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事先生

作者: 森淼鑫

  2013年1月1日上午九点,度过了传说中的末日年,我仿若重生,但依旧还要坐在电脑前面埋头苦敲我的最新推理小说。忽然,一阵手机铃响将我的思绪从案情构架中抽离出来,我看了眼手机,来电人是刘景阳。
  我跟刘景阳是08年时候在桦南县城里认识的。当时我在一家粮油公司上班,被派到桦南县做驻外原粮采购,他和他老婆在我住的旅店旁边开了家凉皮店,我几乎天天都去吃,一来二去就跟刘景阳两口子认识并成了朋友。
  刘景阳老家在农村,在我驻外那几年,他给我介绍了不少实诚的粮户,对我工作帮助不小。不过在2010年我辞职回城里之后跟他就很少联络了,只是逢年过节时礼节性地发发祝福短信,或者偶尔在网上遇到问问彼此近况,关系仅此而已。
  所以,我很奇怪刘景阳为什么会突然在年初这时候给我打电话,但更奇怪的事还在后面。
  我接通电话还没等开口,电话里就传出了刘景阳急促的声音:“是雷声吧?我有事想求你帮忙!你能来趟我们村吗?求你了!求求你了!”他语气听起来很紧张。
  “是我,出什么事了?你冷静点说!”
  “是我弟景翔!我想求你帮忙把他接你那去住俩月,等过完年再让他回来,成吗?”
  “景翔惹事了?”
  “不是!这个……这个……”刘景阳支支吾吾,显然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推理小说写太多的缘故,我总觉得事情好像不简单,所以我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继续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刘景阳却说:“这事……你能别问就只管过来接走景翔吗?我求你了,你是我最后能求的人了~~”他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我很难想象到底什么事能把一个老爷们逼的哭着求人帮忙,显然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好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必须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说的很坚决。
  “这……”刘景阳那边只说了一个字便陷入了沉默。
  过了足有一分钟,刘景阳在电话里重重叹了一口气,似乎终于冷静了下来,然后他便将他们村这十几年里发生的怪事跟我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怪事的开始于01年蛇年除夕当天。

  那年刘景阳十四岁,他和同村的六个小孩一起在村后的骆驼山玩雪爬犁,在山脚下玩腻了,刘景阳就提议去山顶坐雪爬犁滑下来。跟他一起的六个小孩那年都是十二、三岁,没刘景阳大,所以都听他的,于是七个小孩就一起往山上爬。
  在上到半山腰的时候,山上的松树林里突然响起一声极低沉的吼叫声,那吼声是刘景阳从没听过的。有的小孩说是老虎,有的则说是狼,但这些猜测显然都不对,所以几个小孩大着胆子继续上山想一探究竟。
  随后的上山过程中那吼声始终不断,当七个小孩全都到达山顶时,吼声竟从空中直接压了下来,震得小孩们全都紧起鼻子、捂着耳朵蹲在了地上,起站都起不来!
  吼声持续了三、四秒才终于停下来,几个小孩也一起抬头往天上看。
  那天是个大阴天,尤其在骆驼山山顶上更是聚了一团大黑云!那黑云很低,低得让刘景阳感觉伸手就可以摸到,在黑云里面明显有一个巨大的、又粗又长的灰绿色影子在动,看起来就像一条龙。
  刘景阳吓得倒退好几步差点一屁股坐上,他赶紧拽着雪爬犁扭头跑到山边,然后坐上爬犁就往山下滑。在滑的时候,他还能清楚地听到低沉的吼声不断地从天上传过来。好不容易滑到了山脚下,刘景阳赶紧回头往山上看,却不见另外那六个小孩跟他一起下来。
  刘景阳站在山下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并冲着山上喊,可是喊了老半天却根本没有其他小孩的回应。
  刘景阳想着要不要再上山去看看,结果刚一迈腿,龙吼声就又响起来了,声音比之前要大得多!刘景阳被震得脑袋直发麻,等他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竟发现之前还在云里的龙影子已经落在了山上的松林里,而且正在往山下爬。
  刘景阳吓得嗷唠一声,转回头连滚带爬地冲回了家里,刚一进门就跟他爹撞了个满怀。一看到是自己亲爹,刘景阳当时就哭了,并且一边哭一边告诉他爹骆驼山上有龙,龙把二胖、铁柱他们都给吃了。
  他爹根本不信刘景阳的话,还因为“撒谎”给刘景阳一顿胖揍。刘景阳哪还敢再多话,只好跑到家里小屋炕上上,用大被子将身子全部裹上。冬天里东北的火炕烧得暖烘烘的,但炕上的刘景阳却不停地哆嗦。
  当年那个除夕夜,整个村子都没人有心情过年,因为跟刘景阳一起上山的六个小孩全都失踪了。人们从初一找到十五,连丨警丨察都过来了,但始终也没有找到那六个小孩。
  这,只是怪事的开始!
  随后的十一年里,村里每年除夕当天都有一个或者两个小孩无缘无故失踪,而且岁数都是十二、三岁的。县里的丨警丨察一直在调查,但始终找不到原因,最后成了悬案。
  今年的除夕是二月,景翔一月份过生日,到二月就十二岁了,正好在失踪小孩的年龄范围内,所以刘景阳才打电话过来求助。

  或许是职业病,我总是喜欢寻找疑点,于是在听完刘景阳的话之后,我立刻提出了疑问:“既然知道每年都有小孩会失踪,那就直接把村里十二和十三岁的小孩都转移到县城里不就可以了吗?”
  “不……不行,村里有规矩,谁家都不许把小孩送走。”刘景阳的声音有些颤抖,好像很害怕。
  “为什么?”我依旧很好奇:“怕这个年龄段的小孩都走了,其他岁数的小孩遭殃?那干脆是小孩就全走!或者全村都到县城避一避,反正就是除夕当天。”
  “不行的,这是村里定的规矩,我不能跟你多说。这电话我也是偷摸给你打的,县里的认识人都信不过,我只能求你帮忙了。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好吧!好吧!”我实在受不住这种恳求的语气,于是答应道:“我现在就开车过去,估计四个小时就能到你那。”
  “太好了!太谢谢你了!对了,你快到村子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带景翔到村口公路上你带上他直接走。要是让村里人看到了,景翔就走不了了!千万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

  刘景阳反复叮嘱了好几遍,我也答应了好几遍,他这才肯挂断电话。
  通话结束,我的脑子里也立刻画出了诸多问号。
  灰绿色的龙影倒是可以理解成一种类似海市蜃楼之类的天气现象,但连续十二年小孩无辜失踪,而且都是十二、三岁的,这就很难用天气现象来解释了。另外,刘景阳当天没有失踪显然也跟他十四岁的年纪有关。
  到底灰绿色龙影是什么?小孩都去哪了?为什么年纪和失踪之间会有联系?
  这些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
  另外,村里对于小孩失踪的态度也很让人起疑!似乎村上的人知道些什么,而且定下了某种规矩谁都不能打破。
  村里的人在隐瞒些什么呢?我依旧想不通。
  带着这些疑问,我穿了外套,拿了车钥匙离开了家。
  刘景阳的老家驼腰村是黑龙江省内一个远离县城的近山村子。
  因为从前收粮的缘故,我跟他们村里的人打过些交道。他们村子规模不算太大,也就百十来户人家,村里的人几乎互相都认识,所以关系很和睦,起码我没见过他们村的人闹过什么特比大的矛盾。
  别看他们村子不大,但是家家都富,差不多每家都有十几垧地。一年下来,收入少的十来万,多的几十万,比我这个城里的打工族强多了。当时在县里上班的时候,他们还开玩笑叫我去上班去农村种地。
  现在回想起来,在那时候村上就已经每年有小孩失踪了,但是我却从没听到任何人提起过,包括刘景阳也没跟我说过。
  从我住的城市到县城里开车要两个小时,之后再开两个小时车就能到村上了。我约莫还有十五分钟就到村口的时候,就按照之前定好的给刘景阳打了个电话,可是电话却一直响到“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之后我又连续打了两次,结果依旧是没人接。

  我心想着会不会是刘景阳出了什么事,所以也加快了车速。
  十分钟后,我到了驼腰村的村口。从公路向左转有一条笔直的进村土路,因为是冬天,那条路上积了一层像镜子一样的雪壳,我不敢快开只能慢慢地驶进到村里。
  刘景阳他家在进村第二趟房的右边第一家,我车开到房头还没右转呢,从房间路里就走出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大叔,手里拿着个烟袋锅冲我笑呵呵地招手。
  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刘景阳他爹,因为我一直都喊他刘叔,所以也不知道他大号究竟叫啥。
  我连忙把车停下,然后下了车。
  我车门还没关呢,刘景阳他爹就过来问我说:“景阳叫你来的做啥事啊?”
  他说话的时候笑呵呵的,看起来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我悬着的心也稍微往下放了放并回答说:“他就打电话叫我过来一趟。”
  “哦……”他爹抽了口烟,吧嗒了下嘴又问:“他真没说啥事?”
  我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决定把实情说出来,毕竟是关系到他儿子景翔的事,我想也没必要瞒着他。
  可当刘景阳他爹听我说是来接景翔的时候,脸色却顿时一变,之前的笑也全都收了起来,眉心也皱起了个大疙瘩。他把烟袋锅把鞋底上磕了两下,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道:“哎,景阳这兔崽子就是从小不听话!你还是回去吧,俺村这事你最好是别跟着瞎搀和。”

  “刘叔,我来都已经来了,就算要回去,起码也让我跟景阳见个面,说一声再走啊。”
  “有啥可说的!你快走吧!”
  刘景阳他爹明显开始撵我了,这更加重了我的好奇心。既然来了,我就绝对不可能空手就这么回去。于是我也表态道:“不行,我必须得见见景阳!再说这事关系到你小儿子,你就这么眼看着景翔也跟其他小孩一样失踪不管?!”
  “你……你怎么知道小孩失踪的事的?景阳跟你说的?”他爹的眼珠瞪得溜圆,看起来又惊又气。
  我赶忙帮刘景阳打着掩护说:“我跟县里丨警丨察有些关系,从他们那听说的。”
  “行了!行了!你别骗我了!”刘景阳他爹摆着手说:“反正你回去就是了!你叔我之前对你咋样你心里也有数!你就听我的谁也别见赶紧回去吧,这事你真管不了,弄不好惹了祸害上身!”

  我对“祸害”很敏感,因为在县城住的时候我就听过很多人讨论鬼神,他们就总会用到“祸害”这个词。很明显的,刘景阳他爹是认为村里孩子失踪跟鬼神有关,如果我管闲事,鬼神就会找我的麻烦。
  不过我并不信鬼,所以也不听他的,直接回车里想要往房头那边转。可刘景阳他爹也够倔的,竟然站在车前边两个胳膊一伸,把路死死给挡住了。
  我按了好几下喇叭,可这老头死活不躲开。无奈之下我只好下了车,然后打算步行往里走,可这个老顽固竟然过来拉我的衣服,拽着我不让我进去。
  刘景阳他爹虽然是快五十的人了,但长年干农活力气大得很。我是个见天坐在电脑前边敲字写书的宅男,拼蛮力根本弄不过他,没几下就被刘景阳他爹拽了我一个趔趄,害我差点坐到地上。
  我有点恼了,但又不能跟这老头打架,所以就想上去跟这顽固好好理论理论。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看到刘景翔从房头那边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个大人。
  我眼睛看着房头那边愣了一下,刘景阳他爹好像也发现我眼神不对,所以立刻回头看。
  “咋还出来了呢?这是啥名堂啊?”刘景阳他爹当时就慌了,急急忙忙地迎着景翔小跑过去。
  趁这机会,我也赶紧往房头跑,同时也看了眼跟着景翔一起出来的那个人。
  那是个留着一头半黄不黑小卷毛的年轻小伙,大眼睛双眼皮细眉毛,长得挺清秀的,乍一看还有点混血儿的感觉,目测年纪也就二十岁出点头。他穿着皮夹克牛仔裤,腰上挂了两串时髦的金属坠饰,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村里干农活的人。而且,我确定从没在刘景阳家里见过这号人物。
  他是干什么的?我一边想着一边凑了过去。
  刘景阳他爹先跑过去一把将刘景翔拽到身后,然后对那混血小伙道:“咱不是说好了就在屋里破的吗?咋还出来了?!”
  “他身上带煞气,守在他的身边的人半年内会横死。”混血小伙开口了,说的是普通话,但带着点东北口音。“我带他去公路上转一圈把煞先挡了,然后回头再慢慢破。”
  “这……!”刘景阳他爹只吐出一个字,然后就把脸憋得跟包子一样满是褶子,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同时他的手还是拽着他小儿子刘景翔不放,显然不想让景翔去公路。
  “你信不过我?”那混血小伙追问了一句。

  “不……不是!我是怕你出事!!!”
  混血小伙呵呵一笑道:“你放心,我没事,有他呢。”说着,这混血小伙竟笑嘻嘻地朝我走过来,然后说:“你应该就是雷声吧?大阳哥叫你过来接景翔的对吧?”
  我听了一愣,然后点点头。我完全不清楚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就成了。”混血小伙一边说一边从夹克里兜拿出一个用细红绳拴着的正方形黄纸包,纸包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着什么。“雷哥,麻烦你把这个挂脖子上,然后带景翔上公路往县城去,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刘景阳他爹一听就急了,抢步过来要阻止。那混血小伙把纸包往我手里一塞,然后转身一把抱住刘景阳他爹,还用手捂住了刘景阳他爹的嘴,不让他喊叫。

  这混血小子个头挺高,差不多得有一米八五,不过身体精瘦,完全看不出会有那么大劲,竟能把刘景阳他爹给制住。
  我一看眼前这情况,明显是刘景阳为了保险起见请来的另一个帮手,所以也没多想,过去把刘景翔从他爹手里抢过来然后就往我的车那边跑。
  刘景翔认识我,跟我还挺熟的,所以也没反抗就跟着我过去了。
  上了车,我安全带也懒得系,直接发动汽车调头往公路上开。眼看着就要上公路了,我突然发现道左边一辆好像是运粮的大卡车鸣着汽笛一样的喇叭冲了过来。
  我赶紧踩刹车,但是因为出来的时候开的有些快,再加上村口土路的雪壳太滑,我的车竟停不下来,硬是往公路上滑!我本能地向左猛打方向盘,但车却漂移着继续往公路上滑,而那大卡车也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眼看着我的车就要被那大卡车撞上了,我吓得咬牙闭眼加缩脖。
  砰!
  这一声闷响把我的魂都给吓出来了。足足过了十多秒,我才敢慢慢把眼睛睁开,这才发现我的车转了大半圈之后横在了公路边上,车左边的后视镜被刮掉了。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抬手擦了下一脑门的冷汗,把快要从嘴里蹦出去的心脏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我的裤子突然又冒起了烟,我赶紧低头看,发现烟是从裤子口袋里钻出来的,在口袋边还当啷着一条细红绳。
  那是刚才混血小伙给我的黄纸包上摔着的绳,我之前接了纸包顺手放揣进裤子袋里了。我赶紧一拽那红绳,纸包顺势被拽了出来。
  那烟果然就是从纸包里冒出来的!
  几乎就在我把纸包拽出的同时,那黄纸包竟突然着起了火。我手一抖,纸包掉了,但还没等落下去就烧成了几片纸灰!
  是白磷?
  刚刚的惊魂一幕依旧让我心有余悸,但我的脑子还是忍不住去思考这古怪的纸包为什么会自己烧起来,而且瞬间烧成了灰。而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农村神婆常用的骗人花招。
  这时候,刘景阳他爹一步一滑地跑了过来,连扣车门带敲车窗户。
  我赶紧把车门锁放开,刘景阳他爹也在同一时间打开了车门把景翔拽到怀里,紧张地问景翔碰没碰到哪,有没有受伤。景翔回答说没事,而且看他的样子明显比我镇定得多,刚刚发生的一幕对他来说或许只是一次刺激好玩的过山车游戏。
  刘景阳他爹把儿子搂在怀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冲我说了句:“你快回去吧,别管这事了。”说完他就带着景翔往回走。
  我没去阻止,因为看刘景阳他爹刚才那副紧张的样子,完全不像是铁石心肠对景翔见死不救,似乎其中另有隐情。我下了车,望着景翔还有他爹的背影,完全一头雾水。
  在村中土路上,那卷毛的混血小伙也出来了。他先是跟刘景阳他爹交代了几句话,等刘景阳他爹带着景翔进村里了,他又走到我面前说:“抱歉啊,没吓着你吧?这钱你拿着修车,应该是足够了!”说着,他用两根手指夹了十张撵成扇面的百元大钞递到我面前来,举手投足之间一副富二代派头。
  我心里的火腾一下就起来了,抬手一把将他手里的钱全都打落在地上。
  “少他妈拿钱糊弄我!你让我把白磷往脖子上挂,想烧死我啊?!!”
  小伙听完一愣,很快又笑了。他一边弯腰捡钱一边说:“你因为这个生气?那不是白磷,是我做的替死符,我刚才救了你一命。”
  “替死符?哈!这是我听过的最有意思的笑话了!谁请你来的?看来钱是没少给你吧?想用一千块钱把我打发走?怕我断了你的财路?”我对他各种嘲讽,把刚刚险些撞车所积压的不良情绪全都发泄在了他身上。
  “没人请我,是我自己来的,而且我驱鬼从来不收报酬。还有,你还是快回去修车吧,村里的事你管不了。”他好像并不生气,依旧一脸笑嘻嘻,而且把拣起的钱撵成扇面再一次递到我面前。
  我这次可没跟他客气,一把抓过钱塞进上衣口带里,然后回到车上没往公路去,而是调头往村里返。
  还没开出多远,那小子就追过来狂敲我车窗。我停下车,刚打开车门要问他到底还想搞什么鬼,却再次被他抢先开了口,而且一开口就是个极其荒唐的问题:“你信鬼吗?”

  我用最最坚决的语气回答他:“不信!”
  他一耸肩,脸上露出很无奈似的笑,然后直接钻进车里盯着我的眼睛说:“哥们,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话就说一遍,也不烦你!这村子邪气重,小孩从出生就带煞气,十二、三岁的尤其重。从你进村第一秒,你就撞煞染上血光劫了,如果你就直接走,一两年内必定有血光灾!所以我才带景翔出来,让你拉他出村,这样他身上的煞气就让你的血光劫升级成死劫,然后我的替死符替你死了一次,算是把死劫化了。”

  如果是平时有人过来跟我说什么血光之灾、死劫之类的,我肯定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可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我真的很难简单的用巧合一词来解释,尤其还有小孩失踪和龙影这些怪事做大背景。
  混血小伙见我没吱声,他又继续说:“刚才死劫过了,你现在离开村子哪来回哪去,保准啥事没有。如果你还想带景翔或者村里任何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走,那就还得撞煞、染劫。我没忽悠你,村里这十几年发生过四次外人带小孩离村半道横死的事。”
  我心里一惊,“有……这事?刘景阳没跟我说啊!”
  “所以说大阳哥这次的事办的不地道,他家现在正开批斗会批斗他呢。”
  我犹豫了好一会。虽然我很想说服自己相信这些都是鬼神作怪,但职业病也好,顽固也罢,我还是认为一切怪异的背后都有人为原因存在。于是我考虑再三之后,做出了一个决定,毫不夸张的说,这个决定完全改变了我今后的生活。
  “我还是不能走!我不去评价你的做法,也不带其他小孩走,我就用我自己的方法去找原因,这应该没问题吧?”我决定哪都不去就留在村里找出原因。

  “嗯!只要你别打小孩的主意就肯定没事。”混血小伙点点头,然后向我伸出右手,“那我们也算是目标一致了,我叫john,中文名乔志伟,你叫我乔伟也行,我的职业是风水鬼事师,希望跟你合作愉快。”
  我听过风水师,但在风水后面加上“鬼事”这两个字倒是头一次听,不过在我看来他们都一样会被划分在骗子这个行列当里,所以我根本无意跟他合作,但我还是世故地跟他握了握手,并自报家门道:“我叫雷声,写推理小说的。”
  乔伟听完眼前一放光,然后一股脑说出了一大堆推理小说的书名,还问我看没看过。我并不想在这里讨论什么小说,于是硬是把话题转回到了村里发生的怪事上,并问乔伟都查到了什么。
  乔伟说了一大堆关于风水、秽、煞之类的东西,我即听不懂又没兴趣。不过,他说刘景阳的爷爷准备告诉他一个村里不外传的故事,我对这个故事倒多少有些兴趣,于是开车进村拐到了老刘家,然后跟乔伟一起进了屋。

  老刘家全家叔叔大爷什么的都在,好像在开家族会议一样。刘景阳他妈还有他媳妇一见我进来,一起过来跟我道歉,一个劲地说刘景阳的不是,不过倒是没人撵我走了。
  我一边应付着一边看了眼屋里角落里的刘景阳,他抱着脑袋坐在板凳上,跟犯错的小孩似的。过程中他也看了我一眼,但发现我在看他后,他眼神又立刻移开了,明显是在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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