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夫子岭,有一个与外界几乎隔绝的村落,村里的人到了中年后,几乎都会落下残疾,有人说是报应,有人说是受诅咒,久而久之,这个以‘土夫子’行当富裕起来的‘夫子村’,有了个诡异的名字,生人非近的‘活死人村’。
土夫子,就是盗墓人,靠着有损阴德的盗墓行为,富裕起来的‘活死人村’,被认为是遭天谴,才落得如此下场。
这天夜里,毛月亮高高悬挂,黑得吓人,在夫子岭的蜿蜒小路上,伸手不见五指,若有若无的孩童声传来,语调怪异,吟唱着一首奇怪的童谣。
“月光光,照无光,黄泉路上没有光,婆婆喊喝孟婆汤。”
“喝了孟婆汤,前尘往事忘光光,投胎路上要借光。”
乌黑的小路上,微弱的灯笼光芒照射着前方道路,泥路坑洼难以下脚,但九个约莫只有六七岁的孩童,披着白色的麻衣,蹦蹦跳跳地各持一个小灯笼,在这条小路上轻松地前行。
虽是身披麻衣,但是这几个孩童脸带笑容,似乎把这当成了一种新鲜的游戏。
为首的孩童在前面带路,幼嫩身躯扭动着怪异步伐,竟是让人想起祭拜时候,铜面鬼人的祭天舞蹈。
紧跟着的八个孩童分成两列,也都在模仿着那个小孩的样子,只是明显不太熟练,看上去有些怪异。
再之后,是八个壮实的汉子,没有小孩那般轻松的样子,而是表情凝重,显得无比沉重。
八个汉子,也是披着白色麻衣,前面八人分两列前行,没有任何舞蹈,因为他们根本腾不出手,宽厚的肩膀上,压着重重的横杆。
两人并行,合计八人,抬的是一个长方形的木质柜体,堪堪能把人安置其中,对于不懂事的孩童来说,这东西或许用来玩躲猫猫,但对于一般大人来说,这个物件,却是避之不及,忌讳极深。
这类柜体有个名字,叫棺材。
前面八名汉子前行得极为缓慢,甚至有点跟不上孩童的速度,摇摇晃晃,而正被抬着前进的棺材,左右摇晃,棺材里面,有着阵阵微弱的拍击声响。
仿佛这棺材里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一个活人似的。
最后一个汉子,不,应该称为老人更适合。
满脸的皱子,但一双眼睛却没有丝毫混浊,反而是明亮得很,身上的衣物也不是白色麻衣,而是破旧得不成样子的道服,一步一顿,仿佛每迈前一步,就花费了极大的力气。
这个老道嘴唇不断地噏动着,似乎在呢喃着什么,每当嘴唇停下的瞬间,就有阵阵渗进骨头的冷风吹来,两旁的树木也沙沙作响,像是在什么野兽蛰伏着。
那时,壮实如牛的汉子们,就会脸色煞白,脚步虚浮,只有当老道的嘴唇继续动起来后,才会勉强恢复正常,继续前进。
这个老道的后面,跟着数十个汉子,跟前面抬棺材的八个人一样,白色麻衣被身上肌肉鼓起,摆动的双手上,老茧重重,长年累月地挖掘夯士,使得他们的力气大得惊人。
这数十个汉子同样神色凝重,更是警戒着四周的环境,深怕突然闯出什么妖邪之物,惊扰了这次的葬礼。
就算是以土夫子的胆量,对于这次的葬礼,也是心惊胆颤,因为这个不是一般的葬礼,而是活葬。
棺材里的躺着的,是一个身怀六甲,几近临盆的妇人,子母同棺,本就极具凶险,多半会招惹到穷凶极恶的邪灵厉鬼,再加上活葬,真不知道到了最后,会跑出何等可怕的东西。
童谣吟唱,冷风阵阵,吹得大汉寒毛乍起,平时只需要半个小时的脚程,愣是走了近两个小时,才到达下棺的坟地。
泥泞的路上,满是深深的脚印,不单是汉子,到了后半程,前面领路的孩童,也感觉到身体沉重,每一脚踏下,都拔出土里的泥块。
下棺的地方,是一个有着九颗参天大树的阴森所在,杂草丛生,跟平常的坟地完全不同,孩童们大汗淋漓,声音低落,双眼迷离,最后完全迷迷糊糊,不明就里地走到了这里。
后面跟着的大汉,也都萎靡不振,麻衣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脑袋里一片空白困涩,嗡嗡作响。
更有着无数纷乱的声音,呢喃纷乱,使得大汉们头昏目眩,几番差点就失足踏空,幸得一直有老道的声音如当头棒唱,牵引着他们,才一直坚持到现在。
晓是如此,也是身乏无力,全靠着一股意志在坚持着。
仅是走了两个小时的脚程,就虚弱成这样,可想而知这次活葬有多邪门,须知这些大汉平时盗墓,数天不眠不休都是等闲。
而抬棺的八名大汉,则更加不堪,麻衣不止完全湿透,更是带着极重的血腥味,猩红斑斑,竟都流出了血汗,脸色更是苍白得紧,比死人还要更加白皙。
而此时棺材里,已经不再传来拍击声,除了剧烈的喘息声之外,就是一片死寂,甚至连虫鸣声都没有。
到了最后,虽然大汉的胸口还在剧烈起伏,但呼吸的声音,却诡异地消失了,仿佛所有声音,都被黑夜吞噬了。
在这般死寂的环境里,老道打了个手势,抬棺汉子缓缓向前,将棺材放到了挖好的坑里。
在棺材落坑的时候,整个地面似乎都震了一下,这震动砸进了所有人心里,抬棺的八名汉子立刻吐出鲜血,直接昏厥过去,而其他汉子也并不好过,全都跌坐在场。
这时,棺材里拍击的声音,变得凄厉而喘急,每一声响起,整个坟地,似乎都震了一下。
那数十个大汉里,只有少数几个还保持着清醒,老道打了个手势,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咬牙站了起来,在老道的手势下,拿着铁铲,掩土埋坑。
老道的呢喃的声音,变得大声起来,而同时,冷风吹啸,像是无数厉鬼在惨叫,吹在人身上,像是要是刮下一层皮。
那挖坑的几个大汉,双臂鲜血淋漓,像是被无数刀刃划伤,伤口狰狞恐怖。
九棵参天大树,也剧烈地摇晃起来,在这股怪风的吹刮下,树根也微微被带起,竟是要被这阴风给拔出的样子。
点点血光,从老道的嘴巴里飘了出来,在如萤火虫般的血光照耀下,大树开始抗住了阴风。
这是老道咬破了舌尖,用自身的精血,来镇压这恐怖的异象。
大汉加快了速度,很快,就把坑里的泥土夯实,一个坟头垒了起来。
在这个坟头立了起来之后,阴风诡异地消失了,随着消失的,是那股一直笼罩着所有人,让人头脑晕沉,迷迷糊糊的力量。
这是一个无碑坟,除坟头之外,空荡荡,毫无一物,荒凉无比。
大汉都看向老道,等到老道露出笑容,全体心里一轻,这活葬,终于要完结了。
“嘭!”
就在大汉都放松的时候,一声前所未有的声响,猛然从坟里传了起来,这次,整个大地都在剧烈摇晃。
大汉们都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坟头,睁大眼睛。
“嘭!”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更加震耳欲聋,地面剧烈摇晃,就像来了地震,直接把大汉们都给震得跌坐在地。
“嘭!嘭!嘭!……”
紧接着,一声盖过一声,一震盖过一震,每一声都像要尖破耳膜,让大汉捂得耳朵,痛苦无比,每一震,都几近山崩,仿佛下一刻,就要山裂。
但老道脸上的笑容,却绽放得越加灿烂,如山里的老菊,迎风摇晃。
“轰!”
整个坟头,猛然炸了开来,棺材盖直接被炸裂,无数碎片如飞刀般射向老道。
但老道依旧笑容满脸,没有任何举动,这些碎片速度极快,但最后却没有伤到老道一丝,都狠狠地扎进了老道周遭的泥土里。
汉子们的心都吊到了噪子眼,生硬地扭过头,那炸开的坟坑里,一只稚嫩有如婴儿般的小手,伸了出来。
我叫孙贵九,孙权的孙,金贵的贵,一二三……八九的九,除去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就名字来说,我天生就应该大贵大富,有将候命格,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这件事,还得从我出生的‘长沙夫子村’,后来被人称之为‘活死人村’的村子说起。
我父母的结合,具有着相当神秘的色彩,长沙夫子村,世代以‘土夫子’闻名,说白了,就是盗墓贼的窝。
我父亲从小耳濡目染,又是村长的儿子,年纪轻轻,就闯下了极大的名气,被人称为‘一双玉手翻土龙’。
‘土龙’,即为墓穴,十八岁的父亲,已经号称没有盗不了的墓穴,一时风头无双,锐气毕露,直至遇到了我的母亲,就成了‘气管炎’。
我的母亲家学渊缘,也是少时出名,是著名的考古学家,从小就跟着我外公考古,直到我长大,母亲天才少女的名头,依旧在考古界里流传。
一个在黑暗里游走的盗墓贼,一个是正统出身的考古学家,在一个墓穴里结下了白首之缘,这不禁令多少人跌破了眼镜,也令多少考古学者,对盗墓者恨之入骨。
盗墓这种如宿命般的对立行为,已经令他们深恶痛绝,到了最后,竟连‘考古之花’也给盗了,叔可忍婶不可忍,盗完死人盗活人,这些盗墓贼,还知道礼义廉耻怎么写不?
这事暂且不表,还是说回我们孙家,说到孙家的盗墓历史,就不得不提我们孙家的先祖,三分天下,吴国国君,孙权、孙仲谋。
是的,你没看错,就是被曹操誉为‘生子当如孙仲谋’的孙权,他就是我的先祖,而曹操当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除了有军事上的缘故,还有一种不为人知的隐秘。
自网上的盗墓小说火红之后,大家普遍知道摸金、发丘,是出自这个曹贼之手。
以这两个盗墓军队,为一统江山打下了资源基础,但又有多少人知道,曹贼的盗墓军团,远在我先祖之后,更是受了我先祖的触发,才有了摸金、发丘两大军团?
据我族谱记录,先祖孙权为了立国,要立‘七庙’,供奉‘四亲’,即‘父、祖、曾祖、高祖’;还有‘二祧’、即高祖的父和祖父,最后还有‘太祖’。
但那时孙权穷啊,三国纷乱,他又刚起步,哪有那么多钱筹办这些事,所以,他就想只为他老子,也就是孙坚建一座庙,但就算仅仅只建这座庙,他也掏不出足够的钱。
所以,孙权就动了别的心思,从别人家的祖坟里挖出木材,用死人的‘棺材板’,来给老子修庙,盗的就是历史上的第一任‘长沙王’,吴芮的坟墓。
说起来,我这祖上真有点不是人。
吴芮的祖上是吴王,而孙权的祖上,是孙武。
孙武能发迹,还是感谢吴王的恩典,但偏偏就是这样的关系,孙权竟把恩人之后的坟墓给挖了。
但那时孙权有着自欺欺人的借口,为什么一定要挖恩人之后的坟墓?
因为吴芮的墓材好啊!
秦汉时有一种下葬礼制,叫‘黄肠题凑’,是周天子埋葬专用,后来诸侯、功臣受特许可用。
‘黄肠题凑’,全用上等材料,需要耗费大量的木料,而题凑木千年不化,是最好的墓基,也怪不得我先祖动了歪心思。
再说两家有着这般渊缘,借些木材咋滴了?
说起后来的借荆州,估计就是报应了。
而我先祖在盗墓的时候,也遇到了一些灵异的事情,如果以后有机会,再跟你们聊聊。
长沙夫子村,就是孙权的后代,全村只有一个姓,孙姓。
极其排外,所以从来没有外来姓氏,这也是为了隐秘,毕竟盗墓,并不光彩,更是有违道德、法理。
从祖上孙权到‘活死人村’,孙家是没落了不少,但在盗墓界里,依旧是排得上名号,只是由于各种原因变故,开始有些穷困潦倒起来。
而就在这个背景下,我的出生,为这个村落带来了转机。
但说起我的出生,简直就是我父母的一段苦难史,当我母亲怀上我的时候,父亲和整的村子都喜气洋洋。
因为我爷爷是村长,父亲是少年出名,稳妥的少村长,而照这个趋势,我只要不过于不济,很有可能也是‘活死人村’的村长。
三代村长,想来也挺让人羡慕的,因为这不是普通的村子,而是盗墓贼的窝,爷孙三代都是盗墓头领,照我的死党来说,就是你们全家都是盗墓贼!
多么令人向往的出身啊!
但这仅仅是村里人的想法,若是让我外公听到,非气得打折我母亲的双腿,再把我塞回去。
在母亲怀有我七个月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一个人,爷爷亲自出迎,显然这个人的身份,极有来头。
他是一个邋遢的道士,照我死党的说法,就是一个死要饭的乞丐,专门来骗吃骗喝的,但每次这样说的时候,我的死党总要捱上他爹的一顿胖揍。
因为这个道士,对整个村子有恩,更是身具奇门遁甲、道家玄妙之法,据说本事极高,嗯,大概有几层楼那么高。
反正我对于这个便宜的师父,向来没什么好感,不仅因为他整天脏兮兮的,没有一丝的高人风范,更是因为,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他竟然指挥着整个村子的人,把我母亲给活葬了!
对,就是活葬!这个该捱千刀的杂毛,想要我对他有好脸色看,下辈子吧!
邋遢老道来到村子,第一件事就是去我家大吃大喝,跟我爷爷胡天海气地乱吹大炮,最后竟坑得我爷爷给了他一大笔钱。
照我爷爷所说,那笔钱,足够在城里买一座小别院,想起来我就心疼。
吃了饭,拿了钱,邋遢老道拍了拍肚子,就在我家住了下来,毕竟像我爷爷这种长期饭票不好找,而我爷爷也傻,竟欢天喜地欢迎。
当天晚上,爷爷给邋遢老道引见了儿子、儿媳,也就是我父母,哪知道,这一见面,就出了大事。
邋遢老道本来已经喝得醉眼朦胧,说着胡话,但当我父亲扶着大肚便便的母亲进门时,老道猛然站了起来,连桌子都给撞翻了。
瞪大着眼睛,嘴唇颤抖得有些发紫,杂乱的胡子无风摇摆,活像见了鬼一样。
我爷爷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的时候,总会咂吧咂吧嘴巴,叹一声,“当时道长的脸,活像一朵盛开的老菊花。”
“道长,道长?”
看到菊花,不,邋遢老道脸色变得如此怪异,爷爷也担心了起来。
在爷爷的印象里,这个邋遢老道可是上天下遁地、无所不能,而在他的人生里,也只有两次,看到邋遢老道露出为难的表情。
而那两次,都是发生了相当恐怖的事情,哪怕爷爷当了江南盗魁之后,至今仍不想再次回忆。
第一次,发生在爷爷初出牛犊之时,随着我太爷第一次盗墓,而为了历练我爷爷的胆量,太爷定的是一个王候大墓。
也是那一次,爷爷第一次见到了这个邋遢老道,当时年仅十五的爷爷,至今已经七十五高龄,从青涩少年走到了垂暮老者,但邋遢老道的面貌,却没有任何改变。
也是那一次,爷爷终于相信盗墓是有损阴德,这个世界上,除了活生生的人类之外,还有着许多接触不到的诡异生灵,自此对敬重鬼神。
也是因为这个信仰,让爷爷后来逃过了许多生死危机。
第二次,则是爷爷生涯里的巅峰之作,为了那一次的盗墓,爷爷不知花费了多少代价,才请动了邋遢老道出山。
而正是那一次的成功盗墓,爷爷自此奠定了‘江南盗墓第一人’的地位,最后成为了江南盗魁。
同样也是这一次,这个邋里邋遢,活像江湖骗子一样的老道,成为了‘活死人村’全村的恩人,自此无论走到村子的哪一家,都能骗吃骗喝,活得滋润无比。
这两个故事,都是后来,爷爷为了让我认可这个便宜师父,专门说给我听的,而爷爷在说起这两个故事时,脸上那扭曲抽搐、惊恐后怕的表情,足足让我做了几天恶梦。
但在知道这个便宜师父的两次经历之后,我想的却是这个便宜师父历数十年而不老,如果不是爷爷在说谎哄我,就是这个老道,肯定是王八转世。
而王八转世,肯定是要先做‘王八蛋’的,但这个让我为自己聪慧而沾沾自喜,贴切入微的‘称呼’,在老道的敲打、父亲的胖揍下,只存在了一天的时间。
当时,我爷爷在焦急地叫唤着‘道长’的时候,心急得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因为就算是之前那两次,邋遢老道也只是略微皱眉,却从不像现在这般失态,爷爷甚至当时就在心里想着,若真有不对劲的地方,哪怕是棒打鸳鸯,也不能让父亲母亲在一起,甚至我这个孙子,都可以不要。
说起来,虽然我母亲是考古学家,跟盗墓世家天生八字不合,但我爷爷,却是真心喜欢这个儿媳妇,这从每次有争执,爷爷总是不理缘故,对我父亲就是一顿胖揍,就可以看得出来。
而这个想法,也说明老道在爷爷心里,几乎已经是神灵般的存在,老道说出来的话,就是金科玉言,甚至放出来的屁,可能都是香的。
经爷爷数次叫唤,邋遢老道终于回过了神,但只是茫然地看了爷爷一眼,又转过头来紧盯着我母亲,喃喃自语,“原来在这里!”
这话立刻让我父亲紧张起来,要知道他带着怀孕的母亲****求亲时,可是被我外公直接被打出来的。
后来父亲靠着盗墓练就的好身手,才带着我母亲逃了出来,回到了‘活死人村’,数个月来,外公一直寻找着母亲的行踪。
若非一直藏匿在几乎与外界隔绝的村子里,估计母亲早被外公捉了回去,也就不会有后面那活受罪的苦难史。
父亲的身体微微向前,在母亲掩在身后,那时父亲根本不知道这个邋遢老道惊天的本事,但就算知道了,以他对母亲的爱恋之深,也照样会这样做。
父亲的表现,立刻让爷爷怒了起来,生儿知儿,更不用说盗了一辈子墓,眼力达到了‘见微知著’的地步,其他人撅起屁股,爷爷就知道是拉稀的还是干的。
“孙玉龙,你干什么!退下!”
江南盗魁,煞气极重,往常瞪眼,就能震慑宵小之辈不能动弹,冷汗潺潺,更不用说从小到大,他在父亲心里的积威之重。
若是平常时候,只怕父亲早就低头认错,但那个时候,父亲非但没有任何退却,更是跟爷爷对视起来。
这一步,他不会退,因为站在后面的,是他的媳妇,是他承诺一生的爱人。
爷爷更加愤怒了,这是父亲第一次违逆爷爷的意志,爷爷踏前一步,眼睛瞪得更大,就像被激怒的狮子一样,正想给这个不孝子一些教训的时候,邋遢老道开口了。
“孙楠,干什么,别吓坏了孩子。”
“哼,这小子无法无天,不给些教训,还……”
听到老道人的声音平淡,爷爷才略微放下了心,但话说一半,刚转过头便是止住了。
好一朵极尽鲜艳,完美绽放的老菊花啊!
没错,那时老道人笑得极为灿烂,那几乎要裂到耳朵的笑容,让一生经历无数凶险,已然练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爷爷,吓得够呛。
这是整啥呢?
刚刚惊骇满脸,下一刻又艳阳高照?
“没事没事,刚才就是吃得太饱,饱嗝打得有点不顺而已,哈哈。”
回想起来,当时邋遢老道的‘哈哈’,估计跟现在网络用语的‘呵呵’,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在场的人,都是被整得够呛。
“这就是你儿子吧?不错不错,果真是玉中瑰宝、人中之龙,日后定当有极大的成就。”
“这小姑娘,嗯,长得也很好看,比孙寡妇漂亮多了。”
父亲不动声色地皱起了眉头,孙寡妇在‘活死人村’勾汉子出了名,跟她做对比,这不是埋汰人嘛?
但以邋遢老道说的话来看,是外公派来的机率反而不大了,你见过来抓捕小姐的下人,敢当众出言污辱小姐的吗?
但爷爷的脸色刷一下,变得难看之极,不是因为察觉了父亲隐藏极深的不喜,而是因为老道人的态度。
这个邋遢老道,竟然夸奖起人了?而且,说话变得极为正经,完全跟平常迥异。
这,这是要出大事啊!
果然,当父亲母亲走了之后,邋遢老道跟爷爷的谈话内容,远超爷爷的想象。
简单来说,就比能想到的最坏结果,还要更坏。
“孙楠,恭喜你,你要有一个好孙子了。”
等我父母走后,邋遢老道仍然如菊花绽放,笑得十分灿烂。
“道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刚才邋遢老道的表现来看,这事自然不会如此简单,要不,邋遢老道不会激动得直接把桌子给撞倒了。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但每一个都有着惊天动地的本事。”
“孙楠啊,你可知道,鬼,也是能繁衍后代的?”
“鬼?还能下崽!”
爷爷瞪圆了眼睛,虽然已经敬重鬼神,但听到这个说法,还是无法相信。
这鬼,怎么还能生孩子?
“远有上古纪氏,踩神灵脚印而怀胎十二年,最后生下伏羲。”
“近有外番马利亚,感神受孕,生下能人耶稣。”
“神灵可以做到这点,强大的鬼灵,同样也能做到这点。”
椰……椰树?
爷爷因为盗墓出身,对古史极为精通,自然知道伏羲氏的神话及相关史册,但对于外史,却是一窍不通。
怎么想也想不出,一只叫利亚的外番马,还能生出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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