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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书
作者:
高速149
五月的蜀州,太阳高高挂起,毫不吝啬自己的炽热光辉,将灼烧的空气布满人间。
顶着头顶烈日,云柯骑着辆自行车,一大串钥匙挂在腰间,叮当作响。
街道两侧时不时投来几束惊讶的目光,继而又骤变为满满的嫉妒。
有的一把拉过身边同伴,对着地面啐上一口,暗骂一声:
“我呸,暴发户!”
收租的日子总是这么朴实无华。
把自行车靠着电线杆锁好,掂了掂腰间挂着的钥匙串,粗略一看,好家伙,至少不下十串。
云柯今年24岁,大学毕业已有两年的他,并没有找一个正经工作养家糊口,反而是在拿到毕业证的后一天,就迫不及地上了山,正式成为一名道士。
他父母对儿子选择支持,在老两口心中,儿子既然考起了重点大学,那接下来的日子就该自己做主,只要不作奸犯科,扫大街他们也不在乎。
留给他十三套房子,仅靠每月的租金,就能让云柯衣食无忧。
而老两口也早早开启,已经计划了好几年的环球旅行。
云柯对此也是举双手赞成,他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房子的租金够温饱就行,现在还能时不时省下一笔钱,买些油米面上山,给师父改善一下伙食。
咚咚咚。
礼貌地敲了敲门,云柯退后两步,用袖口捂住口鼻。
嘎吱——
老旧门板开启的摩擦声令人牙酸,白色烟尘大片大片落下。
这是所有老小区的问题,墙壁和基础设施老化严重,要不是这栋屋子的位置很棒,正好卡在二环内,想等以后拆迁再赚他一笔,云柯早就把这栋老房子打包卖走。
“云哥,你来了...”
开门的是个咬着嘴唇的女大学生,脸色惨白,身躯瘦弱的如一根麻杆,风一吹就倒,她看着前者的眼神有些躲闪。
屋内很干净,除了老化的墙壁有些裂纹,地板因为热胀冷缩凸起外,都和他来的时候别无二致,能看出,这间屋子的主人很用心地打扫过。
“云哥,你还是那么准时。”
穿着体恤牛仔裤的大男生从里屋走出,他背上挎着大背包,肩带有明显的缝合痕迹,线头很粗露出半截。右手还拉着一个缠了好几圈透明胶带的行李箱。
“怎么,你这是要搬走?”
云柯微微皱眉,心中猜想出了什么事。
“云哥,这半年谢谢你了。”
大男孩小声嗯了一句,从兜里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短小的余额,眼睛鼓得像铜铃。
“账户到账,1600元。”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伴随着一阵硬币落地的声响。
大男孩站在原地,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声音哽咽。
“云哥,你是个好人。这房....我,我以后不租了。”
“不租了?那你以后住哪儿?准备回家?”
面前的大男孩名叫陈铭,是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据说五年前和父母闹翻离家去走来蜀州读的大学,今年年初毕业租的房,他的女朋友胡敏得了一种很罕见的疾病,医疗费用昂贵。
为此陈铭除了本职的设计师工作外,最多曾兼职过三份工作,胡敏没有父母,或者说父母抛弃了她,现在和陈铭相依为命。
因此,云柯对他们两个的房租还是很宽松的,一个月八百,在蜀州这个地段也算的上白给。
云柯很好奇,他想知道陈铭今后的打算,蜀州待不下去了?那他还能去哪儿?他的工作不都在这边吗?
“是的云哥,我准备带小敏回老家,爸妈他们帮我找了一份工作,薪水很高,可以养活我和小敏。”
“这样啊。”
云柯点点头,没再细问,为什么陈铭他的父母会联系这个已经离家出走几年的儿子。
最后看了一遍内屋,云柯转身离开。屋子被收拾的很干净,家具全都完好。
屋子门口,陈铭二人冲着云柯微微弯腰,不知是不是行礼太沉,二人的腰被压的很低。
“云哥,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云柯看着房门关闭,微微颔首,桌上摆着本枯黄的线装书。
书陈铭送他的,云柯没有隐瞒自己的道士身份,前者也知道云柯对神神鬼鬼的东西很感兴趣,这本书也算投其所好。
书居然是手写的,还能看见毛笔涂抹的痕迹,拗口的文字,透着阴恻恻的气息,几页简笔图画,勾勒出一众青面獠牙的厉鬼,形神兼备,似乎正恶狠狠盯着看书的人。
这书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是谁写的,满篇要不是招鬼,拘魂的术法,就是对一些恶鬼习性的描述,写的有鼻子有眼。
若是拿出去,一个封建迷信帽子铁定跑不掉,放在古代那也是淫祠邪术。
收完房租回家,随便弄了点东西吃。
屋子收拾干净又洗了澡,云柯披着件睡衣,拉了把太师椅躺下,拿起今天陈铭送他的线装书看了起来。
手写的线装书,里面还有大半丹青图画,信息量和现在的书本不可同日而语。
云柯只用了半个钟头,就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除了杂学知识和恐怖故事的素材多了一箩筐外,没什么意料之外的收获。
很普通的一本,民间异事录。
头顶的吊灯闪着柔和亮光。
云柯从小就喜欢热闹、光亮的环境,在这种地方,他很容易睡着。
耳边传来电视剧的嬉笑声,眼瞳上吊灯的光影晃晃悠悠,眼皮愈来愈沉,几十秒的功夫,均匀的呼吸声在躺椅上方回荡起来。
哗啦啦——
空调扇叶上下翻动,脆薄的书页滚动,恰好露出张狰狞鬼脸,透着嗜血红光,明明只是用墨汁勾勒的简陋图画,却好似一只真正的恶鬼,青面獠牙。
哗啦啦——
扇叶又从顶部滑下,书页这次没被吹动,画有恶鬼的那一叶被风吹起,不停震动,那张血盆大口似乎也随着书页的震动,缓缓张开。
“啊——”云柯从床上坐起,揉了揉盘好发髻的头顶,眼神迷离,哈欠足足打了十秒。
床边竖放着一扇铜镜,足够将他全身映出,铜镜里也有一张床,床上坐着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容貌和他别无二致。
云柯睡眼蒙蒙,看着铜镜表面,突然揉了揉眼睛。
只见一行金色的光幕浮现。
【你好,蓝星人,欢迎来到山海界。】
黑暗布满双瞳,耳畔一片嘈杂,人声混杂着呼呼风声,吵的他脑仁疼,身体无法动弹,鬼压床一般的无奈。
轰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苍白的雷光闪烁,面前视野为之一清,被重物压制的感觉消失的悄无声息,似乎一切都是幻觉。
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鸣声,震得云柯差点把心脏给吐出来。
一簇篝火在他眼前跳跃,像朵绽开的绚丽烟花。
沮丧、焦虑、恐惧...
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挥之不去,在这座破旧的瓦房中持续发酵。
回忆起刚才在棺材房内的经过,云柯忍不住在心中疯狂咒骂,将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主神全家骂了个遍,族谱升天。
瞳孔中央,半透明的金色光幕,蛮横地霸占了云柯的视野。
【任务:邙山的恶鬼
身份:道士玄真
简介:马贼洪涛被邙山的恶鬼盯上,手下所剩无几的他决定铤而走险,找上了一个人住在破败道观的玄真道人...
请玩家“云柯”扮演道士玄真,在今日天明前,成功击杀恶鬼。
物品:小雷符三张(已放入玩家背包)
复活次数:三(每次死亡,玩家都会重置为初始状态)
失败惩罚:删除记忆,驱出山海界。
任务奖励:初级符篆专精。
他们不会知道,我在深渊里看见了什么...把他们都拖下水!与我和痛苦、哀嚎为伴......
真正的猎手,只会享用肥的鱼翅。】
云柯躺在地上,眼皮撑开一条缝,借着身侧火光,静静打量自己现在的处境。
几根横梁交叉,撑起略显残破的屋顶,屋子死角的瓦片有些缺失,雨水顺着空隙留下,拉出几条晶莹水线。
耳畔狂风呼啸,丝丝水腥味混杂着风声灌入鼻腔,右半边身体不太利落,有些冻僵了。
眼珠继续转动,右侧空出的洞口看起来像是窗户,下方的土地湿了一大片,狂风由此倒灌,半截头发被吹得盖在脸上。
左侧坐了穿黑衣的人,和他隔着火堆,一言不发。
“林间小屋,还是荒郊破庙?”
云柯不清楚山海界是什么地方,只知道他需要完成这个看起来白给的任务。
能够将他悄无声息肆意转移的存在,硬扛属实脑瘫,况且至少现在看起来任务条件并不苛刻,和小说里的主神空间比起来,像是做慈善的。
赢则盆满钵满,输则毫无损失。
云柯决定,先试着把这个任务做下去,就当玩一场虚拟游戏。
心里做出决定,云柯便不再思考,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面前的任务上。
首先就是自己的身份,一个破败道观的道士,既然能被马贼洪涛请来除鬼,那这个玄真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而自己这个“假道士”并没有超凡能力,唯一能作为依仗的,只有赠送的三张小雷符。
任务要求在天亮前击杀恶鬼,说明这三张符篆,绝对有消灭恶鬼的能力,甚至自己只需一张就能成功。
小雷符的用法很简单,用意念触发能够生成一小截雷电,对鬼物有很强的克制能力。
云柯假装自己还躺在地上休息,尝试从背包里取出符篆。
一张满是朱砂的黄符在他手中闪现,接着又出现在肩旁,后背...甚至脚底。
他暗自点头,这背包不错,取东西一个念头就成,还能出现在身体各处,好东西。
把任务的信息挨个浏览一遍,又看了眼围坐在火堆四周的几人,还是那般死气沉沉,像是被下了病危通知书的老人。
正躺在棺材里等死。
云柯把符篆重新放好,撑住地面缓缓起身。
“道长,出事了吗?”
云柯斜了一眼说话的马贼,是马贼老大洪涛的三弟,斗笠下的脸很是苍白,嘴唇没有半点血色,湿漉漉的发丝挂在额头,左眼只余下一个空洞洞的窟窿。
见其余四人也把目光投来,云柯学着任务给的信息,效仿玄真一贯淡漠的语气。
“无事,贫道去检查一下四周的环境,几位居士无须紧张。”
“麻烦道长了。”
洪涛冲着云柯微微拱手,声音像是两张砂纸相互摩擦。
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半张脸的皮肤被某种东西生生扯掉,牙床裸露在空气中,眉角隔着一层轻薄的皮肉,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不碍事。”
微微摆手,他抱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从火堆里选了根燃烧的木棒,便朝窗边走去。
这是一栋处在半山腰的瓦房,依山而建,唯一的窗户正对着山路。
云柯将火把举在身侧,借助不算厚实的木墙,挡住飘入的雨水,火光侵蚀着窗外的黑暗。
泥土湿润,散发着刺鼻的土腥气;灌木的枝丫扭曲,如同弯曲的鸡爪,骨节缠绕在一起;瓦片下沿淌着流水,练成片雨幕,极大阻碍了云柯的视线。
呼吸几乎停滞,瞪着干涩的双瞳,云柯一动不动盯着窗外,远处的密林是他的重点关照目标。
可惜,瞪到双眼充满血丝,也没发现林中有一闪而过红衣,或是留着口水死死盯着他的死人眼。
这鬼不按套路出牌。
云柯给恶鬼下了判决,在洪涛五人惊惧的眼神中,在瓦房内走了一圈。
这里很干净,除了满地的灰尘和墙角密密麻麻的蛛网外,没有其他玩意儿,都是可爱的小生命。
瓦房深处杵着一座神像,神像是泥塑的,脑袋不翼而飞,两只扭曲的手臂不似人类,多半是山里的精怪被当做土地祭拜。
轰隆——
夜间的雷电很珍贵,苍白的天地怎么也比漆黑一片强,至少在这时,不用担心身后的阴影中,探出一只腐朽的手掌。
“我有三次复活机会,我有三次复活机会...”
望着时明时暗的屋外,云柯咽了口唾沫,双腿不自觉朝门口挪动。
再回神,堵门的破木板已然近在咫尺。
“道长,你!”
“没事,出去看看而已,我心里有数。”
洪涛欲言又止,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知道怕,那双凶悍眼瞳里再也没有不可一世的嚣张,只剩下对死亡的恐惧。
瞟了一眼缩成一团,宛若鹌鹑的几个马贼。
云柯对洪涛和他的几个兄弟又看轻了些。
穷凶极恶的马贼?
就这儿,就这儿?
破木板被云柯缓缓抬起,一起被抬起的还有一众马贼的心。
哐当!
木板落地,洪涛使劲抖了三抖,在回神,云柯已然出现在了屋外。
“呼——”木板被移开,夜风呼啸,狂风倒灌入瓦房内部,火光明灭不定,几人的影子张牙舞爪,在木墙上攒动。
迎着马贼们惊怒的眼神,云柯保持着死鱼脸,迈出门槛,把木板移回原地。
门外还是同样的景致,没有守门的恶鬼,抬起头,瓦屋顶上挂着一缕白布,被狂风撕成碎片。
瓦房屋檐向前延伸少许,正巧为云柯挡住风雨。
一根粗壮的木桩立在门口,上面还打了几个绳结。
这是什么东西?云柯看了眼四周,打着胆子又向前走了几步。
绳子就是普通麻绳,木桩除了够粗够硬外,也没什么特色。
至于血迹或是唾液之类的,就更是毫无踪迹。
“这恶鬼不会是迷路了,找不到人吧?还是说时候尚早,没到它行凶的时刻?”
一路下来都没有异常情况,云柯本就比常人雄厚三分的胆子更是突破天际,竟迈开脚步,贴着墙壁绕瓦房行了一周,下意识避开身侧落下的雨水。
血迹,没有;异响,没有;所有和神秘有关的一切统统没有,好像这就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瓦房。
看着泥泞的山路,云柯突然扯起道袍下摆,用手内外摸了摸,很干净。
这就怪了呀......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停在窗前,脖子陡然一塌,折断似的,将脑袋探入窗户,冷不丁发问道。
“几位居士,我们在这儿瓦房呆了多久?”
“嘶——”
洪涛心里一紧,身体猛地后仰,待看清是云柯后才缓缓放松下来。
盯着杵在窗外,探头探脑的云柯,洪涛压下心中的疑惑,姿态更加恭敬三分。
“玄真道长,我们到这儿还不到一刻钟,火不是您刚点的吗?”
“一刻钟...我刚点的火?等等!你们的衣服......”
云柯脑中闪过一道霹雳,借着火光他看见,洪涛几人的黑衣,赫然还躺着水。
来不及多说,径直冲到门口,翻身跨栏想跃进屋内,裤脚却被木板勾住,一个翻滚狼狈起身。
“才半个小时不到,裤脚的泥水怎么可能就完全干了,就算有火堆也不可能。”
云柯浑身冰冷,眼睛不经意扫过那根木桩,瞳孔陡然缩成针眼大小。
一二三四五。
正正好好五个绳结,一个不落。
“我这是已经......”云柯脸皮纠成一片,眼底光幕迅速闪现。
【复活次数:三】
是了,这是复活次数,不是剩余复活次数!
复活,复活,这玩意儿可不是时间线上的重启,仅仅只是把我重新带回这里,将几个马贼和恶鬼的记忆清晰干净。
已经消耗的时间,是不会回来的!
裤腿已经干了,那是因为上一次,或者上上次已经被我晾干了。
马不在,说明上一次回档,我和这群马贼用了马,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云柯脸色难看,看着面前围上来的众人。
洪涛死死盯着云柯,右手紧握刀柄,骨节泛白,发出“嘎吱”脆响。
惊惶,恐惧在人群中传遍,发酵。
我没有三次机会了,甚至......
这是最后一次了。
屋内静的可怕,所有马贼愣在原地,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云柯环视一眼,用力压下不停翻涌的情绪,脸颊微微抽动。
“围上来作甚?还不去把火堆看着,要是火再灭了,接下来的时间,可没那么好熬。”
说完,云柯也不去理会马贼们的反应,自顾自回到火堆旁坐下,似乎又回到了剧情开始。
“老...老大”,我们怎么办?刚才道长是不是看到了......”
“是啊是啊,我们要不......”
几个马贼围住洪涛,其中一个眼神恍惚,下意识瞟了眼门口的绳结。
“要不你个头!”
砰!
洪涛一巴掌甩在那名开口的马贼头上,使劲压低声音却又歇息底里地吼道:
“你小子淋雨淋的脑子进水了?还怎么办,要不你出门去试试那个东西的成色。”
那马贼被打了一巴掌,缩着脖子装鹌鹑,其他几人立马赔笑道:
“老大老大,您消消气,狗蛋没啥文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您就别往心里去。”
“去你妈的!还不给老子滚回去坐好,要是得罪了道长,老子把你的头割下来当夜壶!”
洪涛骂骂咧咧,飞起就是一脚,踢在狗蛋屁股上,给他踹了个踉跄。
眼见云柯眼神扫过来,突然一个变脸,哈巴狗似的小步快跑,缩在云柯身旁坐下,点头哈腰。
“道长,您别生气,那几个泼皮不知道您的本事,俺已经替您教训过了,嘿嘿嘿,您消消气,消消气。”
“无妨,贫道刚才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东西,你让他们过来坐下,切忌不可擅自行动。”
云柯微微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见全部马贼都过来坐好,这才再度起身。
“道长,您......”
“我再检查一下这庙子,你们看好四周。”
从一个马贼身上讨了把刀子,云柯开始绕着墙壁打转。
现在我至少已经死过一次,甚至是两次......外面和墙壁上都没有血迹,是恶鬼清理了现场,还是说它杀人不是物质层面上的?
云柯站立在一处墙壁旁,火把靠近墙壁,将上面残留的几道刀痕尽数照亮。
刀痕?这是......上一次的时候,那几个马贼留下的?
刀痕稍显凌乱,云柯手指轻轻摩挲,似乎能感觉出这刀痕主人的惊恐,与无助。
他......到底遇见了什么?
继续一路向前,墙壁上出现了更多刀痕,云柯脸色阴晴不定,伸手按在墙壁上。
刀痕深浅不一,仿佛能隔着时空,察觉到其主人的惶恐,惊惧。
不对。
云柯食指微微陷入墙壁又抬起。
这些刀痕有的极深,虽说凌乱不堪,但却又不是漫无目的留下的痕迹,更像是......
云柯闭上双眼,脑中浮现出一副画面。
两个马贼一脸惊恐,手持长刀狠狠劈向身前黑暗,带着歇斯底里的惊嚎。
突然。
黑暗一阵涌动,似水般蔓延,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它,挡住了马贼们的长刀。
砰!长刀狠狠劈在墙上,旧力已尽,新力未生。
黑暗中探出一对利爪,两颗大好头颅凌空飞起。
他们,在对抗什么?!
云柯双目圆瞪。
是了!后面一定还有什么东西!
马贼们可以对抗的东西,自己前几次的失败说不定就和它有关!
是什么?恶鬼,还是别的什么?
轰隆——
落雷阵阵,庙内被兀地点亮,神像一览无余。
视线透过身前的神像,云柯扫了眼火堆处,马贼们正挤作一团,注意力都放在门口,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落雷停歇,似乎雷公发泄完了怒火,在此之后,久久未有雷光再至。
时间差不多了,云柯重新走回神像背面,一部分注意力紧紧锁定在背包里的符篆上,右手放在腋下,反手紧握一柄小刀。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准备暴起。
夜黑风高杀人夜,那恶鬼应该快行动了。
黑暗如潮水般涌上,朝山间破庙进发,逼仄的空间内,只余下一簇跳动的火花。
不知是否是云柯的错觉,跳动的火花似乎有些无力,可低头细看,堆砌的柴火依旧充足,下方留有足够的空间让空气进入火堆。
时间缓缓流逝。
不只是站着神像后的云柯,就连几个马贼也觉察到了不对劲。
其中几个被吓破了胆儿,抖作一团,马贼洪涛也觉得瘆得慌,上下牙齿打着冷颤。
“玄真道长,您看这火是不是?”
“摸一摸柴火。”
“湿...湿的!柴火湿了!”
一个马贼惊叫出声,莫名的恐惧迅速在人群中传播、蔓延。
“来...来了...”
“是他...绝对是他...那个东西它来找我们了...”
“安静!”
洪涛一巴掌扇在哭的最大声的马贼头上,将他打了跟斗。
他站起身子,朝着手下歇斯底里咆哮道:
“哭!哭就有用?还不快去找柴火,你们想等火灭了,让道长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对付那怪物吗?”
“是,是,是...”
除了洪涛和另一个瘦下的马贼外,其余三人纷纷离开火堆,朝庙内四角摸索,将各种木质器具砸的粉碎。
“道长,你看......”
“不碍事。”玄真微微点头,瞟了眼几个悄咪咪转过头来的马贼,清了清嗓子。
“这应该是那恶鬼的试探,你们不要怕,它既然选择这种弄湿柴火的把戏,就说明它还不是厉鬼,依旧怕火。只要我们保持火堆燃烧,那熬过今晚就不成问题。”
这可不是云柯打胡乱说,虽说他没有继承这个“玄真”道长的记忆,但任务还是给了他一部分恶鬼的信息。
根据推测,自己现在面对的这个玩意儿,多半是游魂之属,能依靠怨气杀人,但需借助媒介,而且害怕阳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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