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奇死亡之升棺发财

作者: 丑文

  1990年10月5日,我永远忘不了这个日子。
  一个打开地狱之门的日子。一个宿命如风扑面而来的日子。
  我叫白帆,当时还是一名大四学生。恰逢国庆黄金周,我便带着女友朱婷回老家探望外祖父。
  朱婷长相清丽,谈吐举止温文尔雅,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也是公认的校花。

  当时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朱婷家族便是最先富裕起来的那一部分人。
  而我来自于一个西部小镇,浑身土气,凭着记忆力超群,读书肯用苦功,才勉强考取这所国家重点大学。
  当时的大学生,可是不折不扣的天之骄子!但说实话,在朱婷面前,我还是有着很深的自卑感。
  我不知道朱婷为什么会放弃那么多追求者,偏偏选中了我。我每次询问朱婷,她都淡淡一笑,或者说你会写诗呀!
  虽然那时大学校园里,文艺青年是很受人追捧的,但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以朱婷的家世背景,什么样的文艺青年接触不到呢?

  有哲学家说过,真相之所以残忍,是因为现实太过荒诞。
  许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了这一句话,但那也是无限悲楚了。
  不管怎么说,面临毕业,我和朱婷更加缠绵恩爱,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我们一路上游山玩水,赏花弄月,竟把时间耽搁了。回到老家时,已经是十月五号傍晚了。
  我的老家虽说是一个小城镇,但其实就是乡村集市,发展还十分落后,黄土飞扬,鸡犬相闻。

  城镇东边有一条小河,穿过桥,就是一段曲曲折折的青石路。
  夕阳映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像是河里飘浮着无数的星星。小镇上空炊烟袅袅,霞光万丈,倒有些意趣。
  朱婷兴致勃勃,不断对我问东问西,丝毫没有第一次到男友家的害羞与紧张。
  那个时候谈恋爱,其实还是比较矜持,尤其是女性。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很佩服朱婷,毕竟人家见过世面嘛!
  终于来到家门前,只见大门紧闭。我扯着嗓子叫了几声,又重重敲了几下,可屋内无人答应。
  我正纳闷,忽听得旁边一人说道:“哎呀,大学生回来啦!”

  “二婶,你知道我外祖父去哪儿了吗?”
  来人正是住在隔壁的白二婶,平日里对我们祖孙俩很照顾。
  她先是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一会儿朱婷,才笑着对我说:“今天早上,我还看见两个外地人来找过你外祖父呢!他大概出门去了吧。”
  外地人?我并没听外祖父说起过他认识什么外地人,心里就有些诧异。
  幸好我身上带着钥匙,便也不着急,心想进了家门边休息边等外祖父吧。
  我开了门,二婶风风火火冲了进去,喊道:“白老三,你家大学生回来啦!”
  朱婷紧随其后。我掩上大门,正想跟上去,忽然听到二婶一声尖叫。
  声音里充满了哀痛和恐惧,我心里一颤,立即转过身去。
  只见二婶瘫坐在院子中。朱婷满脸惊恐,手足无措地看着我,用手哆哆嗦嗦指着堂屋里。
  我抬眼一看,只见堂屋房梁上,晃晃悠悠吊着一个人!
  光线昏暗,朦朦胧胧中看不太真切,但那身影不是外祖父又是何人?
  我来不及多想,急忙冲到屋中,用力向上托举着外祖父的双腿。白二婶和朱婷也镇静下来,大着胆子过来帮我。
  我们三人托举了一会儿,外祖父却无声无息,身体在半空中僵硬地打转,没有了半点生命迹象。
  白二婶放开手,抹着眼泪出去喊邻居来帮忙;朱婷轻轻揽住我的肩膀,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我脑袋一片空白,仍然不放弃地托举着外祖父,整个人懵懵懂懂昏昏沉沉。
  后来隐约听见院子里人声喧哗,脚步杂沓。我被人强行拖拽到一旁,看见几个男子叫嚷着抬梯子进了屋。
  忽然有人喊了一句:“不对劲,这尸体有蹊跷!都停下来,快报警!”
  说话的是白氏族长,他的一句话如同扔出了一枚丨炸丨弹,大家立时都被震住了。
  屋子里先是一片死寂,紧接着人们窃窃私语,随后传来炸了锅一般的议论声。
  “怎么会这样?”人们面面相觑,惊疑不定,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退。

  我这时候从一片空白中清醒过来,见到人们的表情,不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便朝外祖父仔细看去。
  这一看,也让我毛骨悚然,惊魂不定!
  只见外祖父身穿大红长裙,那裙摆在空中兀自晃动着。裙子上面有些细碎花纹,让人眼花缭乱,竟如同漩涡一样。
  他四肢都被麻绳结结实实捆缚住,双手长伸,被一段绳子绑住手腕,吊在房梁上。
  那房梁年代久远,现在承受着外祖父的重量,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倒塌下来。
  外祖父头颅低垂,看不清脸色。只是脑袋耷拉下来,身体又伸得笔直,仿佛就像一个醒目惊心的大问号!
  更为诡异的是,在他大腿根部,赫然吊着一个秤砣!

  一个乌黑的沉重的秤砣,在屋子昏暗的光线里,似乎还闪着幽光。
  这幽光直逼人心,像钝刀子刮在骨头上,不算锋锐,却更势大力沉!
  我心里随之一沉,就像也被压上了一个秤砣一样,总觉得这场景超出了我的想象力。
  “妈呀!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死法!”屋子里有人嘶喊出来,嗓音颤抖着,竟是惶恐到了极点。
  人们纷纷摇头,都朝屋子外退了出去,仿佛要远远逃开一般。

  外祖父这副模样,不像是自杀。难道这是一场谋杀?那么凶手是谁?
  我不觉一声惨叫,身体发冷。
  站在我身旁的朱婷打了一个寒颤,面色如灰,似乎呼吸里都透着一股寒气。
  族长见我情绪激动,急忙使眼色给白二婶。白二婶会意,便要将我和朱婷带出去。
  我哪里肯走,双手抓住门框,终于从喉咙里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啕。
  万千悲痛涌上心头,我哭得死去活来,眼泪鼻涕在脸上纵横交错。
  我自幼与外祖父相依为命,如今他死得如此惨不忍睹又不明不白,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是孤零零无依无靠了。
  朱婷抽泣着说道:“二婶,你让他哭一会儿吧!”
  二婶点点头,坐到门槛上,也放声痛哭起来。

  族长哀叹一声,走过来扶住我说:“小帆,节哀顺变吧!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现在只能等丨警丨察来了再说。我相信丨警丨察会给大家伙一个交代的!”
  大概半小时以后,丨警丨察终于来了。邻居们都围到门口来,协助丨警丨察调查。
  闲杂人等不允许进堂屋,只有我和族长两人陪在丨警丨察身旁。
  我把电灯打开,屋里亮堂起来,外祖父身上那一袭长裙更加鲜艳夺目。
  三个丨警丨察进了屋,也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虽然阴沉着脸,但我分明听见了他们粗重的呼吸声。
  丨警丨察在屋子里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又绕着尸体转了几圈,拍了些照片之后,就把尸体从房梁上放了下来。
  这时我看见外祖父慈祥的脸庞一如往昔,没有扭曲变形,也没有半分痛苦之色。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也不见伤痕,只是两眼大睁,空洞得像深渊一般。
  一个领头模样的丨警丨察蹲下去,用戴着手套的右手翻了翻外祖父眼皮,声音冷漠地说:“死了。”
  我心急地凑过去,问道:“怎么样?能看出来凶手是谁吗?”
  那丨警丨察白了我一眼,显得不耐烦,兴许看在我是遇害者家属的份上,故而没有发作。
  他解开尸体上的红色裙子,忽然叫道:“奇怪!快拍照!”
  我从旁边瞥了一眼,见到外祖父身上的大红长裙被拉下来,里面露出一件泳衣!
  族长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怪事,他怎么会穿泳衣?我记得白老三不会游泳的,何况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族长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在我记忆中,外祖父从来不下水游泳,而且家里也没有这样一件泳衣。
  那丨警丨察皱紧眉头,接着检视尸体。他用手电照着,看得很仔细,就连头发也被扒拉开,一寸一寸地摸尸体的头皮。
  我和族长大气也不敢出,只盼着丨警丨察能发现点什么。
  只见那丨警丨察眉头拧成疙瘩,站起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摇着头道:“除了手上和脚上有明显勒痕,尸身上没有半点伤口,真是怪事!”
  另外一个丨警丨察要搭腔,却被制止了。这领头的丨警丨察挥一挥手,吩咐道:“阿辉,你先向邻居们打听一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阿诚,你通知局里来几个人,把尸体运回去,等着法医进一步尸检吧。”
  那个叫阿辉的丨警丨察,走到院子里,高声喊道:“有没有人在案发前见过死者,或者任何可疑的地方,都可以告诉我们。”
  小镇上的人毕竟没见过什么世面,此时都缄默不语,唯恐惹祸上身。

  我看见白二婶瑟瑟缩缩站在院门口,脸色寡白,嘴里零零碎碎念着些什么,忽然想到了她对我说的话。
  我慌忙对阿辉说:“警官,白二婶说今早看到两个外地人来找过我外祖父!”
  阿辉叫了几遍白二婶,却见她愈发畏缩不前,就有些气急败坏,吼道:“大婶,你怕些什么,有什么就说什么嘛!”
  白二婶在这一吼之下,茫然地抬起头,结结巴巴地说:“我……想一想……”

  那领头的警官走向前,对白二婶道:“大婶,别急,你慢慢想!我看你今晚受了惊吓,明天再到局里来吧。”
  这时,运送尸体的警车到了。丨警丨察们七手八脚将尸体抬上车,那警官打了个手势,他们就撤了。
  临走时,阿辉让我明早也到局里去做笔录。
  邻居们纷纷安慰了我,也渐渐散去了。白二婶被家人接了回去,她看上去虚弱不堪。
  族长从家里给我和朱婷端来饭菜。我们都没有心思动筷子,形影萧索地坐着叹气。
  族长回去时,我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浑身散了架一般动弹不得。
  朱婷站起身,搀着族长说:“我送您回去吧!”
  族长推辞半天,见盛意难却,便说道:“真是个好女娃!”
  朱婷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我正心焦,便有些责备她。
  她抱着我,委屈地说道:“人家去打了个电话,向辅导员说明你的情况,帮你请几天假。谁想到公用电话那么远!”
  当时的大学生很少有手机,都是用公用电话。
  我搂着朱婷,心里有了一丝暖意,这世上还有人依旧关心着我。这让我或多或少有了些许安慰。
  这一夜,我做了很多凌乱的梦,清晨醒来时头痛欲裂。
  朱婷早就起了床,应该是买早点去了。我倚在床头,点着了一支烟。
  这时候,只听见窗外一阵吵闹声,还夹杂着几声哭泣。
  我探出头去,看见朱婷正急急忙忙跑进院子里,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朱婷喘着气说:“白二婶……白二婶死了!”
  白二婶死了,死得很突然,很蹊跷。
  我来到大门口,见许多人围住白二婶家的茅厕,探头往里看。很多人捂住口鼻,眉毛皱成了一团。

  我挤到人群里,只见白二婶倒栽葱似的掉在粪坑里,只露出了双腿,身体还在缓慢地往下沉。
  粪坑周围蠕动着很多蛆虫,粪水溅到墙壁上,看来白二婶在死前挣扎了很久。
  几个丨警丨察正站在粪坑边,指挥村民们打捞尸体。
  那个叫做阿辉的丨警丨察见到我,点了点头,眼神意味深长。
  我走过去递给他一支烟,问道:“怎么回事?”
  “不好说啊……”阿辉欲言又止,声音压得很低。
  我知道阿辉的意思,不能轻易地下结论。
  农村那时的茅厕,粪坑都是裸露在外,并不能排除失足的可能性。

  但我心里难以释怀,这样一来,白二婶就没法到警局录口供了。难道这是杀人灭口?
  我想到昨晚白二婶失态的情景,头皮就一阵发麻,身上起了很多鸡皮疙瘩。
  阿辉似乎跟我想到了一起,无奈地对我耸一耸肩膀,却什么也没说。
  白二婶的小女儿,趴在父亲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邻居们围在一起,都沉默不语,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气息。
  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里,村里就死了两个人,任凭谁都会感到不安。
  这时,我听见白二婶的丈夫正痛苦地对阿辉说道:“快天亮时,她起来上厕所,没想到……”

  阿辉劝慰道:“节哀顺变!还是等尸检过后再说吧。”
  白二婶丈夫忽然激动起来,叫喊道:“还尸检?别浪费时间了!我告诉你,这是杀人灭口……”
  白二婶丈夫看向我,他眼里哀痛和恐惧混杂在一起,说不出的凄凉。
  “对,这就是杀人灭口!你们得赶快破案,否则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人命!”人群里吵嚷起来。
  然而吵嚷声渐渐小了下去,人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都慌忙回了家,紧紧关闭了门窗。
  看来在潜意识里,人们都倾向于认为白二婶的死亡并非意外失足。联想到我外祖父诡异的死亡方式,这不得不让人产生警惕。

  仿佛一时间,这小镇就成了不祥之地。
  阿辉尴尬地摇摇头,对我说:“你现在跟我到局里去一趟,有些手续还需要你来办理”。
  我答应着,看向朱婷。朱婷抓着我的手臂,眼睛有些红肿,她疲惫地说:“我有些头痛。”
  没想到第一次带她回家,就让她经历了这样离奇诡异的事情。我心疼地理了理她飘散下来的刘海,说:“你在家等我吧。这是大门钥匙,你拿着,进出方便一些。”
  等我离开警局,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我急忙往家里赶去,远远就见朱婷等在门口,还朝我挥舞着一块红丝帕。
  我小跑过去,快到门前时,忽然瞥见临街窗前似乎有人影闪动!
  “房间里有人,快开门!”我高声叫道。

  朱婷又惊又怕,在身上摸索半天,带着哭腔说:“我把钥匙落在屋里了!”
  我使劲踹了门两脚,急得满头是汗,一面高叫着:“来人哪,有贼!”一面攀着门头往上爬。
  我的头已经高出大门,但双腿没有着力处,一时半会儿爬不上去。朱婷在下面尖声喊叫着。
  这时,我看见一个黑影迅捷地从庭院另一面墙上翻了出去,立即就没有了踪影。
  我跳下来,绕到屋子另一面,沿着青石路追过去。很快就来到了小河边,却一个人影也寻不到了。
  被惊动了的邻居们手里拿着锄头棍棒,也都闻声赶到了河边。大家咋咋呼呼在河边搜寻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找到,便悻悻而回了。
  回到家,大门已经被邻居们打开了。我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见屋子里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也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你会不会是因为太疲惫产生了幻觉?”朱婷倒了一杯水给我,轻声安慰道,“别多想了,好好休息吧。我去厨房帮你弄吃的。”
  也许我真的需要休息,但我知道刚才的黑影不可能是幻觉,它是那么真实,那么鲜活生动!

  那黑影潜入这房屋里做什么呢?难道他在寻找什么东西?而这东西又导致了外祖父的死亡……
  想到这儿,我忽然来了精神。我紧紧反锁起大门,将所有房间挨个翻了个底朝天。
  除了翻出一些陈年旧物,还有几千块钱,以及外祖父的两张照片,便无他物了。
  但这更让我来了兴致,既然钱还在,就说明那黑影不是入室盗窃。他在找什么呢?
  没听说外祖父有什么宝贝啊!我百思不得其解,心头疑云暗涌,但又无可奈何。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外祖父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他自己死得莫名其妙,生活也被搅得天翻地覆。
  外祖父为什么会死?
  他又为什么死得那么诡异离奇?

  白二婶是死于灭口吗?
  黑影又是谁?
  外祖父的意外死亡,带给我的不仅仅是哀伤,还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人最恐惧什么?那就是秘密,再也没有比秘密更折磨人的东西了!
  我刹那间有一种失落感和荒诞感,也许,我对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外祖父根本就不了解。

  这多么讽刺!最亲的人,成了最大的谜,成了最陌生的人。
  我坐在台阶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纸烟,脚边堆满了烟蒂和烟灰。我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令人绝望窒息的漩涡里面。
  朱婷煮好面条端过来给我。我勉强吃了几口,就难以下咽,心乱如麻,就算吃山珍海味也是一股土味。
  “你太累了,要不去睡一觉吧?”朱婷劝我道。
  我脑袋晕晕乎乎,眼皮是有些沉重,心想反正现在也无事可做,不如就去睡一会儿吧。

  或许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改变,外祖父……外祖父还会站在床边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手里捏着外祖父的相片凑到眼前看,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那是两张微微泛黄的黑白照片,一张摄于武当山,一张则是在南京照的。当时外祖父年轻硬朗,脸上棱角分明,虽然一身粗布衣服,但还是掩不住一股朝气蓬勃的英俊气息。
  照片上的外祖父,全然不像一个乡下农民,倒有些军人气质。
  我拿着照片睹物思人,难免又流下热泪,心想明天得到照相馆里去,把这两张照片放大,权当做外祖父的遗照吧!
  渐渐地,我也就进入了梦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仿佛置身于荒郊野外,正在彷徨之际,忽然听得“咚咚咚”震耳之声,我就满头大汗地惊醒过来。
  可那“咚咚”之声仍在耳边响起,难道我还在梦里?
  我喘息不定,这时朱婷从外面走进来,很紧张害怕地对我说:“有人在敲门,要不要去开门啊?”
  “现在几点了?”
  “夜里十一点。”
  “没想到我睡了这么长时间。”我嘀咕着从床上爬起来,想要去开门,忽然惊醒道,“你说现在几点了?”
  “已经夜里十一点了……”朱婷说着,又探头朝大门看去。
  这么晚了,谁会来找我,邻居,丨警丨察,还是……?
  我不敢往下想了,可敲门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切!
  不知是哪家的狗被惊动了,吠叫了起来;紧接着镇上一片狗叫声,杂沓而喧闹。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白帆,是我,白云寺主持!快开门!”
  这白云寺主持,我还算熟识,尤其是近两三年来,他与我外祖父相从过密,经常能与我碰面。

  我心里稍安,只是不禁有些疑惑,他夜深人静来做什么?
  我从墙边提起一根铁纤,让朱婷紧跟着我,前去开门。
  门一打开,只见那主持和尚瘫坐在门口,兀自在那里喘气。他挣扎着要站起身,却又跌坐在地上。
  我慌忙搀扶住他,把他架到屋子里。在灯光下,我看向主持,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他浑身是血,伤痕累累,似乎是被人用鞭子狠狠地抽打过。
  他光头上也有几道鞭痕,一只眼睛红肿如桃,看上去已然是垂危之人了。
  我和朱婷相视了一眼,感到实在不可思议。

  这又唱的是哪一出?这两天各种事情突如其来,我一点防备也没有,不禁就有些恍惚。
  主持靠在我肩上,他那只还算完好的眼睛里忽然放出亮光,嘴里断断续续说着什么。
  我连忙示意朱婷帮我一起将主持平放在床上,自己则扶住他的后背,让他半坐半躺地倚靠着我。
  “主持,你想说什么?”我一连叫了几声,又将耳朵凑到他唇边。

  “我怀里有……你拿出来……”主持表情异常痛苦,眼神很急切。
  我伸手到他怀里掏出一个乌黑扁长的匣子,匣子表面磨损得很厉害,看上去很古旧。
  我把匣子打开,见里面放着一块陈旧的纸张,似乎画着些古怪的图形,但我来不及细看。
  另外还有一把通体乌黑的扇子,我用指尖轻轻碰触,一阵凉意便透到骨髓里去了。
  那扇子接触到我的手指,突然闪动着一道红光,虽然转瞬即逝,却异常夺目!
  主持见状,惊呼了一声:“这……天意啊,天意!明王出世了!”

  我不解地问道:“你说什么?”
  “这是三天前你外祖父交到我手里的……你要妥善保管。”主持语调悲戚,断断续续往下说,“一切答案,都在里面了……咳咳……”
  他咳得很厉害,仿佛就要将心肝肺一同吐出来一样。我慌忙叫道:“朱婷,快倒点水来!”
  朱婷答应着出去了。那主持身体一震,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揪住我的衣服,直直地看着朱婷的背影,问道:“你说她姓什么?”
  “她叫朱婷。”我困惑地说,“当然姓朱了。”

  “姓朱?果然姓朱?天啊!”主持揪住我的衣服,挣扎着咳了一阵,终于吐出一口血痰,稍稍缓和了一下呼吸,才含含混混地说:“速度要快……否则……否则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我很焦灼,主持一定知道些什么,便一连问道,“我外祖父是被谁害死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仰着头,将嘴唇凑到我耳朵上,气若游丝地说了最后三个词:“方天明……海宁……方家……”
  我感到主持揪着我衣服的手一松,急忙看去,只见他头颅往旁边一偏,眼睛里的光芒慢慢消逝了,眼皮也渐渐闭了起来。

  主持死了。又死了一个!
  外祖父死得离奇至极,紧接着就是白二婶死得不明不白,现在这主持也落得这样惨状,我觉得仿佛被笼罩在一片迷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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