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小屋里的爱情故事

作者: 六平方

  今天,对王丹平来说是个大日子,毕业两年零一个月后,从乡镇农村网点一步借调到市局市场部。
  消息来的很突然,上午县邮政局办公室主任周小梅通知镇邮政所时,王丹平正在给储户办理基金开户呢,所长白丙华进到营业室,对正在忙碌的王丹平说:办完这笔业务,把账务盘一下,准备交班。
  王丹平愣住了,心想着是不是犯了啥错误?或者被用户投诉了?到时间轮岗了?好像都不对。心里打着鼓,但什么也没问,两年工作时间让他学会了在关键时刻闭嘴。在邮储网点上柜员,你就得随时准备好半夜鸡叫。王丹平对一波接一波的夜查、暗访、盘库早就习以为常,突然轮岗到其他网点也是常事,都是等收拾完行李、上车了才告诉你下一站去哪。他手脚麻利地办完这笔基金开户业务,拿出暂停服务的牌子放到窗口,开始柜员轧帐、交款、交尾箱、盘点现金和重要空白凭证、上缴令牌。

  突然少了一个窗口,窗口外排队的客户开始变得躁动,性子急的开始骂骂咧咧,他们才不管里面发生了什么,好好的两个窗口一个暂停营业,害他们白排半天队……
  平日里如果遇到突然检查需要暂停营业,王丹平都会先从座位上站起来,给用户解释原因,寻求谅解。今年是邮储服务年,窗口外面的上帝们他可得罪不起。一个服务投诉就让你下岗学习半个月,车费路费自理,当月工资减半,还要连带营业所长扣发当月绩效。但是今天,他一言不发,只顾埋头盘点,他在想着心事呢。
  王丹平快速整理了一下思路,分析所长白丙华通知的内容和说话的表情,大概率是要轮岗到其他乡镇网点吧。他来凉水镇邮政所才半年多一点,好不容易摸清了所长白丙华的性子,跟街道商户们混了个脸熟,跟对班的吴姐配合的也很默契了。还有,都没来得及多跟刘灵灵说过几句话呢……

  王丹平从邮电大学毕业,正好碰上本地市邮政局招聘就投了简历,说好的毕业在市区工作,来报到时才知道被分配到下面的县邮政局。辗转一百多公里,到县邮政局报到,想着怎么也在后台办公室弄个岗位吧,却被分到县城营业部当邮储柜员。一年多后,又轮岗到现在这个凉水镇邮政所继续当邮储营业员。就跟这个镇的名字一样,王丹平心里跟喝饱了凉水一样,低落到极致。别人工作都是一步一步往上走,他是一步一步往下,现在是到底了吧?好歹是一类本科毕业的大学生,总不至于让跑乡邮投递吧。

  刚来到凉水镇的时候,还是不适应的,乡镇上伙食、住宿条件都跟县城没法比,最不能接受的是旱厕,一个坑位,营业所5个人共用,奇臭无比蚊子还多,早上还得排队。一个布帘门,上厕所前得喊一嗓子:里面有人吗?!如果遇到对班吴姐在里面,就很尴尬,遇到王丹平在里面,吴姐在外面喊那就更尴尬,总想着要尽快蹲完,往往没拉利索就得憋回去,草草出来,身心都受到极大的考验。加上白丙华是个极度节俭的人,可能跟他经历了邮电分营有关,苦日子过怕了。旱厕外边洗手池的水龙头总是上着一把锁,钥匙只有王丙华有。这让王丹平接受不了,浑身冒着旱厕出来的恶臭,出来还没水洗手,感觉自己就是一团恶臭的粪便,从头恶心到脚。

  凉水镇位于地市和县城中部,属于邮车的一个交卸点,承担着另外两个乡镇邮件中转工作。一天要接三趟、发三趟邮车。上午9点接市局到县城途径凉水镇的邮车,把进口到本镇和两个中转乡镇的邮件卸下来,把出口到县城的邮件装车。那个时候邮件都是套着邮袋,只有半个小时时间,要把卸在马路上的邮包拉到网点,开拆、分拣;把中转乡镇的邮件分开,装袋,码垛,中午12点左右,随乡镇班车拉到另外两个乡镇。下午3点,县城返回市局的邮车开到,要接县城来的邮件和报纸,发出口邮件。晚上7点,接村通班车带来中转乡镇出口的邮件。邮政所5个人,两个投递员白天在外投递,所长白丙华外拓跑业务见不着人,对班的吴姐,女士,总不能让她来回搬邮件吧?这个工作自然就落在王丹平头上。

  邮车喇叭一响,十万火急,王丹平得放下手头的业务,冲出营业室接卸、分发邮件。车不能长时间停留,几分钟内要完成所有动作,是个很重的体力活,弄完一身汗,衣服也全是邮袋上的灰尘和油渍。晚上储蓄这边下班了,要赶着把第二天的邮件和报纸分好,给投递员排单,弄完基本到11点了,很忙,很累。
  镇上没有洗澡条件,往往倒头就睡,白白净净的小伙子,愣是一天到晚蓬头垢面地活着。
  凉水镇邮政所没设金库,离县城60公里,押款车没法天天来,款箱都是寄存在本镇信用联社。下午送款箱,早上接款箱。按照金融安全要求,接送款箱需要专车、至少俩人陪同。但是乡镇条件不允许啊,农村人起得早,七点没开门就在营业厅排队,吴姐要负责厅堂卫生打扫,准备营业前的班前准备;下午下班吴姐要负责网点轧账和凭证整理。因而大部分时间接送钞箱都是王丹平一个人去,没有款车,自己骑摩托车,跨骑那种。钞箱用绑带绑在后面,落着锁,银光闪闪,很是扎眼。

  王丹平就是在接送款项的过程中认识刘灵灵的。
  刘灵灵在凉水乡联通营业厅当营业员,紧挨着信合。王丹平早上接款箱时,总能看到刘灵灵在打扫卫生。穿着蓝色小制服,蹬着半高的黑头皮鞋,头发挽在头顶成髻,脖子斜系着一方小丝巾。显着脖子又白又长,亭亭玉立。
  每次王丹平就把摩托车停到刘灵灵营业厅门口,也不说话,径直去信合取款箱,然后打火,一溜烟就走了。每次王丹平过来时,刘灵灵都在打扫营业厅外面,就在离王丹平停车不远不近的地方,低头认真打扫,也不说话。
  王丹平就不再感觉乡镇的时间漫长。他很享受着每天一早一晚能看到在门口扫地的刘灵灵,低头不语,踩着半高的黑皮鞋,露着长长的脖子……
  小镇的日子很慢。白日里,除了接发包裹邮件外,王丹平就待在储蓄柜台厚厚的防弹玻璃后面,望着马路上稀稀拉拉的人流。
  小镇没有工业企业,没有矿产,男人都外出务工,过完正月十五就出门,年关将近才回来。

  马路对面开着一家小超市,超市门口总放着几把椅子,老板是个中年人,和气,整天挂着笑脸。年轻的留守媳妇儿们多喜欢三五个集聚在小超市门口,大声地拉着家常,像极了一群叽喳的喜鹊。偶尔她们也会跟超市老板开着玩笑,玩笑里带着几分挑逗,中年老板也乐得跟她们开着不荤不素的玩笑,逗她们开心。这时,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王丹平都能听到女人们放肆的大笑声。
  没人办业务的时候,王丹平就会努力眯起眼睛往对面看,眼神被拉得悠远而绵长。王丹平的眼神长着手还带着钩子,一放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街面不宽,女人们能隐约看到玻璃后面一双带着钩子的眼睛盯着她们看,放着灼热的金属光芒,于是她们笑的更放肆了。
  那时,还没有智能手机,小镇刚通互联网,全镇只有一个网吧,靠近铁路。十几台机子,网速慢的像蜗牛。可能走的是铁通的专线,火车过来时,电脑便随着火车的节奏开始抖动,网络也随之中断。火车开过之后,电脑恢复平静,网络又连上了。这对王丹平来讲简直不可接受,大学里电教室那中满病毒的电脑都比这里的要快。
  就在这间抖动的网吧里,王丹平遇到了后进来的刘灵灵,她选择坐在了王丹平对面的位置,没有看他。
  王丹平心里砰砰直跳,紧张得脸都红了。他是个害羞的男孩子,还没学会怎么跟女孩搭讪。只觉着刘灵灵是专门选择坐在他对面的,王丹平感觉到自己操作鼠标的手开始发抖。他不时抬头偷瞄一眼刘灵灵,又连忙假装低头上网。
  刘灵灵今天没穿制服,上身穿了一件短T恤衫,下身着浅蓝色牛仔短裙,配一双小白鞋,头发不再是挽着发髻,而是随意地扎了个马尾,看起来青春而又活泼。
  年轻真的好啊,刘灵灵的脸庞被电脑显示屏的反射光打上去,白嫩的像一件精美的瓷器。偶尔她会双手抬起,捋一捋耳边的碎发,短衫下面就会空出一截,露出窄窄的腰线,白白的一截,晃得王丹平面红耳赤。
  王丹平感到羞愧,觉着自己的目光亵渎了刘灵灵。
  他心里闪电般想象了上百种搭讪方式,每每落到行动上就怂了。他狠狠掐着左手食指,被掐的部位很快变得又红又紫。他内心很挣扎,好几次屁股都抬起来了,嘴唇哆嗦着发不出一点声音,又慌慌张张地坐了下来。
  “真是个怂人!”他骂自己。
  这时,电话响了,是支局长白丙华,让他回邮政所,今天进口的包裹邮件多,市局发了一趟加车,需要卸车。
  王丹平长长舒了一口气,是这个电话解救了他,要不然他会被自己逼死在这间破网吧里。
  王丹平跌落回现实世界里,他鼓足勇气盯着刘灵灵多看了一眼,拔卡便往外走。走到刘灵灵身边时,他努力往她身边靠了靠,虽然没挨着,但是感受到了一股温暖的气息和淡淡的体香,让他内心一颤,便连忙快步走出了网吧。
  那一晚忙到很晚,满满一车的邮件需要他卸车、转运、开袋、分拣。他发疯似地拼命干着,像跟自己较劲一样,他恨自己懦弱,恨自己怂!他希望就这样一直干下去,他希望卸完这车再来一车。他挥汗如雨,浑身都湿透了,但是他苦着脸一言不发,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来,砸在地板上叮咚作响。白丙华发觉出不太对来,还以为王丹平跟他赌气呢,便劝解他“慢慢干,不着急。今天也是特殊情况,平日没这么多加车。大家都帮忙干,悠着点别累着。”王丹平不理他继续挥汗如雨。

  当晚忙到11点多,王丹平发泄完了,虚脱一般瘫倒床上,澡也没洗就蒙头睡了。
  王丹平失眠了。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刘灵灵那窄窄的腰线,细长的脖子,瓷白的脸庞,还有淡淡的体香。

  银行网点都是日结,账务日日清缴,责任划分明确。当日如果出现长短款,必须当日查清,不然没法下班。王丹平在凉水镇邮政所上班的多半年时间里,共发生过两次错账,对其中的一次记忆犹新。
  当时还是复核制,储蓄柜员分普柜和综柜,普柜负责办理用户的各项业务,如果有现金交易,普柜先预点一遍,然后将单据和现金交给综柜复核,两人两次复核,减少出错概率。
  王丹平记得,那一天是他在上普柜,一个用户要取钱一千四百元,折取,是个农村妇女,看着忠厚老实。当天网点业务比较忙,营业厅内只有他跟吴姐两人,因为邮政储蓄大力发展保险业务,都给柜员下的有保险发展任务。刚好,吴姐谈成了一笔保险业务,正在给用户讲解条款,准备签合同呢。这时王丹平办理完支取业务后,将打印好的单据递给正在忙碌的吴姐,吴姐麻利地取现,清点,然后直接将存折和现金付给了取款户,然后继续给用户讲解保险。

  王丹平愣了一下,按程序应该是吴姐点完后交给他,他再点一遍,确认无误后再付才对。不过平日里忙起来倒也不是那么较真,那时候金融安全防范没那么严格的要求,多数时候王丹平一个人的时候,不还一样要给用户办业务嘛!因此也没太在意。
  问题来了,下午扎帐,短款一千元。五点要交款箱,信用联社可不等你。没办法,王丹平从自己工资卡里取了一千元先垫付短款项,赶紧去把钞箱存了,路过刘灵灵营业厅时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连忙赶回网点查账。
  这是一个极度痛苦的过程,调阅监控,没有捷径。从上午第一笔业务办理开始,一帧一帧查,一天四百多笔业务,从下午六点一直查到凌晨一点多,眼睛都快瞅瞎了。
  王丹平跟吴姐都要放弃了,说自认倒霉,每人赔一半吧。这时候所长白丙华发话了:什么话,你们才挣多少钱,自己赔?给我查,查到天亮也要给我查出来,我陪着你们查!

  就在这时,王丹平突然想到了下午那一笔支取,吴姐没让他复核的那笔。他赶紧找来凭证,查看办理时间,说:我想起一笔,有可能出错,快,把监控打到下午2点49分。
  三个人立即紧张起来,脑袋紧紧凑在监控电脑显示屏前,眼睛放着莹莹绿光。放慢频率,画面清楚地看着吴姐一张、两张、连续点了二十四张,潇洒地甩出到取款口。那个农村妇女也没清点,整齐地夹在存折里,扭头走出了营业大厅。
  “找到了,找到了!”大家高兴起来,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可是下一秒,大家又都沉默了。怎么去要?人在哪住?不承认咋办?都这个点了,去还是不去?
  吴姐头快低到板凳了,愣是大气不敢出。这时,白丙华就显出领导气派了,说道:找到就好,走,咱去要钱去!这人我知道在哪住。
  就这样,三个人,走了五里山路,凌晨三点多敲开农户家的门。把一院子的狗都吵了起来。
  农村妇女没见过这阵仗,吓得不轻。白丙华严肃地说:今天你是不是到邮局取钱了?农妇战战兢兢地回答:是啊,怎么了?白丙华:你把取款的本子拿出来。农妇应和着拿了出来。
  还好,钱还在,跟取款票据一并夹在存折里。一清点,两千四百元,一张不少。
  这事就这么了了,没有出其他幺蛾子。没有出现农村妇女抱大腿不放,把整个院子人都叫起来堵他们的情景。
  回想起来,王丹平真的很感动。两方面。一是被农妇的朴实感动,明明是银行犯下的错误,最后搞得跟自己有错一样,不仅还钱,还客客气气地把他们送走;另一方面也被支局长白丙华的担当作风感动,要不是他,他俩早放弃了。那年月一千块钱差不多能抵一个月工资呢。

  这也是他不想现在就离开小镇的原因之一。
  交班手续办理的很顺利,今天没有错账。王丹平在窗外用户的骂骂咧咧声中完成了现金账、重要空白凭证的盘点工作。随后将现金、凭证、公章在白丙华和吴姐三方面证下落柜、上锁、交钥匙,三方均在在扎账单和交接清单上签字,完成交接。
  不管怎么说,是要离开了。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这时候,县邮政局的红旗轿车已经停到了邮政所门口,一是带来了接替王丹平的员工;一是接王丹平走。
  这时候,王丹平突然骑着摩托一溜烟跑了,把大家都愣在那了。
  他去了刘灵灵的营业厅,径直走了进去。说:我要走了,还不知道去哪。这是我QQ,还有手机号。
  留下一张皱巴巴的纸,骑车走了,留下刘灵灵一脸茫然。
  这算告别吗?王丹平想不了那么多了。
  在大家正错愕时,王丹平骑车摩托车风风火火地又回到了邮政所。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红旗轿车已经掉转头停在对面商店门前,没熄火,等着王丹平上车呢。

  白丙华帮忙将行李装进后备箱,拍了拍王丹平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好好干,小伙子。我们这些老家伙将来都靠你啦”。
  这下搞得王丹平一脸茫然。他本来话就不多,“感谢主任半年多的栽培”。深鞠一躬,上车了。
  上车后,王丹平才发现,副驾驶坐着县邮政局局长李建国,后座坐着办公室主任兼人事部主任周小梅。这阵仗不小,王丹平还是第一次跟局长坐一辆车。有点紧张:“局长好!主任好!”
  “小王啊,你还不知道吧。这次市局点名要你呀!”李建国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两年来你的工作表现全局都看在眼里,我们县领导班子也是多次推荐啊,你到市局后要好好表现,不能给咱县局丢人啊”李建国继续说道。
  李建国是关中人,高个,留着板寸,显着特别精神。关中人性格豪迈,不拘小节,讲话带着关中口音,多是降调,坚定、不容置疑,给人很靠谱的感觉。王丹平在网点的时候,参加过一次全县邮政职工代表大会,那次李建国主持并作了重要讲话,王丹平对此印像深刻。在王丹平心中,这应该是一个好领导。

  “是啊,是啊。你不知道啊。咱们李局长多次在市局领导面前表扬你呀。你看你这次上调,可多亏了李局长啊”周小梅主任附和到。
  王丹平一头雾水,脑子嗡嗡的,不明所以。按常理,这时候该说些“谢谢领导栽培”“我一定好好干,不负众望”之类的话,一紧张啥也没说出口,车内空气一下凝固了,大家都等着他表态呢,现在没人说话了,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哦,是这样”两办主任可不是盖的,短暂停顿后,周主任赶紧圆场:“李局呀,大家都忙着祝贺小王上调,忘了告诉他具体情况了,我的错,我的错”他一边说一边拍打着自己。
  “可不是咋,你这办公室主任当的,赶紧给小王说说情况吧”李建国笑着说。
  周主任打开话匣子,从头说了起来……
  现在一些都明朗了。王丹平是两年前省局统招的一批大学生,有培养方向,后续省局也有跟踪。那一批跟王丹平一块进局的有5个人,两男三女,只有王丹平跟一个叫赵婷女孩被分到县上,其余三人都留在了市局。两年下来,留到市上的三个人一个没留住,一个考公务员走了,一个读研去了,一个去男朋友的城市发展了。倒是分在县上的两个人都留了下来。

  “大浪淘沙,留下了的都是金子啊”周主任感慨到。
  “狗屁金子”王丹平心里想着。要不是阴差阳错,我早跑了,还等到现在。
  在周主任絮叨的时候,王丹平思绪回到了刚入职的时候。说好的分市区被分到县城,他忍了,基层锻炼嘛,这样想也能说的过去。县城小,王丹平没地方可去,只有一个运动场,下班后王丹平就绕着运动场一圈一圈的逛,直到两腿发麻。在储蓄前台上班,几个师傅姐姐每到中午吃过饭后,会瞅用户少的时候去逛一逛,消消食。营业厅就留王丹平一人,一个月时间不到,短款4次,每次少一两百,怎么也查不出来。几个师傅姐姐倒没说啥,每次都是她们几个给填了坑。但给人的感觉就是王丹平一人上班的时候弄错的,更甚至感觉是他自己偷偷拿了钱。这让王丹平很惆怅,这事没法解释,有委屈也没法说。就萌发了辞职的念头。

  机会来了,但是来的不是时候。大学同宿舍一伙计招聘到华为工作,待遇很好。华为内部一直有个在职人员推荐制度,一般经在职人员推荐的,考核合格后就可入职。那天华为负责招聘的电话打进来时,正巧王丹平得了重感冒,躺在宿舍床上睡觉,烧的忽而蒙顿的,再加上睡蒙了没清醒,含含糊糊用英文完成了电话面试,完了后自己都不记得说了些啥,只记得中间说了几次“pardon?icannotgetyou,pleasesayitaging。”让人感觉这娃理解能力有问题。随后不了了之。

  大学同学打来电话,埋怨他白白浪费了一个名额。
  王丹平很委屈,责怪同学没提前给他打电话。同学说有规定,不能破例。
  这是第一次离职,没成功。不久他就轮岗到了凉水镇邮政所。
  第二次发生在凉水镇邮政所。
  除了前面说的种种外,白丙华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每次王丹平外出超过半个小时,白丙华都会打电话。说一堆金融网点安全值守类的废话,搞的他很郁闷。乡镇上班每月只有四天假,放假了白丙华也不放过他,因为白丙华要顶班,长时间不上班业务不熟练,好多业务都要问他,让他不胜其烦。终于一次凑齐一个月的假,谁都没打招呼坐上火车去了郑州。
  王丹平同学在郑州一家互联网公司做程序员,待遇不错,工作环境好。经他介绍可以加入。面试笔试都过了,他回来前面试主管还说待遇从优,回去办完手续就能入职。
  王丹平在郑州呆了三天,第四天返回。在返程火车上就下定决心,但凡白丙华敢打电话过来烦他,回去就辞职。
  巧了,一切风平浪静。四天时间没有人打扰他。
  回去后,没人问,没人提说这事。
  辞职也就作罢。
  后来,遇上刘灵灵,时间也好似没那么难过了。就这样坚持了下来。
  “王丹平!”周主任碰了碰他,“你想啥呢,表个态呀!”说完努努嘴。
  “哦,哦!感谢领导栽培。我一定好好表现,不给您丢脸。”王丹平的思绪拉了回来。
  汽车加大油门,驶向市局。
  市局办公大楼坐落在三江市黄金地段邮政大酒店,十六层的高楼,在当时来说已经是地标性建筑。邮电分营之前,因电信业务有机房和电信设备,楼都往高了盖,邮电分营后,邮政的大楼也比照分营前模式,都盖的高楼,而且占地都是黄金地段,上到集团、省、市,下到县、乡镇,一般都有自己的楼。这也让其他行业羡慕不已。
  邮政大楼被分成四截,一层是邮政营业厅、酒店前厅、商场;二、三层是酒店餐饮部;四至八层是邮政局办公室、信息机房、会议室;九至十六层是酒店客房。
  王丹平报到的部门是市场部,在邮政大楼六层。宽大、向阳。
  李建国带着王丹平先去了人事部,简单办理了手续后,就去市场部报到,主任宋正铁亲自接待。李建国跟他平级,但县局一把手算封疆大臣,一般都会高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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