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一个周末的午后,W市的酷暑已经略略收了神通,阳光不再炽烈,秋风徐徐,天高气爽,路边的行人大多是周末出来休闲活动的,所以也不见工作日的步履匆匆,仿佛整个城市的节奏都在这一刻被放慢了。
一辆出租车奔驰在马路上,出租车司机开着车,扫一眼路两旁热热闹闹的路边摊,还有各色各样逛街、散步的人群,再从后视镜里偷偷瞄一眼坐在后排正在看着窗外出神的那个姑娘。
多好的光景啊,外面那么多年轻的大姑娘小伙子都在开开心心的约会,这姑娘年纪轻轻却一个人打车去公丨安丨局!看这从上车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一直看着窗外发呆的架势,恐怕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人生啊,真是祸福无常!出租司机略带同情的又从后视镜瞄了一眼自己这名安静的乘客,兀自叹了一口气。
只可惜后排这位姑娘并不会读心术,所以对于司机因自己而引发的诸多感慨浑然不知,还在努力消化方才出发之前收到的一连串信息呢。
这姑娘名叫颜雪,貌如其名,生得皮肤白皙,一副秀丽温婉的模样,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清澈明润,就像一头人畜无害的小鹿一样。
就是这样一个颇能激起他人保护欲的姑娘,实际上却是W市刑警队里一名如假包换的刑警,此时此刻她也是提前结束休假,赶去局里处理刚接手的案子。
从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四年多,虽然不敢说有多么资深,至少也已经不是青涩的小菜鸟了,这几年里作为刑警队中颜值与实力并存的“四朵金花”之一,出现场、做调查那些事情颜雪做得一点不少,但这一次她久违的产生了那么一点忐忑的情绪。
会觉得忐忑倒不是因为案子有多么复杂,而是就在休假期间,颜雪收到了消息,因为工作调动的缘故,原本做了她三年搭档的同事陈家宝正式变成了她的“前搭档”,等休假结束大队长董伟峰会另外安排一个人来接替陈家宝。
颜雪对于自己的个性很清楚,她的相貌看起来有多甜,内里的性格就有多急,毕竟这么多年来,“风火轮”这个绰号可并非浪得虚名。
因为家里人不能接受他在一线,而且媳妇儿也马上就要生娃,所以不得不申请调换岗位的陈家宝原本是刑警队里面性格最温吞的一个人,所以三年来两个人一个急一个缓,倒也保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不过在陈家宝之前和颜雪搭档过的那几位同事,可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那几位师兄倒是还算客气,只是调侃说颜雪恐怕生错了年代,这要是生在古代,绝对一个风风火火、嫉恶如仇、锄强扶弱的女侠客之类。
男人眼中的女侠这种人设,说白了就和女人眼中的霸道总裁一样,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点叶公好龙的味道,放在小说里看一看觉得还不错,但是真放自己身边,可就未必吃得消了。
于是直到遇见慢性子的陈家宝,颜雪的搭档才算是稳定下来,本来她觉得这样的互补搭配还不错,结果这种稳定局面终究是暂时的,接下来也不知道董大队会给自己安排个什么样的搭档,会不会又要开始走马灯似的换搭档之路。
到了局里,颜雪本应该先去找一下董大队的,不过很不巧,董大队被叫去开会,先行一步,临出发前给她留了个话,说已经安排好了人选,对方先去法医那边,让颜雪到办公室里面等着就好。
收到董大队的留话之后,颜雪二话不说就朝法医那边去了,毕竟如果能够心安理得的在办公室里面坐等对方带着法医报告回来,那她可就不是颜雪了!
颜雪走路一向足下生风,到了法医办公室那头,敲敲门走进去,张法医正在和一个人聊着案子的事,见颜雪进来,便同她打了个招呼,示意她过来坐。
和张法医聊案子的那个人也转过头来,笑着冲着颜雪摆摆手,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看起来简直能够给牙膏做广告了。
“你怎么在这儿?”颜雪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人,一时还有些诧异。
“当然是等我的搭档咯!”对方笑眯眯的对她说,一副很愉快的样子。
和她打招呼这位名叫康戈,论资历其实是自己的师兄,但是因为刚到刑警队屁股还没坐稳,就因为是个隐藏的技术高手而被*监那边给直接借走,这一借就好多年没有还过,搞得队里所有人都自动自发的认为他就是那边的成员,完全忘掉了只是一个漫长的借调这件事。
颜雪和康戈之前没有怎么共事过,倒是因为她的好朋友夏青和康戈的好兄弟纪渊恰好是一对,所以也算打过一点交道。
本以为董大队会安排一个跟自己熟悉一点的同事,没曾想竟然会是他。
颜雪对康戈这个人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看法,毕竟人家长得一米八多大高个儿,身材结实有型,头发浓密,没有发际线危机,五官也是经典款的英俊。
纵然不算是个彻头彻尾的颜控,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么一个帅哥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倒也挺养眼的。
至于性格方面,康戈调回来之后给人最大的印象可以归结为三个字,那就是——“好相处”。
原因就在于他实在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也不管对方是个什么类型,只要遇到了,他总能用最短的时间化解陌生带来的尴尬,很快同对方热络起来。
照理来说这样的一个人来和自己搭档,应该是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一个爱说话又好说话,脾气不急躁的搭档恰好是颜雪所需要的,但她还是有点忐忑。
有些时候,直觉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找不到理论依据,有的时候却又无比准确。
颜雪觉得康戈这个人,看起来好像特别好说话,还颇有些话痨的迹象,像是一个特别没心没肺的人,但是她又总觉得这个男人的眼神很深邃,那种把内心世界藏得特别深的那种。
他的嘻嘻哈哈,他的侃侃而谈,看起来并不是伪装出来的面具,明明就是一种很直白很坦率的感觉,可是又让颜雪觉得那些都并不是他真正的样子,或者……至少不是他全部的面目吧。
康戈是一个让自己看不懂的人,颜雪给他下了这样的一个定义,并且也因为这种看不透、看不懂,她才会有些吃不准,这样的一个人究竟和自己这种急性子到底会不会和谐相处,搭档愉快。
不过既然董大队已经这么安排了,那就只能是既来之则安之,至少不能都还没有开始打交道,就先主观上把人家莫名其妙的否定了吧。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来的有点晚?那张法医,你继续说,有什么落下的,回去办公室那边我再和康戈沟通!”颜雪的效率除了体现在脾气和行动力上之外,同样也体现在了她的自我调节能力上,只那么心思一转的功夫,就已经收拢了方才脑子里面的杂念,接受新搭档人选,开始沉下心来准备了解案情。
“你倒也没晚什么,我和小康这边倒也是刚刚开始。”张法医冲她摆摆手,表示无妨,“死者的致死原因是呼吸道水肿导致的窒息,结合他身体的其他反应,我们首先考虑到的可能性是因为严重的食物过敏导致了死亡。
在对他的胃内容物进行了一番检查之后,我们在死者的胃中找到了残留的酒精成分,除了酒精之外,我们还在他的胃内容物里面发现了一些黑色残渣,和一些黄色的类似于碎纸片一样的东西。”
“黄色碎纸片和黑色残渣?”康戈听到张法医讲到这里,表情有那么一点古怪,“不会是那种用来烧的黄纸,还有烧完的纸灰吧?”
张法医一听他的猜测,便笑了出来:“还真叫你说对了,我们几个人讨论了半天,最后都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那种黄色烧纸,还有烧过的纸灰。”
颜雪还没腾出空询问这个案子的“前情提要”,光是听张法医和康戈的对话就已经觉得这个案子透出一股子诡异。
“有人装神弄鬼,趁机杀人?”她本能的做出了这样的猜测。
“现在的情况是,死者体内的酒精残留非常少,即便是针对最严重的酒精过敏患者,也不足以导致呼吸道水肿窒息死亡的结果。
至于黄色烧纸还有黑色的纸灰,虽然诡异,但是包括这两种东西在内的胃内容物当中,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有毒【HX】物质,死者可以肯定并非意外身亡,这个案件足以定性为一桩刑事案件,真正的致死原因我们还要进一步通过毒【HX】物检测来加以确认。”
“那就辛苦张法医了!”康戈同张法医客气。
张法医叹了一口气:“死者还那么年轻,听说突然死亡的时候家里面根本没有办法接受,现在案件性质又发生变化,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们做毒物检测倒是没有什么,按部就班就好了,倒是你们,呆会儿和死者家属就要见面了,面对这种情况,恐怕死者家属情绪会不大稳定啊!”
带着张法医给的法医报告离开法医办公室,颜雪又听康戈介绍了一下这个案子其他的一些情况,得知这名死者名叫徐文瑞,今年只有二十一岁,是一个本来应该升入大四的大学在校生,生前就读的是W市最有名的重本K大。
出事之前死者是从学校返回家中休息,根据家人最初报警时候的说法是没有发觉他有什么异样,早上发现迟迟不起床,过去叫他的时候才发现人都凉了。
因为死者的死状并没有太多异状,所以最初在出警之后,根据现场的情况,警方做出了意外死亡的初步推断,随后将死者尸体运回公丨安丨局进行尸检,确定死亡原因,结果尸检的时候就发现了蹊跷,最终案件性质也发生了转变。
大多数时候,如果死者家属认定自己的家人是遭奸人所害,结果最终法医认定是意外死亡甚至自杀,死者家属往往会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说法,会因为悲痛和愤怒失去了理智,大吵大闹也是有过的。
现在的情况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毕竟徐文瑞的死从最开始就像极了一场意外的病亡,很难让人第一时间就怀疑是谁害死了他,但是对于家属已经主观上接受了徐文瑞意外身故的这种可能性,现在又突然告诉他们,自己家的孩子是死于他杀,那对于家属来说,痛苦程度等于直接翻倍。
在这种情况下,也的确像是张法医所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很有可能家属的情绪会特别激动,而这激动情绪的承受者自然是颜雪他们。
“办公室那边还有别人在么?徐文瑞家属来几个人?就咱们俩能不能招架得住?”颜雪略微有一点担忧地问康戈。
康戈倒是心态好得很,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不用担心这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且凡是还是要往积极的方向去联想,说不定家属一听说自己家的亲人可能是他杀,那种痛苦和愤怒刚好促使他们搜肠刮肚去寻找可疑迹象呢!”
颜雪被他这话逗乐了,冲康戈竖起大拇指:“我很欣赏你的这种乐观态度!”
“彼此彼此!我对你的性格也很欣赏。”康戈咧嘴一笑,大方回赞。
颜雪只当他是礼节性的回应,苦笑着摆摆手:“你这话先保留着吧,但愿咱们俩搭档一段时间之后,你还能这么想!”
康戈不以为意:“虽然我比你早毕业,但是在刑警队这边的工作时间可比你短多了,回头你别嫌弃我这个师兄是个没经验的菜鸟就行了!”
听他这么说,颜雪也笑了,两个人调侃一番,就把那个话题给带了过去。
徐文瑞的家属已经到了局里,这一点康戈和颜雪之前就知道,只不过他们以为来对的应该是死者父母,顶多再有那么多一两个亲属陪同,没想到回到办公室,那里一个外人也没看到,一问在办公室的同事才知道,因为来人太多,在办公室里面实在是有些不方便,所以被安排去了会客室。
这到公丨安丨局协助调查还有组团来的?颜雪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康戈,康戈也一脸茫然,二人赶忙到会客室去,推门一看,好家伙,屋子里起码八九个人。
这七八个人里面有两个看起来七十多岁的老人,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剩下的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女,其中有一对夫妇看起来神色最为哀伤,应该就是徐文瑞的父母,所以颜雪当即就把注意力先集中在了他们的身上。
“你好,请问你们是徐文瑞的父母吗?”她走过去亮出自己的证件,同那两个人打了个招呼,“我是负责徐文瑞这个案子的,我叫颜雪,这是我同事康戈。”
那对中年夫妇还没有开口,旁边一个年纪相仿的长脸女人倒是先把颜雪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不满意的:“怎么弄了两个这么年轻的丨警丨察来啊?我们文瑞可是高材生,高端人才!你们公丨安丨局就这么不重视么?”
颜雪听了她的话,眉头微微一皱,这种质疑她倒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所以就算心中不悦,也还是打算按照惯例来回应这个问题。
不过这回和她一起过来做笔录的可不是温吞吞的陈家宝,不等颜雪来开这个口,康戈那边已经先她一步做出了回应。
康戈快速的打量了一下那个女人,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带着几分惊讶:“年轻?我么?你今年多大年纪?方不方便说一下?”
颜雪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康戈这是要干什么,这家伙一开口就不按套路出牌,别说对面方才质疑他们资历的长脸女人有点懵,就连她也很是摸不到头脑,心里面略有几分惴惴,生怕康戈激化了矛盾。
“我今年四十三岁,怎么了?”长脸女人说。
康戈一听便笑了,笑容里满是无奈:“哎哟,你今年才四十三岁,你说我年轻,怀疑我资历不够啊?那我可真不知道该觉得高兴还是不高兴了!”
他这话说得虽然有点含糊,意思表达却又格外清楚,长脸女人吃了一惊,又把康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是惊讶又是有些讪讪然地说:“这……那你这可真是太面嫩了!你这是天生娃娃脸耐劳还是有啥秘诀啊,这状态,看着就跟三十来岁似的!你说这我上哪儿能看出来去,真以为你是个小年轻呢!”
“行了,没关系,被人说年轻比被人说老了强。”康戈大气地笑着摆摆手,“行了,误会解除,咱们现在还是说一说徐文瑞的事情吧。”
长脸女人自然是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忙不迭在旁边陪着笑脸点了点头。
颜雪惊讶之余,在心里面偷偷给康戈竖了个大拇指,顺势接过话头,对徐文瑞父母说:“因为案件性质发生了变化,所以现在我们需要对徐文瑞的近况进行一些掌握。今天来的这些,都是徐文瑞的什么人?”
“我们是徐文瑞的父母,”徐文瑞父亲忙不迭帮忙介绍情况,“这是文瑞的爷爷奶奶,还有这个是文瑞的姑姑,这个是文瑞的大姨。”
说完,他又指了指方才嫌颜雪他们太年轻的那个长脸女人,以及站在女人身旁的另外两个人:“这是文瑞妈妈的好朋友一家,平时文瑞叫他们杨姨和高叔,那是他们的儿子高阳,从小和文瑞一起长大的发小。”
长脸女人讪笑着点点头,相比之下,她身旁的父子俩就要木讷许多,尤其是那个被徐文瑞父亲说是自家儿子发小的小伙子,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父亲身侧,看那副样子,完全是因为父母的缘故才不得不出现在这里。
“那各位对徐文瑞平时的情况都很了解么?”颜雪问。
徐文瑞的姑姑面露难色:“哟,我对我大侄子的事儿了解得还真不算多,我今天过来主要是因为我爸妈非要过来,我怕他们俩岁数大了,真有个情绪激动什么的,我哥嫂顾不过来,所以来帮衬帮衬。”
“对对,我也是,我是怕我妹妹情绪激动,身体吃不消,所以过来陪陪她。”徐文瑞的大姨也忙不迭在一旁说,一边说还一边挽起徐文瑞母亲的手臂,就好像徐文瑞母亲会随时随地就昏倒过去似的。
颜雪抿抿嘴,平日里最让他们头痛的可能就是眼前的这种情况了,与案件无关,甚至对死者都没有充分的了解的人来了一大堆,有价值的话可能一句也说不出来,却有可能那一句多嘴就牵动了死者家人的情绪。
“那要不然这样吧,不相关的人在会客室这边休息一下,等一会儿,徐文瑞父母跟我们到办公室那边,咱们把笔录做一下。”颜雪试图分流一下这些人。
谁知道其他人都还没有表态,徐文瑞母亲就先表示了反对:“我需要他们陪着我,我现在一个人面对不了孩子出事的这个打击。”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颜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示意众人坐下来,然后问徐文瑞的父母:“据我们了解的情况,徐文瑞出事的时候是在家里,他是平时就住在家中,还是住学校,偶尔回家?”
“孩子平时都是住校的,一般是周末,或者有什么事儿的时候才会回家住一两天,再就是假期的时候回来住。”徐文瑞父亲说,“我们家文瑞在学校里面是属于学生会的骨干,平时因为性格比较活泼,也参加了一些个学生社团,所以平时活动比较多,回家的次数有限。
再加上这不是大三升大四了么,一方面他的老师很欣赏他,打算推荐他保研,另外一方面他自己又有点想要参加工作,所以有些纠结,这个暑假在家里呆着的时间都不多,总是出去。”
“那他出事之前回家,是正常回去的,还是突然之间因为什么事情回去?有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我孙子回家去,是因为他在外头中了邪了。”一旁的徐文瑞奶奶忽然开了口。
老太太这一句话,康戈和颜雪愣了一下,一旁徐文瑞母亲却立刻黑了脸。
“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好不好?!”她不悦的冲老太太几乎是吼了出来,“这种话在家里就说了好几遍,到公丨安丨局你还说!能不能不要总搞那些封建迷信的东西!现在孩子都已经出事了,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误导丨警丨察的工作?!”
老太太被她吼了几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委委屈屈的,嘟囔着还想说什么,旁边的徐文瑞爷爷扯了扯她的衣袖,对她愁眉苦脸的轻轻摇摇头,徐文瑞奶奶便不情不愿的沉默下去,没有把到了嘴边的话说出来。
颜雪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徐文瑞父亲还有姑姑,结果发现他们两个人面对婆媳俩方才的呛声,都只是选择了沉默以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那么说来,最大的可能性就有两个,一则是徐文瑞母亲平素就是一个比较强势的人,在家里说一不二惯了,其他家人都需要让着她,所以对于这种对话模式也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再则就是徐文瑞奶奶认定孙子中邪,之前或许做过什么事情,其所作所为引起过徐文瑞母亲的不满,所以现在徐文瑞出了事,在这样一个节骨眼儿上,家里人就默认徐文瑞奶奶之前本就冒犯到过自己的儿媳妇,现在儿媳妇气不顺,说话语气冲了一点,也是在所难免的,所以就选择了包容忍让。
想到这第二种可能性,颜雪立刻想到张法医提到的那些从徐文瑞胃内容物中找到的黑色纸灰,以及没有焚烧充分残留下来的黄色碎纸片。
一般来说,那种黄色的纸是用来做什么的,任谁都心知肚明。
颜雪瞥一眼康戈,康戈也用眼神示意她自己心里有数,然后示意颜雪继续。
于是颜雪便顺着之前的问题继续询问:“那咱们就回到方才的那个话题吧,徐文瑞这一次回家是正常的回家时间,还是临时起意的?”
“他是临时决定回来的,孩子状态确实是不太好,最近压力比较大,在学校里面睡不好觉,所以就回家里面休息一下,毕竟学校那边是集体宿舍,有别人在,可能会比较吵,回家里面环境毕竟好一些。”徐文瑞母亲边抹眼泪边说。
徐文瑞奶奶在儿媳说起孙子睡不好觉的时候,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被徐文瑞母亲察觉,狠狠一眼瞪过去,老太太就又不吭声了。
“是什么让徐文瑞的压力这么大?”颜雪问。
“主要就是未来的走向问题,不管是保研还是就业,都是有得就有失,孩子拿不定主意,总怕这种关键时候,做错了选择,一步错就步步错,这么一来,精神负担就有点重。”
徐文瑞母亲带着哭腔,啜泣着说:“都怪我,从小就总是给孩子灌输那些要强的念头,他从小到大一路都表现优秀,遥遥领先,我也没有和他说过,不要把这些看太重什么的!我不是个合格的妈妈!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跟他讲,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不尽到最大的努力,以后怎么可能拥有更好的人生!都是我的错,让孩子压力那么大,让他背负了太多,承受了太多,所以才会状态那么不好!都是我的错!”
她越说越伤心,说到最后干脆嚎啕大哭起来,一旁的徐文瑞父亲赶忙帮她抚着后背,拿出纸巾来擦拭眼泪。
徐文瑞大姨也在一旁叹气,劝解自己的妹妹:“你也别这么自责,把孩子培养优秀一些,这不是每一个当父母的共同的目标么,这怎么能是错呢!而且你也不是只要求他努力,你自己不也一直以身作则的么,平时生活里工作上,处处要强,从来都没有松懈过么!
孩子出事谁也没办法预料到,这不是你主观上怎么样就能够避免的,所以这个时候你还是别一门心思的埋怨自己,要是这个节骨眼儿你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这个家可就真的撑不住了呀!”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9 yiduik.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