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关于男人的作品,通篇充斥着雄性荷尔蒙,贪婪、背叛、诺言、情义、真爱、欺骗,人性、生死……描绘了从2004年至2016年四个八零后男人成长中的恩怨情仇。他们是同在北京南城胡同里长大的铁哥们儿,在飞扬的青春里疯狂下着赌注,有人赌的是钱,有人赌的是命,有人赌上的则是一辈子的幸福。
四个人,如同扑克牌里的四种花色,息息相关却命运不同。
2004年是他们的本命年,那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也是从那时开始,连锁反应一般改变了他们的人生。
男主人公秦轩,红桃,本身生自名门,但因历史原因家族败落,他在普通的家庭中长大,又因贫寒而过早步入社会。04年因赌博在看守所呆满37天,与他同丨居丨4年的女友(一个个性鲜明的北京大飒蜜)也因此分手,之后邂逅了一个头发上散发着柠檬香味儿的女孩,百般曲折抱得美人归,却在2016年失去了所有。在几番生离死别之后,他终于大彻大悟。
胖子,黑桃,一个传奇般的人物,在赌海中捣动风云,赢过万贯家财也输了身家性命,他爱了一个夜总会的小姐,却阴差阳错地娶了她的亲妹妹。
宁夏,梅花,一个有着完美颜值的不羁青年,一个从来不把女人放在心上的铁骨汉子,在锒铛入狱之后面对秦轩泪流满面。
欧阳野,方片,一个头脑机灵却利欲熏心者,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却人算不如天算,永远沉默在狭小的病房里。
这十二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人性的贪婪、金钱的欲望、友谊和背叛、真爱和欺骗……一轮岁月浓缩了几世人生。所谓的传奇不过是冥冥中的轮回,也许在他们迈出第一步时就已经注定。
“黑红梅方”是扑克牌中的四种花色,也寓意了四个男人、四种人生。
我见过40岁的男人为情所困,也见过20岁的女孩游戏人间;
我见过豪赌上亿的醉生梦死,也见过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
我见过芳华易逝旧了容颜,也见过廿年不变妖精的脸;
我见过大悲大喜一夜暴富,也见过人离家散天各一边……
这世间人来人往月缺月圆,谁管那缘深缘浅藕断丝连;
英雄一怒为了倾城红颜,从此一颦一笑都梦萦魂牵;
世事无常转眼沧桑了过往,红尘梦断何止上下千年?
公道自有人心判断,又何苦如哽在喉泪湿了枕边?
落了的思念,丢了的牵绊,忘了的记忆,伤了的从前,
谁愿意低首敛眉弯腰去捡?
看不尽这是是非非,恩恩怨怨,
福祸常在一瞬间,因果报应终循环!
——
初冬。
我站在李明亮的墓前,看着他没心没肺地笑着,如果他活着的时候知道这张照片会被尤佳放在自己的墓碑上,一定笑不出来。
我点了两支烟,一支给自己,一支倒立在冰冷的地面上,“兄弟,”我蹲下来用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名字,“你在那边好好的,这里头不让烧纸,回头我出去给你烧,你踏踏实实的。宁夏再过两年也该出来了,到时候我和他一起来看你,欧阳……还睡着……我……我,如果你泉下有知,就给我指条活路吧……”
墓碑上的金字在的阳光下冰冷蚀骨,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不论是谁,不论生前如何风光,总会被这简简单单的二十几个字轻易埋葬。
7年了。
我曾经不至一次的想像,在他喝下毒药的那一瞬间到底想起过什么,而在他狭小的汽车空间里,将会弥漫着生前怎样的留恋和忧伤。
而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别人赌的,是钱。
他赌的,是命。
而我赌的,是一辈子的幸福。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多希望我们可以淡然地度过那段青春,没有惊心动魄,没有生死离别,没有揪心的痛苦,也没有辉煌和传奇。
只是,胖子在平平碌碌地活和轰轰烈烈的死之间,又会如何选择?
下雪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就这么扬扬洒洒的飘落下来,无情地吻着我裸露的手和脸,我也宁愿相信,在我脸上融化的,是雪花。
而不是眼泪。
——
“你TMD回什么回?早晚把我也输了算了!你丫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徒!”江玲玲吼出这句话的时候已是深夜,我刚刚迈进家门,一只拖鞋横空飞过我的肩头。
扔了这么多回,她居然一次都没扔中过。
我没接茬儿,这种架吵多了,吵到双方都已经理屈词穷。
我快速地闪进卫生间,还没来得及关上门,镜子里已经出现江玲玲愤怒的脸,她杏眼圆睁,挑衅地瞅着我,穿着一件傻乎乎印满了小熊的睡衣,光着一双38码半的大脚丫子。
接下来是演练了几十遍的套路,她左手袭向我的肩头,右手笔直抓向我英俊的脸,而我以迅雷之势抓住她的双手哀求道:“别闹了,成吗?大半夜的。”
“去你妈的,秦轩,你是人吗?”她不依不饶。
“乖,别闹,我是不是人不都是你的爱人吗?”我讨好着把脸凑过去,试图用调笑和亲昵终结这场混战。
“滚蛋!”她抖开我的手,忽然头一低撞在我肋骨上,毫无防备的我立马被撞了一个七荤八素。
哎哟,新招式啊……
正在心里骂着,她又猛扑过来,有两瓶昂贵的化妆品被她胳膊肘扫到了地上,其中一瓶顿时被摔了个稀碎。
我失去了仅有的那点儿耐心,全世界都知道我不打女人,我只是在用力推开她之后,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操你大爷,有种你丫永远别回来!”江玲玲暴怒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黑暗的夜里,我在楼道前昂头望着自家的窗户吐了口气。
孔子曰: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不管他老人家的本意是什么,反正曰得真牛。
我在浓重的夜色里呼吸着春天的气息抽了半支烟,一边开车门一边给李明亮打电话。
“胖子,到家了吗?”
“马上,正要开门呢,你丫还没到家呢?”胖子今天赢了不少,不论是砸金花还是赌球,我想象得出这孙子此刻一定是一边掏钥匙一边正哼着那首《浪花一朵朵》。
他好象一辈子只会唱这一首歌,为这事我嘲笑过他无数回,他明亮的小眼睛总是在镜片后闪闪发光:“谁跟你一样啊,一张嘴就有无数的弱智小姑娘为你丫疯狂。”
打完电话,我关了手机。
胖子给我开门的时候嘴边上沾着一圈儿白沫儿,他喷着一嘴牙膏味儿问我:“又吵架了?”
我装作没听见闪身挤进门,问:“还有牙刷吗?”
当胖子的呼噜声响雷般在隔壁响起,我打开手机,江玲玲的信息铺天盖地涌了进来,我甚至看见了她没完没了的泪水。
曾经的真情和感动象风一样吹过,如今居然一点都不能再打动我。
李明亮162公分,体重近两百斤,从远处看等同一个球,从小我们就叫他“胖子”。
他和我同在南城的胡同里长大,是我的小学和高中同学,上中学时我爱打架,他老寻求保护一样颠颠儿的跟在我屁股后头,高中一毕业,他妈就托了人事关系,去某事业单位当了会计。
当时我们还有两个死党,一个是瘦得跟竹杆儿似的欧阳野,胖子的初中同学,俩人站一起很有碗和筷子的即视感。他不是宣武的,家住西城,现在大学毕业一年了,正在北京电视台实习,天天扛个摄像机拍明星八卦,估计机器都比他沉。
还有一个发小儿叫宁夏,从小父母离异,跟着他爸过,他爸是个爆脾气,打小没怎么管过他,烦了就拎过来揍一顿,后来再婚,宁夏跟他后妈不对付,所以经常不回家。
很多人见到宁夏的第一反应是:我操,这小子真帅。
的确,这小子真帅。
他长了一张几乎无可挑剔的脸,五官比真正的混血明星还要好看,身高187,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其实刚初中毕业时宁夏才一米六出头,那会儿我还到处腆着脸大言不惭地号称“宣武第一帅”,可也就半年功夫,他一下子窜了二十多公分,五官也越发立体俊郎,从那时起,宁夏就总是被各种女孩子围着,经常水渲不通。
他频繁地更换着女朋友,衣着日渐光鲜,越发帅的旁若无人,隔多少条街都知道四十三中出了这么个货。
高二下学期有一天放学,宁夏被几个社会人围着劈头盖脸一顿暴揍,据说是因为睡了一六一中的校花,当天后半夜宁夏只身一人拎了块板砖把领头揍他那哥们儿给花了,也是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点儿背,在看守所呆了没一个月就被判了,一年半。
宁夏出狱后就消失了,连他爸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儿。
又过了两年,这小子突然杵在胡同口,穿着简单的白T恤,手斜插在口袋里,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能有小拇指粗细。
“卡地亚,哥儿几个,见过吗?”晚上我们四个人喝酒的时候宁夏把手伸到我们面前,指着中指上的戒指洋洋得意地说。
我们问他在广东的经历他却只字不提,只是端了酒杯,说去TMD,哪儿好都没咱北京好,哪儿好都没咱南城好,小爷回来了,小爷还就不走了,咱哥几个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那时候我刚退学没多久,胖子已经工作了一年多,欧阳野正在上大学,二十出头,风华正茂,谁也无法阻挡我们飞扬青春和锐利的激情。
之后我们各忙各的,偶尔凑齐在一起聊聊天逗逗闷子,直到2004年的春天。
那一年,北京城里还有宣武和崇文。
那一年,我们四个平均24岁。
那一年,我已经无所事事的在社会上混了一年半,跟江玲玲同丨居丨四年,吵架累积超过两百次,不吵的时候没话说,想说的时候忘了词儿。
那一年,欧阳野正疯了似的追他小学同学的姐姐,据说这是自他十二岁起就许下的愿望。
那一年,胖子已经当了三年的会计,却从来没有谈过一个女朋友。
那一年,宁夏交了第NN个女朋友,从来不上班,但永远有钱花。
那一年,我们四个从上麻将桌的日子算起,平均已有十一年。
那一年,是本命年,只是,我们都还不知道将会面临着什么。
我这人不自信,这跟我从小不在父母身边有直接的关系。
我爸年青时在内蒙插队,与当地的我妈结婚生子,我有三个姐姐,后来都陆续回了北京生活。
六岁的我,和一大堆堂兄表弟一起在奶奶家长大,没有了父母的呵护,闻不到大草原青草的香味儿,就像失去了阳光和水分的萝卜干一样了无生气。
几年之后我父亲才带着母亲回城,但是家境一直不是太好,父亲在一所卫生院当大夫,母亲在家料理家务。
如果算起来,我怎么也算是个名门之后。
听爷爷讲,我曾祖父早年东渡日本,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后回国加入了北洋部队,在段祺瑞陆军部供职,官拜少将军衔,而我的曾祖母是慈禧太后身边的小宫女,清朝亡朝后嫁给了我曾祖父,据说我祖上在鼎盛时期,德胜门有半条街都是我家的产业,只是还没到北洋政府内战结束就家道中落,秦家后代有的到了台湾,留在北京的也渐渐变卖了祖产。
所以刚开始江玲玲追我的时候我还拿这事儿吹过牛B,她二乎乎地问我:“哎,秦轩,你祖宗就没留给你们个把夜明珠什么什么的?”
就这事儿我也真追问过我爸,我爸当时上下打量着我说:“夜明珠?夜猫子我倒见过一个,就是你!”
其实说这么多都是扯淡,在我年少的记忆中,我们一大家子人就挤在四川会馆原址的几间平房里,夏天孩子们疯跑着满胡同乱窜,大人们要么抱着膀子站胡同口喝茶聊闲天,要么就跟嘈杂的院里支个桌子,麻将局就哗啦啦地开始了。
祖上的富贵遗风丝毫不剩,倒是上至我爷爷奶奶,下至我堂姐表弟,没有一个不能在麻将桌上酣战两天三夜的。
这似乎是老北京的一种生活,一种属于我们的平民生活。
从十三岁开始,我的零花钱大部分都是从麻将桌上赢来的,什么混七豪七素七对、清龙风一色十三幺,只有想不到,没有胡不到。
玩着晃荡着,打着麻将打着架,谈着恋爱泡着妞儿,我长大了,而且还牛B哄哄的考上了中央音乐学院。
上大学没两个月,我就凭着弹的一手好吉它和幼年在大草原练就的好嗓子赢得了众多女同学的青睐。
原以为美好的人生就这么开始了,谁知道大一那年暑假我妈遭遇了一场车祸,这对于我清寒的家庭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我退了学,曾经山盟海誓的女朋友也傍上了一个日本留学生,然后第二年跟那孙子远走高飞。
出于民族情结,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为了赚钱,我先是去了一家酒吧唱歌,没唱半个月老板就把我辞了,我知道根本不是因为我唱歌没人捧场,而是我来以后老板娘到酒吧的次数越来越勤。无奈之下我又找了家夜总会去做服务生,上班第一天就差点把托盘砸到江玲玲脚面上。
江领班看了我一眼,愠怒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她下巴轻扬,扑闪扑闪的假睫毛几乎要蹭到我的鼻子:“哟,新来的吧?”
后来我经常开玩笑说,您那么大脚丫子就是不想砸着都难。每每这时,她就骄傲地挺直着腰肢,让175的身高发挥到极致。
三天后的夜里,江玲玲醉眼发花地被我扛到小床上,皎洁的月光透过碎花窗帘照着她雪白的胸脯,她喷着一口酒气地问我:“轩儿,你,喜欢我吗?”
我掰开她缠在我脖子上的手,柔声说:“宝贝儿,我先去撒泡尿,憋了一路了。”
大杂院里平房一间挨着一间,没有哪家是有卫生间的,想方便都得去街口的公共厕所。
等我再回到屋里,江玲玲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但这丝毫不防碍我把她推醒,用最原始而热烈的方式征服她。
我妈出院之后,我和江玲玲在外面租了个一居室,整整四年,我们没换过地方。
重要的是,半夜上厕所再也不用慌慌张张地出大门了。
江玲玲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牛街的,比我大一岁,她曾自诩是当年回民中学的校花,直到我无意间翻到她豆蔻年华的照片,那上头的江玲玲又矮又胖,就像一个没有长开的窝瓜。
“哎我去,你们学校的校花够飒的啊?”我扬了扬手中的照片。
“去TM什么去,那时候还没长开呢好吗?”她一把夺过来,“凭我现在的模样,跟谁说我当年是校花谁都得信!”
“可这铁证如山啊。”
“废TM话,就跟你丫上学时有多好看似的!”
“咱别不实事求是好吗?我不好看你追我好几天?”
“滚蛋!你丫牛B别抱我上床啊!”
“送上门的大美人我再不要,你当我傻啊?”
我们刚恋爱那会儿其实挺开心,江玲玲身上带着一股子北京妞儿特有的洒脱和霸道,但时间一长难免有些磕绊,她就是那么一个人,内心纵有千般爱我,表达的方式也总会归结成一个:那就是想尽办法来控制甚至奴役我。
要是我问她:“哎,你能不能温柔点?”她就千娇百媚地斜我一眼,然后狠狠拧着我胳膊内侧的那点儿嫩肉反问道:“难道我不温柔吗?”
江大小姐外号“小辣椒,”,她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夜总会当服务员,然后在这个行业里不断跳槽,最后跳到钻石人间时已经升至领班。
那时候对她们有个专门的称呼:公主。
——半跪半坐着的,陪大老爷们儿打情骂俏兼端酒送笑的“公主”。
除了身上统一的制服和公司的管理制度,我还真就不知道公主和三陪之间有多大本质上的区别。
但她从来没有要放弃这份工作的念头,我曾为这事儿认真地跟她在床上讨论过,她却总是振振有词:“这么来钱的事儿哪去找啊?我又不陪人睡觉你丫吃什么醋?我这年轻多挣点钱多好以后开个什么什么店……小日子一过不是挺好么?”
几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提过。
我知道自己还没有能力养活她,骨子里北京大老爷们那股劲儿被现实无奈地压制下来,那年月还没流行星座,但我是狮子座的。
最好面子的一个星座。
有一天我被胖子偶然叫进了一个牌局,最后以一卷三的绝对优势杀得他们屁滚尿流。
原来多年浪迹于胡同牌桌上的本事如此重要,恍惚间我看到了一道曙光,这道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强,直到让我年轻的脸上神采飞扬。
于是,我不再费尽心机地换工作,也不再阻挠江玲玲穿着快开到腰的高衩旗袍端酒浪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吃完晚饭送江玲玲上班到半夜两点多接她下班,我几乎每晚都在牌桌上渡过。
从麻将、推筒子、砸金花、马加利、斗地主、三公、梭哈,到2002年世界杯开始赌球,我几乎无所不沾、无所不能,江玲玲每次一提起让我戒赌,我就梗着脖子让她“从良”,最终谁都说服不了谁。
仗着打牌的经验加上运气,我一直输少赢多,去年夏天,我和玲玲用分期付款的方式买了一辆小车代步。
生活,就像一团混乱的麻线理不出头绪。
而我们,何曾真的想要去理清过?
我睁开眼睛,早晨的阳光穿透窗帘照了一屋子明媚,我看见胖子正努足了劲儿把滚圆的上身挤进一件深蓝色的恤衫里,我迷迷糊糊地问:“走啊?”
“废TM话,谁跟你丫一样清闲啊?”胖子把包往肩上一甩,却也不走,诡秘地一笑:“昨儿又吵了?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呀,我这儿就算想找人吵架还没人愿意搭理呢。”
“去你大爷,你丫赶紧走。”
“得,下班电联。”
“哎,玲玲要是打电话找你,你就说不知道。”
其实胖子明知故问,昨天江玲玲推开房门的时候他也在,当时屋子里烟雾缭绕,八个男人围了张桌子正玩砸金花,上面是成沓的钞票和扑克牌。
这是东方酒店的棋牌室,牌局里的人都彼此相识,最开始叫胖子来的是他以前的同事,然后各人又带来相识的朋友,最后人越来越多,也都不用约了,往往是一吃完晚饭就都聚齐了。
总共四间棋牌室差不多每天都被我们包了,男的玩砸金花马加利推筒子,同来的女眷通常玩麻将。
最先开始砸金花的赌注并不大,锅底十块、一百封顶、平开,但后来越玩越大,现在成了锅底一百、封顶三百、倍开,每个人包里都带着上万的现金。
昨天开战比较晚,我跟胖子先是下了两场球,等坐上桌时已经快十一点了。一上桌我就一直在输,前半个来小时没冒过泡儿,光是续锅底就扔了小一万,胖子运气倒是不错,面前的钞票足有两寸厚,我知道他替我着急,要是决战只剩我们俩了,他往往连牌都不开直接让我把钱拿走。
打至酣处,突听隔壁一声兴奋的呐喊:“提拉清一色豪七!”
“我靠!”胖子一边捻牌一边冲隔壁喊,“宁夏你小子手够横的呀,谁的庄啊?”
“不是我的!”
“提庄2560,你丫一共收5120就行了。”胖子的会计倒不是白当的,算算术从来不用过脑子。
“我去,这么多呀……”身后的欧阳野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今天没什么事儿,晚上刚从同学姐姐那儿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不愿回家,就来看我们打牌来了。
胖子站起身来,把欧阳野按在自己的座位上:“来来,你帮我玩几把,我去旁边看看,胡TMD那么大牌,我去问问丫的来前儿摸什么了。”
通常所有活动会在半夜2点以前结束,毕竟有些人第二天还要上班,正好我也要去接江玲玲了。
快1点的时候,江玲玲来电话,说今天没什么客人,头也有点痛,想让我现在就过去接她,我瞟了一眼面前的钱,估计输了少说也有四、五千,于是在电话里婉转地让她再等会儿,她那头就开始絮絮叨叨,说我不疼人啦只会玩牌啦什么什么的,我听得心烦就挂了电话,她却三番五次追打过来。
最后我关了手机。
江玲玲咬着一口银牙扠腰站在门口时我刚好抓了一把顺金,所以她的愤怒根本无法阻止我即将赢钱的喜悦。我只是抬眼看看她,继续面无表情地往锅里扔钱,她站在原地运了半天气,最后用修长的手指恶狠狠地凭空向我戳了几下,扭身而去。
留下一帮大老爷们面面相觑,目送着她高挑的婀娜身段在眼前消失。
我叼着烟,手底下忙着收钱,等我把厚厚的一沓人民币归拢到自己面前之后,我对所有人说了句:“甭搭理她。”
2点20,大家起身各自散去,我数数面前的钱,居然还赢了三千多。
宁夏和胖子也战绩卓越,而我们三个下的球一场输一场赢,算是只给庄家抽了水。
胖子开着单位的破捷达绝尘而去,那年头北京的交规还不算严,我们经常笑说胖子总能把那辆破车开出法拉利的感觉,油门一脚到底,直接挂到五档。
我送欧阳野回家,路上他说:“轩儿,我看你们玩牌都眼晕,多少钱啊我靠,你们赢几把就能顶得上普通人几个月工资,你跟胖子哪来那么多钱啊?”
“嗐,你不懂,我呀,口袋里就这么多,天天都带在身上,全部家当……反正这两年都这么活着呢,也饿不死,又不着急成家立业,先玩几年呗。你要没事儿就来找我们,就刚才那地儿,见天儿的有人,你要想玩儿了,我跟胖子都能借你……哎,对了,你去玩麻将呗,就凭咱们从小玩牌那造诣,闭着眼打都赢钱。我反正玩一次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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