活生生背上了气死阿爷的罪名,被一家老小揍的遍体鳞伤。
我有点不满。
于是在从坟地里回来的时候我便成了哑巴,学着阿爷修闭口禅,这一修就是三年。
不说,不听,只看。
看人情,看冷暖,看那些游荡在世间的孤魂野鬼,冷眼旁观。
我没牌位,未满十八,只能看不能动。
我觉得挺好。
“这也不是办法,三年了,他阿爷没了都三年了。四两到现在还是没开过口,当初你们老李家怎么想的?竟然对一个孩子这样动手?他可是你们李家的种,他出了事儿,你们李家能好过?”母亲叉着腰,拎着父亲的耳朵化作了河东狮。
“我也没想到啊,当时就是气急了,他二叔也是气急了才踹了他两脚。谁知道这娃子竟然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咱们以为他会好,可他……哎……”
父亲李石蹲在门槛子上闷声闷气的抽着烟,忧心不已。
爸妈没啥文化,以为我是中了邪。
父亲生生爬了十几里地的山路请来了一位大仙儿要帮我赶了邪祟出去。
当天晚上,大仙儿摆好了烛台要‘问阴’,于是我乐呵呵的配合。只是我到底是阳差,虽然算不得正神,却不是一个小小的大仙儿能招呼的起的。
一句话没说完,大仙儿破了道行。
母亲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眼睛都哭肿了,一旁的父亲也没了言语,只顾着低头闷声闷气的抽着烟。
说实话,我有点于心不忍。
父母对我极好,我想开口安慰一下爸妈,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二叔从城里听到了消息,连夜赶了回来。
他顾不得吃饭,坐在我跟前盯着我看。
“这娃子看来是没救了,要怪,你们就怪我。当初我也是气昏了头才没了分寸,谁曾想那一脚却踹出了祸事,这娃子我得负七分的责任。”
“跟我走吧,城里大医院多,好医生也多,我认识几个心理科的医生,兴许能治好这娃子的病。至于其他,我就不多说了,到时候我给他办个户口,落在我下边,也好在城里上了学。”
二叔看着我好一会,才叹了口气。
爸妈不愿意,我才刚满十八岁,从小就没离开过父母,他们如何愿意让我一个人孤身去几百里地之外的城里?
虽说自家二叔是好意,但他们哪里舍得?
爸妈关在屋子里商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还是同意了。
他们把二叔请进里屋,偷偷塞了三千块钱给他,几次恳求不要让我吃苦,要他好好的对待我。我知道,三千块钱对于没啥文化的夫妻俩来说是一年的积蓄。
二叔没拒绝,看他的衣着不像是缺这几千块钱的人,但他还是收下了。
兴许是为了安心,安父母的心。
我沉默的跟在二叔身后,他拎着大包小包的走在前头,告别了依依不舍的父母领着我上了绿皮火车。火车上很拥挤,我靠着窗户看着哭的差点背过气的母亲,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
“二叔,其实我不怨你,其实,我能说话。”
我咬着嘴唇,声音干涩。
这是三年来我第一次开口,以至于我差点忘了该怎么发言。
二叔明显是被我吓了一跳,他怎么也没想到三年前还不到十五岁的我竟然有这么深沉的心思,一闭口就是整整三年,到现在才堪堪开了口。
二叔看了我好久,最终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老李家不寻常,阿爷不寻常,身为人子二叔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来家里的不一般?
他念叨了一句,声音很小。
可我耳朵不错,还是听清楚了,他嘀咕的是我和年轻时候的阿爷越来越像了。
下了火车,二叔给家里挂了个电话,隔着话筒,我都能听到那边父母哭的稀里哗啦的声音,我吐出几个字,安慰了一句。
本以为二叔会把我转过弯再送回去,却没想到二叔却隔着话筒言辞激烈的说了不少,生生劝动了父母,说是城里养人。
我刚到城里病就好了,这是我的福地。
狗屁的福地。
我抻着脸,抬头看了看天。
城里的天黑压压的,远远不及乡下那般晴朗。
高楼大厦林立,如同是生活在水泥钢筋里的人们行色匆匆,我有点不适应。
“来了就安心呆着,那个小地方关不住你,你阿爷说过,咱们李家总有一辈儿该出了龙,大城市才是你该扑腾的地方,这是你阿爷在的时候商量好的。”
“安心在这,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回头二叔给你报了户口,你就去上学。四两,二叔知道你怨我,但在这城里头你就二叔一个亲人。”
二叔低垂着眉眼掏出一张字条来,我认识那上边的字迹是阿爷的手笔。
我心中了然。
怪不得阿爷下葬的地方在山坡上,那里风水一般,并不出挑。起码按照阿爷交给我的知识来判断,我就能找到好几处比那块坟地要更好的地方来。
但父亲却说那里是阿爷生前便定下的。
坟地朝北,望着大城。
阿爷啊,他非要把自己葬在那,想来是已经打定了注意死后要埋在那里。
他是想要看着我。
我看着二叔,点点头,跟着他回了家。
村里都说二叔家大业大,在城里挣了大钱,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开着小车的二叔西装革履,名表名包,一副土财主的模样。
回到村里更是阔绰,头一次回村的时候更是流水席摆了一整天,整个村儿里的人都夸他有出息。
可是到了地方我却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我是土鳖没错,没见过世面也没错,但我不傻,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真正发了家的土豪会蜗居在一个不到二十平米的廉租房里,隔着墙都能听到隔壁咿咿呀呀的声音。
我看着二叔,后者一张老脸被我看的脸色发红,颇不自在。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住的地方是小了点,但这里可便宜。想住这里的人多了去了,如果没点关系,这里可住不进来。”
“东西放下,二叔带你去见识见识城里的夜生活,你也十八了,该到了开荤的年纪。”
二叔混不吝的笑着,充分发挥了四十多岁老光棍儿的卓越气质。
我不想听,尽管我对二叔嘴巴里边的纸醉金迷颇为向往,但我还没有堕落到要把自己的处男之身交给那些自甘堕落的流萤身上。
“我不去,二叔你最好也别去。”
“你眉心犯青,眼角含煞,冲了天门关,虽然煞气不足不至于出事儿,但煞气在,免不了破财消灾,甚至可能还会有血光之灾,二叔,你要是信我,就别去,去了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我看着二叔,表情十分认真。
这是我第一次给别人看相,都说面由心生,相由天定,人的命数或多或少的能够在外在的皮囊上表现出来,当年阿爷就是靠着这一手入了行,最后阴差阳错成了阳差。
我年纪小,但阿爷说我天赋不错,已经青出于蓝。
“胡说八道,二叔在这洛阳城里横着走,哪个不开眼的敢招惹他二爷?二爷我收拾不了他,你这娃子,神神道道的,跟你阿爷当年一个样。”
二叔骂骂咧咧,压根不听。
我有点想不通,二叔他到底是怎么才能做到一个蜗居在廉租房里的老光棍也敢放下在洛阳城里横着走的豪言壮语。
二叔帮我叫了一顿丰盛的外卖,然后吩咐我好好休息就出了门。我狼吞虎咽,KFC在乡下可没有,吃的我满嘴流油。
酒足饭饱,一天的疲惫涌上心头,我倒在木板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我准时醒来。
可刚睁眼就吓了一跳,眼前,二叔胡子拉渣的瞪着血红色的眼珠子一眼不眨的看着我,如果不是我心理素质还算强悍,恐怕要被吓出个好歹来。
见到我醒来,二叔一把就按住了我的肩膀。“四两,你昨天说我不宜出门,免不了破财消灾,说不定还有血光之灾,你是咋看出来的?”
“妈了个蛋的,早知道昨天就听你小子的了,一千块啊,够二爷嗨皮一段时间了,没想到被人弄了个仙人跳。”
“真他妈晦气。”
二叔说的愤怒满满,就算刻意挡着,我也瞄见了他背在后头缠着纱布的手。这要说昨天二叔没经历过什么血光之灾,打死我也不信。
“这是好事儿。”
我穿了件衣服,淡定道。
“好事儿?好个屁!”
二叔直接就炸锅了,他瞪着眼睛望着我,好像我如果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要生吞了我是的。我摇了摇头,解释道。
“真的是好事儿,煞气自冲,最怕累计。煞气卸了这当然是好事,否则日积月累,你就要碰到天大的麻烦,就不止是小小的血光之灾那么简单,可能连生命都会受到威胁。”
“何况,你是中了仙人跳。”
我起身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有些事儿,门内的清楚,可二叔明显是站在门外头的,听的多了没有好处。
但二叔的模样,让我忍不住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凡事有因必有果,如果是煞气自然宣泄,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不过你中了仙人跳,别人种了因,那果自然是别人担着。”
“你的煞气不小,本来按照我的想法是回头帮你想个法子化解,但现在却没事儿了。毕竟,你自己都有血光之灾,你被算计了这一下,煞气自然就转到了别人身上,而他们顺理成章的要承担这个果,则是循环。”
“二叔,别担心,你可以去打听打听,那帮人绝对讨不了好去。”
我仔细说完,就不肯再多说一句了。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我已经点的够清楚的了。如果二叔仍要执意追问,那就是要泄露了天机,对于门外的人来说是要折寿的。
二叔眨了眨眼,总算没再问。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好一会,雷厉风行的就出了门去,连早饭都忘记给我准备了。索性,廉租房里还有剩下的方便面,我洗漱完毕,下了一碗面正吃着。
刚刚出去没多久的二叔回来了。
他神清气爽,哪里还有之前那么苦大仇深的样子,他抢过我吃了一半的方便面狼吞虎咽,将汤都喝的一干二净之后才打了一个饱嗝。
“神了,四两,你真是神了。”
“那帮小子昨天仙人跳了我,然后就出事儿了。惨呐,一辆酒驾的车横冲直撞,抢了我的那三个人加一个妞全都被撞了个满脸是血,听说都是重伤。”
二叔兴高采烈,好像是那几个招惹了他的人遭遇了横祸,让他扬眉吐气了一般。
随后,他拼了命的追问我,想要一问究竟。
为了二叔好,我愣是鼓着腮帮子一个字也没多说,他足足缠了我三四天,最后却只能放弃了询问的想法,让我过了几天太平日子。
不过我知道,二叔不问我,却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
终日在外厮混的二叔本来就是凭着一张嘴过活,如今有了我的这事儿自然是放不过的话题,不过一天的功夫,整个廉租房都开始议论起我的事儿来。
人言可畏,越传越玄乎。
走在廉租房的小区里,无数人跟我指指点点。我有些不耐烦,找了个空档劝了劝二叔,希望他别那么高调,本身这就不是能对外人说的事儿。
命理,风水还有天机。
议论的多了,难免会招惹灾祸。
可惜,二叔不听也不信。
整个院子都再传,说我是大仙儿转世,能看风水,能看命,更能斩妖除魔,差点就把我吹嘘成神仙一般的人物,但只有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阳差而已。
上头有牛头,有马面,更有判官。
我根本连个正神都算不上。
我忧心忡忡,打算找个时间和二叔好好的谈一次,毕竟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继续发酵下去。因为我看到二叔的额头上青色越来越浓,眉毛上有几根已经扎了出来。
这是祸事临门的表现。
我打通了电话,严词厉色,二叔信誓旦旦的保证晚上一定跟我彻夜长谈。
可是我没等到,二叔一连消失了三天。
就在我忍不住翻出二叔的八字想要推算的时候,‘砰’廉租房的房门被猛然推开,几个大汉架着满头是血的二叔走了进来。
他鼻青脸肿,牙齿都掉了两颗。
“你就是李四两?”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穿着唐装站在了我的面前。
“有事?”
我脸色变了变,伸手扶住二叔,冷声道。
“有事,听说你会看相,观风水,还会斩妖除魔。李成把你吹的只应天上有,神仙一般的人物,唐某却没想到却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
“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你愿不愿意?”
山羊胡声音不大,却很威严,我敢打赌,对于我们这种小民来说他绝对算是一个人物,不是二叔那种靠着一张嘴吃饭,硬生生装出来的假土豪。
而更重要的是,我分明看到他身旁有一团邪祟之气缠着他,却被一身红光压住,这代表着他不仅有钱,而且有一定身份。
“我愿意!”
我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山羊胡的话。
后者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我会答应的这么爽快,也许他以为会浪费一番手脚才会让我点头。
毕竟,一旁的二叔被打的吐血,才把我供了出来。
“你确定?你要知道,你面对的那东西很凶,很多大师都不是对手。”唐大海皱着眉头看着我,似乎不知道我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我可以尽力一试,不过……”
我顿了顿,继续道。
“我需要钱,这事情不能白干,我要十万,如果我不是对手,十万我们两清。”
我没敢打包票,这是我满十八以来第一次真正面对那种东西,以前阿爷总在我面前说,我也冷艳旁观过哪些孤魂野鬼,但实际对抗,这还是第一次。
我只能要钱,若是失了手,起码还有钱。
十万对于乡下的爸妈来说足够让他们有了立命之本。
“好,我给你五十万。”
唐大海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翻了五倍。
他说完,跟在他身旁的一个大汉就丢下了一个箱子,打开一看,里头五十沓整齐的老人头放在里头,红彤彤一片。
我呆住了,一是因为对方的豪爽。
二是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说完,唐大海离开了,似乎根本不怕我卷着五十万直接离开。
在这些有钱势人的眼中,我和二叔似乎都只是蝼蚁,个人的基本信息差不多肯定早被摸清了,稍有异心就会直接被弄死。
“都是二叔不好,二叔害了你!”
二叔顶着一张猪头一般的脸痛哭流涕,眼泪流进伤口里,蛰的生疼,于是鼻涕眼泪一起下来了。
他只是想捞点偏钱,没想到会惹上真正的大佬。
“不关二叔的事,碰上了总要管一管。”
我摇头,希望二叔好过一点。
不过我接了阿爷的班,又满了十八岁,这些事根本是避不开的,我迟早有这么一天。
只是比我预计的早了一点。
没心情继续和二叔纠缠,简单的帮他包扎了伤口,我就让二叔拿了一沓钱外出去买东西。黄纸、朱砂,黑狗血,牛尾巴……
我按照最坏的预计,几乎不惜血本。
钱如流水一般花了出去,我坐了一夜,思考阿爷教给我的所有东西。第二天天色蒙蒙亮,我背着包袱和二叔站在了一栋奢华的别墅前。
姓唐的是真有钱,很多钱。
一座占地数十亩的别墅,亭台楼阁,小楼听涛见洛水。
和二叔那一块蜗居在二十平米的廉租房截然不同,别说是在城里,就算是在乡下有这么一栋三进三出的院子恐怕也需要一大笔钱才可以。
“没想到你真是信人,唐某还以为你怕了,会跑。”唐大海黑着烟圈领着一个女人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了女人一眼。
可能是我城里的姑娘见得少。
很大,很白,长的十分漂亮,尤其是眼角下边的美人痣,美的动人心魄。
但这女人面无子,绝户相,而且隐隐有一股黑气如印堂。
“这是你嫂子。”唐大海说道。
见我盯着女人不眨眼,二叔拉了我好几次,生怕唐大海暴怒。可他却没生气,在女人的屁股上捏了一把,介绍道。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目光落在了身前的别墅上。
“就是这里?”
我问。
“就是这里,需不需要我准备一些什么?大师们都说那东西很凶,你们要小心,如果不敌就退出来,唐某不为难你们。”唐大海站在远处指挥着保镖打开房门,他身旁的女人躲在身后,面露惊恐。
别墅里是关着的,窗帘拉着,客厅里黑沉沉的。
大清早的,房间里却无比阴森,就好像是晚上,没有通风口的屋子里竟然时不时的刮起一阵风来,让人忍不住打起了冷颤。
地上洒落了纸钱,房屋里飘满了血腥的味道。
我吸了吸鼻子,知道那是黑狗血的味道,专克邪祟的黑狗血是一切阴晦之物的克星,看来那些大师们多少有点常识,还不算是浪得虚名的骗子。
不过,黑狗血通用,却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用。
那屋里这东西……
很凶。
我站在屋门口迟迟没有进去,哪怕是没有镜子,我也知道此刻我的脸色一定是铁青无比,扭曲的吓人。
“有办法吗?”
唐大海见到我的脸色,神情变了变。
一旁的二叔想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只是看到我的脸,一肚子话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进去,二叔你拿着这个帮我守门。你们记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开门,哪怕是我在叫门也不要开。一个小时之后,你们在开门,如果我死了……”
“二叔,把我带回去,和阿爷葬在一起。”
我从包袱里拿出来一截缠着麻线的柳条递给二叔。
“你要是感觉有什么东西靠近的话,就拿着它挥打就是了!”
二叔明显被我吓的有点不知所措,接过柳条的手都颤抖,我不待他点头,便握着拳头,抬脚走进了屋子里。
房间里很冷,比外边低了好几度,没开空调,但却没有夏日的任何一丝热燥。
刚走进屋子,一股子冷风从裤管直直的窜上脊背,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根据爷爷说,这是有阴物居住,阴气淤积的结果。
看来有什么东西,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阴宅’了。
我坐在沙发上,强忍住心中砰乱的慌乱,有条不紊的从包里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糯米,朱砂,黑狗血,牛尾巴……
其实本来该有一把桃木剑,不过,时间短没找到。
桃木的确有镇宅辟邪的作用,但作为法器,需要百年以上的雷击木,而且,以我目前的道行还没有办法加持一把普通的桃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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